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文 / 繁夜

    他看著沒有絲毫氣息的丹妮卡，如同凋零的鮮花毫無生命力；看著老道恩給他下跪，還不斷叩頭祈求著；看著身邊的萬斯投來凶狠的眼神，彷彿一定要他答應下來才肯罷休。

    「起來吧，道恩……」

    「蘭斯少爺，您是答應了嗎？」

    「……」青年沉默下來，過去如同半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最終，他唯有點頭。

    不可否認的事實是，一開始，丹妮卡把他救回來，現在把這條命還回去，大概是兩清吧。

    但是，這樣做的結果，他很清楚，之後的命運很可能跟丹妮卡的命運連在一起，無法擺脫那隱形的束縛。

    道恩告訴了他丹妮卡的父親是屠龍騎士的事，這件事那次他已經聽到，只是他們不知道。老管家還說了，當年丹妮卡的父親也正是使用這個方法，延續丹妮卡母親的壽命。因為丹妮卡的母親從出生就有一種家族的病，注定活不過三十。

    老管家說的方法，是以神劍作為媒價，一個剛死去不久的人想要活過來，必須是相等的代價，也就是蘭斯分出一半的生命來換取丹妮卡的復活。

    自此之後，他們兩人就得到同等的生命，丹妮卡沒什麼好說的，主要是蘭斯，他是被神劍承認的人，像今天的事今後一定很有可能再次發生，那麼他就無法不使用神劍的力量。總而言之，這個方法是嚴重的對自己不利。

    偏偏，這個方法能救活一個人。

    蘭斯其實沒什麼好猶豫的，只是，他不知道這樣做之後會給丹妮卡帶來什麼後果，他也不想她死去。不知道為什麼，在那個時候，他一直看著，直到丹妮卡氣息消失的那一刻，他的心情竟難以承受那樣的事實。

    他有一種不安，在擔心著，彷彿作出這種決定後，有什麼東西就會變的不一樣，這不是再說他只能活多少歲的問題，問題的源頭出自於那名紅髮少女。

    看著蘭斯答應下來，老道恩又開始落淚了。

    「謝謝，真的很謝謝您會作出這樣的決定，我很感激您，小姐她醒來後也一定會很感激您的，您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沒有丹妮卡救回頻死的我，今天也不會站在這裡了，說起來，是我帶給你們的麻煩，才導致今天的事。我救她，是必然的，即使說……總之，這樣的話應該兩清了，現在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他緩緩的說道，看著躺在冰冷地面的少女，青年的眼神充滿複雜。

    望著熱切的道恩，蘭斯想，就這樣把命還給她吧。

    接著聽完道恩的話，回頭再看看目光熱切的道恩，他的動作慢下來，似乎有些不情願。

    「怎麼呢，蘭少爺？這件事拖久了，成功的機會會降低。我們都希望小姐會醒過來，快點開始吧。」

    「……我可以拜託你們一件事嗎，她醒過來後，千萬不要跟她說今天這件事。」

    聽到他的話，老管家道恩樂呵呵的笑著，繼續笑著跟他說會保密的。

    蘭斯站到丹妮卡的面前，背後兩股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如同被小針刺到一樣使他不自在。當他俯下身，那兩道目光還是緊緊不放，他露出不自然的表情，起身回過頭來，青年盯著兩個老人，便說道，「你們可以出去一下吧，你們站在這裡讓我覺得很奇怪。」

    「不行，蘭少爺，我和萬斯在這裡也方便有個照應吧，再說你背對著我們，有什麼不好意思，到底還是年輕人啊，才覺得這樣彆扭吧？沒事沒事，我們不會告訴丹妮卡小姐的。」

    「不是這個問題，我的意思是你們在這裡……」

    蘭斯想為自己解釋，老道恩便打斷了他的話，「蘭少爺，這個時間是很寶貴的，丹妮卡小姐的事不能再拖，錯過這黃金時期的一個小時，我真的很擔心小姐她！」

    蘭斯對自己吁了口氣，小聲說道，「算了，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我也不是那麼純情的人，以前交往密切的貴族小姐也有好幾個，可是為什麼這次覺得這麼彆扭呢。」

    他轉過去，俯下身來，抹開遮住少女臉頰的髮絲，拿起放在一邊的神劍，握住劍的一端，將劍遞到少女的手裡。離開自己的手時，劍身的紫光就馬上消失，青年看準時機，他的兩隻手一起握住丹妮卡那拿著神劍的雙手。

    他集中注意力念起道恩告訴他的話語。

    「尊敬的四方神，我以屠龍騎士的名義，以雷之劍為媒介，救活這個早早離開這個世界的少女，我願意付出最昂貴的代價，即使付出我的生命，請求響應的這份心情。」

    不曉得道恩說的方法是不是真的能在成功，當他說完這句話，感覺從雷之劍身上湧出來的力量溫和了許多。這次握住雷之劍的時候不像第一次那樣狂亂的無法控制，在危險的時候，他覺得雷之劍響應了自己的心情。、

    老實說，這次這把神劍乖巧的讓他感到驚訝，不過，這樣正好，他使用這方法的成功性就會大些。

    俯下身之後，他近距離看著丹妮卡的臉，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清楚的看著她。紅髮少女總是一副營養不良的瘦弱模樣，其實她非常健康，臉上的肌膚比一般人還要嫩些，大概是老萬斯的功勞吧，那個陰沉的老人對一些花花草草方面頗有研究。

    腦子裡劃過這些毫無意義的念頭，再一次看著丹妮卡的臉，他的臉已經非常貼近了，離的越近，自己的心跳竟跳的越迅速。

    蘭斯連續罵著自己，這種時候了，還緊張什麼，不過是一個吻而已。

    可是，和那些小姐們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沒有這種感受，為什麼對上丹妮卡，他的心跳就跳的那麼快？

    有夠莫名其妙的，她們明明比丹妮卡這樣的蠻橫少女要好上十倍甚至百倍，她們溫柔體貼，臉蛋和身材都比丹妮卡要好，以及更加上等的貴族身份。

    算了，他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麼，正如道恩講的那樣，趕快做完這件事就結束吧。

    青年還沒發現他的臉紅的多麼厲害，觸到那粉紅的唇瓣，感覺是令他意外的柔軟，這時，自己的心跳聲比剛才跳的還要響亮，他聽的更加清晰。

    完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種糟糕的感覺。

    他飛快的站起來，拿起一邊的神劍，站在一邊看著少女。他試圖冷靜下來，老道恩說的方法竟是真的有效，這事令他覺得神奇，剛剛吻過丹妮卡後，他發現少女的體溫開始在漸漸的恢復正常。

    他一走開，老道恩和老萬斯彷彿急的不成樣了，撲到前面來，一人一邊分別站在丹妮卡的左右，沒心思顧及蘭斯，只期待著她睜眼的那一天。

    「……」心裡忽然升起悶悶的感覺，手指按在嘴上，上面的溫度依然保持著滾燙。蘭斯拿走了神劍，獨自離開了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