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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置死無生 文 / 燼之翼

    梅劍琴帶著益鈴下止水峰往青沙殿去,路上又聞情歡酒之事,心恨無力之餘也知該把它一併帶去,不由分說地將益鈴安置在墨凰背上,自己則飛身轉回絕念閣去取。

    殘斷的烏木門漫天飛湮,從來清冷無念的絕念閣已然負孽深重不可言說。

    梅劍琴昏頭昏腦地尋了一圈未果便知多半已被長天青帶走了,她心頭揪痛紛亂,越想越覺事態嚴重,到如今卻又半點無可奈何。

    這究竟是怎樣一樁錯孽呀……

    飛身正欲轉回益鈴身邊,腳卻忽地踢到了一物,她低頭一看微微怔愣:「這不是益鈴師姐做給仙尊的香囊麼?」她心裡一淒禁不住又滑下淚來。

    師姐與仙尊本是如此師徒情深,親暱無隙,如今卻有了那樣一層於世人不容的關係……待到仙尊醒來,怕是再難如往日那般心無介蒂地疼寵和縱容師姐了……

    梅劍琴紅著眼眶深深歎了一口氣,把香囊放進自己的乾坤物飾裡,心情萬分沉重地出了絕念閣。

    ……

    長天青將雲訣靜置在青沙內殿森羅榻上,尾隨進來的禢達蓮看他面色寒肅至極心狠狠往下沉。

    「仙尊……怎麼了?」

    長天青看他一眼,強抑肅冽,恨聲微抖:「……仙尊閉關受擾……仙力失了近六成……此刻仍就昏迷不醒……」

    禢達蓮面上一白,心頭緊窒:「怎……怎會如此?!」

    長天青目中一恨,森冷道:「此事後議!先將地尊、尊者、其它四位長老速速召來。」

    禢達蓮懵然一刻立時回神,半點不敢輕懈,忙應聲:「我這就去!」

    暮色沉森,雪映幽茫,七人急燎而至,一入內殿皆肅然無聲。

    羲和立即上前細察,看過後面色沉憂:「仙尊驟失仙力太多,以至仙體驟弱,內元不穩,元神受愴,此刻昏睡不醒怕已有三日之久……」

    長天青拍案而起,面上青筋陣陣:「那個孽障東西!本尊早該知道她只能是個禍患!」

    「大師兄!到底怎麼回事?!」洛紫憂急上前,急聲問道。

    長天青看她一眼,威肅不語。

    羲和急道:「現下最要緊的是合力為仙尊穩住內元,護住心神,以期仙尊早日醒來。」

    長天青這才微緩臉色,立時與眾人一齊上前圍坐榻側。

    八人打坐運息,點頭後一齊運力為雲訣輸力行身,穩息固元……

    ……

    益鈴坐在墨凰背上有些恍然地隨梅劍琴往青沙殿去,抬頭見夜色已深,雪落輕幽,便有些莫名的失落。

    她正悵然地歎著小氣,便覺體內一股寒力猛然迸開沉如千鈞,沖得她五臟俱冷一瞬間氣血翻湧,身體如要被炸裂一般寸寸生疼。

    「噗——」

    梅劍琴心神難安地飛在前面,聽見聲音回頭便見益鈴猛地吐了一口血出來。

    「師姐!師姐你怎麼了?!」

    益鈴疼得渾身如錐刺一般,緊緊抱著飛身過來的梅劍琴嗚咽不止,只感那股寒力猛烈地往她丹田里沖,可她丹田已被全封分毫不融,那寒力卻還一下下浸骨入髓地衝撞不停,冽冽間力逾千斤。

    「琴……琴姐姐……嗚嗚……」益鈴完全說不出話來了,感覺體內就要凍到爆裂開來,又要疼得撕心裂肺,頭一時昏一時沉全然沒辦法思考什麼,除了哭什麼都不會做了。

    梅劍琴也陡然亂了手腳,急得方寸大亂,卻半點不知道怎麼回事,更不知道該怎麼辦。

    正惶急無擇之刻,神鳥雪鳳驀然馳來,以神力摒開梅劍琴,與墨凰一起將益鈴懸置半空,以神息緊緊包裹纏繞。

    墨凰看見雪鳳以神力注入她體內緩緩牽引冰寒之力往下,驀然一驚:

