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忙前忙後 文 / 蟈蟈肚
夜裡躺下，關倩倩又問起如意，今個陳宣來，怎麼扭扭捏捏的不肯見他？
如意起先沒肯說，關倩倩便纏著逗她，一會兒說女娃子大了，心裡便開始尋思些害臊事兒，一會兒又說她自個是過來人，如意別想瞞她，三兩句話兒，就給如意臊的用被子捂起臉兒。
她心頭很是信任關倩倩，想想她二姐靠得住，嘴巴嚴實，原先還是她大嫂的時候，在趙家，自個什麼秘密話兒都跟她說，她從也沒告訴李氏跟巧鈴玉翠。知道了這事，總能替她保密著，才厚著臉皮，把那日的事兒和盤托出。
見關倩倩沉默著，忍不住悶聲問她：「二姐，宣哥會不會生我的氣？我也不是有意躲著他，可一想起今後要嫁給他做媳婦兒，就難為情！」
她的神色關倩倩瞧在眼裡，笑著歎一聲，「你們這裡的姑娘，嫁人早，十四五，完全是個懵懂的年紀……」尋思一陣兒，問：「我只問你，你心頭喜歡陳宣不？要是不喜歡，這事兒，也不必放心上。」
如意臉馬上就紅了，二姐話裡的意思，她隱約聽懂了。
皺著臉兒想了半天，搖頭說：「我本也沒想著今後要嫁宣哥，是宣哥先提出來的，起先，我也嚇了一跳……」可仔細想想，宣哥，對她不賴！抿了抿唇，含蓄地說道：「朱嬸來提親，要是關大哥同意，我就樂意……」
按她想的，到了成親的年紀，就有人上門提親來。關大哥從中給她挑一個夫君，今後跟了他過上小日子，嫁了人的閨女，要喜歡。也得是喜歡自家的男人，有這個先入為主的念頭，就是隱約知道二姐的意思。也絲毫不敢往偏裡想。
關倩倩見她對於『喜歡』的概念就是遵從父母之命，完全是一副聽天由命的架勢，只覺得在這一點上，如意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古代閨女，封建的婚嫁思想，根深蒂固。
撇著嘴，直搖頭。「要是前腳跟陳宣定了親，偏偏後腳就喜歡上別人，還嫁陳宣？」
喜歡上別人？
如意馬上就想到，嫁了人的閨女，要是失了婦德。傳出去了不得，非得給鄉親們扒一層皮不可，還要送官處置！就是給人處死了，她娘家也會因為這個閨女，一輩子抬不起頭來。馬上就給頭搖的撥浪鼓似的，「定了親，就成了陳家人，不能反悔！」
她嘴一快，說錯了話兒。馬上意識到，捂了嘴兒眨著眼，小小聲解釋，「親事能不能成的，今後還得聽關大哥的。」
關倩倩長出口氣兒，「不但看大哥。還得看你朱嬸兒的，誰知道幾年後，她是個什麼心思？」尋思起這個，便是提前給她打預防針，「也別把這事兒當成個負擔，成日掛記在心裡頭，不定就是陳宣一句玩笑話兒？他今後縣裡去，一天天的，興許也就忘了早先說那話兒。」
如意今年十二，這歲數，半大不小，有些事兒，該知道的，她也懂，可就怕她平日懂事明理的，偏遇上這事兒犯起倔，跟巧鈴一個德行，到頭來自個想不開。這會子，也就沒把話兒說開，只叫她看淡陳宣前頭給的承諾，今後不定成不成的。
如意紅著臉兒點點頭，心裡明白，這是二姐是怕宣哥將來中了秀才當大官，跟自個屋門不當戶不對，朱嬸會後悔。她怕自個一心惦念著，到頭來因為沒跟宣哥成親而傷心。
抿了抿唇，說：「二姐，我知道。」
關倩倩也不知她是真知道，還是裝知道，偏又不能給她當成個大人一樣啥事兒往開裡說，怪鬧心。
頭天說完這個事兒，第二天就有意分散她的心思，帶著如意跟她一塊集市上淘貨去。
關全本不叫如意去，說是他妹子一個嫁了人的婦道人家，見天兒往外頭跑不說，還給她小妹小小年紀跑來跑去帶的野了？她就在屋老老實實呆著，繡個花，有捲個煎餅的能耐就行了，得空做些個鞋墊賺幾個零嘴兒錢兒已經比同齡閨女強的多了！
如意聽的直捂嘴兒笑，「關大哥，連趙家嬸子見天兒都往鎮上去賺錢兒，我跟二姐哪能閒的住？反正我閒不住。」
關倩倩忍著笑，「這話兒分明是說我婆婆跑的野了，這要給她知道，非要氣昏了不可。」
姐妹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關全臉上訕訕的，「咋就又拉扯上你婆婆了？一肚子壞水兒！」
晚上姐妹兩個回來，包裹裡裝了些個小物件，關全見她們不是嘴裡說說的，一天下來，還真給買回來些東西，上心地湊上去瞧。一看，呵，東西不少，有女人家的日用品，脂粉、胭脂、頭油、香膏、木梳、銅鏡，零零碎碎的，應有盡有！
