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文 / 一粟紅塵
羅老夫人這邊的小動作不斷,而凌小小那邊也正擲的正歡,一心想要氣死羅老巫婆。
凌小小心中認為至於若是羅老巫婆真的一個不小心就氣的吐血了,暈死過去,那也是和她沒有關係,那是她心悸發作了,只是不巧在她的房裡。
而且凌小小早就想好了對策:羅老巫婆若是真的死了過去,她會好心告訴羅渣男的——羅老巫婆是高興的呀,誰讓她這個妒婦一時間忽然想開了,要為羅渣男納妾,而且還不是一個,羅老巫婆想到將來羅家子嗣茂盛,才高興的暈死過去的,明天九賢王的小妾可就送過來了,她可沒有撒謊騙人。
不過,凌小小可不認為羅老巫婆會輕易的死去,她的貪念那麼多,怎麼捨得死去?就是再過五十年,她也會讓別人替她去死才好,老巫婆哪會捨得現在的榮華富貴。
可是凌小小這次還真的猜錯了羅老巫婆,人家今天心情過於大起大落,氣急之下,還真的沒挺過去,咬牙切齒的叫了一聲「凌小小」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好在身邊的丫頭婆子,扶住了她,否則肯定要栽個倒插蔥,那時即使沒氣死了,估計也摔的半死了。
羅老巫婆早上想到凌小小知道她將喜鵲開臉後的慘淡表情,差點兒高興的暈過去,可是現在看到凌小小囂張的模樣,她根本就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便被氣的暈了過去。
羅老巫婆因為今天一早又吃了一個大虧,這個大虧剛剛她還以為是她要凌小小吃大虧的時候,她怎麼能不氣,就在她認為今天怎麼著也要氣死凌小小的時候,卻被凌小小搶先發作了。
凌小小一句話不說,就亂擲了她一通,雖說今天凌小小的準頭似乎不太好,根本沒擲上她身上幾下,可是這樣更傷她的臉面,也讓她快要氣死了,她不但沒有氣到凌小小,反而被凌小小擲了一通,她能不急嗎?能不火嗎?這擺明了是她一早上閒下來骨頭疼,找抽的呀!
羅老巫婆氣暈過了,所有的羅老巫婆身邊丫頭婆子都慌了手腳,她們可不是凌小小,若是老夫人有個什麼好歹,羅海天一定要拿她們開刀:夫人會不會挨揍說不定,但是她們的板子卻是不會少的。
所以此刻,她們都將求救的目光盯下凌小小,希望一向聰明能幹的夫人能給她們指點一個明路,早就將以前的不快忘掉一乾二淨了,比起命來,以前吃的那點小虧算什麼。
凌小小看著羅老巫婆暈過去了,並沒有慌亂,她示意如煙將她扶到一邊的椅子上坐好後,掃了一屋子的求救目光,才淡淡的道:「老夫人也真是的,竟然高興的暈過去了,實在是讓人想不到呀!」她對著老夫人屋裡的丫頭婆子說道,一副我是為了你們好,才勉為其難開口的樣子,卻瞧見那暈倒的羅老巫婆,胸口似乎急劇起伏了一下。
凌小小目光一閃,露出意味深長的輕笑,接著說道:「老夫人這麼大把年紀了,也該修身養性了,怎麼一高興就暈過去了,這定力實在是……」凌小小不說話,很是歎息的搖了搖頭,果然瞧那羅老巫婆的胸口又劇烈的起伏了一下,她心頭一冷,對暗自留意起羅老巫婆身邊的丫頭婆子。
那些婆子中有機靈的人,聽出了凌小小話裡的意思,立刻附和起來:「夫人說的極是,老夫人一定是太開心了,才暈過去。」雖然她也不知道老夫人是為了什麼事情高興,但是夫人開口,自然有夫人的法子,再說了,她們現在死馬當著活馬醫,反正以老夫人的脾氣,醒來之後,不管她們有沒有對錯,都會有一頓排頭吃,還不如先過了眼前這坎再說。
一個人開頭,下面的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於是都紛紛附和:「老夫人一定是太開心了。」這番附和下來,羅老巫婆的胸口反而沒有動靜,或許這時候是真的氣暈過去了:羅老巫婆心裡真的嘔死了,她沒有想到自己身邊的人這般的不中用,竟然對凌小小言聽計從,她氣過之後,拚命忍住,反正只要今兒個事成,日後這羅家還不是她的一言堂,將這些沒用的人打發出去,重新買點中用的人回來好了,因為想清楚了,所以羅老巫婆忍著氣,繼續假裝昏迷。
凌小小很滿意的點頭,對眾人的態度很是滿意,對那機靈的婆子更滿意,微微注目了一下——是王婆子,她心裡明瞭,王婆子為何附和她的話了,心情更是好了不少。
心情好了,於是,她的口氣也柔和了不少:「你們抬著老夫人回去,先喂點老夫人尋常吃的藥,再讓人去請大夫。」凌小小雖然不在乎名聲,但是也沒想就這樣氣死了羅老巫婆,雖說羅老巫婆很不讓她喜歡,但是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自己面前的事情,她還做不出來,至少現在她還做不出來:氣暈過去可以,死在她面前卻是不行的,雖然羅老巫婆極有可能是裝的,可是她不能讓人日後拿這個來說事呀!
再說了萬一若是真的怎麼辦?
羅老巫婆雖然常常給小鞋子給她穿,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並沒有吃到什麼大虧,再有,凌小小可不想擔上人命,她可是長在紅旗下的良善之人,法制觀念還是很強的,不到萬不得已,她可不想成為殺人犯。
當然了,若是羅老巫婆真的就此死去了,凌小小也認為羅老巫婆賺到了,這些年,羅府裡羅老將軍的不少妾室被她折騰死了的可不是一個,她以為她不親自出手,就不沾血腥了,卻不知道主謀的罪責更大。
羅家羅渣男這一代只有他一個兒子,雖然沒有一個人說什麼,但是羅家上上下下,誰的心裡不是跟明鏡似的,都是明白那麼一點點的,只是有些話不能說而已,若是一命抵一命,羅老巫婆就是九條命的貓,也抵不了的。
羅老夫人屋裡的丫頭婆子們忙活了起來,不過卻有幾個資深的婆子纏著凌小小,希望凌小小跟著她們一起去老夫人的院子。
凌小小自然明白這幾個婆子的心思,萬一羅老巫婆真的一命嗚呼了,她們這些下人可是擔待不起的,所以要纏著她一起去。
不過凌小小還真的不想去呢,她不用去就猜到羅老巫婆死不掉的,這種人,就是別人再想她死,她也死不掉的,因為她比誰都想活,而且還想活的高人一頭,她哪裡捨得死了,再說了,她凌小小沒倒霉,羅老巫婆哪裡會甘心就此去了?
那幾個資深的婆子見到凌小小無意去羅老巫婆的院子,急了,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夫人,奴才們現在沒有了主心骨,還請夫人和我們一起回老夫人的院子,給奴才們那個主意。」
「拿主意?」凌小小笑的牙齒見白:「你們讓我拿主意?我可不敢給你們拿主意,不然老夫人真的有個什麼,說不定我就是有一千張的嘴,也說不清呢?你們爺不是在家嗎?你們去找你們的爺去?」
那資深的婆子們聽了凌小小的話後,臉色微變,她低下頭,掩飾住僵硬神色,她們是沒有想到凌小小會說這樣的話,但是她們是一定要請凌小小去的呀,這是老夫人來時的吩咐,完不成吩咐,待老夫人回房,誰的日子都不會好過的。
只是眼前凌小小不願意去,她們不過是個奴才,還能強押著去不成?
現在怎麼辦?
「小小,我還有事兒告訴你,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正在凌小小和那些婆子僵持不下的時候,被抬著的羅老巫婆卻在這時候忽然轉醒過來了,她的臉色很不好看,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病的。
「既然老夫人一定要我和老夫人一起回去,那麼我就和老夫人回去好了。」然後轉頭,對著一旁的如夢吩咐:「你和江媽媽留下來照顧寶寶和貝貝,如煙她們三個陪著我走一趟吧。」她和她的丫頭們都是有點功夫的,雖然算不上高手,但對付尋常的婦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凌小小吩咐的時候,目光掃過羅老夫人手邊那個臉色蒼白的小丫頭梅婷,那丫頭或許是被羅老巫婆的暈倒嚇到了,直到現在身子還在不停的顫抖著。
凌小小眨了眨眼睛,而如夢也眨了眨眼睛,微微點頭後笑道:「小姐放心,奴婢知道該怎麼做。」知道二字,是咬著說出來的。
凌小小點頭輕笑,明白如夢是真的知道了:「那我就放心了。」說完就隨同羅老巫婆離開了:既然羅老巫婆今兒個非要分出一個高下,想要滅一滅她的威風,她就如了她的意?
只是結果怎樣,她就不敢保證了!
