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馮家二哥 文 / 蟈蟈肚
正月十四一早，關氏便回趙家去。(葉子·~)
回屋時正趕上趙家早飯吃過，趙勇正在院子裡駕車，回頭見關倩倩回來，欣喜地笑，「你今個不回來，爹原本也打算叫我去關大哥屋裡接你。」
關倩倩斜他一眼，往堂屋走，「這不是回來了嗎？」
進屋去，沒見著李氏跟趙啟財，出門一問，才聽趙勇說李氏今個已經帶著巧鈴玉翠兩個鎮上大伯屋去，說是提早兩天收整鋪子，上縣裡採買些布料彩線，十五一過就開業。
趙勇見關氏進南頭，後腳跟進去，笑嘻嘻問：「娘帶妹子們這一走，往後屋裡就你跟爹，還有祥子三個，舒坦不？」
說著，就湊到關氏跟前去。
關倩倩搡他一下，「沒個正形，木工鋪子啥時候開工？」
說起這個，趙勇就很是沮喪，他年上原本要跟李氏商議著要錢兒開賭坊的事兒，誰知道屋裡事兒多，他娘偏偏在這個時候把如意賣給了媳婦娘家兄弟那頭，還把關家那鋪面換了來，這麼一來，不問也罷，他娘的錢兒有了地方花銷，說啥也不肯答應的。
也就對那裁縫鋪子起了些心思，可這段日子，他娘一心要在鎮上當著大老闆，成日忙的熱火朝天，壓根也沒功夫理會他。
事兒就壓了下來。
可木工鋪子他實在是不想去了，年一過就直打退堂鼓，在心裡埋怨了一陣子，定定瞧著關氏的神色，歎聲道：「十五一過上工。不過我不想去。這不是趕上你沒回屋嗎，今兒個你來了，也就跟你商量商量，看把木工那頭辭了。我上賭坊裡頭當夥計去。」
關倩倩整理衣服的手頓了一下，抬頭道：「這事兒，不用跟我商議。跟爹娘商量就成。」
趙勇見她神色冷淡，急的上前抓住她胳膊，「媳婦，你咋突然變得這樣生分？」
關倩倩眉頭蹙一下，掰開他的手，「要問我的意思，你辭工。我是不贊成的。」
趙勇一怔，老半晌的，緩緩笑了，「我只當你不管我了，原來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關倩倩什麼話兒也沒說。起身出門去。
轉眼就到正月底，李氏那裁縫鋪子，正月十六就悄悄開了業，開業那天，也沒叫趙啟明跟趙啟勝兩家來捧場，更沒知會關全跟關倩倩，繡娘是她在村裡有些個交情的趙屠戶大兒媳趙錢氏，錢氏年紀不大，二十五六的歲數。原先在娘家屋時跟著她姨娘好好學了幾年裁縫，嫁到了趙家村，平日常跟著幾個年長嫂子來李氏屋串門子。
錢氏聽說李氏要開裁縫鋪子，一拍即合，回去跟屋裡男人一商量，她男人聽說一個月有八十個錢兒拿。合計一下，一年就是九百六十個錢兒，快頂上一兩銀子了，就算李氏管錢兒不管飯，三個燒餅才一文錢，一月滿打滿算，吃飯也用不了三十個錢兒，比她在屋幫著幹農活強，每年還能給屋裡拿回來些！心裡頭別提多樂意，早早就催著錢氏收整細軟跟李氏去鎮上。
李氏給巧鈴和玉翠也一塊帶去，周氏給收整出一間廂房來，平日她們娘仨就住在趙啟明屋裡。
錢氏就住在鋪子裡，前頭已經說好了，管錢兒不管飯，李氏也就不費心她吃飯。
前頭關倩倩挑選的布料，李氏初看只覺得好看，等她自個去縣裡買布，差點就沒挑花眼，挑了這樣式又瞅著另一卷樣式順眼，按著她喜歡的各樣花式採買了十來卷，身上的三兩銀子也用了個精光。
喜滋滋回來，只管先給自個和趙勇兩個一人置辦一身。架不住巧鈴跟玉翠兩個吵吵，也給他們兩個一人做一身，想一想祥子，雖然死倔，不聽她的話兒，可她一來鎮上，成日見不上他，也怪惦記，想想老二這麼大歲數了，也沒穿過幾回好衣裳，又給他做一身托人帶了回去，一家子做了個齊，唯獨沒給趙啟財做一身。
周氏得空去串門，見李氏挑選的布料一應是大俗的紅紅綠綠，不禁對李氏的眼光有些發愁。[~]鎮上那些個婆姨姑娘們，到底還比村莊裡的農婦們講究些，大紅大綠反倒不格外吃香，一些個有錢兒婦人，專愛清淡素雅的面料。
見李氏只按著自己的喜好買布，眼光又不好，本想勸說她幾句，紅紅綠綠的布，買個幾卷就成，旁的素淡面料，碎花樣式總不能缺，各式各樣類型跟顏色都該備一些。
可想想前頭勸說李氏時碰那一鼻子灰，也就硬下心腸沒吭聲，只管誇讚幾句就走。
開業沒幾天，斷斷續續來了生意，李氏別提多高興，沒幾天就興沖沖到東莊村走一回。
去時正巧逢上如意上朱氏屋學繡活兒。
她叩門進屋去，見了如意，笑一下，「喲，跟你朱嬸子學本事吶？」
如意一抬眼，靜靜看一眼李氏，「趙家嬸子好！」不等李氏回話兒，轉過身就進繡坊去。
