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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玉璽大典 喜極生悲(二) 文 / 傲骨鐵心

    進入帳中,額哲知趣的再次跪拜,恭敬的對洪太道:「茫茫大漠,浩瀚千里,不如大汗胸懷寬廣;草原上駿馬千千萬萬,不如大汗帳下猛將如雲罪臣久聞大汗英名,早有歸順之意,其中曲曲折折,一言難盡,今日來歸,終於遂了心願,罪臣願終生效忠於大汗,海枯石爛,其心不變。」

    額哲的恭順讓洪太極是滿意,對他說道:「女真、蒙古本為一體,自古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今額哲歸金,女真、蒙古又成為一家。額哲你年青英武,不愧是黃金血統,本汗有一女固倫公主,乃本汗與大福晉哲哲所生,今賜予你為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洪太要招自己為婿?

    額哲愣了一下,隨即喜出望外,道:「罪臣已是走投無路,能在大汗帳下得一身之處足矣,何敢仰攀大汗高峰?」

    洪太大福晉哲哲早已知丈夫欲將固倫公主嫁於額哲,對這女婿也順眼,她本是蒙古博爾濟吉特氏,對女兒能嫁給身上流有成吉思汗黃金家族血脈的額哲自然高興,當下上前拉著蘇泰的手笑道:「你聽見了沒有,汗王要將我家固倫公主許給額哲呢,怎麼樣,你願意嗎?」

    一邊哲哲的侄女布木布泰也笑道:「額哲一表英資,固倫公主嫁給他也算是天作佳緣了。」(作者註:布木布泰,即孝莊,民間所稱大玉兒)

    蘇泰萬萬沒想到能得到如此禮遇,來見洪太的路上她什麼都想到了,也認為洪太不會虧待她和兒子,但卻沒有想到洪太竟然將女兒嫁給兒子,不由激動得熱淚盈眶:「能與大汗結為親家,乃奴婢三生之幸,額哲,還不快快拜見岳丈。」

    額哲忙叩拜道:「小婿給岳父叩頭,祝父汗萬歲、萬歲、萬萬歲。」

    洪太大喜,哈哈大笑,高聲對一眾貝勒大臣道:「開宴,爾等今天都要開懷暢飲。」又對哲哲等福晉道:「你們也要陪好蘇泰太后。」

    酒宴過後,蘇泰和額哲由哲哲安排去休息,洪太也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但他卻沒有就此睡下,而是在帳中和範文程商量舉辦玉璽歸金大典的日期。

    「文程先生,你看大典定在哪一天為好?」洪太的手放在茶碗上,有些拿不定主意。帳中生了炭火,再加上體內酒氣,洪太肥胖的身子出了不少汗,燥得很。

    範文程斟酌片刻,說道:「汗王,自元敗走大漠後,其朝廷還在,其間三百多年,韃靼、瓦剌,都以成吉思汗後裔的名義稱雄蒙古,察哈爾是蒙古各部公認的成吉思汗的正宗後裔,林丹汗則是元的最後一代。林丹汗死,額哲歸金,北元就此徹底滅亡。額哲獻璽,就等於獻出了大元國最高權力。汗王接受玉璽,當比之為中原舊朝皇帝與新朝皇帝之間的禪讓。因此,此次大典乃帝王禪讓之典也,臣以為這日子也當取五、十之數。」

    洪太點頭道:「初五漠北蒙古各部不定趕得來,嗯,那就初十吧,你看如何?」

    「時間上來得及,也吉利。」定在初十,範文程沒有異議。

    洪太又有些擔心:「不知初十天氣如何?」

    「臣問過鮑承先,鮑承先告訴臣,十一月上旬都是好天氣。」

    聽到範文程肯定的答覆,洪太頓時露出了笑容:「那就定在初十吧。」說著端起茶碗飲了一口,笑道:「可惜寧完我不在,他若是在,不定又要出些什麼主意呢。」

    範文程道:「孔有德歸金也是大事,其意義僅次於玉璽歸金,以臣對寧完我的瞭解,參與大典和招降孔有德要是選其一,他定是會擇後者的。」說到這,有些欽佩道,「寧完我的才能不在臣之下,有的時候,臣對他是自愧不如啊,汗王對他應當大用才是。」

    「你也不用謙虛,寧完我和老鮑性子都急,要是沒有你,本汗和兄弟們的關係也不好調和。若寧完我是本汗的張良,你就是本汗的蕭何啊,呵呵。」洪太這話說得倒不假,在他看來,寧完我、範文程就是自己的張良、蕭何。

    得洪太如此讚許,範文程自然歡喜,正要再謙虛一番,守在帳外的鰲拜來報:「稟汗王,豪格貝勒求見。」

    豪格?洪太有些疑惑: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但還是吩咐鰲拜道:「讓他進來吧。」

    「兒臣給父汗請安!」

    豪格進來後,先向洪太打千問安,又問了範文程的安,站在那裡,欲言又止。

    見狀,範文程知道豪格大概有什麼要緊的話對洪太說,但因自己在這裡不方便說。便知趣的起身對洪太道:「汗王,太晚了,臣也該回去了,請汗王早些歇息。」

    洪太卻抬手止住他,然後說道:「文程先生,你坐你的,不礙事。」看了豪格一眼,正色道:「有什麼話,你但講無妨,文程先生不是外人,以後凡事你還要多多向文程先生請教,要將他當做你的老師,知道嗎。」

    「是,父汗,兒臣知道了。」

    豪格知道父親信任範文程,但自己要說的事又不能讓外人知道,在那遲疑了一會,才說道:「父汗,兒臣看額哲龍鑲虎步,一副大貴之相,留之恐為後患。」

    嗯?!

