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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最深不過女人心 第一章 最年輕的黑袍弟子 文 / 肥劉

    更新時間:2012-10-29

    張毅從館長室走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套上了一個黑色長袍。在一直延續古老傳統的聚草堂,黑袍所代表的則是極高的地位與能力。

    穿藍袍的徒弟已經有了獨立診療,開方的權力,也就是擁有了以某人徒弟名義行醫的資格。可是這個級別的徒弟,是沒有以師門名義收徒資格的。當然,如果非要收徒,他們只能以自己的名義。

    只有身穿黑袍的正式出師弟子,才是即被師門承認,也可以為師門延續相互收徒授業的人。除了穿白袍已經關門隱退的人以外,黑袍便是中醫傳統中最高級別的象徵。

    當然,這些傳統流傳下來的已經不多,而且又不是什麼法律規定,所以部分人並非是有意破壞這個古老傳統,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不自覺的就違規了。以至於如今對於這種傳統並沒有得到廣泛的使用,只是在小範圍之內流行著。

    不過在這聚草堂裡面,穿著什麼衣服,就能代表這個人的身份。而張毅能夠在剛剛拜師之後就穿上黑袍,可以說是中醫界中的一個奇葩,從未出現過的一個奇葩。

    可是穿上這個代表身份的黑袍,張毅卻不是喜悅和自豪,而是哭笑不得的一種無奈。

    因為張舟告訴了他黑袍的由來,不是因為他是中醫宗師的唯一傳人,也不是因為有誰對他的醫術給予肯定,而是梁連元給他準備的一個考驗。

    中醫界,講究門戶,講究出身,但是更講究的則是醫術水平。沒有能力的人就算是出身再好,也一樣不會受到別人的尊重。同時,擁有的地位越高,身上的壓力也就越大。

    本來張毅能夠成為梁連元的弟子,就已經被很多人關注和嫉妒。此時他再穿上黑袍,證明梁連元已經認可了他這個弟子,甚至已經允許他以師門名義在外收徒。這樣一來,他直接就被推到了把心正中。

    張毅這才知道,自己原來是被師傅給坑了,怪不得昨天要給自己講解中醫穿著的傳統呢,原來是為今天這個坑做準備的。還好自己知道這身黑袍代表著什麼,否則被人整了都不知道為什麼。

    如今的張毅雖然是梁連元的弟子,不過入行時間尚淺,而且年紀又小,可以想像他穿上這身黑袍去幹活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況。

    多少人會羨煞眼球?人家任勞任怨的熬了幾年,才剛剛穿上棕袍,憑什麼一個才拜師的毛頭小子就有資格穿黑袍?

    果然,剛剛才下樓,張毅這一身黑袍的形象就瞬間成為熱點,甚至連正在抓藥的人全都停下手中工作,一臉震驚的看著他。

    不解,疑惑,不甘,嫉妒……等等等等,無數種情緒在這些人身上體現出來。他們不明白,為什麼這樣一個年輕人會有資格穿上代表正式弟子的黑袍。

    「他……他出師了?不是才剛剛拜師麼?」

    「怎麼可能?就算是世家子弟,能夠這麼年輕出師有可能,但是這麼小的年紀就能穿黑袍收徒?不可能!」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小子不會不懂規矩吧?」

    有多少人,不同的想法就有多少。甚至一些經常光顧這裡的老客戶也瞭解了這裡的穿著等級,對張毅這個最年輕的黑袍小中醫也是十分感興趣。

    張毅真的很尷尬,他緩步走到長案後面,對周圍的同事打了打招呼。

    「大家好啊,我是今天新來實習的,先學習抓藥,希望諸位多多指點。」張毅很是謙和的說道,像足了一個剛剛進入企業的實習員工。

    「你……學抓藥?可是你這……」身旁一個身穿棕袍的小胖子終於忍耐不住,最先問道。

    「是啊,我也接觸中醫不久,很多東西都要學習。」張毅點了點頭,沒有絲毫掩飾的說道。

    不過他坦誠,卻不證明別人也都坦誠。一個穿著藍袍,正在分藥的藍袍男子聞言,放下手中的秤盤,說道:「既然如此,那麼你就來這裡試試吧。」

    藍袍弟子,也就是徒弟了,可以在外面說自己是某某人的徒弟,擁有了獨立行醫的資格。而且在聚草堂裡,穿藍袍的人不會受到任何的權限的限制,他們可以診病,可以治病,也能夠開藥方,更能夠自己抓藥。