羅老夫人瞧著凌小小跟著出來,就放心的合上了眼睛,不過此刻她不是為了休息養身,而是在盤算如何再用一些手段拿捏住凌小小:這般處處壓著她一頭的凌小小,她自然不能容下了,所以她要死死地握住凌小小的把柄,讓她以後再也掀不起浪來。
眼下的情況,能拿捏住凌小小的也只有一個法了,孝道,名聲,凌小小都不看在眼裡,羅老巫婆就不信了,凌小小還能膽大到連律法都不看在眼裡。
想到下面要做到事情,羅老夫人又是一陣心痛——她竟然被凌小小逼到如此的境地,即使她今天真的拿捏住了凌小小,其實還一樣是她輸了。
因為心中極度不甘,羅老巫婆的眼皮子一直眨個不停,到了她的中院,她要求自己落地,歇了好一會兒,她才讓丫頭們扶著她,硬撐著進了裡間,說是用藥去了。
凌小小要跟進去,卻被羅老巫婆擋了下來:「你才出月子,身子骨弱,就不要進去了,省的過了病氣,對你,對貝貝都不好。」
凌小小眸光閃了閃,卻是笑道:「那我就謝謝老夫人的關心了。」那關心二字,拖得老長,嘲諷的味道,只要還有一份神智,自然都是聽得清楚。
凌小小可不以為羅老巫婆會這麼好心,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凌小小的目光對上羅老巫婆,發現她的眼角眉梢彷彿都多了一股暴戾之色,她的心一顫,心裡又多了份心思。
而那王婆子很是熱情的招呼起凌小小,又是倒茶,又是遞水,還送上了瓜子花生,凌小小也不客氣地抓起一把瓜子兒嗑了起來,吐出一片瓜子殼的時候,不經意的和王婆子閒談了一句:「聽說你兒子從軍了?」
那王婆子提起兒子臉上笑開了花,她早年喪夫,只留下這個兒子與她相依為命,好在她的兒子也是個爭氣的,孝順不說,為了日後能給她好好的頤養天年,不用為人奴僕,瞞著她報了名,從了軍,這兩年也混到了一個小官,她總算老來有望了。
「嗯,那不成器的孩子現在正在邊城從軍。」王婆子略帶期盼的看著凌小小:凌家父子可是邊關的大將,若是有心提拔一下,只怕她的孩子真是前途無量了。
「嗯!」凌小小又吐了一片瓜子殼:「那倒是巧了,我父兄也在邊關。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我幫著你打探一下你兒子的境況吧!」
王婆子聽了這話,渾身激動了起來,片刻之後,才將激動的神情掩下:「那老奴就拜託夫人了。」上前一步為凌小小親自添上些茶水,用只有她們二人聽得見的聲音道:「明天新人要進門了,夫人還是讓人回去收拾一下院子才好。」
凌小小目光閃了閃,嘴角的彎起小小的弧度,微不可及的點了點頭:那小丫頭梅婷果然有問題。
凌小小的心微微地提了起來,此刻已經是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不過卻並不推遲王婆子的熱情:「還請王媽媽讓人走一趟,今兒個這情,我承下了。」聲音同樣只有她們二人聽見。
她身邊的人一舉一動應該都在羅老巫婆的眼皮子下面,唯一能走這一趟的反倒是羅老巫婆身邊的人。
王婆子眨了眨眼睛,凌小小知道這事算是擺平了,她心裡定了三分,然後就靜下心來,等著羅老巫婆的出招。
雖然凌小小對羅老巫婆的智慧不太贊同,但是她卻半點都沒有掉以輕心,因為這老巫婆這輩子幾乎都在不停的爭鬥中你來我往,俗話說的好,就是葵花桿子放在牆角三年,還會說人話呢?何況是個人呢,即使不聰明,學也學到幾招的呀,誰知道這幾招裡面有沒有什麼高招!
話又說回來了,兔子急了都會咬人的,何況還是一隻狼,一隻快要被奪了領地的狼呢?
凌小小用了兩杯茶水,吃了一碟子瓜子後,羅老巫婆才喚她進去,進去的時候,凌小小注意到站在羅老巫婆榻前的,專門掌管羅老巫婆湯藥的丫頭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剛才哭過了,就是現在還輕輕的抽噎了一下,見到她的到來後,立刻止住了抽噎,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羅老巫婆見凌小小進來,就示意身邊的丫頭將她扶起來,倚靠在榻木上,那婆子拿了一個靠枕放在羅老巫婆的身後,幫她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態。
羅老巫婆倚的舒服之後,才掃了凌小小一眼:「小小,你知道我這心悸的毛病是老毛病了,雖然這些年來一直都在用藥,卻時好時壞,總不見好轉。」
凌小小聽了發出一聲嗤笑,心裡對羅老巫婆的手段有些不齒,什麼心悸的毛病時好時壞,那是要看情況的,每次沒事的時候,都是生龍活虎的,一遇到對她不利的事情就開始發病,不但如此,若是想要別人對她千依百順的時候,也會恰好發病,這羅老巫婆的心悸毛病,每一次都發的恰到好處。
不過,凌小小今兒個還是有些迷惑的,因為她也搞不清楚羅老巫婆現在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按說,羅老巫婆開口說的應該是她的事情,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提起自己的病來,大家都是長眼睛的,這病需要這般濃墨重彩嗎?
不知道為什麼,凌小小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只怕羅老巫婆提起這個病來,不是什麼好事,怕是又要生出什麼ど蛾子了?
但是,到了現在的地步,她除了靜觀其變,還能做什麼?
「剛剛我這老毛病又犯了,好端端的,不知道怎麼就犯了。」羅老巫婆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也不看凌小小一眼,這才讓凌小小的心提得更懸,她可不認為羅老巫婆不打算追究她剛剛的事情是好事。
「不過幸虧這丫頭準備湯藥及時,這才保住了我一條性命。」
說到這裡,羅老巫婆像是身體不支的模樣,拚命的一陣咳嗽,似乎要將她的肺咳出來一般,等到她不再咳嗽的時候,一旁的丫頭早就準備好雪白的錦帕,羅老巫婆拿著錦帕摀住唇,將口中的痰液吐在了帕子上面,打開一看,血,黑色的血跡。
這血和昨天她吐出來的血是完全不同的,昨日吐出來的血是鮮紅的,不像今兒個吐出來的那麼黑,那麼暗:只要都點常識的人都知道,血會變黑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毒!
凌小小的眼角抽了抽,她到了這時再不明白羅老巫婆想做什麼,她真的枉自活了兩世,不過她還真的沒有想到,羅老巫婆為了拿捏住她,這樣卑鄙無恥的手段都願意用上來,還真的讓她都替她臉紅一把。
不過,凌小小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剛剛那紅著眼圈的丫頭,這丫頭怎麼會願意的呢?要知道,這可不是尋常之事。
「我這病看來又重了。」羅老巫婆歎息了一聲,狀似萬般無奈的看著錦帕上的血跡,可是凌小小沒有錯過她眼底的得意:「讓小小久等了,剛剛我聽了這丫頭的話,用了碗湯藥。」
她說到這裡,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小小你掌家三年,應該知道,這丫頭就是專門掌管我湯藥的,一向辦事認真仔細,對我的毛病極其的用心。」那丫頭聽到這裡,身子渾身顫抖了起來,好像十分害怕的樣子。
「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羅老巫婆猛的坐直身子,聲音拔高了幾波:「誰能想到,她居然是個狼子野心的東西,她竟然在我用的湯藥裡加了些毒物進去,這才讓我的舊疾越來越重。」
那丫頭聽到這話,一下子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大哭起來:「老夫人,是婢子錯了,婢子不該貪圖夫人的賞賜,生了這狼子野心,就請老夫人開恩,看在婢子迷途知返的份上,饒了婢子一命吧!」
凌小小身邊的丫頭們,立刻都白了面孔,這老夫人好狠的心呀,這是想要小姐的命呀!
毒殺婆母,那是要入獄問斬的呀!老巫婆這是要將小姐往死路上逼的呀!
凌小小聽了那丫頭的話,臉冷了下來,眼睛瞇了起來,她沒想到這丫頭不為自己分辨一句,直接認了在湯藥中動手腳的事情不說,還很乾脆的將她供了出來,這手段粗糙的讓她想笑。
可是凌小小還真的笑不出來,不但笑不出來,而且臉色變得鐵青,鐵青,為羅老巫婆的拙計感到無錯。
這是污蔑,赤果果的污蔑,相信這屋子裡的人都明白。
凌小小知道羅老巫婆昨日丟盡了臉面,今兒個又在她面前摔了一個大跟頭,她已經清楚的意識到,她再也拿捏不住她了,所以她為了日後將她踩在腳下,才使用了這麼一招毒計。
雖然粗糙不堪,拙劣不堪,但是凌小小不得不說,這很管用,非常的管用,她還真的找不到下手反駁的地方。
凌小小怒極而笑:「老夫人好手段,小小我不佩服不行呀,俗話說,樹無皮則死,人無臉則天下無敵,以前小小對這話,還半信半疑,今兒個見識到老夫人的手段之後,小小是深信不疑。」
凌小小站直身子,恭恭敬敬的說道,語氣甚是備崇:「小小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的臉皮夠厚,心眼夠黑,手段夠毒,今兒個才知道,小小比起老夫人來,厚黑學的道行,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我們之間是雲與泥的區別。小小感謝老夫人以身作教。」
凌小小說完,又為羅老巫婆致以熱烈的掌聲:「老夫人今天的表演實在是精彩之極,相信即使是漏洞百出,也不會妨礙你的計劃,你這般不顧臉面之作,我甚是佩服,想不到三年來,我都未曾見過老夫人的真實手段,今日一見,真實三生有幸呀!」
羅老夫人聽了凌小小的嘲諷,這次難得的沒有惱怒,只是平靜的說道:「你休要牙尖嘴利,下面有你哭的。」
「我是真沒有想到,你居然如此惡毒,竟然想要毒殺了婆母。」羅老巫婆說道這裡還惺惺作態的看了一眼凌小小,佯作惋惜的模樣:「即使我支持天兒娶平妻,你也不該對我下這樣的毒手。今兒個幸好這丫頭良心未泯,在我喝下湯藥大口吐血之時,心中不忍,這才向我吐出實情,要不然,我就是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羅老巫婆說道這裡,又是長長地歎息,很是痛心疾首的樣子:「我原本是極不相信這丫頭的話的,雖然你囂張跋扈,任性妄為,嫉妒成性,目無尊長,不守禮教,蠻橫無理,可是心地卻也算不上惡毒,這般歹毒的事情應該做不出來,只是這丫頭說的清清楚楚,我也不得不信。」這麼多罪名加到凌小小的頭上,還說不相信?
羅老巫婆說到這裡,對那丫頭哼道:「現在,你就將剛剛在內室說的話,重新說一遍吧!」
那丫頭卻不開口,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饒,不停的說自己錯了,羅老巫婆無法,只得再問一遍,這次,那丫頭似乎回神過來,跪在地上抖個不停,卻還顫抖著聲音道:「夫人,夫人給了婢子一筆銀子,讓婢子給老夫人用藥時多加幾味,也是婢子糊塗,一時鬼迷了心竅,求老夫人饒了婢子。」那丫頭說完之後,就大哭了起來,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如同一隻被丟棄的貓。
羅老巫婆眼底閃過冰冷的神色,她相信,這次之後,凌小小會老實很多,羅家又會是她的天下,再無一人敢挑戰她的權威。
羅老巫婆沒想過要將凌小小送給官府處理,她只是想要用這次的短處拿捏住凌小小,畢竟凌小小身後有凌大公子,有皇后,哪一個,她都得罪不起。
想到皇后,羅老巫婆心中對凌小小又是恨上三分,他們羅家早就和黃淑妃是一條船上的人,凌小小卻偏偏搭上了皇后,這不是明著和他們羅家作對嗎?
