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5章 陰魂不散 文 / 方惜
安靜的房間裡，有手機鈴聲很突兀的想起。
「爺爺，接電話！爺爺，接電話！」
手機的主人先是狠狠的皺了下眉，然後義無返顧的按下了靜音鍵。
李澈發誓，用李歌如的合成聲製作了這條專屬於白雪靈的來電鈴聲，絕對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最幼稚的事。
幼稚是幼稚了一點，但是也沒辦法，他很鬱悶，非常鬱悶！這兩個傢伙像是在他身上安裝了電子眼一樣，每次一有關於雲家的風吹草動，白雪靈就會打電話過來提醒加規勸，現在打電話過來，肯定是因為知道他在雲家待了大半天……這幾年，他都快被他們煩死了！
真是的，討債一樣，陰魂不散！
很快，手機鈴聲便再接再厲的響了起來，李歌如那僵硬冷酷的聲音不斷地刺激著李澈的耳膜，折磨著他的神經。
三次之後，李澈終於忍無可忍，拿起手機接通電話，對著送話器重重的『喂』了一聲。
「是我，阿靈！」僅僅一秒鐘之後，白雪靈溫和的嗓音便在耳邊響起，彷彿並沒有被他的無禮和大嗓門嚇到一般，是她一貫冷靜自持的語氣。
李澈翻了個白眼，心想就是因為知道是你，所以才會是這種態度的，「我知道是你！」
雖然是沒好氣地回了這麼一句，但是語氣卻不自覺的放緩了不少，這些年，對於白雪靈在他面前自稱『阿靈』，他心裡多少還是有一些溫暖和感動，很多時候，甚至有一種拿她沒有辦法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雖然她不像艾雪喬那樣無理取鬧兼撒嬌耍賴，永遠都是那樣一副淡淡的。溫和的口吻，但卻總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所不同的是，對艾雪喬的妥協是甘之如飴，對白雪靈，則充滿無可奈何！
片刻之後，是白雪靈略顯遲疑的聲音，「你……沒事吧！」
「我很好！」李澈又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不過如果你不打電話過來的話。會更好！」
「是嗎？」一聲輕笑透過手機穿了過來，頓時讓李澈有一種無的放矢的感覺，他彷彿能看到白雪靈在她面前笑得很無奈的樣子。那表情分明是在說：這孩子，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想到這裡，李澈老臉一紅，硬是裝出一副惡狠狠的口吻很不甘心的回答道：「當然是！」
「那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打電話過來的目的吧！」
白雪靈的語氣裡，居然也帶著深深的無奈。聽得李澈大為光火，想都沒想就嘲諷道：「你以為只有你才能做到無所不知嗎？」
事實上，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聰明如白雪靈，自然不會回答這個帶刺的問題，直接繞到了正題上：「我想知道，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聽到她的話。原本坐在床上的李澈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彷彿是被她說的話激怒了一般，語氣一下子從七分諷刺變成了十分的激動：「什麼一家人？誰跟他們是一家人？」
他沒有家。何來家人？就算有，那個霸佔了他母親位子的女人，也不是！他不可能承認她是自己的家人的，雖然僅僅經過大半天的相處，他就已經對她有了很大的改觀。但是承認了她，就等於對不起自己的母親。他不能……
像是早料到他的反應一樣，白雪靈輕輕歎了口氣，仍是淡然說道：「不管你承不承認，你姓雲，是雲家的一份子，這個事實是改變不了的！」
「那又怎麼樣？」李澈想都沒想就反問道。不管他身上是不是流著一半雲軒的血，不管他原本是不是該姓雲，對於生他養他的母親，他都決不能割捨——即便，她早已經不在人世，有些該討的公道，他也還是會替她討回來……
其實說到底，問題的關鍵還是在雲軒身上啊，李澈悲哀的想到，無論是還母親一個公道，還是承認他的身份，所有的癥結都在那個他應該叫做父親的人身上，而那個人，至今不知道他的存在！
雖然已經筋疲力盡，但白雪靈還是耐著性子勸道：「李澈！就算雲伯父和雲伯母當年……」
李澈想都沒想就打斷道：「還不夠嗎？要不是他不負責任，沒有盡到該盡的義務，就不會有今天的種種！」
他不會寄人籬下這麼多年，母親也不會死！他不介意做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但至少，他應該有爸爸，母親應該有個丈夫，哪怕，只能是私底下的！
白雪靈一愣，雖然這幾年，李澈無數次打斷過她想替雲氏夫婦說的好話，但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指責過誰，『不負責任』，這這個指控……未免太嚴重了一點，而且好像……
