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百九十一章 殺 文 / 巴莫
天下大勢要變了，後周軍在保大十二年秋九月二十日，發動了南下攻唐的戰事，突如其來的戰事讓南唐措手不及，接連失利。
後周軍號稱四十萬大軍，兵分四路，分別從光州、壽州、濠州、楚州四個方向同時發兵，每路軍十萬餘人，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就先後攻下了楚州、光州、濠州、壽州。南唐的防守在後周軍的攻擊下顯得是那樣的弱不禁風，一觸即潰，殺的殺，逃的逃，降的降，有效的抵抗都沒有碰到。
光州、壽州、濠州、楚州四座城池，一共十萬餘人的南唐守城將士，就這樣在這場戰鬥中灰飛煙滅，損傷殆盡。
這場戰鬥只所以會如此的順利，一切皆因為後周軍在這四周城池中早就埋下了間諜，四座城池的守將有兩個都是後周的人，還有兩個的副手是後周的，在後周發動攻勢的前一天夜裡就把守城主將斬殺，偷偷的打開了城門，放後周軍入城。
南唐的形勢突轉而下，陣型急速的收縮，在十天之後就全部退回到了長江以南，準備倚靠長江天險，以求自保。但是情況遠遠不像李璟想的那樣簡單，他的南唐帝國可以靠著長江天險能安然度過危險。
在後周軍侵佔南唐長江以北的大片疆土的時候，南楚也發生了兵變，馬曦顎被手下大將馬承宣斬殺，馬承宣登基成了南楚的皇帝，把持著南楚的大權、在馬承宣登上寶座的第二天，就昭告天下。說南唐與南楚乃是世仇，以前是，現在還是。所以他緊急的收攏大軍，突然向南唐發兵。
後周出兵攻打南唐，作為後周的走狗的吳越怎麼可能錯過這個機會，也在第一時間出兵南唐，打了南唐一個措手不及。好在李璟早就命令皇甫暉為宣州節度使，總領宣州兵防事物。所以宣州城等與吳越接壤的軍事重鎮，在吳越發動攻擊的第一時間。就做好了準備，與吳越僵持了下來。
後周，吳越、南楚、還有荊南。就連南漢也是蠢蠢欲動，在如此眾多的敵人的窺視下，南唐的情況可謂是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可能覆滅的可能。
李璟整日忙碌著戰事，根本就沒有心思顧忌自己身在南漢的兒子李煜，就連一些瑣碎的國事，也都被李璟交給了一種大臣自作主張去做了，他整天就呆在澄心堂中，看著一堆堆的戰事報告。
就在李璟忙於戰事的時候，在南唐的朝堂上也是暗潮湧動。皇太弟李景遂高調出現在個個大臣們的府邸之中，在非常段的時間裡，就拉攏了一大批的南唐官員。與之相對的，燕王李弘冀也是頻頻動作，跟李景遂一樣。頻頻出現在自己的一種嫡系手下，或者與自己交好的大臣府中，而且一待就是幾個時辰，不知道在商量什麼事情。
而且在這段時間裡，不少的軍隊開始秘密的出現在了金陵城中，攪得整個金陵城中烏煙瘴氣。混亂不堪，忙的那些巡城的禁軍，疲憊不堪，東奔西跑，但是卻沒有一點進展，反而越來越混亂，越來越難以控制。
事情終於在一個風高月黑之夜，金陵城東的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在這把大火開始燃燒之後，南唐的皇宮也開始燃起了大火，數以千萬記的士兵出現在了金陵城的大街上，見了面先是對接頭暗號，接的對，就立即匯合到了一塊，要是接的不對，那就是兵戎相見，血光閃現。
這一夜，是瘋狂的一夜，也是流血的夜。
無數的士兵不是死在了戰場上，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他們中有很多都是曾經一同出現在戰場上，為彼此擋箭的生死兄弟，可是在這一刻，因為各自的信仰，因為歸附的是不同的主子，他們成了生死敵人，而不是再是生死兄弟。
夜不閉戶的金陵城，在這一夜喊殺之中全都把大門關的嚴嚴實實，就算是最親近的人前來叫門，也不會開門迎接。就算自己的兒子在外面哭爹喊娘，他們也都是冷眼相對，因為他們怕自己一旦把門打開就會招受到無妄之災。
金陵亂了，南唐亂了。
這一夜是皇權的爭奪，也是一場準備了無數年的陰謀開始浮出水面的時候。
這一夜，死的人太多了，傷的人就更多了。平時在朝堂上爭吵的不可開交的文臣們，在這一夜也和普通百姓一樣，把大門緊緊關閉，並加強了府中從來沒有過的防守。
但是這一切有用嗎？不，一點用都沒有。無數的官兵衝進了他們的府第中，該殺的殺，該搶的強，片刻之間，整個府第就成了一座死城，再沒有一個活口留下來。
像這樣的事情，這一夜一直在發生，慘叫聲響徹整個金陵城的上空。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失，東方開始顯露出了魚肚白，太陽就要快出來了，但是此時的太陽並麼有為金陵城中的人們帶來多少暖意，相反，它更讓城中的人們感到無比的寒冷，冷徹骨髓。
直到日上三竿，才有餓的實在受不了的人們打開緊閉的房門走了出來，準備找些吃的，當他們打開房門的那一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刺激的他們噁心連連。