凌小小看了眼趴在地上的丫頭,她沒有如羅老巫婆所料的那般驚慌失措,她盯著羅老巫婆:「老夫人以為這般的拙劣之計能瞞得過天下人嗎?」
凌小小看著毫不掩飾得意的羅老巫婆,她心中暗怪自己大意,她竟然將一直餓了半個月的餓狼養在了身邊,餓極了的狼哪裡還會顧念什麼情分,一心只想著吞了她,好填飽自己的肚子。
羅老夫人反唇相譏:「你做出這樣的歹毒之事,定然是瞞不過天下人的。」
瞞不瞞過天下人,羅老巫婆是半點也不在意,她根本就沒打算將這事暴露出來,她只是借此想要拿住凌小小的把柄,以此拿捏住凌小小。
再說了,只要那丫頭一口死死的咬住,即使凌小小不承認又能怎樣?她準備的很充足,這人證有了,自然也會有物證,難不成凌小小以為剛剛那麼長的時間,她在裡面孵雞蛋不成?
為了拿捏住凌小小,羅老巫婆可是嘔心瀝血,終於想出了這麼一條毒計,她也不容易呀!一顆不算聰明的腦袋不知道死了多少腦細胞呀!
她這麼做可是為了羅家,為了羅家的將來,若是再讓這妒婦,惡婦當家,這羅家還能姓羅嗎?直接姓凌好了,羅老夫人這時候忘了,在她當家的時候,羅家早就不姓羅了。
羅老夫人瞧著鐵青著臉的凌小小,心裡痛快多了,她感覺到身子骨都強健了不少,心口也不那麼痛了。
她其實也知道自己的手段很粗糙,很拙劣,但是這又怎麼樣?管用就行。
羅老巫婆越想心情越好,臉色也好看起來:「我們婆媳一場,三年來也算是相處和睦,我也不忍心為難你,畢竟發現的及時,並沒有釀成大禍,我也不想和你計較太多,你可是寶寶和貝貝的母親,若是你名聲壞了,寶寶和貝貝日後也難以做人。」她說到這裡頓了頓:「你若是真心知錯,就跪下來,好好的跟我叩頭認錯,我既往不咎。」羅老巫婆心裡孩子記恨凌小小不肯叩頭認錯之事,這一次,她一定要將凌小小的囂張氣焰打滅乾淨。
羅老巫婆知道,今天凌小小只有兩條路可選,一條是乖乖的服軟,日後由著她拿捏,另一條,就是送官,下場是入獄發配充軍。只要是個長腦袋的,都知道應該怎麼做?
羅老巫婆這時候又恢復了高高在上的姿態,她在等著凌小小下跪求饒,等著凌小小叩頭服軟。
想到等一下,羅家又成了她的天下,她覺得天地都增色了不少,就是鐵青著臉的凌小小,都讓她看順眼了幾分。
其實這個女人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她很會賺銀子,不是嗎?瞧在銀子的份上,等一下,她會留情一份的,至少讓她留口氣下來繼續為羅家賣命的。
凌小小瞧著得意洋洋的老夫人,她當然不可能會讓她得逞,她腦中閃過各種念頭,仔細思量之下,總算是想到了要如何對付羅老巫婆的。
她掃了那蜷縮在地上的丫頭一眼,然後冷冷的看著羅老巫婆:「老夫人,你膽子可真的不小,不但不小還大的出人意料,只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可要想好了?」
她說完之後,眼底有了三分笑意,冷且寒,一腳就踢上了那丫頭,這時候她也顧不得裝傷了,人家都把刀駕到她的脖子上了,她哪裡還有心情再唧唧歪歪的,揚手再狠狠地打了那丫頭幾個耳光:凌小小幾乎已經猜出來,這丫頭是被羅老巫婆脅迫著害她的,想必是用著丫頭的親人,但是凌小小不打算原諒她,不是所有的不得已都是值得原諒的,這丫頭明知道這話說出來是什麼結果,她還是說了出來——自己做下的蠢事,自己就要有本事擔當,什麼樣的後果她只能咬牙忍著,而且她這幾下子,比起這丫頭對自己做的,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甩了幾個巴掌之後,凌小小心頭的怒氣才消了一點:「老夫人膽子大,是因為她有一個好夫婿,好兒子,而你卻膽子更大,可是你想清楚了沒有?你是不是也有一個好夫婿,好兒子?若是有,你不過也就是愚蠢罷了!若是沒有,你就是找死。我勸你一句,別忘了,我除了是羅家的夫人,還是凌家的小姐。」這是凌小小個這丫頭自救的機會,若是個聰明,還有一份良知的,都知道該怎麼做。
那丫頭聽了這話後,身子蜷縮的更加的厲害,而羅老夫人搶在這丫頭前面開口:「凌小小,你休想用凌家的權勢逼迫她,你做出這等大不孝的惡行,你還有臉站在我的面前,教訓我的丫頭,你還不給我跪下認錯!」羅老巫婆沒想到,到了此時此刻,凌小小還是半點不肯低頭,看來她要好好的逼逼她了。
凌小小聽了羅老夫人的話後,咯咯的笑出聲來:「跪下認錯?跪誰呀?又認什麼錯?你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嗎?」
羅老巫婆死死的盯著凌小小,二人的四目相對,互不相讓,羅老巫婆心中惱火,決定要讓凌小小看清楚眼前的狀況:「你個不孝的東西,心思毒辣,滅絕人性的東西,我早就知道你是個有娘養沒娘教的東西,你喪盡天良,我也容不下你了……」
羅老巫婆話還沒有說完,凌小小就一巴掌摔在她的臉上,結結實實:「你說誰有娘養,沒娘教?」
羅老巫婆極惱,所以她伸出手來,想要還手,但是到底是年紀大了,哪裡是盛怒中的凌小小的對手,凌小小赤紅著眼,一掌一掌,掌掌都能聽得到極清脆的響聲:她可以容忍別人對她不敬,卻不能容忍別人對她母親不敬,雖然她穿越而來,並不曾見過本尊的母親,但是她卻能感受到本尊對母親的那份摯愛之情,這份情,她絕不容許任何人踐踏。
凌小小昨日去黃府那麼一鬧,已經是和羅府鬧開了,所以現在她打的那叫一個痛快!
她打出了自己所受的委屈,打出了自己心裡惱怒,就是今天,她要徹底的讓羅老巫婆知道——她,凌小小絕不是她能夠拿捏的住的。
羅老巫婆沒有想到,凌小小在今時還如此的猖狂,她死命的抓破凌小小的臉:「你真是個歹毒至此,下毒害我不成,現在竟然敢明目張膽的害我,我也顧不得什麼了,看來,我真的需要讓人去官府請官差走一趟,將你這個意圖毒殺婆母的蛇蠍婦人給我抓起來。」
羅老巫婆被凌小小的巴掌打得疼痛難忍:凌小小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居然還敢打她。
痛著時候,她是真的生氣了,不管怎麼說,凌小小都是羅家的媳婦,昨兒個在她的院子鬧了一通,今兒個,更是毫不掩飾的狠狠的摔著她的巴掌,眼裡是半點也沒有她這個婆母了,她不除了凌小小,日後哪裡還能有日子過。
凌小小等的就是這話:「老夫人,飯可以亂吃,但是這話卻不可亂說!尤其是你嘴裡的這話,還請老夫人想好了,毒殺婆母?老夫人可想清楚了,不要說我沒給過你機會。」
凌小小連甩了羅老巫婆幾個巴掌,有婆子反應過來,大叫:「來人呀,夫人打……」老夫人三字沒有機會喊出口去,凌小小反身拿起床頭花架上的一隻花瓶就砸了過去,若不是那婆子躲的及時,一定會砸爆她的頭。
她還有什麼可顧慮的,人家都已經下了這樣的黑手,她難道還要傻傻的顧念這什麼孝道?
婆母怎麼了?難道婆母害人就不用反抗,要乖乖的守著一個孝道做木頭人嗎?傻傻地直等到被害死之後,被人提起的時候,稱讚一聲孝婦嗎?人都死了,留下再好的名聲有什麼用?好名聲能讓人起死回生嗎?若是能,她今兒個就忍了。
想害死她,那麼就不要怪她手狠,凌小小其實是挺瞧不起羅老巫婆的,一心一意的想要做奸人,卻又沒有奸人的聰明才智,整天小動作不斷,惹的她心煩,三年來,她忍下了她不少的小手段,今兒個她實在懶得再忍下去了,她要讓羅老巫婆看看,什麼才叫做手段?什麼才叫做計謀?
她凌小小的手段和計謀都是讓你挨了打,遭了罪後,還要苦苦哀求對方放過你,還能讓世人認為錯的是你,不是我。
凌小小要讓羅老巫婆看清楚,她那些小兒科的動作,以後少在她面前現眼丟人!
凌小小直接用她行動回答了羅老巫婆:想用如此粗糙的計策算計我,我根本就沒將它放在眼裡。
羅老巫婆氣的牙齒咯吱咯吱的響,她一躍從床上跳了下來,那動作就一個快字,手指一指,還沒來得及喝上一聲,就被一件飛過來的瓷器險些砸中,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瓷器自然也是她極其喜歡的,所以才擺放在她的屋裡,是被凌小小奔著她的頭擲過來的。
凌小小抓到什麼就扔什麼,辟辟啪啪的一陣響聲,羅老巫婆房裡的不少擺設都毀於一旦。
羅老巫婆的臉色漲得如豬肚肺,又紅又紫,還被吹得圓滾滾地,她現在已經不止是生氣,而且還很肉疼:她這屋裡擺放的東西,每一件都是她心愛的物件,她也是出身大家,能被她看中的,哪裡會有什麼凡品,所以這些物件,就算是你有銀子,也不一定可以買到的,但是現在卻毀了,她能不肉疼嗎?
凌小小根本就不給羅老巫婆和屋裡丫頭婆子開口的機會,她是誰開口就砸誰,那神情一個勁的陰霾,大有誰敢出聲,我就砸死你的樣子。
她將屋裡的物件,一件件的砸的稀巴爛,讓羅老巫婆幾乎心疼的快要心悸發作,這次是真的,一件接著一件砸碎的瓷器,讓屋子裡的丫頭婆子只顧著自己不要被砸傷了,誰還有空喊叫呀,她們是主子的人,可是她的命卻是她們自己的呀,犯的著為了一個私心頗重的主子送了性命嗎?
