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五十九章 對視 文 / 大路朝地
大公一走，碧紗蘿就叫過一個內宦道:「你快去宮門看看，我舅……傑納德大人到了沒有。」
恰在這時，殿外一個內宦怪異的嗓音響起:「傑納德大人到——」
碧紗蘿大喜，立刻跳下王座，跑到了殿外，看到匆匆而來的傑納德，親切的說道:「傑納德舅舅，你怎麼才來？那個老傢伙在宮裡呆了大半天，我都快被他悶死了。」
傑納德瞟一眼遠處的守衛和內宦，笑著道:「法厄裡亞大公足智多謀，實力強悍，又是一心為國，女王大人多聽聽他的教誨，有益無害……」
「舅……舅……」
碧紗蘿撒嬌般的叫了一聲，然後道:「那個羅列就要來了，他到底有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
傑納德搖頭道:「要說厲害不厲害，現在也不好下定論，不過羅列此人我還是有些看不透，碧紗蘿你知道的，舅舅很少有看不透人的時候……」
碧紗蘿俏皮的笑道:「連舅舅這麼毒辣的眼光，都看不通透這個羅列，想來他也是有些道行的，否則也不至於這麼多人裡，偏偏是他一個小小的少年奴隸找到了地衍蟲的帶卵巢穴。」
傑納德沒好氣道:「什麼毒辣？舅舅的眼光應該叫獨到好吧？不管如何，羅列此人各方面的能力，在同齡人裡確實都是出類拔萃的。而且又是神煉師公會的註冊神煉師，你如果能讓他心甘情願的輔佐於你，今後幾十年裡，不但王位安如泰山，而且能讓馭奴王國得到極大的發展，就算平定無序之地，甚至反攻焚雲帝國，都不是沒有可能。」
碧紗蘿眼神一亮道:「剛才那老傢伙說羅列是如何如何的好，我心裡都聽得討厭去見這個羅列了，為何舅舅這麼一說。碧紗蘿反倒很想見見這個羅列？看來，舅舅的口才果然是王國第一呀……」
傑納德笑罵道:「你這個小馬屁精，都已經是一國之王了，還跟小時候一樣……對了，你的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碧紗蘿神色一黯道:「身體倒是沒什麼問題了……可是……我的修神能力恐怕沒什麼希望恢復了。」
傑納德的神情同樣也是一黯。眼底深處有著深深的痛惜。不過隨即他就爽朗一笑:「無妨，只是破竅而已，總有修補之法，就算修補不了。把你受損的七個竅全都摘了，然後種上新竅就成了。」
碧紗蘿深知種竅比修補破竅更難更危險，傑納德的話更多的只是安慰她而已，不過碧紗蘿也不想掃了傑納德的興，點頭笑道:「那我就期待著舅舅能給我找到種竅之法和種竅之人了。」
傑納德看著碧紗蘿長大。怎會不知道她的心思，橫她一眼道:「你也學會說怪話了？放心吧，三大種竅之法中的第二法，我已經確切知道在哪裡了。」
碧紗蘿知道傑納德在這件事上絕不會騙她，聞言頓時大喜，情不自禁的就問這三大種竅之法第二法的所在。
傑納德正色道:「我是兩天前剛得到的消息，和第一法相同，第二法也在王都內，而且就在馭奴修神學院裡。我得到消息之後。立刻就去了一趟馭奴修神學院……」
碧紗蘿急切的問道:「那馭奴修神學院有沒有答應將種竅之法抄錄一份給我們？」
傑納德搖頭道:「沒有。」
碧紗蘿慍怒道:「他們竟然敢不同意？」
傑納德仍然搖頭道:「他們同意了。」
碧紗蘿一愣，不過這次她沒有打岔，靜靜地聽著傑納德說下去。
傑納德讚許的看了碧紗蘿一眼，繼續道:「馭奴修神學院裡有種竅之法，學院是知道的。而且知道就在學院的建築範圍之內。但是，他們卻找不到了……」
碧紗蘿大感詫異:「這麼重要的定西居然找不到了？這幫傢伙還真是夠能耐的。」
傑納德笑道:「你不要急，只要種竅之法還在學院裡，就一定能夠找到。目前我設計了幾種尋找的方法。打算等南方的局勢稍稍穩定之後，抽調一部分治安所的軍士前往……對了。等會兒羅列來了，你大可以以尋找學院內的種竅之法為題，考考他這方面的能力怎麼樣，也許他還真的能想出另闢蹊徑的方法也說不定。」
碧紗蘿哼了一聲道:「他要是想不到法子，我就借此機會小小懲罰他一下，誰叫他竟敢把我的傳召令不當回事的。」