抬頭朝東邊天空中懸掛的太陽看去，本該明亮耀眼的太陽，此時卻成了血紅色，沒有了往日的聖潔。
變天了！
確實變天了，南唐的皇宮已經在一夜之間易主，原本的皇帝李璟生死不明，皇后，皇子，妃子們也都消息全無，從此以後，也將不會有人再提起。
現在的主子是李景遂，曾經的皇太弟搖身一變成了南唐的皇帝，而且朝中的大臣們在一夜之間竟然少了三分之二的熟面孔。出現了一批生澀的新面孔。
李景遂在坐上皇位的第一天，就頒布了一道法令，聲稱曾經的皇帝李璟，因為身染重病，不治身亡，同時傳下詔書，讓自己繼位。因為燕王李弘冀窺視皇位。發動兵變，所有才有了昨夜的皇城大戰。現在燕王李弘冀已經伏誅，跟著李弘冀一同起兵的其他人也都伏誅。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些盲目跟隨李弘冀的士兵們卻是無辜的，所以他要赦免他們。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些士兵將會被派往戰場，戴罪立功，彌補自己的過錯。隨後李景遂又頒布了幾項法令，大赦天下，免租三年。
而李煜這個遠在清源的節度使也沒能逃過李景遂的發難，說李煜與燕王李弘冀相勾結，企圖謀反，現在削去李煜王爺的封號，把李煜的封地收回，同時派兵捉拿李煜。
一時間。我們這位從來不在眾人面前高調出現的王爺，此時卻成了謀反中的一員主謀，而且這位主謀現在還身在南漢，這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情啊。
但是天下都是天子的，天子的言語就代表著上天的意思。所以李煜已經被定罪為千古罪人。
金陵亂了，清源也亂了。
泉州城中也發動了幾場暴動，甚至在城外出現了大批的軍隊攻打泉州城，但是李煜一手拿下了泉州城，把泉州城的大小官員幾乎都換了一個通徹，而且掌管清源軍大權的更是李煜最信任之人。所以這場攻城之戰，雖然有人在城內來一個裡應外合，但還是很快就被撲滅了。
但是只要是戰爭，就會有傷亡，清源軍的損失也不小，不過這還威脅不了泉州的安全，而且此時在泉州城的城牆上，還擺著數十架最新研製的巨大型床弩，這種床弩的殺傷力巨大，射程又非常的遠，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輕易對付的。
這用這場攻城戰來說，對方城裡城外加起來七千人的軍隊，只在一個回合之間，就被清源軍消滅了大約一千人左右，其中出力最大的就是這大型床弩。
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父母，兄長，都在一夜之間就都沒了，換成誰碰到這樣的事情，都會受不了的。可是李煜除了在看到那封信的時候，還表現出了正常人的情緒，但是等李煜出了房間之後，他又恢復了平靜，恢復了他那玩世不恭，對一切無所謂的態度。
是掩飾，還是他真的心死了？
沒有人知道，只有李煜自己心裡最清楚。
他不是心死，而是心涼，涼透了。
同時也有沮喪，他費勁了多少的力氣去改變這個讓他陌生的世界，他做到了，可是結果卻不是他喜歡的。
他沒有成為亡國之君，沒有成為趙匡胤的階下囚，可是他現在卻成了謀權篡位的千古罪人。這可笑嗎？反正李煜感覺自己是成了一個大笑話。
歷史改變了，也許是因為李煜的原因，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原本就不同於他所熟知的那個世界，而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李煜把一切都放在了心裡，埋得深深，不會讓任何人發現。隱藏了自己的性情，隱藏了心中的悲傷和彷徨。
李煜行走在夜色中，健步如飛，根本就不受夜色的影響，張洎踉踉蹌蹌的跟在李煜的身後，如果不是李煜有意要等張洎，恐怕張洎早就被李煜甩的沒影了。
李煜來到了蜈蚣嶺上，踏著血水朝前面山上走去，一路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有的已經斷氣多時，有的甚至還有虛弱的呼吸，看到李煜從自己身邊走過，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響，在火光下映照的臉上充滿了祈求之色，希望李煜能救他們一命，他們還年輕，人生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他們還不想死。
李煜對這一路上祈求的目光不做絲毫的理會，他是可以救這些人，但是誰來救他呢？他的家沒了，父母沒了，剛剛和好的兄長也沒了，就連那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瘋癲哥哥也沒了，此時此刻，他感覺到自己就像一葉浮萍，天下之大沒有容身之處，還會在乎眼前這些自己敵人的死活嗎？