如意她們幾個丫頭,看著羅老巫婆肉疼的表情,眼底閃過一絲痛快之色,瞧著一屋子的碎片,只是擺著兩個胳膊道:「小姐,有話好好說呀,好好的說,就是老夫人誣陷你毒殺她,你也不要生氣,老夫人,不過是一時腦袋氣昏了,隨口這麼一說,你不要如此,不要如此。」如意急急的勸著自家的小姐,還不忘為凌小小的舉動找一個合理的理由:她家小姐不過是氣瘋了,誰讓羅老巫婆誣陷好人的?
「小姐,你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雖說老夫人隨口胡說,傷了你的名聲,可是明日新夫人進門,你若是氣壞了身子,不能出席明日的婚禮,那天下的人會怎麼看羅家,你為了羅家的名聲,也要消消氣,莫要和老夫人一般見識,老夫人不過是病糊塗了。」如玉更乾脆,到了她的嘴裡,羅老巫婆已經不是什麼隨口一說了,而是病糊塗了。
「是呀,小姐,你就消消氣吧!老夫人不過是病糊塗了,這麼隨口一說,你哪裡需要當真,你這樣不是讓老夫人為難嗎?若是天下人知道老夫人誣陷你,會怎麼想她,這羅府的名聲還要不要?夫人,你不要如此了,不要如此了。」如煙這哪裡是勸凌小小,根本就是字字句句提醒羅老巫婆,這事鬧大了,臉上沒光的不是凌小小,而是羅府,是她這個老夫人。
羅老巫婆聽了三個丫頭的話,臉上的表情是一陣青來,一陣紫,等到瓷器碎片的碎渣濺落在地碰到她的臉後,她終於反應過來,先搶救下餘下的物件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來人,你們是死人呀,還不快給我將她扭住!」
屋裡的眾人今天可是大開眼界了,她們是先是不敢相信的看著羅老夫人,如同看到怪物一般,誰讓她栽贓嫁禍的戲碼演的實在太爛了,連她們都是一眼就看出了破綻,何況夫人這樣機靈有手段的人。
眾人當然都是明白的,她們心裡對羅老夫人的話是不相信的。
可是,她們還沒回過神來,就又被凌小小的反應給嚇蒙了,打了老夫人不說,還砸了這麼多老夫人心愛的瓷器,這也太過生猛了。
現在聽到老夫人的怒吼,終於有丫頭婆子反應過來,撲向了凌小小。
凌小小見到眾人撲過來,手裡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反而砸的更凶,當她的手被丫頭婆子按住的時候,她開始張大嘴巴:「打人了,老夫人想要打殺我了,來人呀,快來人呀!」
如玉她們幾個丫頭早就翹首在等凌小小的這句話,立時就動了起來,撲向羅老巫婆的丫頭婆子們。
如玉,如意,如煙她們對羅老巫婆簡直是恨之入骨,這三年來,沒少找凌小小的麻煩,現在又設下如此毒計,想要害死她們的小姐,恨不得生生的吞了羅老巫婆才是她們的心思。
但是到底是主僕有別,只要凌小小一天沒有離開羅家,羅老巫婆就是主子,主子是不打的,可是羅老巫婆身邊的丫頭婆子自然是打的的,她們當然是不會和她們客氣了。
三人都是有武藝的人,打幾個丫頭婆子自然不在話下,但是女人打架,打的是一個痛快,若是三兩腳就解決了,她們怎麼能痛快,所以她們都一心想要多給這些丫頭婆子多點教訓。
如煙是第一個上手的,誰讓她離凌小小最近,瞧著有婆子竟敢趁此機會去傷凌小小的臉,所以,她只好伸手拔下自己頭上的簪子,不聲不響的來到凌小小的後面,對著那伸出來的手,狠狠地一下,立馬兒就見血了,她腦中靈光一閃,這真是個好辦法,於是她就立在凌小小的背後,守住凌小小,讓她無後顧之憂的去砸,砸個痛快淋漓,只要有人伸手想要偷襲凌小小,她伸手就是一下子,絕對不會落空,只是如煙再落下的可不是裸露在外的手背,而是被衣衫遮住的手臂,凌小小從小就教育她們這些丫頭,打人打臉,傷人傷身,她可是好丫頭,小姐的話,向來是記得最清楚的。
如意卻是找到了好東西,那桌子下的雞毛撣子早上了她的眼,待到凌小小話音一落,她就抽了出來,對著羅老巫婆的丫頭婆子沒頭沒腦的一頓猛打,只聽得一陣陣痛呼,讓她極有成就感,窩了這三年的窩囊氣,終於消了不少。
而如玉卻有些施展不開,她的個頭偏小,屬於小巧玲瓏的型的,這樣的身高打起架來是很吃虧的,所以她只能走曲線救國的溫柔路線,小巧的如玉只能下下黑手,比如趁著混亂掐對方腋下的嫩肉一把,或是混亂之中踩上對方的腳尖,這些動作,她絕對是將吃奶的力氣都用盡去了,而且看著對方吃痛的表情,應該效果都不錯。
凌小小看著耍的開心的丫頭們,邊砸邊道:「你們仔細點腳下,莫要傷到自己。」當然要小心了,地上可都是她的傑作。
「小姐放心,婢子們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了。」如意,如玉,如煙三個大丫頭齊聲的回道,手中卻沒有停下來分毫。
氣死人不償命,這些年她們都是深的凌小小真傳!
羅老巫婆的丫頭婆子們原本都是嬌養著的,細皮嫩肉的不說,更是手不提三兩的,根本就不是如玉她們三個丫頭的對手,只是礙於羅老巫婆的命令,不敢不動手,而且她們對昨天的事情心裡都在記恨著,原本她們仗著人多,總以為今兒個可以為自己好好的報仇,夫人是主子不能打,她身邊的三個丫頭那都是她心尖上的人,打了她們可比打凌小小自己還來得讓凌小小心疼,所以她們打算將如意她們圍住打個痛快。
可是卻不想這三個丫頭,個個都是以一敵十的主,她們雖然人多,卻絲毫討不到好處,不但討不到好處,而且只有乖乖挨打的份兒了,不要說還手了,就是連擋上一擋的能力都沒有,而且這三個丫頭厲害呀,每一下子都疼到骨子裡,她們總算知道這三年她們有多幸運了,人家根本就當她們往日的挑釁是空氣,視她們為跳樑小丑,不屑出手而已。
羅老巫婆看著眼前亂成一鍋粥的場面,她險些氣的暈了過去,這次也是真的要發暈的,她張大眼睛,腦子有些懵了,為什麼事情總是不按照她的想像來走,為什麼又變成了這個樣子——根本就沒有她以為的凌小小的下跪,求饒,哭泣,服軟等等的事情,有的繼續是凌小小的猖狂,跋扈。
正當凌小小砸的痛快的時候,外面的王婆子進來,叫道:「老夫人,夫人,你們這是幹什麼?爺和客人正朝這邊來了,你們還是住手,有話好好說吧!」她又是跺腳,又是拍手,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是著急的樣子,只是她卻不著痕跡的對著凌小小遞了一個眼色。
凌小小到這時,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微微點頭,又撿了幾件貴重的狠狠的砸在地上,看的羅老巫婆的臉上的肉一顫接著一顫,正因為這樣,凌小小才覺得砸的痛快。
她砸的痛快之後,看著那堪比她人高的大花瓶兒,正是昨天古董花瓶的地方,想必羅老夫人為了不讓自己傷心,連那案幾都撤去了,換上這個大花瓶,凌小小看了看,她是絕對拿不起來的。
她張開嘴巴大叫:「打死人了!老夫人打死人了!」一邊對著羅老巫婆扯出一個笑容,然後用力的將大花瓶推倒在地面上。
推過花瓶之後,她還撕破了自己的衣擺,弄亂了自己的頭髮。
而如煙她們幾個丫頭,見凌小小收手了,她們也跟著收手,踩了那些丫頭婆子幾腳後,一面也有樣學樣的大叫:「打死人了,老夫人房裡的丫頭婆子打死人了。」邊喊,還邊扯自己的衣服,頭髮。
她們主僕的動作看的,聽的,羅老巫婆那叫一個氣血沸騰,心口一陣陣的心悸,抽抽的喘不過氣來,一口鮮血忍不住就吐了出來:這次絕對是貨真價實的鮮血,顏色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凌小小瞧著地上鮮艷的熱血,眼底的笑意深了起來,她伸伸懶腰,不小心又順手打碎了一個貴重的瓷器裝飾,真是辛苦死她了,廢了多大的勁才讓著老巫婆氣的吐血呀:凌小小算準了老巫婆是個惜命的人,是絕對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那口黑色的血跡定然是那錦帕有玄機,要想徹底的揭穿她的詭計,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氣的她再吐一次血,當然那錦帕凌小小也沒打算放過,那可是很好的證據。
其實羅老巫婆不吐血也沒啥的,凌小小有的是辦法,但是能將羅老巫婆氣吐血,又能揭露她的陰謀詭計,還有什麼比這更解恨的呢!
吐吧,吐吐更健康!
凌小小的動作讓羅老巫婆一個不忍又吐出來一口熱血:「你們……你們……給我……住手!」
凌小小其實早就砸的很痛快了,也砸的渾身骨頭都累了,而如玉她們幾個丫頭也狠狠地出了三年的惡氣,打出了威風凜凜,也有點累了,所以羅老巫婆這句住手一出,她們都閉上了嘴巴,停下了手中扯拉頭髮的動作,在外人聽來,就覺得羅老巫婆非常的有權威性,在羅家是說一不二的人物,至少走進來的羅海天和鳳陽侯都是這種感覺。
「母親,這是怎麼了?」凌小小主僕剛剛住手,羅海天和鳳陽侯進來了。
凌小小微垂著頭顱,若無其事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裙,就好像剛剛只是眾人的錯覺,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以一個優雅貴婦應有的形象走回到一邊,乖巧的站著,而三個丫頭也恢復了往日乖巧的樣子,很自覺的退一步,站在凌小小的身後,目不斜視,一副最完美的丫頭模樣。
羅老巫婆瞧著凌小小主僕這個樣子,氣的又吐出了一口熱血:她們砸了她的屋子,打了她和她屋裡的人,現在還居然敢裝出什麼優雅,乖巧的無辜樣子?剛剛她們打人,砸東西的時候,怎麼就想不起來什麼是優雅,乖巧了。
「你……天兒……你找的好媳婦,哪裡像是朝廷命婦,簡直就是惡婦!」羅老巫婆吐了一口血後,喘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完整的說一句話了,處在盛怒之下的她,自然不會注意到一起進門的鳳陽侯,她一心想著讓她的好兒子給她出氣。
羅海天臉色漲紅,略顯尷尬的看了一步上前,走到羅老夫人的身前,瞧了地上的鮮血,心頭有些微的不耐:怎麼又來了,昨天不是剛吐過血嗎?今兒個怎麼有上演這一套了。
自己老娘什麼性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的人又怎麼會真的一點不清楚,不揭穿是因為羅老夫人畢竟是生他養他的娘,所以此刻羅海天心裡倒是半點也不緊張:「母親,您沒事吧?」這話問的羅老夫人又是一陣氣悶:沒看見她都吐血了嗎?怎麼還能沒事?