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一閃而逝，但是她沒有抓住，電話那頭李澈突如其來的一句，「我有事，先掛了！」更是讓她的思緒如同斷了的琴弦一般，以至於『嘟嘟』的忙音傳過來好久，白雪靈都還沒有緩過神來。
雖然李澈在第一聲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就搶著掛了電話，但是艾雪喬進門的時候還是嗅到了一聲緊張的氣氛，尤其，在看到他手上還拿著手機的時候！
「在給誰打電話呢？」艾雪喬收起訝異的神色，貌似不經意的問道。
「沒，沒有誰！」
雖然知道自己的慌亂逃不過對方的眼睛，但李澈就是不想讓艾雪喬知道他通話的對象和內容，雖然和白雪靈打電話會讓他起疑心但比瞞著不告訴她好……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
見白雪靈保持著舉著手機的姿勢呆愣了許久也沒有說話，一旁的李歌如不免擔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問：「怎麼了？」
「我在想！」白雪靈看了眼李澈，瞇著眼睛自言自語道：「我們之前對李澈的調查是不是漏掉了什麼？」
「能有什麼？查來查去，還不就是那些資料？從小在艾家長大，養母去世之後就成了艾家的養子！」李歌如有些頭疼的抓了抓腦袋，李澈的事情，浪費了白雪靈那麼多的精力，他想起來就煩！
白雪靈放下手機，略顯嚴肅的整理道：「我一直都覺得查漏了些什麼！現在想想，我們還沒弄清楚李澈是怎麼去到艾家的，還有他的那個養母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成為他的養母的，當年和他一起不見的那個保姆又在哪兒……」
李歌如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我可沒想那麼多！知道他是雲軒的兒子不就行了？管那麼多做什麼？」
聽到他對雲軒直呼其名，白雪靈有些不贊同的睨了他一眼，然後有些惆悵的繼續分析道：「可是，我們確實不知道這些年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所以才會對他的想法難以理解，我總覺得……」
李歌如看著她略顯蒼白的消瘦的臉龐，有些心疼的勸道：「別想了！反正五年之約就要到了啊，他會回到雲家人身邊的！」
白雪靈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不對，總覺得哪裡有問題……李歌如，你確定他的養母不是、當年和他一起不見的那個保姆嗎？」
李歌如皺眉，耐著性子回答道：「你也看過照片了，兩個人沒有一點相似之處是不是？」
要是由著他的性子，早把李澈抓過來暴打一頓了，混賬東西，他家的事，憑什麼讓白雪靈這麼傷神啊？
「會不會……是向梅做了整形手術呢？我們大膽假設一下，如果她是故意偷走雲澈的話，極有可能會這麼做！」白雪靈說著，抬起右手輕輕的捏著自己的下巴——這是她深入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
見她做出這個動作，李歌如也來了興致，仔細思考之後陪她推敲了起來：「那她偷走雲澈的動機呢？還有，如果她有能力負擔整形的費用的話，又何必跑到艾家去做女傭呢？要知道，十幾年前的整形手術可沒有現在便宜！」
「可能……她是為了故意隱藏身份才去做傭人的呢？或者她做手術花掉了所有的積蓄，也有可能，她遇到某些人或者事讓她免掉了整形的費用也說不定啊！」
李歌如點頭，但還是有所保留：「嗯，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聽他這麼一說，白雪靈頓時沮喪不已：「早知道當初該查清楚一點的，還以為直接驗dna是捷徑，現在看來，走這條捷徑忽略了不少的細節呢！」
「你會不會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雲澈剛剛說什麼了？」
白雪靈哭喪著臉回答道：「他說……雲伯父當年不負責任！」
見她一副鬱悶不已的樣子，李歌如哭笑不得：「這話乍一聽上去，怎麼像是在說一個負心漢？」
「就是說啊！他會這麼說，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難怪他一直不肯回家，都怪我，當年自以為是，考慮問題不夠周詳！把事情弄成這樣……」越想越懊惱，白雪靈苦著一張臉，心裡內疚不已……
如果，她能早一點弄清那些謎團，雲澄一家人，一定早就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