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八章 出行（二） 文 / 魚下的蛋

    四月二十六日一大早，辭別了老太爺同老太太和許家眾人，許明武帶著許玉珍動身前行了。許華承堅持要送至城外，許明武也只得由著他。

    到了城外，許華承下了馬，許明武道「送到這就行了，你回去吧。你既不願在科舉上出身，為父也不逼你，只是既然想著從武出身，騎射方面也要勤於練習，咱們家雖有祖宗餘蔭，但若是子孫都不長進，只怕也難以長久。我雖不在家，也有你祖父看著你，不要跟那些不長進的東西學」

    許華承忙躬身稱是，又走到許玉珍馬車邊問道「妹妹，坐的還舒服嗎？我特意提醒了孫大叔要給你的車子鋪厚厚的褥子，這樣一路上你才不會被磕到了。

    許玉珍掀起車簾子，露出不捨的臉龐，低聲道「多謝哥哥，我坐著很好。」

    自己執意要前去蘇州，許華承應該也是不得其解，但還是依然這樣關心自己，生怕自己在路上吃了苦。

    許華承笑道「原本我還以為珍兒是膩煩了哥哥，現在才放心了，珍兒還是捨不得哥哥的」

    徐玉珍聽了綻開笑容道「哥哥這麼疼我，我當然捨不得哥哥了。」

    許華承聽了伸手捏了一下許玉珍的小臉頰道「知道哥哥疼你就要去蘇州便去了，也不知道父親為什麼就答應你了」

    反正來日方長，自己同許華承又不是再沒有相見的時候，倒不必做出什麼離別的愁態來，徒惹得自身難受。許玉珍便笑道「我沒有良心，那我讓素香姐姐轉交的香囊哥哥便仍了吧，橫豎做得也不好」

    許華承大笑起來「小氣的丫頭」

    許玉珍不理他。小心的伸出頭將嘴貼到許華承耳邊輕輕地說了句「那個香囊是瑩表姐給我的呢，我看著好看。才留給哥哥的，哥哥要是不喜歡就扔了算了，只是若是表姐知道了恐怕要傷心呢」

    許華承聽了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待要細細地問許玉珍，卻見那邊孫興說著要動身了，許玉珍朝許華承眨了眨眼，促狹地一笑，便縮了回去，放下簾子。

    馬車咕嚕嚕的轉動起來。許玉珍從簾子外往後看：許華承仍自在原地傻笑著，自己也不禁好笑起來，曾經的兩小無猜或許真的就是一段月老安排的情緣，這誰又說得準呢。

    許玉珍靠在車上。因為跟去的主子並不多。許玉珍自己就坐了一輛朱漆大馬車，身旁跟著的是秀雲岫煙兩個。

    馬車雖然寬大，到底還是馬車。手腳並不能伸放自如。馬蹄雖然都已經包了絨布，減少了一些顛簸，可是行了兩個時辰之後，許玉珍還是覺得這狹小的空間內有些許的憋悶，整個人便有些昏沉起來。秀雲忙扶了她躺下，又拿著帕子沾了水幫她抹臉。讓她清爽些。

    陸路上的行程都是乏味的，許玉珍也沒什麼事幹。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秀雲岫煙兩個說話，秀雲怕她煩悶，碰見好看些的景致便指了叫她起來看。

    辰時出發，下午差不多剛過申時便已進入了通州城內，一行人將要在這裡換走水路南下。

    許玉珍知道甄家姨父還曾在這裡任過知府，便不由得從車內細細地打量起通州這個地方來。

    通州雖是個小城，但是人煙繁盛，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各式店舖數不勝數，雖沒有京城的碩大門面，斗大金字，但是卻另給人一種富足之感。一路上也有些小攤小販，各式雜耍，卻都井井有條，絲毫不見粗俗鄙陋之感，看來地方官員著實將這裡管理的不錯。

    進城之後沒多久便到了驛站，驛站的人查駔郵符後便安排了入住。許明武這個外官品級不怎麼高，雖然許候家還是有些名聲的，只是經過通州的達官貴族多得數不勝數，驛站的人倒並不怎麼將他們這一行人放在心上，分到的院落也只是算整潔乾淨而已。

    許明武牽了許玉珍向裡走去，許玉珍奇怪地問道「爹爹，咱們為什麼住這裡呢，不是說到了通州就坐船去的嗎？」

    許明武笑道「傻丫頭，坐了一天的馬車還不累嗎，就是你不累，爹爹騎了快一天的馬也累了。咱們先在這歇一夜，等明早再動身。」

    旁邊的孫興媳婦笑道「姑娘都是養在深閨的，哪裡會知道這些。」

    許玉珍也覺得自己犯傻了，不好意思地笑了，可是她從未出過遠門，還真是不知道這些的。前世沒有機會，今世卻不能再做個一無所知的深閨少女的。

    住的屋子都是由孫興媳婦安排的，院落很小，各屋之間離得近，孫興媳婦領著許玉珍進了一間靠左的廂房。

    「六姑娘，這便是你住的屋子了，姑娘看看合不合心意。出門在外的，自然沒有家裡舒坦，倒是委屈姑娘了」

    許玉珍笑道「瞧孫大娘說的，我雖然年紀小，卻也知道出門在外多有不便的道理，就這樣已經很好的，有勞大娘費心了」可以說孫興一家都是許明武的心腹，許玉珍自然不會糊塗到故意找茬。