凌小小瞧著這二人膩膩歪歪的演著母子情深,聽著羅老巫婆對她的控訴,她很是不贊同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然後找了椅子坐了下去,她的腿受傷了,怎麼能長久站著呢?坐下之後更加無辜的抬起頭對上羅老巫婆,很是不解的用目光詢問:我哪裡不像朝廷命婦了?即使真的不像,那也是因為她早就是了。
的確,瞧著正襟危坐的凌小小,是誰現在也不能認同羅老夫人的話,尤其是進門的鳳陽侯,他咳嗽一聲,掩著眼底的笑意:「羅老夫人,發生了什麼事情了?」這火氣是不是太大點了,眼神也是不是太差點了,連他這樣的大活人都瞧不見呀!
鳳陽侯說這話的時候,羅老夫人正被羅海天伺候著用錦帕擦拭自己嘴巴的血跡,聽到鳳陽侯的話,她不但氣悶了,心口更是那叫一個堵呀:今兒個這些人是不是都沒漲眼睛呀,怎麼就看不到地上的血跡呢?難不成剛剛她吐出來的血是噴的口水呀?居然如此氣定神閒的問著這樣的話,是不是嫌她沒有被氣死透了?
「母親,這位是鳳陽侯。」羅海天看出羅老巫婆臉色不善,立刻出言提醒了一下:鳳陽侯那是掌權的實力派,他們羅家可得罪不起。
「閉……侯爺,歡迎,歡迎。」本來想呵斥一聲閉嘴,卻在聽到鳳陽侯三個字後生生的咽進肚子裡,勉強扯出唇角,拉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沒什麼事兒?」
羅老夫人沒想到鳳陽侯會出現在羅家,更沒想到會出現在她的院子裡:「天兒,怎麼不請鳳陽侯去前廳坐著?這後院實在凌亂,哪裡能夠待客。」她這是想要掩住家醜。
鳳陽侯眼角挑了挑:「老夫人太客氣了。」他不但沒打算離開,還自顧的踢了幾下地上的瓷片:「羅老夫人,恕在下直言,這府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什麼事情只管說?看在羅老將軍的面子上,風揚也不會袖手旁觀的。」這話說完,他也自管的坐了下來,一副自在的模樣。
羅老夫人聽了她的話後,險些又吐出一口血來,她不知道鳳陽侯是真看不懂,還是假看不懂,只聽到鳳陽侯還是客氣的道:「羅老夫人,不知道有什麼難處,儘管說出來,我和羅老將軍也算是忘年之交,雖說羅老將軍不在了,可是羅老夫人你真的不用和我客氣。」
鳳陽侯這話說的羅老夫人一口氣是上不去,也下不來,十分的難受,說出,她現在能怎麼說?
看著鳳陽侯那張雖然客氣,可是自始自終都是冷漠的表情,她還真不敢將凌小小打她事情說出來:因為說出來,自然就會涉及到為什麼打她?那下毒是事情,只要是個不太笨的人都會看出來的,鳳陽侯和羅府的交情那可不會比和凌府強。
再說了,鳳陽侯的背後那可是皇后,她的天兒現在和黃明珠成親,就表明了他們羅府的立場,是站在黃淑妃這邊的,她說了,能有好日子過嗎?
鳳陽侯瞧羅老夫人不開口,語氣更是冷淡:「羅老夫人,你就說吧,有什麼事情有我擔著,我還真的不相信多大的事情,我擔待不了的,就算是天大的事情,我擔待不了,不是還有皇后娘娘的嗎?相信不會有人不給皇后娘娘面子吧?」
羅老夫人聽了這話臉色都白了,羅海天的臉色也白了三分,他們到此時才想起來,惹皇后娘娘不快的下場,皇長子怎麼了,只要皇后想,搶來做自己的兒子也不是什麼大事?依照皇帝對皇后的寵愛,這樣的事情不定是做不出來,那樣的話,黃淑妃可就靠不住了。
而這一刻,羅老夫人也想起來了,凌小小似乎很得皇后娘娘的眼緣。
「沒有,沒有什麼事情,讓侯爺您掛心了。」羅老夫人想來想去,最後只能狠狠的嚥下今兒個這口窩囊氣,逼著自己打起笑臉說出這麼一句乾巴巴的話。
凌小小一直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的,一副貴婦人的姿態,只是聽到這兒的時候,似乎很不贊同,眉頭緊蹙了起來,那幅度之大,就是鳳陽侯想忽視也忽視不了。
鳳陽侯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羅夫人是不是知道羅老夫人的事兒?你知道,就說給我聽聽。」
凌小小聽到了鳳陽侯的問話,這才不急不慢的說道:「請侯爺為我做主。」
鳳陽侯目光一閃:「羅夫人這是怎麼了?有什麼問題是我能幫著解決的,絕不推遲。我和凌老將軍,凌將軍一同守衛邊城,情意深厚,臨來時,凌將軍還讓我帶了家書給夫人,這不,今兒個,家姐與夫人相約,本來想讓身邊的人來相請夫人,知道我幫著凌將軍帶家書後,就讓我過府一趟。」鳳陽侯本不是愛說話的人,但是為了凌小小的清譽,他不介意多說幾句,這話將來龍去脈交代的清清楚楚,同時也點出了皇后有約,這短短的幾句話,可夠羅府這些人有段時間睡不好的了。
羅老夫人也不等凌小小開口,就喝道:「小小,那只是家事,就不要打攪侯爺了,我們改日再談,時間不早了,你既然和侯爺的姐姐有約,就先去吧!」
凌小小盯著羅老夫人一笑,笑得她頭皮發麻:「雖說是家事,可是此事人命關天,更關乎我的清白,凌家的清白,父兄的清白,亡母的清白,還是趁此機會說個明白,省的日後因為我,而累的父兄,累的九泉之下的母親……」若是凌小小毒殺婆母之罪成立,凌家的聲望就毀於一旦了,凌家父兄在朝堂上也就不用做人了,而凌母的牌位更是要被請出凌家宗祠的。
「小小。」羅老夫人立刻阻止凌小小再說下去,生怕鳳陽侯對此生出了興致,她的那些手段,在鳳陽侯這些人的眼裡,怕是難以矇混過關。
「怎麼還牽扯到凌家的清白,凌老夫人的清白了?」鳳陽侯眉頭微挑,顯然很是好奇:「我和凌將軍情同手足,既然牽著到過世的凌老夫人,這事情無論如何我都要聽聽了。」
「若是誰敢辱了凌老夫人的清白,我定然不饒!」說這話的時候,鳳陽侯握緊了拳頭,隨著身邊的桌子一拳,頃刻間,那桌子就壽終正寢,變成了一堆碎木材,驚的滿屋子的人都臉色發白,而羅老夫人的身子還微微顫抖了一下:因為她就是那個辱了凌老夫人清白的人,她能不怕嗎?她可不想變成和桌子一般的碎木呀!
所有的人都看出來了,鳳陽侯就是來替凌小小撐腰的,而且一點也不避諱別人知道,誰讓他和凌大公子情同手足呢?剛剛發作凌小小的丫頭婆子中膽小的人已經跌到在地上了——鳳陽侯都這樣了,若是凌大公子回來,還不知道怎麼對付她們呢?