在戰場上，不是你死我就是我活。再沒有第二中結果可能。所眼前的這些人的性命早就已經注定了，要麼就是死於戰場之上，要麼就趁早回家種地，可是一入軍中深似海，再想出去，簡直就是不可能。
李煜面沉如水的走到了帥帳前面，此時的南漢軍的守將林恆源已經莫北等人抓住並綁了了起來。像一條死狗一樣丟在地上。
唐大、莫北等人見到李煜，立即躬身向李煜行禮。
「卑職等人見過王爺。」
李煜大手一揮，沉聲道：「都免禮吧。」然後目光淡淡的看著躺在地面上的林恆源。說道：「這個就是南漢軍的守將嗎？怎麼會是一個小白臉？」
「哈哈，恐怕是南漢軍中無人了，才找了一個不學無術的書生前來充數。」莫北哈哈大笑道。
李煜冷眼看了莫北一眼。不帶一點表情，嚇得莫北立即縮了縮脖子，不敢再開口說話。
「你叫什麼名字？」李煜看著林恆源問道。
「你就是安樂王李從嘉吧？既然我林恆源今天落了你的手裡，要殺要刮，隨你便。我林恆源要是眉頭皺一下就不是英雄好漢。」林恆源瞪著李煜，大聲說道。
李煜聽了對方的話，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不置可否的繼續說道：「殺不殺你，不是由你說了算的，這要看我的心情。只要你告訴我外面的情況。如果屬實，我會放了你，還有那些人。」李煜指了指同樣被綁成粽子一樣的幾十個南漢軍士兵。
林恆源順著李煜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個身上掛綵的手下們，眼神一陣收縮。可是他心中有自己的堅持。並沒有為李煜所說而動。對李煜搖了搖頭，仍然是默不作聲。
「你不想說是嗎？」李煜看到沉默不語的林恆源淡然一笑，道：「好，非常的有骨氣，從現在起，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如果有一句答不上來，我就殺你五個手下，莫北，動手。」
「是王爺。」莫北獰笑一聲，拎起刀走到那幾名南漢軍的身邊，專門挑了幾個長相威猛的大漢，把他們拉了出來，手起刀落，眨眼的功夫就是斬殺了五人。然後一臉是血的回到李煜身邊，大聲道：「王爺，已經辦好了。」
李煜點了點頭，看著林恆源，說道：「怎麼樣，想好了嗎？再給你一個機會，如果再不說，那你們就都去下地獄吧！」
「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呢？剛剛不是說我一句答不上來，才殺五個人嗎？現在怎麼一下子要全殺光啊？」林恆源聽到李煜的話，頓時著急了起來，大聲喊道。
「我的時間不多，所以你也最好珍惜一點。」李煜說道：「說吧。」
林恆源看了看不遠處的一群手下，一個個眼中祈求的目光，林很遠是一陣不忍。就在一群狼牙軍士兵舉起手中的大刀的時候，林恆源終於開口道：「我都告訴你……」
隨後林恆源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李煜，這些都基本上與李煜猜測的差不多，都一一的記在了心裡，一一的印證。等林恆源把一切都說完之後，才看著李煜問道：「我都說完了，你可以放了我的那些手下了吧？」
李煜神秘的對林恆源一笑，林恆源心中一突，突然感覺大事不妙，不等他開口說話，就聽李煜沉聲道：「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說完之後，就轉過身，大步離開了。
「你言而無信，出爾反爾，你……」林恆源大聲辱罵了起來，很是氣憤。
「你他娘、的鬼嚎個屁啊，趕快準備一下，去投胎吧！」莫北瞪著林恆源，獰笑道。
「哎……」看到李煜的身影越來越遠，林恆源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定了，今天是難逃一死了。然後就閉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來臨。
刀起刀落，一聲聲的慘叫劃破了寧靜的夜空，林恆源的心中猛的一疼，眼中流出了兩行熱淚。
「噗」一道亮色的光影迅速的落到林恆源的腦袋上，血光閃現，林恆源的人頭倏然高高拋起，然後被早已經準備好的莫北接在了手上，一手提著林恆源的腦袋，一手拎著大刀，向山下走去。
隨後，三百狼牙軍在李煜的吩咐下，把蜈蚣嶺上的一千餘名南漢軍的腦袋統統都砍了下來，然後用人頭，在蜈蚣嶺上擺了一行字：我還會回來的。
我還會回來的，這是在向劉晟宣戰，告訴劉晟，我李煜雖然被你追的逃無可逃，但是只要我李煜能逃出去，總有一天我會踏平你的南漢國，把你踩在腳下。
一千個血淋淋的人頭被放置在蜈蚣嶺上一處顯眼的地方，從山下可以清晰的看到這些人頭，一股冷森森的涼氣從蜈蚣嶺開始向四周輻射開來。
李煜殺了林恆源之後，就帶著眾人立即離開了蜈蚣嶺，朝廣寧城的方向逃去，不過李煜可不想攻打廣寧城，俺純屬是自找死路。但是廣寧城卻是逃出南漢的最佳途徑，雖然進到楚國之後，李煜等人依然危險重重，但遠遠比身在南漢國被數以千計的南漢軍追殺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