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四十六章 蛇紫 文 / 鳳予
「你教我？」
「是的，老夫教你。」黑袍老者點了點頭，臉上表情倒是極其認真，「小傢伙，就算你入了那太靈門，就以為能得到什麼名師青睞，收為弟子親自傳授？嘿嘿，老夫不妨告訴你，那是萬中無一的事。」
老者見朱七尚在震驚與不可至信中沒回過神來，接著說道：「太靈門每次招收弟子，雖無明確說明，但其實那些經過初試招來的都還不算是太靈門人，統一傳授一些基礎功法後便讓這些人做些雜役，待得幾年後才根據修煉成果，留下一些人，送走一些人。留下的人再繼續修煉幾年，若是無法達到標準，還要離開。」
朱七雖然不明白這老鬼為何對他說這些，但他也確實很想知道太靈門收徒的這些情況。所以並不插話，只是一旁靜聽。
老者繼續說道：「再留下之人勉強可算是記名弟子，但還是非門內弟子，若是在規定年齡內未能達到要求，還是會被遣散下山。只有那些天資過人之輩才能在層層篩選中留下來，成為門內弟子。」
朱七聽到這裡，也不禁一腔熱血涼了一半，如此嚴格的要求，看來要成為那門內弟子是件非常困難的事。
「那若是成為了門內弟子又會如何？」既然都已經說到這裡，朱七索性將事情瞭解個遍。
「嘿嘿，就算成了門內弟子，也只是那萬計之眾中的一員，既使能學些更高級的功法，但要想得到高修上仙的授藝還是不可能。只有被那些高階修士正式收為徒，才能算是進入了修真大道。老夫言盡於此，你也應該知曉，那是一件何其艱難之事。」
朱七半晌無語……
「怎樣，小傢伙，現今老夫願意教你，你該感到萬般慶幸，其它不說，就那太靈門中的元嬰期老不死中，也沒幾個入得了老夫法眼的。動起手來，不見得老夫會怕了他們。」老者瞟了一眼呆然不語的朱七，「你若不願意，老夫也只好……」
「願意！怎麼不願意，既然你老人家都這麼說，朱……我就勉強接受了吧。」朱七突然打斷老者，大聲說道。心想如此好事，先應了再說，其它的，日後再慢慢計較。
黑袍老者一怔，又是笑道：「你這便宜佔得可是真大。」心中卻有些驚疑，看這朱七明明只有二十出頭，為何總讓他感覺並非此等年齡的少年應有的行事風格。
「來，朱七，你跪下，朝老夫三拜後叫聲師父，從今後你就是我的弟子了，還需知道為師名諱，為師姓殘，名玖馗。」
「我不拜師。」朱七突然說道。
「你不拜師？」殘老怪意外之後心中已升起三分怒意，「你為何不拜？莫不成你想不拜師就想讓老夫教你修真之道？」
朱七也是知道這般像是過分了些，但他心中怎樣也無法做到把眼前的這老鬼與那老豬師父並排在一起，一時也找不出什麼說辭，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急躁，耳根漸紅。
殘老怪見他不言不語，怒火更盛三分，「你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夫對你已日一再忍讓，還欲收你為徒教你修煉，你竟這般不識抬舉，莫非以為老夫非教你不成！」說著已經聲色俱厲。
朱七被殘老怪一吼，更是血沖腦門，野豬勁又上來了，「不拜便是不拜，此事作罷，你若要取我性命，大可動手了!」
「你……」老怪一時氣極，偏又拿他無法，換作他人，早一指捏死幾百回了，可這朱七偏又殺不得，否則他大老遠的抓他回來作甚。
殘老怪虛空一甩手，朱七隻覺一股大力傳來，整個人被丟入洞中，當場被摔得頭暈眼花。
片刻後，一本小冊子丟入洞中，只聽外邊老怪低沉的說道：「莫要打算逃走，那是不可能實現之事。」
之後，就沒了聲響，想必已是走遠，門口兩巨漢依然紋絲不動的站立兩側，從頭到尾，他們就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任何聲響，像是兩塊巨石一般。