這一刻,她們後悔聽了老夫人的話發作了凌小小。
羅老夫人的目光一直就不能從那堆碎木材上移開,她被鳳陽侯嚇到了,所以心裡是真的怕了:「真的沒什麼事情?不過是一些誤會罷了,我也不信的,只是問問而已,問問而已?」
「誤會?」凌小小冷哼一聲,「老夫人這個誤會還真的嚇死人,一個誤會就說小小我毒殺婆母,若不是誤會,那小小不就是毒殺了羅府上下一百多口的人嗎?這樣的誤會,我還真得不敢擔。」說到這裡,微微頓了一下:「還請侯爺幫小小做主,如今父兄不在,小小在京城中也沒什麼認識的人可以幫小小洗清污水,若是侯爺真的顧念和我兄長的情分,就請侯爺幫著小小查清楚這事情的來龍去脈。」
小小說到這裡,有些為難的看了眼羅老夫人:「小小原本想將此事上告到衙門,只是……」
鳳陽侯不等凌小小說完,就接了過去:「好,羅夫人不用再說,夫人的顧慮風某都能明白,這事情,我幫定了。」一錘定音,讓羅老夫人的眼前又是一黑,差點再次暈了過去。
鳳陽侯是真的明白凌小小的話,這事情還真的不能由凌小小上告到衙門,若是凌小小自己上告,那就是一個不孝,即使是被誣陷的,天下哪有媳婦告婆婆的道理,除非羅老夫人上告凌小小毒殺婆母,凌小小才能為自己申辯。
現在不同了,有著鳳陽侯出面,既不是衙門,又能洗清污水,這樣的結果最好不過。
緩過一口氣的羅老夫人,瞧著凌小小,她真恨不得將她一掌甩到天邊去,真是個禍害,她是非要害死自己不可。她現在若是還不知道鳳陽侯來做什麼的,就當真是個傻子了,他來的還真巧,巧的不能再巧了。
巧到讓她足以明白,鳳陽侯一定是凌小小請來的救兵,是來給凌小小解圍的,來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的。
不過明知道如此,她也不敢對上鳳陽侯,不用說鳳陽侯背後的皇后,就是風家,隨便站出來一個,就能要他們羅府像來看,而且鳳陽侯的手段她可是聽說過不少,至今還沒有人在得罪了他之後,能活的好好的,她不想做下一個試驗品。
她的臉此刻強笑的像一口枯萎的花,卻還拚命的想要搖曳一般:「真的是誤會,誤會!」羅老夫人勉強自己開口,她不想為自己招來什麼滅頂之災,就算她不怕死,可是在凌小小沒被她收拾了之前,她是真的不想死。
羅海天都忘了說話,他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羅老夫人,若不是她是他的母親,他真的很想劈開她的腦袋看看——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就是想要給小小一個教訓,也不能用這樣的借口呀!羅府的夫人毒殺婆母,這是能說得出口的事情嗎?不要說沒有,就是真的有,還要幫這藏著,掖著,哪能像她這樣上趕著將污水往小小身上潑。
「誤會?」一直立在凌小小身後做沒嘴的葫蘆的如意忍不住開口:「侯爺,爺,這裡本來沒有婢子說話的份,可是婢子實在是心疼我家小姐。」
「老夫人一早上帶著人到西院將硬要夫人陪著回來,然後進了內室好大一會兒,再出來,就一口咬定我家小姐讓她下毒害老夫人。」如意指著那蜷縮在地上的丫頭:「侯爺,爺,老夫人連人證都有了,哪裡像是誤會?若是這是誤會,婢子不知道什麼才不算是誤會?」
如意的話音剛落,如玉也挺著胸膛道:「侯爺,爺,我家小姐三年來什麼事情都忍著,讓著,可是這毒殺婆母的罪名,小姐可不敢認。」如玉掃了一眼眾人的表情:「可是小姐不認,老夫人就不依,這不,夫人和婢子們可都吃足了苦頭。」
如煙卻是個膽小的,所以這時候才上前一步,小聲呵斥如玉,如意,卻又能清清楚楚被眾人聽見:「你們閉嘴,老夫人是羅家的主子,是我家小姐的婆母,不要說老夫人只是誣陷小姐毒殺婆母,就是老夫人說小姐將天捅透了,小姐也只能捏著鼻子,乖乖的認了,否則,那就是大不孝,你們這番話,不就是陷小姐於不義嗎?」
凌小小聽著身後的三個丫頭的話,心裡實在是滿意的不得了,這三個丫頭配合的天衣無縫,尤其是如煙,這丫頭死死堵住天下人的嘴,今兒個這事情誰也不能說她不孝了。
凌小小滿意了,羅老夫人卻氣瘋了,三個小小的丫頭都敢在她面前放肆,她礙於鳳陽侯,不能發作凌小小,但是卻能拿這三個丫頭消消氣。
「你們三個賤婢,顛倒黑白,來人,給我拖出去每人打上一百個板子。」一百個板子下來,是生是死就看她們的造化了。
「慢著,老夫人,就是三個丫頭說出了事實,你也不能拿她們出氣。」凌小小卻在聽了羅老夫人的話後,笑了起來,她不但笑了,而且笑得很好看:「老夫人說她們顛倒黑白,難不成老夫人要真的說是我的不對了,是我大不孝了不成?」
羅老夫人聽到這裡真是生出了將凌小小掐死的心思,她居然惡人先告狀,先堵住她的嘴。
鳳陽侯聽到這裡了,立刻做直了身子:「羅老夫人,是不是羅夫人的大不孝呀?說出來我聽聽看,如果真的是她的大不孝,我一定不會包庇,若不是,哼哼!就不要怪我不留情,畢竟凌將軍和我情同手足。」他說這話的時候,冷眼掃過了地上的那堆木材。
羅老夫人連忙擺手否認:「哪有什麼大不孝,小小一直都是好孩子,侯爺莫要當真。」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牽動那被打的臉頰還是生生的疼。
羅老夫人心裡恨呀,怎麼她被打的臉頰,就沒看出來挨打的痕跡,鳳陽侯有心包庇凌小小,假裝看不見也就罷了,但是她的兒子怎麼也裝作看不見了,天兒的心,真的完全偏了。她心裡對凌小小更恨了,若不是她,天兒還是那個對她千依百順的好兒子。
「那老夫人說我的丫頭顛倒黑白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就聽不明白呀!」凌小小臉上的笑容未減,但是那一雙眼睛裡的寒意就不如她的笑容那麼好看了,冷冷的盯著羅老夫人,她是半步不讓:「請恕小小愚昧,還請老夫人詳解一番。」
羅老夫人瞧著得寸進尺的凌小小,狠狠地喘了口氣,咬牙,再咬牙:「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
「得寸進尺?」凌小小臉上的笑容沒有了,臉放了下來:「那就請老夫人說說,我是怎麼得寸進尺了?」今兒個,不狠狠的教訓一番這老巫婆難消她心頭之氣,得寸進尺,羅老巫婆還真的就說對了,她就是得寸就進尺的人,今兒個,她不但進尺,而且還要大大的進三四尺:老巫婆以為她不追究自己甩她巴掌,自己就不追究她陷害自己的事情了,做夢!
她今天就是要羅老巫婆威信掃地,看看日後這些惡僕們誰還敢順著她害自己,助紂為虐。
「夫人,你忘了,剛剛你在屋裡做了什麼,這一地是碎片可都是證據?」羅老巫婆旁邊死忠的婆子開口。
「做了什麼?不就是被打的難受,東倒西歪中碰到了這些瓷器?而我的丫頭們不就是眼見我被你們這樣惡奴欺辱,護住心切,拉拉扯扯中也撞倒了一些?」凌小小斜視著那婆子和羅老夫人那張氣紅的臉:「難不成你們要顛倒黑白,說我毒殺婆母不成,就毆打了婆母,還故意砸了屋裡的瓷器嗎?」
「今兒個正好侯爺和將軍來了,看看我和丫頭的樣子,是怎麼回事,想必一眼就能分明。」凌小小說到此處,又譏諷一笑:「難不成,你還要說我和如意她們的狼狽是自己弄的不成?拜託你,陷害人也要想點高招,太幼稚的手段,真的太侮辱了侯爺和將軍的智慧。」凌小小就是要讓惡人嘗嘗什麼叫有口難言的滋味。
那婆子被凌小小的一番話,說的是肚肺氣鼓鼓,她們在屋裡的人都清清楚楚看到,凌小小和她丫頭們身上的狼狽是她們自己弄的,可是現在被凌小小這麼一說,她要是認了,還真的是故意陷害,藐視鳳陽侯和羅海天的智慧,因為不能認,所以她氣的喘氣如牛,一雙目噴火般的瞪向凌小小。
「你瞪我幹什麼?」凌小小上前一步,逼視著那婆子:「不就是我說中你的心思了嗎?怎麼著,你還要吃了我不成?」為虎作倀的人,她不用給她留面子。
「老奴不敢!」那婆子咬牙切齒的吐出四個字。
「不敢最好。」凌小小冷哼:「今兒個侯爺和將軍都在此,我就不信你這點伎倆能蒙騙過他們?」
的確不能蒙騙過他們,不說鳳陽侯一心認定凌小小是吃了大虧了,就是羅海天心裡都嫌這婆子這計謀太過簡單,粗糙,誣陷個人都不會找個好理由,瞧瞧凌小小和如意她們萬分狼狽的樣子,再瞧瞧羅老夫人和房裡丫頭婆子,毫髮無損不說,就是頭髮和衣衫都完好無損,說小小毆打婆母,那更是天方夜譚,瞧瞧他的母親,臉紅面白的,哪裡看到過被毆打的痕跡了。
不是說羅渣男太笨,看不出,而是小小的道行太高,那甩羅老夫人的巴掌都是實實在在的,只是傷在骨頭裡,表面倒是看不出什麼,而如煙她們毆打婆子丫頭也是異曲同工,是真的讓人看不出什麼來。
羅老夫人心裡氣的快要暈死,卻還見凌小小步步緊逼,而她的好兒子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臉色白了白,眼角抽了抽,又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鳳陽侯:「小小,都是一家人,何必這般斤斤計較?不如今天的事情就這樣算了。」她知道再鬥下去,她這邊討不了好的。
「怎麼能算了?就是因為是一家人才讓我寒心,今兒個這事情不能算,我們就當著侯爺的面前清算清楚,省的日後,後患無窮。」凌小小堅持,她又不是腦子壞了,今兒個這事情不當著風揚的面解決了,日後就是羅老巫婆拿捏自己的把柄。
羅老巫婆眼睛一閃:「那就先問問我藥裡的毒物是哪裡來的?」既然如此,那就魚死網破,誰都不想過好日子,她可不但有人證,而且還有物證,真的要拼起來,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呢?相信凌小小即使不顧自己的名聲,也會顧著凌家的名聲,真的有一個毒殺婆母的女兒,誰家吃得消?
「好,先看看這毒物是哪裡來的?」凌小小緊跟著出聲,她很平靜,似乎一點也不知道羅老巫婆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雖然還有些不夠完美,騙不過聰明人的眼睛,但是有人證,有物證,誰又能說什麼?即使議論,只要不當著她的面說,她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凌小小的平靜,卻讓羅海天的心裡沉了下去,他瞭解自己的母親,知道羅老夫人定然做了手腳,但他也瞭解自己的妻子,也明白凌小小也準備了什麼,他的心糾結了起來,不管這二人誰贏誰輸,他都不希望看到,他的頭上冒出了汗來,渾身上下就跟蟲子在爬一般,他坐不下去了,自己的老母和妻子,這般鬥法,將他這個男主子放在了哪裡?
凌小小根本就沒看羅海天一眼,她只是盯著那蜷縮在地上的丫頭道:「你告訴我,老夫人藥裡的毒物是誰給你的?」她停頓片刻:「誣陷朝廷命婦會落得什麼下場?是流放,還是砍頭?」她思索片刻:「記不清楚了,看來回去要好好的查看查看。」
這後邊的話,凌小小說的不急不慢,卻吐字清楚,每一個字都重重的,好似壓在人的心頭一般。
那丫頭身子一顫,過了半響,低著頭,骨氣勇氣:「夫人,夫人……是你……你……給……我的……呀!」因為低著頭,所以沒有人看到她的臉色已經是面無人色了。
她其實不想害人的呀,她也知道夫人其實是好人,可是,可是她沒有法子,老夫人以她弟弟要挾,她能怎麼樣?他們家就弟弟這麼一根獨苗,自然不能有什麼閃失呀,所以即使她心裡嚇得要死,卻還是顫抖著說出了這個答案。
不然,她能怎麼辦?她總不能活生生的看著自己的弟弟沒了活路吧!再說了,老夫答應,只要她幫著做完這件事,老夫人就會毀了她和弟弟的賣身契,到時候,她就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人前,不再是給別人為奴為婢了。
她以為她說的很肯定,但是聽在任何人的耳裡,她的聲音都是十分心虛的。但是,老夫人卻很滿意,她得意的看著凌小小。
凌小小卻聽了她的話後,也很滿意的樣子,讓羅老巫婆的心裡不安了起來,凌小小說道:「既然那毒藥是我給你的,那麼請你好好的說說,我是怎麼給你的,何時給你的?」
那丫頭抖著身子:「是昨天晚上,是夫人將我叫進西院給我的,奴婢記得,記得,西院裡還有夫人給奴婢的毒物。」
凌小小歎了一口氣,這丫頭自己找死就怪不得她了,原本,她還想若是她還有一份良知,她就網開一面,放她一條生路,不過瞧著現在這模樣,這丫頭怕是最後的這份良知都沒有了。
「既然你說我的西院還有那毒物,現在我們就陪著你一起去將那毒物取出來看看。」凌小小瞧了眼風揚:「侯爺,請您做個見證。」
鳳陽侯點點頭,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眼中閃過一道暗淡:為凌小小可惜,這麼一個心思玲瓏的女子,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家人家。
羅海天也一直都沒有說話,他忽然覺得眼前的羅老夫人變得陌生,他其實不是什麼都不明白的,他心裡其實是相信凌小小不會這樣做的,這一切都是羅老夫人自導自演的,因為那丫頭是羅老夫人的心腹,是絕對不可能被小小收買的。只是他不能開口揭穿呀,羅老夫人怎麼說都是他的母親,十月懷胎將他生下來的母親,他怎麼能……可是,他的心裡好難過,很難過,小小,小小可怎麼辦?若是搜出來那毒物,小小可怎麼辦?
