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二十二章 渡氣老奴 文 / 鳳予
二日後。
紫金鎮集市。
才清早時分，采金人就像雷雨前螞蟻一樣，不知道從哪裡都冒了出來，一時間人頭湧動。在這個小小的集市廣場內，竟然聚集了幾百號人。
有收穫的人，反覆清點著比自己生了幾個娃還更清楚的紫金石，神情還專注非常，就像從來就沒數過一樣；沒收穫的人巴巴著東瞧西看，見到像自己一樣兩手空空的人，只要有點臉熱，便熱情的上前招呼，接著就是一陣交頭嘀咕。
田伯和年輕女子竟然也出現在了人群之中，田伯的眼光逐個掃過身邊采金人的收穫品，而他身後的年輕女子，在帶過一陣香風之後，總是引來道道**的眼神。
「長者。」一個聲音傳來，「咦，還跟了一位小姐。」
田伯轉身一看，正是那天酒樓中的覃姓漢子。「呵呵，這位兄弟可安好？」田伯笑著打了個招呼。
「長者可有收穫？」覃姓漢子問道，「那日平白叨擾長者一頓酒菜，很是感謝。」說著眼睛卻時不時的瞄向田伯身旁的年輕女子。在這裡，女人本就已經少見，年輕貌美的女子就更是在夢中才能見得了。
年輕女子被四周的目光瞅的心煩，丟下一句「田伯，我先回去了」便獨自走了。
老者也不在意，繼續跟覃姓漢子說話道：「這位兄弟，我看你們在此像是在等候什麼吧。」
「嗯，我們在等馬頭大哥來跟大伙收金。」
「馬頭大哥是什麼人？」
「這個……這麼說吧，起先時候，我們這些采金客採到了紫金石，都是自己帶回到國內去賣給那些修仙大士。你知道，這樣一來一回路途十分遙遠，費時費力不說，路上也不是很安全。後來有人在每月集市的時候專程上這裡收取紫金，他再運送到國內去。每一趟有六七匹馬匹載物，所以我們都叫他馬頭大哥。
「原來如此。」
「只是這樣我們得以一塊紫金四兩黃金的價格賣給馬頭大哥，虧是虧了點，不過這種方式總的來說對我們還是有利的。」覃姓漢子說是這樣，但明顯十分肉痛。
二人正說著話，突然有人叫喊：「馬頭大哥來了。」
只見一位大漢領著六匹駿馬走進了集市，大漢身著虎皮外袍，身材魁梧強壯，威風凜凜。大漢身後跟著兩個道士模樣的男子，看著倒也有幾分仙骨。
「馬頭大哥。」
「馬頭大哥。」
一堆人上前圍著馬頭大哥拉嗑起來，覃姓漢子也急急的湊上前去。
田伯也不離開，站在遠處默默打量著。這馬頭大哥竟然並非凡人，是有著小乘修境第二層煉體修為的修真者，這點讓田伯略微感到意外。再細看大漢身後的道士，氣游虛田，神元內斂，雖然不進入戰鬥狀態，不好準確的判斷修為等級，但肯定是到了第三層固元境。
「如此修為，無怪能做這等買賣。」田伯暗自念到。
這場集市一直到晌午過後才告結束，在馬頭大哥離開後，集市上的人也紛紛散去。
由始至終，都不見有任何關於靈紫金的下落。田伯失望之間，正想離開。覃姓漢子卻又叫住了他。
「長者。」覃姓漢子走上前說道：「長者可有靈紫金消息？」
田伯搖頭道：「沒有，正如兄弟所言，此物真為可遇不可求。」
覃姓漢子看了田伯一眼，似乎思考了一會，說道：「我雖不知長者要此物何用，但看長者和善，有一事相告。」
田伯心中一動，「還請兄弟示下。」
「我有一朋友，我們都叫他程二狗子。這廝人小膽大，我都自歎不如。屢次都敢入深山之中，收成也是我們當中最多的。不過此回已經一月多沒回來，今日集市也不見人，八成是死於非命了。」覃姓漢子說著連聲歎氣。
田伯憶起幾日前覃姓漢子他們也曾提起過此人，當下也不打斷，繼續聽覃姓漢子道來。
「其實我於近月前在山中尋礦時，曾遇見過程二狗子。我還跟他打了招呼，那日我無意中看到他的背包中紫紅之光隱現，當時也沒在意。我雖沒見過靈紫金，但聽人說過，此石可不比尋常紫金石，可發出紫紅色的光芒，白天既可見，到了夜晚更是明亮。現在回想起來，只怕……只怕那包中就是長者要尋的那靈紫金？」
「什麼！」田伯一時驚喜交集，「兄弟可將遇見地點告之，老朽感激不盡。」
「大致地點我還是記得的，只是，就算長者到了那裡，都過去了這些時日，只怕……也罷，一切看長者運氣了。」