朱七抓起那本小冊，心中暗喜，這代表著那與老怪的鬥爭首戰告捷。可馬上便叫苦連天，我……我不識字啊~~~
…………
一輪圓月當空，俯視著眾生百態，萬物變遷。
朱七在山洞之中研究了那殘老怪留下的冊子小半日，終於選擇了放棄。不識字便是不識字，這不是努不努力能辦得到的。此時已經天色昏暗，朱七心情煩躁，直接走出洞來坐在那兩巨漢前示威，想看看他們能把自己怎樣。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兩巨漢還是毫無反映。
朱七心中一喜，難道逃跑有望？這兩人根本就不是活物嘛，無氣無息，雖睜著眼卻不眨眼。朱七壯著膽子上前伸出一個指頭戳了下巨漢的身體，頓時混身一震，這哪裡是人的身體應有的感覺，分明像是戳到了石塊上的感覺，冰冷，堅硬！更讓朱七吃驚的是，靠近這兩個巨漢時，竟然有一股腐臭之氣。
朱七確定，這兩人決不是活人！
「這……這是怎麼回事？那老鬼竟然讓兩個死人來守我？」朱七下竟識的後退了七八步。
眼看朱七已經離開巨漢有四五丈之遠時，突然，巨漢雙眼精光大盛，驟然雙雙逼近尺許，便又停住不動。
巨漢的突然移動雖然極為迅捷，但朱七還是看清了那詭異的步法，應說是跳法，因為他們根本沒有邁步，而是雙腳平跳！
「殭屍！」這個在黑風山時曾經聽起師兄提起過的恐怖之物，從朱七腦中閃過。
隨後朱七就發現，這兩個巨漢殭屍永遠跟著他五丈左右的距離，不遠也不會近。
「這老鬼怎麼儘是這些陰邪的法門。」朱七喃喃著，心知老怪說的不假，他的確是難以逃離，也不再跑，乾脆就坐於地，心中認真的沉思起來。
朱七想到現在自己如此境地，要想逃出升天，依靠自己的力量實在是異想天開。但這不是全無希望，蛇紫在自己身上，只要能出現，哪怕並不能發揮出最強的修為實力，逃離應該也是不成問題。
朱七也知那老鬼肯授修真之道於自己，雖不知真正目的為何，但決計是不安好心。你是另有所圖，卻不知也是在幫我。朱七想到這裡，心中懼意全無，反而鬥志激昂。
「蛇紫，我們能不能再過一劫，就靠你了。」朱七抬頭望著天空圓月，思緒回到了二年前。
那夜，也是一輪明月高懸，朱七悠悠醒來，慢慢的恢復了神智。放眼身邊，一片亂石嶙峋，有些地方已經長出了雜草。
朱七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三年未有所作動，這一動，全身上下都傳出叭叭的響聲。身上衣物早已襤褸不堪，朱七低頭看著胸前那一紫金蛇印記，回想起這剛剛夢中的情形。
那其實是一段很長的述說，是由一個非常久遠的一個故事開始的。
「主上，我乃是幾萬年前天地蘊化的一塊紫金石，本有望成為天靈至寶一般的存在，但因機緣下產生了靈智，便再與天靈至寶無緣。」
「天靈至寶是什麼東西？為何你有了靈智便不能成為天靈至寶？」朱七對這個夢中突然出現的聲音感到十分的陌生，甚至帶有點懼怕，但還是決定跟他交流一番。
「天靈至寶是有違天地法則的最強靈寶，乃是天機遺漏所出，其威能毀天滅地，無可度量。但是為無靈智之物，凡天地間具有靈智之體，皆歸於天道範疇，不可違逆。所以在我生出靈智那刻，我就與天靈至寶無緣了。」
「你是天地所生，就算不能成為天靈至寶，想來也差不到哪去吧。」朱七聽這天靈至寶的由來，一時也頗為激動。
「只得算是先天靈寶。」蛇紫接著說道：「在一萬多年前，人族中一位大能者天極仙人發現了我，將我收做第二本命靈寶，成為了我第一個主上。」
「天極仙人，很厲害嗎？」
「老主上有近聖靈圓滿境界修為，臻達修真八境之巔，幾乎是當時天下第一般的存在。據說當時還有一個叫鬥神元禪的人，老主上曾說過，在人族中他的修為還不如那鬥神元禪一些。」
