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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仙魔異路 文 / 燼之翼

    蒼生崖上,白衣風中鼓舞,如浮雲飄搖,好似隨時可能乘風而去。若看搜索,.ruokan.(:,看小說最快更新)

    頎長的墨發凌亂搖擺,風大得幾乎要將崖邊的人襲捲而去。

    邪戾之氣隱隱浮於雲下八荒,慘淡荒蕪,不必微觀亦有無數凡人百姓的嘶喊與哭聲嘈雜地湧現,或近或遠,聲聲悲慼,不絕不耳。

    琉琉綵衣隨意行來,未至崖頂便聽了他極輕的一聲自語。

    「……是我錯了。」

    聲音麻木空洞裡隱隱顫抖,悲抑至極,窒息般地肆亂於風中,聽得人沒來由地心痛。

    玄火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明知道她捨不得,你何必出手這樣不留餘地?」

    雲訣緩緩閉上眼。

    難承灰飛煙滅,不忍成魔絕路。

    在她與孩子之間,他狠心地選擇了漠棄她腹中子嗣留她完好。逼著自己出手決絕,自以為她必會如他所願失去意識,進而失去此一段記憶,回首再來,還能回到當初。

    只是他忘了,她從不在自己的推算之內。

    「是我把一切想的過於簡單……以至如今再無回頭之路。」

    「既是到這般也不容她離你、不容她為那兩個孩子自願散魂而去,那你又何苦執意不允她成魔。怕她得力之後負你?」

    雲訣淒聲自語:「不成魔,卻成神……」

    生生弒殺親生骨肉,他冷心孤置,狠心至此,揚起那一劍,是為了什麼?

    到如今,她應他所求,是未成魔,可是兩人依舊,再無回頭之路。

    師徒陌路,義盡恩絕。

    她此生從未負他,他此生負盡了她。

    此一世,雖是他無心,可是終究於她於孩子,他都已無話可說。

    雲訣自嘲苦笑。

    我有心渡你成仙,結果竟是誤你成魔,又親手逼你成神。

    飛雪如花,漫舞東極之峰,寒意不斂,清風無言。

    「你在仙靈台上斷言她不會成魔。如今她棄魔成神,於心底,其實依舊不肯負你。」

    玄火看他一眼,懶聲勸道:「……止水,魔神浩劫,非一人一事可以改變。你眉間魔障愈深,心中之結若再不解,她未入魔你怕是要入了。」

    雲訣斂下雙眸,寂聲道:「是我太過自負,以為所作所為能改命,能阻劫變,能在成魔與她之間求得雙全。卻原來還是駁不了命中之數,這一場六界浩劫,由她而起卻是由我一手促成,於天下蒼生,於六界仙門,雲訣都責無旁貸,罪孽深重。」

    玄火不甚入心道:「你既早知會有此浩劫,於今也不過順應天命,何必自責。」

    雲訣寂然獨立,空冷的語氣隨風散開,無盡寒涼和決絕:「生靈塗炭,蒼生罹難,這些都是我的罪孽,雲訣不能不贖。」

    玄火嗤笑地挑眉:「你剛弒了親子,接下來難不成還要大義滅親親手殺妻不成?止水啊止水,你竟還不明白自己的心麼?」他偏頭看他,目中肅冷:「你若當真捨得她死就不會狠心漠棄她腹中之子,別說你如今情根已深不可能下得了手,便是狠得下心你也再殺不了她了。」