    「小白!這樣於事無補,將來憑她凡人之身還是不能承受……」

    雪鳳憂急:「現下只有這個法子了!」

    「我們不若就替她解開丹田封印,讓她自己融納此力。」

    「不行,解開丹田封印她必回復天魔之身,這是置她置雲訣於天地不容!」

    「可是以你之法數月之後她還是得死!」

    雪鳳靜了一瞬,而後輕輕搖頭:「不一定……」

    墨凰一怔:「你是說……這樣是可,此力只可受融一次,若不必承忍她也不會有事……只是……她會肯麼?不……不管是百年前的她還是現在的她……都不可能捨得……」

    雪鳳一凜:「由不得她了……只要雲訣一醒,諸事,便都只能由他來定下。」

    墨凰心上重重一窒,蒼涼道:「……他又如何捨得?」

    雪鳳默然抬頭,輕輕回望墨凰:「……他會捨得,他也只能捨得。」

    一瞬間風凝雪滯,驚雷陣陣,轉瞬暴雨滂沱。

    墨凰凝望眼前許久,終只能無聲點頭。

    只要這丫頭不是危世天魔,便什麼都還能商量……

    風雨浠浠,萬事難定,一切幻滅無常,冥冥中逼了誰萬劫不復?

    墨凰默默運起神力助雪鳳凝息將她體內冰寒之力牽引而下,緩緩融盡。

    希望這一次……它沒有做錯……

    電閃雷鳴,雨直直從天洩下,垂落成簾除盡百年平淡寧和,落地融雪不復幽茫,卻比之前更為寒徹,不覺間風雨飄搖、冷意滲骨。

    心如荒草,斷了浮生,是天地不容還是心如冰冷,終歸難逃浩劫一場……

    ……

    直到亥時,八人堪堪力盡才收力回身,運功調息,洛紫看著雲訣面無血色的樣子心下甚茫,憂急心郁地直問道。

    「大師兄,雲師兄到底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長天青負手而立,身子於暗處禁不住微微顫瑟。

    地尊弋鈞遲也耐不住要急問,五位長老包括離少仙都靜靜看著長天青,只等天尊作答。

    長天青冷肅不言地看了七人一眼,一抬手結下隱護結界,才走近過來。

    幾人一震,更覺此事非同小可。

    「事到如今,鬼王將出,仙魔界形勢大變,再隱瞞也於事無補……師妹……師父的玄清訣你也該知道……」

    洛紫一震:「……玄清訣?師父只把它傳給了雲師兄……我……我不清楚……它不是我蓬萊獨有的至高仙訣麼?大師兄又緣何要在此說它?」

    「以後再不是了……師父曾說過,若是雲師弟都不能長承此訣,世間便無人還能延承……此訣也不必再傳授他人了。」

    洛紫不明所以,急道:「可是雲師兄不是早已將它修至頂層了麼,又如何說不能長承?」

    長天青仰面凝聲道:「只因此訣但求心如冰雪,無情無慾,如若動情動欲,便會功力盡廢……」

    幾人大震,一時驚住,洛紫張著嘴退了一步:

    竟是這樣?難……難怪……

    「那……那現下仙尊這是……」禢達蓮長老不由怔問道。

    「……雲師弟的玄清訣功力必已盡廢了。」

    咯登一聲,眾長老全部愕住,弋鈞遲上前一步急道:「天尊此話何意?!」

    偏鋒長老一驚:「難道仙尊他……」

    長天青凜冽回頭直視幾人,幾度張口才說了出來:「本尊今日上得止水峰……他竟與那丫頭已然有了肌膚之親……」

    轟……

    聽他如此難以啟齒,幾人禁不住微感窒息:「那……那丫頭……不會是……」

    長天青聲如冰冷,一瞬間殺氣翻騰:「……就是那孽障東西!」

    「這如何可能?!」

    五長老齊聲而出:「仙尊怎可能做出此事?!」

    「仙尊自是不會,可恰時閉關緊要之時,那丫頭竟擅自闖入了絕念閣內!」

    「既便如此仙尊也不可能做出這樣背逆倫常之事才對!」

    「若是走火入魔之餘那丫頭還給他喝了此物呢!」一個玉白小壺於冷袖中滾了出來。

    洛紫見了一驚,那……那不是月兒調的情歡酒麼!

    羲和長老一把從長天青手中接過,細細察看之向當即驚住:「這……這酒裡放了合歡花……至少有十朵之多……」

    「十朵?!」

    尋常仙親合巹所用只放一瓣已見效用,此一小壺竟就放了十朵?!

    那便是大羅神仙也要破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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