朱七一聽之下，震驚得簡直要當場暈過去，聖靈圓滿，這是有可能達到的境界麼？這人族修真等級的劃分，朱七也是從蛇紫那裡懂得的，這個級數便是妖族的妖仙圓滿，這是修真八境的頂峰，就像是天方夜譚一樣的東西。先天靈寶加上聖靈圓滿境仙人的本命靈寶，這個紫金石的來頭也太大了。
蛇紫也不理會朱七的震驚，繼續說道：「我跟著主上千餘年，大小戰鬥不可計數，但在一次戰鬥中，主上被當時最為強悍的一妖仙與一天魔合力圍殺，最終隕落。」
朱七剛剛從震驚中回過一絲神智，又被蛇紫這一話沖得兩眼翻白，「這……這怎麼可能？擊殺聖靈期仙人……這種人有可能會死去麼？」
「在當時，人，妖，魔三族中，人族是最弱的，魔族最為強勢。那妖仙與天魔二人，修為皆至同級的上境，主上力敵其一尚可，妖魔聯手，必敗。」
朱七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見識是多麼的淺薄，之前甚至以為像老豬師父這樣的修為，已是為數不多的高修了。
「主上惜我乃是天地蘊化之物，不忍就這樣隨他一道消亡，於臨終前強行切斷與我的本命聯繫，使我又回到了無主之態。我雖無感情，但仍可感覺到主上的悲痛，希望我能留於世上，能再為人族所用。」蛇紫的述說淡如清水。
「你無感情？這是什麼意思？」朱七不解。
「我只有靈智，卻沒有天下生靈的喜怒哀樂之感。」
「什麼！」朱七已經受到太多的刺激，腦袋已開始出現癡呆狀態。蛇紫與朱七無論從哪個方面本就不在同一個級數上，也不怪朱七會如此反應。
朱七努力使自己恢復思考，「這些之前之事，慢慢再說，現在是……你如何進入了我的腦中，現在的我又是如何？」
「簡單來說，就是我已認主，你是我第二個主上。」
「……」
「你……你還是慢慢說吧，別……別太簡單了。」朱七無奈道。
「我離開主上後，在此地呆了數千年，我自身是無法移動的。我感到自己壽元在慢慢流失，恐再無人能尋得到我，便將靈力灌注於地下，想把這身靈力歸還於天地。」
「嗯？你也有壽命？」
「一切有靈智之物皆有壽元，我也不例外。在幾百年前，一隻小蛇來到我身邊，感受到我的靈力，便不再離開。經過百年滋養，竟能修煉至獸王圓滿境界，由於它靈智一直未能開啟。修為境界它可以靠我，但靈智此物卻憑機緣，我也是無法。只是在無靈智的情況下，想再提高至妖族的第二大境十分困難。我便將我分出一半助它成就妖丹，達到妖化期，也因此也可說他的軀體中一半是我的。再經百年，它便修成了現在的境界：合神中境。」
「哦，原來是這樣。」朱七此時才明白為何此地會有一隻如此強悍的妖獸。
「在你們闖入洞穴時，我就想到，也許終於可以離開此地了。但如果沒有主上你的精血也是辦不到的，畢竟，小蛇的修為高出你們太多，他雖無靈智，但也是不會讓你們帶走我的。」
朱七突然想起自己被巨蟒甩上空中，脫開蛇尾時曾吐血，想必就是那口血落在了紫金石身上。
蛇紫似乎已經知道了朱七心中所想，「是的，主上，正是你的那口鮮血，雖然那還算不上是本命精血，但對我來說已是足夠。」
「那巨蟒又為何突然發狂？」
「我之半體在小蛇身上，我已認主，必是要將那半體收回，但那早在小蛇成就妖丹時就熔為一體，現已至合神境，更是不可分離，我若收回，無異於將本屬於它的那部分也侵佔，介時蛇身都將屬於我，小蛇自然不從，以至它一時狂暴之極。」
朱七也想到那最終時，巨蟒吐出一隻蛇影與紫金石猛烈纏鬥的情形，那一定是在爭奪誰是最後的所有者。
蛇紫說到這裡，似乎也有些波動，「若是小蛇能再進一步，進入到修真七境的神通境界，我經過這數千年的損耗，定是鬥不過它了。」
朱七聽到這裡，不由鬆了一口氣，事情也知道了七七八八，說道：「你贏了便好。」
只聽蛇紫接著說道：「我雖然贏了，但已和蛇丹永遠熔為一體，再無法分離。原先的先天靈寶紫金石已再不存在，我已經成為你們所見到的那紫金巨蟒。」