他很糾結,很煩,很難受,覺得胸口被人壓了一塊大石頭,重的他連呼吸都不能。
若是說凌小小對羅海天還有最後一絲期盼,那麼在這一刻也消失了,她原本就不打算回頭,只是不想自己曾經錯的那麼離譜,只要羅海天這一刻,若是能為她說句公道話,日後,她會手下留下三分情,只是這個男人讓她太失望了,她真的不需要再顧念什麼了?不要說是夫妻,就是普通的朋友,這一刻都該站出來,說句公道話,畢竟毒殺婆母,這罪名成立,她怕是真的沒有活路了。
凌小小冷笑:她錯了,而且錯的離譜,她從來就沒看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好在,還不算太晚!
凌小小冷冷的開口:「你帶路!」她對著那丫頭冷言。
那丫頭顫顫的起身,顫顫的邁開步子往西院走去,全身抖的如同風中的落葉,若不是親眼看見,誰都不會相信,全身抖成了那個樣子,還能如此快的踏著步子,凌小小要小跑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四周只聽到凌亂的腳步聲,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周圍安靜到了極頂,每個人似乎除了邁開步子,什麼都不會了。
到了凌小小的西院,如夢聽到腳步聲,迎了出來,卻在瞧見這般大的陣勢之後,臉色沉了下來,卻還是有理的向各人行禮,然後沉默的立在一旁,只是若是細心的人定然注意到她的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起來。
「你不是說我那毒物還在嗎?你去給我找出來。」凌小小冷著一張臉,看著那不停抖著的丫頭。
那丫頭也知道,此刻她已經是弦上的箭,不得不發,沒有回頭路了,她咬著唇,裝模作樣的四處翻了翻,然後假裝不經意翻到凌小小的首飾匣子,手特別顫抖了幾下,雙眼放光,那匣子她緊張地打了幾下,才打開。
凌小小瞧得清楚,她打開匣子看到裡面的東西之後,似乎很是壓抑著的深深呼吸了一口,然後神情鎮定了不少,從匣子裡拿出白色的錦袋:「回稟侯爺,爺,老夫人,這就是當時少夫人給我的毒藥。」這時,她不抖了,聲音也不顫了。
羅老巫婆也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提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她斜視凌小小一眼,帶著說不出的不屑:想跟她鬥,凌小小還嫩了點。
很多人的眼睛都落在了那白色的錦袋上,只是心裡想著的都是凌小小,竟然真的找出來了,張著嘴巴,不知道這事情該怎麼了結,每個人的腦中都是一片空白,就是如意這三個丫頭都面如死灰:小姐,該怎麼辦呀?她們該怎麼保住小姐?
如意這三個丫頭,腦袋中都閃過一個念頭:她們站出來,將這事擔下來,以保凌小小安然無恙。
如意她們都上前走了一步,卻被凌小小搖頭止住,心中卻流過暖暖的感覺,三個丫頭腦中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卻都很快的低下頭,不敢讓人看到她們臉上的喜色,而壞了凌小小的事。
只是她們的一切都落在了鳳陽侯的那雙波瀾不興的眸子裡,神情更是高深莫測,只是嘴角亦有了微微的弧度,卻也只是曇花一現,轉眼間又是冷漠如冰雕。
「你確定這就是我給你的東西?」凌小小也不惱,只是平靜的又問了一句。
那丫頭看著凌小小平靜的,不怒而威的面孔,心頭閃過一絲烏雲,遲疑半刻,還是咬著唇,點頭:「婢子確定這就是夫人給婢子的毒藥。」
「既然如此,就請你打開,給大家看看,我這毒藥是什麼?」凌小小笑了,笑得春光拂面,讓人不敢逼視:「我都不知道,我用來防止首飾生潮的樟腦粉,竟然成了害人的毒藥,今兒個,總算是開了眼界。栽贓栽到這種水平,還真的讓人不敢受教!」
羅老夫人臉色的笑容在凌小小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就如同被突然撕去了一般,一寸寸剝落了下來,頃刻之間,她的臉上紫漲的要出血,她一把推開扶住她的丫頭婆子,上前一步:「你給我打開看看!」
那丫頭也慌了,打開,身子又開始抖了起來:「老夫人,真的……是……是……樟腦……粉……」也是這丫頭急糊塗了,這話幾乎是不打自招她的主子是誰。
屋裡響起了一陣嗤笑聲:「將樟腦粉當毒藥,這點生活常識都不知道,果真是老夫人房裡的丫頭,真的比大家小姐還嬌貴。」凌小小看著羅老巫婆那快要氣爆的臉,心情是說不出的好,她從那丫頭手裡奪過那樟腦粉,然後又笑著遞到羅海天的面前:「將軍,你可看好了,這是樟腦粉,日後千萬別和這丫頭一樣,認成了毒藥,那可真的要笑掉人的打牙了。」
誰都知道樟腦粉是吃不死人的,更別說是什麼毒藥了。
羅海天臉色同樣紫漲紫漲,不自在的轉過目光,根本不敢和凌小小的目光對視,但是心裡卻鬆了一口氣。
凌小小也不和他糾纏,轉身又將樟腦粉送到鳳陽侯的眼前,「侯爺,請看一下,這是不是樟腦粉?」
「是。」鳳陽侯仔細的看了看,然後一錘定音。
凌小小知道,有了這一個是字,日後這羅家老巫婆再也不能拿這事掀起浪了。
不過,她可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小媳婦,相反,她還是一個被罵了一句要還上兩句,被打了一下要還上雙倍的人,現在該是她好好和羅老巫婆算賬的時候了。
凌小小轉身直直的看著羅老巫婆,看的她心裡忐忑不安,直發毛,她卻輕輕的笑了笑,又將那樟腦粉遞到羅老夫人的手上:「老夫人,你也確認一下吧!為難老夫人帶病跑上這麼一趟,結果卻讓你失望了,小小實在是抱歉呀!」凌小小這話就差沒說這事是羅老巫婆故意栽贓她的,不過沒明說,但是大家都能明白的,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羅老夫人的身上,各種神色都有。
羅老夫人的一口血又湧了上來,她都快成了吐血專業戶了,所以為了不讓自己成為專業戶,她又嚥了下去,只是嘴角還是滲出了絲絲的血跡,她自然不能在這時候吐血:她若是吐血,還真的是不打自招了。
她死死的盯著凌小小,就差將她身上瞪著兩個洞來,她知道她在今天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她想大吼,想責問凌小小:她什麼時候察覺她的計謀的?可是她卻不敢,因為鳳陽侯在這裡。
原本她今早故意裝暈,製造混亂,就是為了方便身邊的小丫頭梅婷去栽贓凌小小,她自然知道梅婷栽贓是成功了,只是凌小小技高一籌,反被她利用這個反將了自己一軍,可是她卻只能束手無策的站在這裡,沒有任何破解之法。
凌小小的手法也不算高明,可是卻逼得羅老巫婆吐血:凌小小也不是想讓所有的人相信什麼,其實只要不是豬腦袋的,都能明白今兒是羅老夫人栽贓,被她反將一軍,她不過是棋高一著罷了!
羅老夫人不服又能怎樣,不甘又能怎樣,她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她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悔不當初,什麼叫做難受,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被人陷害卻不能為自己的說話的滋味了:其實這種滋味原本她是想讓凌小小嘗嘗的。
羅老夫人此刻很想大聲吼出來:不是我栽贓的。
可是人家凌小小也沒明說那是她栽贓的,她如果吼出來了,只能說明她是心虛了,不打自招了,所以這話到了嘴邊,她也只能再吞回到肚子裡去。
這虧,她只能認了,反正本來就是她先動的歪腦筋,也不算冤枉了她。
她算明白了,凌小小往日裡隱藏的太好了,她輕敵了。
「是樟腦粉,侯爺都說了,怎麼會不是呢?」羅老夫人笑得難看呀,卻不敢再說什麼了,此時此刻,她只有先低頭,讓凌小小消消氣。
看凌小小的神色,今天的事情她似乎是不打算善了,這一刻,她悔了,真的後悔了,卻不是後悔算計了凌小小,而是後悔自己太過輕敵了,低估了凌小小。
「老夫人的眼睛就是毒,一眼就看出來了。」凌小小點頭,不過那個毒字,凌小小拖的又長,又重,只要有耳朵的人,都知道這是在罵羅老夫人,而且罵的一個髒字都沒有,罵的乾淨利落卻又讓眾人聽得明明白白。
羅老夫人雖然年紀很大,但是耳朵不聾,自然也是聽了出來,卻也只能假裝年紀大了,聽不見。
羅老夫人現在只想回到她的院子好好的睡上一個回籠覺,將今天的事情忘掉,她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心思再對付凌小小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她要將小丫頭梅婷和侍候湯藥丫頭的嘴堵上,最好是讓她們永遠的閉上嘴巴,當然這種事情她是不能親自做到,她會讓她們自己去做,逼迫人的方法,她向來不少。
羅老夫人這時候覺得應該再吐上一兩口血了,然後順便裝著暈倒,自然就可以心想事成了。
「夫人,老大夫請來了。」羅老巫婆還沒來得及暈倒,就有丫頭進來稟告了,聽得她臉色發白,她有沒有中毒,自己最清楚,哪裡能給老大夫看。
「那還不快請進來,老夫人的湯藥裡有毒物,自然是要讓大夫好好看看的呀。」凌小小說完,又對老夫人是身邊婆子吩咐:「你去將老夫人的藥渣取來,順便讓大夫看看。」大戶人家的藥渣都不會立時倒掉的,都要保存一天,就是防止有人在湯藥裡動手腳。
羅老夫人聽了這話,目光一閃,給了那婆子一個眼色,那婆子不動聲色的退下,凌小小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冷笑更甚:到了現在還想在姑奶奶眼前動手腳,實在是不知死活,看來她今兒個要給羅老巫婆好好的長長見識了,否則真當天下人都是和她一樣的傻瓜了。
「老大夫,我家老夫人中毒了,您可得好好地給瞧瞧。」凌小小一臉擔憂的看著老大夫,要知道她可是最孝順的兒媳婦,自然要為羅老巫婆擔心才是。
老大夫瞧著凌小小,心裡歎息了一下:多好的媳婦呀,為啥這羅老夫人偏偏就容不下呢?天天作,她不嫌煩,他這個看病的大夫還嫌麻煩呢,要知道,他是名醫,每天找他看病的都排到天邊了,沒時間陪她一起作。
老大夫放下藥箱,走向羅老夫人,她哪裡敢給老大夫瞧病呀,如果老大夫仔細一看,立馬就知道她根本就沒有中毒,她立馬擺擺手:「既然那錦袋是樟腦粉,我怕是沒有中毒,定然是這丫頭,心思歹毒,瞧我們婆媳二人情同母女,想要離間我們。」臉皮之厚,只怕是飛毛腿導彈也穿不透了。
她一開口就將責任推到那管理她湯藥的丫頭身上。
那丫頭一臉的不敢置信,睜大眼睛瞧著羅老夫人,她記得她們的協議不是這樣的呀,為什麼老夫人要這樣說?她不過有些貪心,卻並不愚笨,她知道,只要她認下了這個罪責,今天她就沒有任何活路了:老夫人好狠毒的心呀!