    一般的藥方都是交給穿灰袍的師徒去處理,但是某些難度較高,精度較高,或者自創藥方,他們還是會自己動手,為了減少出現錯誤的幾率,和藥方洩密的可能。

    張毅剛剛來到聚草堂,這樣年輕就穿上了黑袍,使得這位藍袍弟子十分不服氣,認為這根本就是有礙於梁連元的面子,所以才受到優待的關係戶。

    醫學界和其他領域不一樣,經商或者可以有關係戶,甚至官場上的關係戶也會受到別人的禮遇甚至是阿諛奉承。但是在醫學界,不管是西醫還是中醫,關係戶都是一種恥辱的象徵,低俗的存在。

    如果連治病救人的醫生都能夠通過關係做上去,那麼不管是這個走關係爬上來的人,還是那個給他提供關係的人,都是令人髮指的。

    這個穿藍袍的人名叫鄧君威,今年二十八歲,是中醫大學畢業生,畢業之後一邊讀研,一邊在這裡實習學徒。直到今年春天,在聚草堂的才有了穿藍袍的資格。

    他不服氣,一個新人,憑什麼就可以得到比自己更高的榮譽?所以他想要給張毅一個下馬威,將手頭這個很有難度的藥方交給張毅去處理。

    這張藥方當中,不但擁有砒霜、膽礬等有毒藥材,計量稍有差池,就會影響藥力發揮,甚至還有可能對人體造成傷害。而且其中像橘絡、急性子等等,粉狀和小顆粒的藥材更是極多。同時,這些東西又起到控制藥力和壓製毒素的作用,也是不得馬虎。

    這樣的藥方,一般醫院的藥劑師都不敢輕易抓藥,因為只要手輕輕一抖,就會造成一劑藥的藥效喪失,嚴重的更是能將中藥變成毒藥。所以鄧君威才會親自下來抓藥,就是不想經別人手後,造成任何不可預料的後果。

    然而張毅的出現,頓時讓他內心充滿嫉妒,所以他要用這一劑藥方來給張毅一個下馬威。

    「多謝。」然而張毅卻並沒有往這些方面去想,他也不會去想。因為他早就知道,在自己穿上這身黑袍的時候,也就代表著今後會時不時成為別人的攻擊目標,自己所能做的就是應對化解,沒有第二個選擇。

    如果他畏縮逃避了,丟臉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那個讓自己穿上黑袍的梁連元和張舟。為了這兩位老先生,他也只能接受,而且不允許有任何差錯,哪怕只是一點點細微的錯誤也不行。

    拿起藥方看了看,張毅心中也是苦笑。這一看就知道,自己已經開始成為被攻擊的對象了。這樣的一張藥方,在任何地方也不能交給新手啊。但是自己既然來了,就沒有退縮這一選擇。

    他很理解梁連元讓自己來實習的理由,也瞭解給自己穿上黑袍的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己製造壓力,製造麻煩。自己中醫方面的知識已經不缺少什麼了,缺少的就是經驗,不管是診病的經驗,還是其他任何方面的經驗。

    只有在巨大的壓力,和周圍無窮無盡的迫力之下,他才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成長起來,彌補自己並非中醫世家傳人的先天缺陷。

    抓藥,並非是一件簡單的工作。因為醫生開藥方,絕對不會是讓病人吃一劑藥就完事兒,而是需要連續服用很多天,甚至是長年累月。所以抓藥的藥師就不可能一劑一劑的稱量,每一次都是稱量幾劑藥的份量,然後手工從秤盤裡面分離出來。

    這是一種考量眼力和經驗的工作,每一種藥材的質量不相同,同等體積所稱出來的重量就不會相同。所以抓藥難就難在分藥上,只有這一步才是最困難最珍貴的。

    但是張毅可是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一點,他沒有抓過藥,就算是給母親弄的神農解毒茶,也是讓藥店的人給抓的。現在忽然間讓他接觸這門技術,而且一上來就是難度如此之大的藥方,只能說這是**裸的為難了。

    將藥材稱好,張毅便用肉眼看了看藥材的數量,然後在六張大白紙上輕顫秤盤,把裡面的藥材的平均分成了六份。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偏差,完美無比。

    鄧君威冷哼一聲,雙手環抱在胸前,等著看張毅出醜。

    前面所用到的藥材並不能夠考量一個人抓取藥材的能力,因為不管是形狀還是性狀,都是很好均分的,別說是一個中醫了,就算是一個普通人,分起來都不會有什麼難度。

    張毅一邊挑選好分的藥材抓取,一邊默默熟悉著手中秤盤的重量,以及在分藥時候的手法。由於他對中醫方面有著極高的領悟能力,只是短短的幾味藥,就已經將這項工作完全熟悉。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分一些比較困難的藥材了。而鄧君威也微微的笑了起來,只要等到張毅出現任何差錯,他就會立刻站出來阻止,並且將已經抓上來的所有藥材全部廢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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