咧著嘴直發愁：「你倆可真捨得，這麼一大包東西，不得幾貫錢兒？得賣到啥時候去？這要賣不出去不是折了本？」
關倩倩笑著比劃出一個數，「統共進了一貫錢兒的貨，甭管賣多久的，轉手全出了貨，就是一半的利潤！」
也就是娘家來得了空，才一口氣兒進了這樣多，前些個在婆家，生怕耽擱了回屋的時間，每回也就挑上三五樣兒，還不敢明目張膽趙家村裡賣，只能沿途賣賣，賺幾個錢兒，折騰了幾個月，別提多難。
眼下不用躲躲藏藏的，又有了空，索性就買了大包回來，女人都愛美，不怕東西賣不掉，也就是在手頭裡壓著多長時間的問題。
關全咂著嘴，搖著頭，用嫌棄的眼神看關倩倩，「稍微賺幾個也就對了，賺整整一半，太心黑！」
二姐心黑？
如意一聽，沒繃住，咯咯咯咯笑的歡，得空替她二姐說一句：「做買賣，不下狠心賺不上大錢兒！」
前頭她二姐鎮上開裁縫鋪子時，不時有些個搞價兒的婆娘，關大哥偶爾去聽見了，心一軟，忍不住幫著勸說勸說，直給二姐氣的瞪他，有一回二姐出門去，正巧他在，也就叫他幫著看了半天的鋪面，一回去，就聽張家嬸子說，關大哥自作主張給便宜算了好幾件衣裳。
自那後，二姐再不讓關大哥管鋪子裡的事兒。
關全哼哼著往外走，忍不住潑涼水，「價錢兒這麼黑，誰家婆娘買你東西？」
關倩倩摸著下巴，尋思一陣兒，「怕啥，不是還有馮家老二幫忙呢嗎。」
她心裡早就合計好了，馮家老二長得俊，在遠近的閨女們眼中那都是有了名兒的俏哥哥，又是嫩的掐出水兒的年紀，討那些個婆姨嬸子喜歡，偏他沒那些個扭捏心思，有膽量，放的開，不大歲數，說話辦事有板有眼，有那麼點快長成的男子漢的意思。明兒個一早就給他喊過來，三個人沿著附近村落，挨家挨戶叫賣去。
如意抿著嘴笑，「二姐別老尋了機會就刮刺馮二哥。」
關倩倩聳聳肩，「你馮二哥，臉兒沒那麼薄。」倒是他屋那書生大哥，是個面皮薄的。
李氏在堂屋裡頭尖聲罵：「倩倩說走就走，你也不攔？真就叫她反了天？噢，我就兩三天沒回來的功夫，這一回來，人不見了！」拍著桌兒，「前頭咋說的，不叫去！不叫去！都說了不叫去，還非得去，這不是明著跟咱屋人作對呢嗎！今兒，非得給從娘家揪回來不可，反了她了！」
趙啟財沉著臉兒從堂屋裡出來，站在廊上沉默一陣子，等李氏罵聲小了，歎聲道：「行啦，多大個事兒，就吵吵？倩倩就那麼一個大哥，屋裡又沒旁的親人了，想去，就叫她去得了，又沒上別處去，左右也耽擱不了啥事兒。」
李氏跟出來，「不成！前頭已經慫恿著大勇跟我鬧脾氣，這事兒上頭再叫她如意嘍，往後還給我這當娘的放在眼裡？」
南頭門驀地給人一推，玉翠板著臉兒走出來，站在廊下，遠遠地瞪著趙啟財，「爹就只會虧我，對旁人，都是客客氣氣地慣著！我跟三姐兒，成日陪著娘做生意，不知有多累，偏大嫂在屋逍遙自在，這才剛七月末呢，就鬧著娘家去，我看，是不想在趙家好生過日子吧！」
趙啟財咧她，「行了，你就少說幾句，別再給你娘心裡頭添柴火了，這裡頭，有你啥事兒？」
玉翠揚著下巴，「我哪句說錯了話兒？爹偏阿如，阿如一走，再不回來，爹偏大嫂，大嫂也要娘家去！」
氣的李氏轉頭進屋，匆匆換了鞋往外走，「非得去治治不可！」
玉翠下了台階兒跟著李氏出門去，「娘，我也去！」
話音剛落，南頭簾子一挑，巧鈴出屋來，匆匆忙忙跟上去，「還有我。」
玉翠見她這樣匆忙，還不忘給腦袋上歪歪扭扭插了朵絹花，蹙著眉頭嗤她一聲，「你去幹啥？還巴巴惦記那窮不要臉兒的？」
巧鈴臉兒頓時漲的通紅，惱的跺起腳，「誰是窮不要臉兒？四妹，你給我仔細你的嘴，娘慣著你，我可不慣著你！」
玉翠眼睛斜斜翻她，「我跟娘打報告，都是為了你好！瞧上誰家不行，偏看上馮家，那是阿如本家！生出阿如那樣不懂事兒的，能是啥好人家？娘不應你，才是為你好！」
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邊走邊吵，吵得李氏頭都大了，回頭氣道：「那檔子不知羞的事，非得在外頭吵吵的誰都聽去了是不？！你倆不要臉兒，別丟你爹娘的臉兒！」
玉翠撇著嘴兒又瞪巧鈴一眼，「都是你給娘丟人！」哼的一聲，丟下她，小跑著去追李氏。
巧鈴默默咬著下唇，不緊不慢跟在李氏後頭，眼睛裡盈著淚兒，倆拳頭卻握的死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