    雲訣搖了搖頭:「一世為神,天命所歸,她既已成神,便是六界六主之一,自當與天地共存。此乃上天之意,雲訣無心也無力逆天。」

    「那你是想?」

    一陣難言的輕悲,隨風飄散,風雪中縈繞不去的空冷寂靜。

    雲訣驀然恍聲道:「我原想……在上得覺心壇之後,若還能有餘力,便了去仙尊之名,帶她隱遁四海,修行歷練,從此再不涉及六界之事。」

    玄火笑開:「我倒不知你也能如此瀟灑隨意,看來還是那丫頭有本事,能教你撒手不管這勞什子的仙界。」

    雲訣淡淡點頭,輕輕仰首,望漫天飛雪輕狂:「只是絕此一生,也已經再無可能。」

    玄火撇嘴不語。

    風狂亂如嘯,雲訣漆黑如墨的眸中平靜異常,久久,道。

    「……我曾立誓,定不會容她再入魔道,危及仙門,日後若成魔為患,我必親手處置,與她一起,以性命,償還於天下人,償還於眾生。」

    「她並未成魔。」玄火擰眉。

    雲訣未語,許久,寂道:「只是仍舊為禍蒼生。」

    玄火挑眉冷道:「說到底你還是要為這所謂天下蒼生而殺她?」

    雲訣回望他一眼,平靜地搖了搖頭:「這一場罪孽,天下沒錯,她也沒錯。」

    玄火狐疑。

    微見蒼涼地一聲歎息,他眉宇間儘是悲憫,亦是悲涼。

    從始至終錯的人,便只有他。

    風更加狂亂。

    ……

    靜無聲息,邪異的赤月度成黑天魔域,靜靜漂浮於無盡虛空之中,巍峨卻冷戾的玄門獨立於魔宮之上,又暗連魔宮各處。

    紅紗輕垂,迷離而冰冷地來回飄蕩,空曠的殿宇死氣沉沉,邪息冷冽,極是威嚴尊冷的煞氣凝成黑色薄霧瀰漫在殿內,輕煙裊裊,空氣中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殘戾之氣。

    軟榻之前,藍沂蒙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藍沂蒙懇請魔尊救回月兒……」

    漆黑如墨的長髮從榻上隨意流瀉下來,冷白如雪的發尾鋪散在冰冷的墨玉地板上,赤紋如火,精緻隨意地刻在墨色華服之上,一半於床一半於地,毫無生息地靜靜躺著。

    背對來人側睡著的女子久未言語,半晌,才道了句:「我救不了。」

    藍沂蒙聽得她空靈而冰冷的聲音如此陌生而沒有感情,不得不低頭再次懇求道:「魔尊已是神之身,念在……」

    赤色紋路凌厲起來,長袖冷冷一揮,榻上絕美而邪戾的女子陡然暴躁道:「我說過了我救不了。」

    煞氣迎面冷寒,藍沂蒙胸口一窒,嘴角當即溢出血來。而她只把頭低的更低。

    聞到血腥味益鈴微擰起冷如削成的眉,不耐煩地震了一下袖,冷聲道:「你先下去吧。」

    地上的人微有遲疑,許久才低聲應了:「是。」

    聽著她步伐緩慢地離殿,身上是顯而易見的隱怒。益鈴視若無睹,仍舊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久久,聽得身邊一物發出輕微的聲響,她冰冷的臉上才現出一絲柔光。

    「寶寶……」

    空氣中濃黑的煞氣霧霾隨著她情緒的好轉而散了一些,變得隱約而迷離動人。

    近看過來,碩大的一張烏木錦榻上,一朵漆黑而嬌嫩的重瓣蓮花微微搖曳著,其瓣若凝脂,細膩如墨雪,只是一黑到底,蓮之莖向下生根,竟深深紮在益鈴右邊手腕的動脈之中,蜿蜒而入,鮮紅色的血從手腕靜靜流入蓮莖內,只是墨蓮色深,難見其間流淌的血色。

    益鈴忍不住凝眸過來細細端看,天目打開,望見蓮心中靜靜包裹的兩個小嬰兒微微地動彈了兩下,相擁而眠,各自輕蹬了蹬細嫩的小腿。

    原本乖張邪戾的臉上瞬間柔斂如水,益鈴望著它們眼中隱匿不住的喜意。聽見墨蓮極輕微的吐息聲,細長緩慢卻極是穩定,心中漲起難以言訴的欣慰與滿足。

    哪怕一過數月,蓮中嬰孩與受劍當日從腹中移出時,分明沒有半絲長大。

    益鈴伸左手過來,欲隔著蓮花瓣輕撫它們的小手,只是指未觸及身子便猛地一抖,一瞬間臉白如紙,煞氣冰凝冷冽猶如抽絲般從週身散開流去,殿中霧霾無形間又重一層。

    飛挑如剎的細眉微微蹙起,益鈴面無表情地拭去了嘴角溢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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