正文 第六百九十四章 駐兵之爭(下) 文 / 賊眉鼠眼
沒招誰沒惹誰的商議個國事,無端端被打劫了一道,梁儲和屠滽的心情很不好,累了,感覺不想再商議國事了。
秦堪卻像偷了一百隻雞的小狐狸似的,心情非常愉悅,朱厚照也很高興,他不在乎錢財,但能把幾位老臣逼到牆角打劫一通而且不惹人非議,這樣的畫面他還是非常喜歡看到的。
張升和楊廷和面面相覷,一臉哭笑不得,心中暗自慶幸,幸好當初已送過賀儀,否則今日難免如梁儲和屠滽一樣被弄得下不來台。
殿內眾人各懷心思,氣氛一度陷入尷尬的沉默。
許久之後,楊廷和咳了兩聲,道:「寧國公既然來了,好歹也說說你的意思吧,畢竟這事兒是天津水師引出來的,跟你也有干係,當著眾位大人的面拿個說法,省得日後金殿朝會上吵鬧不休。」
朱厚照也點頭道:「對,秦堪,這事兒你也說說。」
秦堪眼下心情正好,於是笑道:「既然讓臣說話,那臣就不虛禮了……」
頓了頓,秦堪臉色漸漸嚴肅,道:「臣以為,向日本皇室駐兵是必須之舉,此舉,關乎大明儒家正統存亡,陛下和諸位大人不可不察也。」
言驚四座,梁儲和屠滽頓時怒從心頭起,本來一肚子的不爽,終於藉著由頭翻臉了。
「你胡說!區區駐兵小事,與我儒家正統存亡有何關係?你分明是小題大做危言聳聽!」梁儲指著秦堪怒道。
秦堪不惱也不怒,鑒於剛剛打劫過梁大人的美好心情猶在。秦堪甚至很謙遜地朝梁儲拱了拱手,笑道:「敢問梁老大人,日本國中,誰為大道正統?」
梁儲一呆,老臉卻迅速浮上一層潮紅。
這句話頓時將梁儲的氣焰打壓下去,一時間竟訥訥說不出話來。
楊廷和歎了口氣,不得不將話題接下去:「自然是日本皇室為正統。」
這是無法迴避而且無法更改的答案,誰是皇帝誰即為正統。古今中外皆是如此。
秦堪笑道:「既然我大明承認日本後柏原皇室為正統,那麼如今皇室正統勢微,諸侯征戰紛起,如此君不君,臣不臣的,敢問梁大人,何以竟言稱視而不見,甚至說什麼就算駐兵也該選擇大內氏或細川氏,而置日本正統皇室於險地。皇室危如累卵,亂臣頻興不義之兵,身為大明宗主國。視使臣求告哀請而不見。反而助紂為虐,為虎作倀,打算生生將正統皇室逼上絕路……」
不懷好意地朝梁儲齜牙一笑,秦堪悠悠地道:「若我大明真做出此舉,日本皇室會如何看待咱們?別的藩屬臣國會不會寒心離德?咱們大明有何顏面以『宗主』自居?由此可見,梁老大人的人品很值得懷疑。若萬一有天敵軍兵臨我大明城下,真不知梁大人那時站哪一頭,臣實在憂慮得很吶!」
最後一句話可謂誅心之至,梁儲氣得老臉都綠了,心中暗自懊悔失言。悔不該剛才思慮不周,被這豎子拿住了話柄……
屠滽和楊廷和等人則冷汗直冒。慶幸剛才說話的不是自己,這番話若傳到外面去,真不知那些沒事都喜歡找事的言官們會怎生痛罵了。
「你,你……兵者,國器也,死生大事,皆以時勢時利為重,你分明是強詞奪理……」梁儲氣得身軀搖搖欲墜,連爭辯也顯得那麼的軟弱無力。
畢竟人家剛送了一塊價值不菲的玉珮,秦堪很謙遜地放了他一馬,攤著手苦笑道:「既然梁大人說我強詞奪理,剛才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進殿時我便說過,待產之臣不便參與國事,我今日其實只是來討賀禮的……」
梁儲快氣炸了,這什麼人吶!佔足了便宜又賣乖,剛剛蒙著臉打劫,現在又一副謙謙君子假模假樣,這些年朝堂剿賊不力,留下這孽畜禍害忠良……
秦堪假謙遜了一陣,忽然又道:「不過我還想說一句……」
見梁儲一副當場死給他看的表情,秦堪急忙道:「最後一句,說完這句我回家待產……」
「你說!」梁儲從齒縫裡迸出兩個字。
秦堪揉了揉鼻子,道:「秦某忝為錦衣衛指揮使,天下臣民和外藩使節皆在錦衣衛監察之內,昨日錦衣衛屬下稟報,日本皇室使節知仁親王自進京以後非常本分,平日獨居驛館閉不出戶,而大內氏和細川氏兩位使節和其隨從卻頗不安分,京中市井坊間皆有非議,說這些使節在京中飛揚跋扈,目無餘子,對商舖多有搶掠欺凌之事……」
話沒說完,一名小宦官恰是時機地出現在豹房殿門外,跪地恭聲道:「稟陛下,豹房門前有百姓鬧起來了,禁中武士喝罵仍不肯退去,只求陛下為百姓主持公道……」
朱厚照見有熱鬧上門,不由精神一振,急忙道:「百姓何事求公道?」
小宦官低聲道:「日本大內氏和細川氏使節及其隨從入京後言行跋扈放浪,這幾日在京**計搶掠商舖五家,搶掠的物件共計越窯秘瓷十一件,今年新市雨前龍井茶五擔,酒樓霸王餐四頓計銀二十兩,並打傷店家二人,昨夜猶為過分,三五人相邀進了京中最貴的青樓燕來樓,每人叫了兩位姑娘相陪,後來嫖過之後,竟……竟不付分文,揚長而去,京中諸商戶掌櫃不忿,但由於事涉藩國外事,順天知府不敢相問,眾人只好長跪於豹房前,請陛下主持公道……」
朱厚照楞了半晌,忽然狠狠一拍案幾,怒道:「這幫混帳東西!欺我大明無人耶?」
殿內梁儲和屠滽二人臉色時青時紅,分外精彩。
秦堪目光不善地朝二人臉上掃過,皮笑肉不笑地道:「二位大人支持的使節都是些什麼貨色,**不給錢,人品差得沒邊兒啦……」
說著秦堪面露狐疑,正色道:「二位大人如此抬舉他們,該不會日本使臣也請二位白嫖了吧?屠大人,剛才你掏了半天只掏出幾兩散碎銀子,行跡十分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