朱七一時也分不出是紫金石好些，還是紫金巨蟒好些。再往下想，那什麼先天靈不靈寶的，自己也沒什麼概念，而那威猛霸氣的紫金巨蟒可是親眼所見，親身感受，實在得很。妖獸嘛，也是自己的老東家。兩兩比較，朱七更願意選擇巨蟒一些。
「這下發達了！」朱七想到蛇紫已經認他為主，想必是可以指使那樣一隻修為的巨妖到處興風作浪，興奮得想抓住蛇紫一頓猛親。
蛇紫與朱七心神相連，哪裡不知道他之所想，立刻一瓢冷水，澆醒這顆豬頭，「主上不可多想，我雖獲勝，元神也受損十分嚴重，今後無法於主上清醒時與你交流。由於主上毫無修為，也無法調出蛇身，只能附藏於主上體內，若是有朝一日，主上修為能達至與我相同的境界，既是人族的元嬰境界，方可調出蛇身，供主上使用。至於修真之道，還得靠主上自己，我並沒有什麼可以傳授的功法。」
朱七一時也沒聽得明白，問道：「我……我不是太明白，你能否說得簡單易懂些？」
「首先便是在我元神受損未復元前，無法在主上清醒時與你交流，其次便是在主上未達到元嬰境界時，這紫金巨蟒無法從體內調出。」
「什麼！元嬰境界！那不是那個人族的大乘仙境的第二層級嗎？你沒有搞錯吧，這哪裡是能夠修煉得到的。」朱七怎會不知道，作為一介凡夫，距離這個級別就像是從海底到雲端。
「主上不可灰心，一切皆有可能！」
朱七此時想死的心都有了，過了很長時間終於是平復了心情，慢悠悠的繼續說道：「好吧好吧，元嬰就元嬰吧，你老人家慢慢等著吧。對了，你突然跑了進來，對我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會有一些影響。」蛇紫無感情，也不會扯謊。
朱七心中一嚇，忙道：「什麼影響？」
「我是主上的第二元神，我不需要像生靈那樣睡眠休息，所以我是時時刻刻可以感知到身邊發生的事件，在主上睡眠或昏迷時也一樣。但代價是我會無時不刻的吸取主元神的元神之力，若是修真者這點元神之力是無傷大雅的，但主上是無修為的凡人，也許會因此時常感到困乏。」
朱七略為思考，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可以接受，便又道：「還有麼？」
「只要不是瞬間致命傷，我可以慢慢復元主上身體上的傷患，直至有一天我的靈力全部消耗殆盡，時間根據所受傷害的大小而定。像是此番這次，若非我早些進入主上體內，你已經死了。」
「這個好！以後跟人打架不怕受傷了，只要不馬上被打死就行。」朱七一時樂開了花，「我這次受的傷要多久能好，靈兒還在外頭，我得去幫她，那老山雞也沒見著，八成也在外頭，我得趕緊出去！」
「主上，現在已是那日的三年後了，我也是到現在才完全把你的傷勢復元，你已經辟榖沉睡了三年！」
「什麼！」
「我現在已是蛇身，之前的紫金石已經不復存在，主上以後叫我蛇紫吧。」蛇紫最後說道：「現在主上還處於昏迷狀態，我正好可以借用一下主上的身體，在控制身體的同時，以主上的身體作個中間的媒介，使我能放出妖力。主上凡人之軀，也許只能承受幾個呼吸的時間的妖力，但也足夠我們出去了。」
「出去？我們現在在哪？」
「我們被壓在有幾十丈厚的石塊下。」
…………
朱七望著圓月，結束了那離奇歷程的回憶，心中算記著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先提升修為，好讓蛇紫有更多的發揮空間，這也是他們能逃出殘老怪手中的唯一方法。
「小傢伙，老身看你呆坐在此已經一個多時辰了，在想什麼？呵呵呵，跟姥姥我說說吧。」一道低沉的聲音毫無徵兆的傳來。
朱七就在這時看見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婆婆，慢慢向他走來……
（五千字大章，今天只有兩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