    沒有抱怨，態度可親，孫興媳婦覺得這個六小姐性格倒是著實不錯。

    「那姑娘就歇著吧，我還要下去安頓些其他的的呢」

    送走了孫大娘，許玉珍就進了屋，秀雲拿著帕子將大案邊的凳子抹了抹，才請許玉珍坐下。

    許玉珍這才有時間打量這間屋子，屋子不甚大，卻因東西太少而顯得有些空曠。

    案上一個定瓷花瓶，供著幾枝桃花。床上吊著普通的青紗幔帳，還有一個臥榻在一旁。除此之外便是一個架格，只放著幾樣簡單的擺設。還有一個紅褐色的櫃子，秀雲去開了櫃門，卻嫌有些味道。許玉珍過去看了道「應是空置久了沒有熏香的緣故，哪裡是什麼味道。反正我們明早就要走的，也用不上這個，關了它吧」

    岫煙收拾著床上的衾褥道「這些倒還乾淨，不然姑娘可不是要委屈了」

    「出門在外的哪有那麼多講究，只要乾淨的便好了」只怕她這一間已經算是好的了，出到外面果然是要事事將就，好在許玉珍也並不怎麼在意這些，不過另一邊就有些不順了。

    孫興媳婦被新上任的黃姨娘叫了去「孫大娘，這屋裡狹小昏暗，連個窗子也沒有，我是真住不下去，不然給我換一間吧」

    當自己是什麼東西，孫興媳婦隱含著怒氣，卻仍是笑著道「姨娘，咱們的這個院落有些小，統共就這幾間屋子，這一間已經算是好的了，姨娘就委屈一下」

    黃姨娘粉面有些薄怒，跟著的丫頭忙道「大娘，我們走過來明明看到第三間屋子比這要好些」

    那屋子是已經分給了許玉珍的，一個姨娘的丫頭說這話就已經是有些放肆了，可是黃姨娘卻並沒有呵斥這丫頭，孫興媳婦心知肚明，不過是黃姨娘以為自己身份不同，老太太身邊出來的，自然要矜貴一些，受不了將她當一般姨娘對待。

    孫興媳婦心中冷笑了一下，就這德行，還想著得到許明武歡心呢？縱然是老太太屋裡出來的人，既然已經收做了姨娘，自然就是姨娘的待遇，許玉珍是正經的嫡出小姐，難道還要為了個姨娘而委屈了她不成。

    孫興媳婦依然陪笑道「那是六小姐的屋子，二老爺說了六小姐住的要離著他屋子近些，這樣他才放心」然後為難地看向黃姨娘道「姨娘，你看、、、姨娘若是覺得住著不舒坦，要不我問問二老爺去看看咱媽能不能換個大些的院落」卻不提要讓許玉珍將房子換出來。

    黃鶯何曾受過這種對待，原本在老太太屋裡的時候她什麼都是頭一份子，就是李氏等人也要對她客客氣氣。不過她卻忘了，以前她是老太太屋裡的人，自然人人都要看重她，現在既然做了姨娘，自然就不一樣了，孫興媳婦倒還真不怕她。

    「算了，也不用麻煩了，也只得我將就一夜了，老爺累了一天了，怎好為了我再去打擾他」提到許明武，黃姨娘不得不放棄，再怎麼說她跟的時間這麼短，尚未摸透許明武的性子，也不好一開始就生事，若是給許明武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她以後還怎麼會得到寵愛。雖然到了這裡，許明武也仍然帶了話出來叫她不用去伺候，她還怎麼能再鬧事。

    孫興媳婦又說了些住在驛站裡的注意事項和明早的安排，黃鶯冷眼看著，也不應和，孫興媳婦本是有體面的人，也不覺得難堪，仍然盡職的將該交代的事交代好。

    待孫興媳婦退下去後，黃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竟敢不把她當一回事，不過是仗著離了京裡，老太太顧不到，就敢輕賤她，日後若是她得了勢、、、回頭厲聲對丫頭道「還不去打了水來，這一路風塵的，難道連要梳洗這事也不曉得嗎」丫頭唯唯諾諾的下去了。

    院子小，這種事其他人立刻就知道了。翠竹伺候著許明武梳洗完，也被打發回了自己屋子，雖然只是個通房丫頭，孫興媳婦還是也給了她安排自己的屋子，跟來的一個婆子偷偷地將事情與她說了。翠竹聽後只是淡淡地道「知道了。」

    那婆子見翠竹毫無反應，忙道「如今這樣，若是老爺知道了，只怕也會厭了姨娘」

    翠竹凌厲的眼睛瞪了那婆子一下，那婆子只得灰溜溜的下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