傑納德點頭道:「恰當的小懲罰，不但無傷大雅，甚至能夠增進君臣情誼，包括你和羅列之間也是這樣。但是，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切不可做得太過，以免弄巧成拙。要是真的惹惱了對方，以後你就算再向他示好，他也會覺得你是惡意的，從而和你越走越遠……」
碧紗蘿聽得撓頭道:「哎呀，好複雜。」
傑納德正色道:「自古以來，君臣之道就不曾簡單過，我半路出家研究了十三四年，也只是知道些皮毛……」
「辛苦舅舅了！」
碧紗蘿感動的說道。她當然知道，傑納德當年放棄嚮往的生活方式，完全就是為了她這個還在蹣跚學步的外甥女。
傑納德微微一歎:「辛苦不辛苦的，舅舅並不在乎。舅舅在乎的是能不能找到一個真心輔佐你的大才，就算輔佐不了你三五十年，有個一年半載也是好的。可惜的是，在羅列之前，我始終找不到一個這樣的人。」
碧紗蘿忍不住問道:「舅舅，這個羅列真的有這麼好麼？」
傑納德微笑道:「好不好？你親自見一下不就知道了？這也是我一直勸你下召見令給他的原因。」
碧紗蘿頗有些不服道:「他肯輔佐我自然更好，要是不肯……哼，就算我是一個人，有舅舅您的幫忙，也能把馭奴王國打理好。完成母親的遺願。」
傑納德搖頭道:「別說舅舅沒有這樣的才能，就算有，也是無可奈何。你知道的，舅舅早已無望進入神元境界，如果沒有永恆生命，如何能夠一直幫你下去？羅列這個人不出現也就罷了。既然出現了，我們就必須努力爭取他的輔佐之心……說來也巧，目前就有一個向他示好的契機。」
碧紗蘿精神一振，連忙問道:「什麼契機？」
傑納德猶豫了一下，答非所問道:「此事事關重大。我一旦說了出去。就會和那人徹底撕破臉，如今的王國既有外患又有內亂，已經經不起幾下折騰了。所以，此事舅舅還要斟酌幾日。只能有了真正決定之時再告訴你了。」
「嗯，舅舅你拿主意好了。」
碧紗蘿點頭道。其實她心中已經隱隱猜到傑納德口中的那人是誰。
碧紗蘿想到傑納德為了區區一個羅列，竟然不惜打破和那人保持了十年的平衡，由此可見羅列在舅舅心中之重要。她不由自主的想像起這個即將見面的奴隸的模樣來。
……
「你們之中，哪個是羅列？」
羅列正在候堂裡一邊吃著糕點。一邊向裡弗斯討教修神的心得，突然聽到有人提及他的名字，立刻轉頭望去。
隨著這聲音響起，先進來三個人，後面又跟了兩個內宦。
說話的是個隨從打扮的修神強者，另外兩人中，還有一個同樣隨從打扮的修神強者。
走在最中間的是一個體型精瘦的老者，一身火紅的大袍格外醒目，甚至將他的雙眼也映得赤紅。顧盼之間自有一陣懾人的威儀。
羅列還未說話回應。一直對他大有怨氣的幾個人已經興沖沖的小跑上前，異口同聲向那紅袍老者問好道:
「您好法厄裡亞大公。」
「很榮幸見到您，法厄裡亞大公。」
裡弗斯和坎傑斯也跟著衝了上去，混在人群的最後，嘴唇開合。應該也是在說類似的話。
「靠，這個瘦小老頭就是馭奴王國的第一大公、權勢僅次於女王的法厄裡亞？原來是這副模樣，這身大袍也很有特點……」
羅列知道來人的身份後，也是一陣驚訝。不由自主的想起達風城內的那佐大城來。
這些人一動，就把羅列凸顯出來。法厄裡亞大公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羅列的身上，眼中紅芒一閃，上上下下的掃了他幾眼，這才開口道:「羅列，能找到帶卵巢穴，你很不錯，繼續努力，王國和我都看好你。」
聽得出來，法厄裡亞大公對羅列沒有向他行禮不是很在意。
「感謝大公的誇獎……」
羅列撓著頭回應了半句，然後就說不下去了。
對著這個馭奴王國第一大公，羅列真的是覺得無話可說，除非學剛才那些人一樣，大拍此人的馬屁。
羅列對著法厄裡亞無話可說，其他人見了卻是艷羨不已，看向羅列的眼神，相比之前不自覺的就是一變。
法厄裡亞點了點頭道:「羅列，女王大人在議事殿等著你的覲見，你跟著他們一起去吧。」
說著指了指候在門口的兩個內宦。
隨即，法厄裡亞便帶著他的兩個隨從出門而去。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羅列暗歎一聲，向裡弗斯和坎傑斯示意後，跟著兩個內宦前往議事殿覲見碧紗蘿女王。
羅列一走，其他人又開始議論紛紛，有議論羅列的，也有談及法厄裡亞大公的。