「若是能尋到靈紫金，全仗兄弟之功，老朽這裡多謝了。」田伯此時感覺到，這些常年飄零在外為了美好希望生死相拼的人，身上現出的一種樸質。也有著那些高強修為的仙修者，所不具有的仗義豪情。
…………
「小姐，還是老奴一人前去吧。」旅館中，田伯顯得十分為難，「據聞，這山中出現的妖獸兇猛異常，小姐千金之體，何必身犯險境。」
「田伯，我們修真者不正是為了斬妖除魔而修煉的麼。若是碰不上也就罷了，碰上了就只怪那妖獸命短了。哼哼，本小姐好歹也是小乘修境煉體圓滿境界修士，正好拿這些妖獸來試試手。日後若是真拜入玄天門靈鍾真人師下，也好叫那些師兄師姐們知道，我陸靈兒可不是憑關係才入門的。」
田伯看著這位小姐陸靈兒長大，從來對她疼愛有加，百般依順。見陸靈兒躍躍欲試的表情，心中知道肯定是拗她不過了。想想此處雖是深山，但緊挨著人界，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大佬級別的妖獸。真出現一些低階妖獸，倒是可讓陸靈兒增加點經驗閱歷，自己又在一旁相陪，不至於出什麼狀況，也就不再堅持了。
「想來我這把老骨頭，也很久沒有活動活動了。」田伯心中默念，下意識的翻掌提氣，體內靈氣瞬間運行周天，全身經脈真氣鼓脹，體表更是出現一層肉眼可見的氣層，讓人莫敢逼視。
渡氣境！
田伯此刻展現的修為，赫然是人族修真第一大階之巔，小乘修境的最高境界，第四層級的渡氣境界。
小乘修境的四個境界，凝神，煉體，固元，渡氣。田伯這渡氣境修為，已是等同於妖族獸修的獸王級妖獸。
只是這是在二族修真等級之間的比較，如果在具體戰鬥中，會受到雙方本體的強悍程度及戰鬥經驗等一些其它因素的左右。
至於人族中第二大階大乘仙境的修真者，在世俗民間是很難出現的。像田伯這樣煉至小乘修境最高級渡氣境的修真者，幾乎已經是凡人能見到的極至了。
田伯姓陸名田，是婁越國主城婁京陸府中的一名老奴，雖為奴僕，但其地位在陸府幾乎無人能及。陸府一脈，是幾百年前一修仙大派混天門一上仙的子孫，後世的陸家基本棄仙入世，有從商的，入朝堂為官的，倒也興旺富足。祖上所傳修仙秘法一直是單傳一人，擇陸姓嫡嗣資質上佳者相傳。一為祖法不至失傳，二也為家族依仗。
至陸靈兒祖上一輩時，仙法繼承人不幸早年夭折，一時無人可以為繼，陸田雖為家奴，但在資質及年齡上都極為合適，且世代皆為陸家奴僕，破例授之修煉，並授予看護教導陸姓傳人之責。
時至今日的陸靈兒，已經是陸田看護的第五代傳人了。陸靈兒在出生之時彩光縈繞，靈氣逼人，適逢玄天門靈鍾真人神遊經過，將陸靈兒收為記名弟子，並囑咐若是陸靈兒能在十八歲之前煉至煉體中境，便正式收下為徒，進玄天門修煉。
「田……田伯？」陸靈兒見陸田低頭沉思間突然放出驚人靈壓，一時錯愕莫名。
對於這個老僕人，其實是半個師傅，陸靈兒還是知道他的修為的。陸田以家奴的身份習得祖傳修真功法，但其成就遠遠超過很多陸姓正統的祖輩傳人，能修煉到渡氣境的陸姓傳人，只有三人，而陸田既是其中之一。陸家在婁京本算不上什麼大家族，但正因為有陸田的存在，一直也算平靜安穩，在世俗中，沒有什麼人願意去開罪一位有渡氣境界修士的家族的。
「呃……呵呵，小姐，老奴想著那山中的妖獸，不慎運氣，一時失態，一時失態。」田伯立刻收了靈壓，回復了常態。
「田伯，我看還不一定能碰上那些什麼妖獸呢，你看這裡這麼多人進山，雖有些損傷，但還是很多人採了那紫金石回來了嘛。」陸靈兒道。
「正是，小姐現在已經快滿十六歲了，距靈鍾真人所限的十八歲之期，時間所剩不多，以小姐的質資，若能得到地晶靈石，二年時間定能如願。希望此行能順利尋得那靈紫金，再看到小姐順利拜入靈鍾真人門下，老奴就此生無憾了。」
陸田退出了陸靈兒的房間，身形一閃，人就已經到了旅館屋頂之上。
星光如刺，彎月如刀。
陸田不知為何，總是隱隱感覺到心血的伏動，空氣裡似乎暗藏著的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