李氏給她那眼神一盯，原本的歡喜勁頭也就斂了下來，只覺得自個有今個這喜上眉梢的時候，都是托了賣如意的福，再給她那不知是恨還是怨的眼睛一瞧，臉上不知怎的，就燒紅燒紅的。
心裡也就有些惱羞成怒，撇著嘴咕噥著：「狼心狗肺！」
朱氏見這一幕，心裡怪暢快，起身笑道：「大姐這樣高興，開春生意想必很紅火。」
李氏訕笑一下，把隨身包裹裡的布料彩線取出來遞給朱氏，「就妹子在牆上掛那幾種牡丹花樣式，每樣趕製五條，隔半個月叫巧鈴來去。」
朱氏點頭收下，奇怪地問：「這些個布料，都是些艷麗的，沒個素淡些的？」
李氏皺著眉頭。「嗨！這壓根不是該妹子操的心，妹子只管給帕子繡好就成，旁的，不用管！」
朱氏心說。大紅大綠的底子，她也不好配線不是？活兒出了，客人不滿意。不還得尋她晦氣嗎！不過瞧著李氏眼下這擰巴模樣，也就點頭沒再勸說，打定主意回頭在彩線上頭下下功夫。
進屋收了布頭，挑了門簾出來，不鹹不淡道：「沒別的事兒，李大姐就先回，我今個還教如意繡花。不得閒招呼大姐。」
李氏本要走，聽朱氏這樣說，又杵著不走了，「趕了這些路，也怪渴。咋的，妹子還不給燒些水泡個茶喝？」她眼下畢竟是老闆，見朱氏冷言冷語的，壓根就不費心討好她，連個正經招待都沒有，心裡頭就怪不順氣。
朱氏也就有意沖繡坊高聲喊一聲，「阿如，給你這趙家嬸子燒些熱水。」
老半晌的，門簾一挑。探出一顆頭來，「朱嬸，我忙！灶房有早晨晾的涼茶水，行不？」
氣的李氏冷笑好幾下，擺手道：「你聽聽，你聽聽。這還是從我屋出來的不孝女，存心想氣死我，得了，我也不喝了，消受不起！」轉身往外走，故意大聲兒咕噥著，「啥玩意兒！」
李氏一走，朱氏就笑著咧如意一眼，「你這孩子！」
轉身坐下，想了想，也不怪阿如今個怠慢李氏，那時候李氏要給如意賣去當丫鬟，指不定阿如心頭一直沒原諒她。
如意放下繡繃，認認真真著朱氏，「朱嬸兒，我聽宣哥說了，趙家嬸子刮刺你！」又說：「宣哥不樂意你給趙家嬸子做活，趕明兒我跟大嫂再開起鋪子，朱嬸還跟我大嫂合作。」
朱氏聽得心裡一酸，想起那回打了陳宣，心裡別提多後悔，低頭做著活兒好一陣子，得空說道：「賺幾個錢兒不易，嬸子要跟她計較，氣倒是順了，錢兒卻少賺些，你宣哥四月童生試，考中了要上縣裡唸書，錢兒更緊巴。」
如意偷偷瞄朱氏一眼，見她臉上掛著無奈的愁容，心裡也跟著難受一下，下了晌，也沒急著回屋，上朱嬸菜地裡鋤了鋤草，幫著朱嬸拔菜洗了菜，又掃掃院子。
本還要進灶房炒菜，給朱氏攔住，「你哥還沒吃，估摸著這會子已經到屋，趕緊屋去。」
關全正在院子裡洗菜，聽見動靜，抬頭見是如意回屋來，起身笑道，「今個屋裡來了倆客人。」
如意一怔，眼睛眨了又眨，愣是想不出屋裡來了哪位客人，聽見堂屋裡隱約傳來的交談聲，顧不得問，火速去南頭放了工具就往外趕。
一出門，就對上了從堂屋趕出來的馮大哥，她馬上傻眼了，扭頭看看關全，又瞧瞧馮大哥，驚愣的半晌沒說出話兒來。
關全笑著往灶房走，「你馮大哥跟你馮二哥在巷子口等你，大哥下晌瞧見，請他們進屋來。」
如今阿如正式過給了他屋，不再是趙家閨女，他也就不必顧念著倩倩公婆的忌諱，他跟倩倩都是知情人，知道馮家當年賣阿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對馮家人，早就沒了成見。
他跟倩倩兩個前頭就馮家一事商議過，只看馮家那樣窮，馮王氏還能常年攢著給閨女的花布、銀鐲子，比起見財眼開的李氏，也就輕易對比出馮家一家人的品行。而且看馮家人這一時期表現出的意思，像是今後還想跟如意生些瓜葛，兄妹兩個便合計著，如意如今跟趙家脫離了關係，今後除了在關家，他們兄妹兩個好好照顧她，要再能多出另一家善良敦厚的親人幫襯她，於她來說左右不是個壞事。
總而言之，如意要是樂意，也就不限制著她跟馮家正常往來。
今個在巷子裡遇上馮家兩兄弟，也沒避著，打了個照面，跟他們兩個寒暄幾句，乾脆就把兄弟兩個請進屋來。
馮卓榮笑著下了台階，輕聲喊她，「阿如。」
堂屋裡馬上響起個清脆的男聲，「大哥，是小妹回來了不？」
話音落，一個高個兒，濃眉大眼的男孩兒從堂屋裡跟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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