裡弗斯和坎傑斯兩個面面相覷，忽然就沒了說話的興致。
議事殿內，碧紗蘿正襟危坐於王座之上，等著羅列給她行鞠躬禮。
本來以羅列的平民身份，行的應該是跪拜禮，不過他是神煉師公會的註冊神煉師，自然是無須下跪。
「羅列見過女王大人。」
羅列看著這個高坐台上、差不多和自己一般年紀的女王，很隨意的躬了躬身。
目光卻毫無懼意的在她的身體上徘徊。
「嗯，都是女王、王子們血統好，現在這個女王就長得不怎麼樣麼。身材沒有卡夢的好，皮膚沒有艾雪的白皙細膩，頭髮也沒有庫莎的柔順，更缺了奧黛麗那股子成熟的風韻……真的是不怎麼樣。」
碧紗蘿同樣也在打量著羅列:「下面這個傢伙就是舅舅和那個老傢伙交口稱讚的羅列？是不是搞錯人了？你看看他，皮膚黑兮兮的，頭髮亂蓬蓬的，手大腳大身型不勻稱。形象不佳倒也罷了，可是明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偏偏要裝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你以為你是焚雲帝國十一歲主政的阿伯丁啊？還有，如此正式的場合，你的嘴角為何老是泛起若有若無的笑意？到底是在嘲笑誰？如此輕佻的舉止，不就暴露了你那老成持重根本就是假裝的？真是辜負了這一身漂亮合體的禮服。」
兩人各自打量了對方足有半分鐘之久，碧紗蘿作為女王，如此俯視自己國家內的子民倒沒什麼，作為羅列而言，直視年輕貌美的女王如此之久，就顯得極為無禮。
一旁侍立的內宦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皺著眉頭正要呵斥羅列，誰知卻被女王身邊的傑納德暗中制止。
在傑納德看來，兩人目光的碰撞，是好事，如果羅列真的連女王的目光都無法直視，表現得唯唯諾諾，那就完全沒有籠絡的價值。
現在看來，這個羅列果然如他先前預料的那樣，非常不錯。
然而，傑納德卻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對男女，心中想的卻是對方的長相如何如何，而不是從君王與臣子的角度去衡量對方的優劣。
羅列見女王大人看了他半天一言不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主動開口道：「女王大人，該開飯了吧？我剛才看候堂的那些大人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碧紗蘿心中暗罵一聲：「吃貨，如果不是你遲到，午宴差不多已經結束了。」
隨即神色一整，言歸正傳道：「羅列，本王這次的傳召令，是為了再次感謝你為本王找到地衍蟲的帶卵巢穴而下的，以此向整個王國昭示你對本王和王國的貢獻。今天本王召你前來，是要親口向你說聲謝謝的。」
羅列擺手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女王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將來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會再幫你的。」
「將來還有機會？哼，你就這麼希望我受重傷？」
碧紗蘿忍不住這樣想道，不過她表面的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口中則道：「本王貴為一國之君，言出必踐……」
說到這裡，碧紗蘿頓了一頓，隨即道：「謝謝你，羅列。」
羅列沒想到這個女王還真的沒有顧忌她自己尊貴的身份，親口向著羅列這個平民說了聲謝謝。
羅列一陣尷尬的撓頭，對方對他客客氣氣，他反倒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了。而他的心底則突然升起一個與之前大相逕庭的古怪念頭：「這個女王其實也是有優點的，比如說——她的聲音就很甜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