    豪格所言讓洪太心中一震,眉頭也皺了起來,望著他道:「你的意思是?」

    豪格手向下一砍:「斬草除根。」

    範文程聽了一震,扭過臉去看洪太。

    豪格的意見讓洪太有些心動:額哲畢竟是林丹汗之後,金與察哈爾世代冤仇,眼下額哲走投無路來投自己,但誰能保證將來他不會……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這一想法:不妥,額哲是蒙古的象徵,如今來歸,正可通過他進一步凝聚蒙古各部,若是殺了,蒙古各部會怎麼看?何況自己白天剛剛當著眾人面將把固倫公主許配他為妻,怎能再自食其言殺了這女婿呢。

    想到這,洪太臉色一冷,喝斥豪格道:「胡說,盡出些不倫不類的餿主意!」扭頭看向範文程,「文程先生,你告訴他我們應該怎麼對待額哲。」

    見洪太不會殺額哲,範文程暗鬆口氣,點了點頭,問豪格道:「豪格貝勒,俗話說養虎為患,你看額哲現在還是虎嗎?」

    「現在不是。」豪格搖了搖頭,額哲現在就是條蟲,他要是虎就不會率部來投了。

    「臣以為將來也不會是,額哲已如遑遑喪家之犬,哪裡還會遺患?蒙古各部來歸,我們都是以禮相待,今天額哲來投,且又帶來了玉璽,我們沒有任何理由殺他。」

    豪格嘴一撇:「我不是說明著殺,可以暗中動手嘛。」

    「臣以為那也不妥。昔日林丹汗擁四十萬眾,都不堪一擊,現在額哲僅有兩千餘人,玉璽又已歸金,他還如何能號令各部?還有什麼力量能為患?」範文程盡力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些,免得豪格對自己有什麼不滿。

    豪格卻是仍不服氣:「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

    聽了這句話,洪太有些哭笑不得,罵道:「人家讀史,能從中受到啟迪,你讀史卻讀到了邪路上去。」

    豪格卻繼續爭辯道:「趙匡義逼死李煜,元追得南宋小皇帝跳了海,為什麼?因為末代皇帝和太子對遺民遺臣來說,是一面旗幟,極有號召力,就是不能東山再起,也常常是禍亂的根苗。」

    洪太晃了晃肥胖的身子,要好好教誨這個兒子了,他起身道:「你說得不錯,歷史上確有許多末代皇帝和太子都死得很慘,可也有受到禮遇者,後周的小皇帝就受到了趙宋的優待嘛。豪格,你胸懷要大些,要堂堂正正立於朝堂,不能以奸邪之術治國。額哲作為察哈爾王儲來歸,意義十分重大,分裂了幾百年的漠南蒙古因此而得以統一,其功可垂日月。父汗不但不殺他,還要給他最高的禮遇,父汗就是要一反歷代帝王對亡國之君的做法,要讓額哲成為父汗的愛婿,要讓天下人都看看父汗的胸懷。」

    豪格卻是還不甘心,他提醒洪太道:「父汗,兒臣看他是勉從虎穴暫棲身,說不定將來死灰復燃。」

    「可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殺了額哲,蒙古各部會怎麼看我們,漠北蒙古還會歸順嗎?所有蒙古各部都會因此寒心,會害怕,會猜忌,會不滿。殺一額哲會留下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你動腦筋是好事,但不能走邪道。」洪太生氣了,豪格什麼都好,就是不怎麼聽得進正確的意見,比起他那些叔叔來可是差了太多。

    見洪太發火了,豪格這才意識到自己想拙了,他趕緊低下頭道:「兒臣知錯了,兒臣以後要往正道上想。」

    「這就對了。」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洪太也不會真生他什麼氣,以後也是要好好教他的,他擺手道,「你下去吧,此事不要和任何人談起。」

    「是,父汗。」

    豪格出去後,洪太歎了口氣,對範文程道:「本汗每天忙於國事,忽略了對豪格的教誨,今後還望文程先生多多開導。」

    範文程忙道:「年輕人處事難免偏頗,磨礪一番後,自會長進。」

    「年輕?他比多爾袞還大三歲。」

    一提起多爾袞,洪太就想起了漠北蒙古諸部,忙對守在帳外的鰲拜喊了聲:「鰲拜,去傳多爾袞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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