羅老夫人也知道讓這丫頭乖乖的認罪並不容易,她上來狠狠的甩了這丫頭一個巴掌:「好你個賤人,竟然如此狠毒,挑撥我們婆媳的關係,今天看我不打死你。」她在甩巴掌的時候,只是輕輕地對著那丫頭亮了亮藏在袖中的小玩意——正是這丫頭弟弟往常玩的。
那丫頭瞧了那玩意之後,整個人如同被抽了骨頭一般:她錯了,竟然相信一隻惡狼,她後悔了,悔斷了腸子,卻也絲毫都想不出辦法,她不能害了她弟弟呀!
羅老夫人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她知道這丫頭不敢咬出她來,當然,她也知道這事情不是這麼簡單就能糊弄過去的,所以她的態度越發的真誠:「你怎麼心腸這般的歹毒,看不得我們婆媳好,你說,你是不是記恨我往日裡對你的呵斥?」她連理由都幫人家想好了。
凌小小瞧著羅老巫婆表演的賣力,也不阻擋她,只是她可不會打算就這麼放過她,這麼千載難得的好機會,她自然不會就這樣算了,再說了,今兒個就算凌小小不想追究,鳳陽侯也不幹,誰讓他是和凌大公子情同手足呢?
鳳陽侯板著一張臉,臉上的寒氣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顫:「你給我好好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丫頭只是一個勁的磕頭,認錯,說自己給豬油蒙了心,一時糊塗了腦子,懇請老夫人,夫人大人大量,饒了她這一回。
饒了她這一回?凌小小瞧著在跪在地上叩頭的丫頭,心裡覺得好笑,這丫頭現在知道求饒了,剛剛害她的時候,她怎麼不知道饒了她,雖然她是看出來,這丫頭怕是有什麼把柄落在羅老巫婆的手裡,但是只要她剛剛害她的時候,能遲疑一下,哪怕是只有一秒鐘,她都會饒過她的,不過凌小小可記得剛剛,她可是半分遲疑都沒有。
鳳陽侯又追問了幾下,看那丫頭什麼話都不講,卻只是一個勁的認錯,他煩了,只是冷冷地道:「羅夫人,既然這丫頭知道錯了,那就從輕發落吧!」
羅老夫人和那丫頭聽了一喜,卻在下一句話後,臉色慘淡如死灰。
「羅夫人,我看將這丫頭直接打殺了算了,就讓她用自己的一條命來悔自己犯下的錯。」鳳陽侯冷哼:「若是在風府,可不是簡單的打殺算了。」
那丫頭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真的到了這時刻,她還是怕了,她不想死,一點都不想死,她還這麼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不能就這樣死去的呀!
她好怕,特別的怕,想到往日裡被打殺掉的下人那淒慘的模樣,她整張臉白的如同秋夜裡的月光,慘白的嚇人。
那丫頭此刻再也顧不得什麼了,她手腳並用的在地上爬了起來,爬到凌小小的面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喊:「夫人,夫人,婢子真的知道錯了,婢子不該聽信老夫人的話,陷害夫人,請夫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婢子留一條活路吧,婢子……」她知道現在能夠救她的人只有凌小小了。
「閉嘴!」這次羅海天倒是反應的很快,上前一腳就踢上了那丫頭:「來人,將這個滿嘴胡言的丫頭給我塞上嘴巴,拉出去仗斃。」
「將軍,這是做什麼?總得讓我問上問吧!怎麼說這丫頭求的人是我呀!而且她誤了老夫人的清明,我們總要弄清楚不是嗎?」凌小小伸手阻止了下人的動作,凌小小管家三年,威嚴早豎,一時之間倒是讓下人沒有多想,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動作,這就像一個巴掌狠狠甩在了羅海天的臉上,讓他這個一家之主的臉面無光。
羅海天瞧著凌小小,心裡升起巨大的惱怒,一張臉氣的鐵青:「你……你……」
凌小小就跟瞧見他的臉,閒閒的道:「將軍就是想誇讚我,也不用這般激動吧!我心領了。」
凌小小說完,根本就理會他氣得要爆,反而走到面無人色的羅老夫人面前:「老夫人,這丫頭說是受老夫人的指使,我是不信的,老夫人慈悲心腸,怎麼會如此陷害小小,定然是這丫頭胡說八道。」
說到這裡,凌小小停下來又瞧了瞧那苦苦哀求她的丫頭:「因為涉及老夫人的清明,我更要弄清楚,你的話是真是假,我自會分辨。」
說到這裡,將目光對上羅老夫人:「也省得我們婆媳之間因此生了隔閡,再說了,我不信有什麼用,有用的是天下人信還是不信,老夫人說,是與不是?」
凌小小輕輕地說道,眼睛死死的看著羅老夫人,用噴火的目光看著她,至於羅渣男,她是看一眼都懶得看了。
羅老夫人被她看的心底發寒,她有些怯了:「小小,你都相信了,我也就不在乎天下人怎麼看了,這丫頭心思叵測,挑撥我們婆媳之情,就交給你處置好了。」她撫上自己的頭:「頭好暈,心口好痛,我真的被這丫頭氣的不輕,還是先回去休息休息,至於這大夫,就不用了吧!」
「哪能不用大夫,老夫人剛剛都吐了黑血了,自然是中毒了。」凌小小否決掉老夫人的話,眼睛卻不看她了,而是對著她身邊的如意道:「還不快將老夫人的帕子給老大夫看看,那上面可都是黑血。」那帕子早就到了她的手裡,雖然羅老夫人讓人將那錦帕處理了,只是她早就得手了。
如意上前一步,掏出沾滿黑色血跡的錦帕交給老大夫,讓羅老夫人雙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這東西怎麼到了凌小小的手裡?
老大夫出身醫學世家,這點彫蟲小技自然是一目瞭然,只是他有些擔心,這大宅門裡的水深呀,他一個大夫,實在是惹不起羅府,只是要他沒昧著良心什麼都不說,也不是他為人處世的原則。
老大夫仔細掂量了掂量:「羅將軍,老夫人這帕子上有些古怪,似乎被上了毒,遇血會變黑,但是這只是老夫的淺見,是與不是還請將軍找行家裡手看看,畢竟老夫是大夫,治病救人,對毒這方面還是不太精通。」老夫人每一個字都是掂量後才說出來的,小心翼翼,不想得罪了羅府,也不想昧了自己的良心:想也知道,這種伎倆定然是羅老夫人為了陷害羅夫人,他不能害人呀!
凌小小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她知道老大夫這樣說已經極其不易了,所以也不為難老大夫,聽了他的話後,也不再追問,只是讓人付了診金,送他離開,這番行為,又讓老大夫心裡深深的感激,希望凌小小能夠脫離這羅府是非之地,這樣的人家真的是配不上羅夫人這樣的好女子,當然,老大夫也下了決定,日後這羅府再找他看病,他一定裝病拒診。
老大夫離開之後,屋裡死靜死靜的,人人心裡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這話誰能說的出口,就是鳳陽侯都開不了這個口呀!
老大夫的話,再加上那管理湯藥丫頭的話,還有地上鮮紅的血跡,這事情還用的著說嗎?
沉寂了許久,羅老夫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還硬著頭皮:「小小,這錦帕一定也是這丫頭搞得鬼,她這樣惡毒,應該拖出去直接打殺了,以一儆百,看誰以後還敢挑戰我們婆媳關係?」
屋裡的人都抬起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羅老夫人,包括羅海天,凌小小氣急反笑,她真的小看了羅老巫婆的臉皮了,她那哪裡叫做臉呀,根本就是屁股。
凌小小沒有大吼,也沒有大叫,更沒有大聲斥責,她知道淡淡的道:「老夫人說的真的有理呀,這丫頭煞費苦心的來挑撥我們的關係,這樣的毒計都能想的面面俱到,小小我實在第一次聽到。不知道老夫人當家作主這麼些年,這樣的事情見到過幾次?小小還真的想知道。而且還是如此得老夫人信任的人。」能管理湯藥的丫頭,都是主子的親近的人。
羅老夫人面色無血:「是我沒有識人的能力,累的羅家如此不安寧,倒是讓小小你跟著吃苦受累了。」
凌小小微笑:「老夫人這話嚴重了,讓我吃苦受累倒是沒什麼,小小也不是吃不得苦的人,只是我有些擔心……」說到這裡,凌小小的眉頭挑了挑,衝著羅老夫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讓羅老夫人的血液又開始衝到了臉色:這惡婦又開始壞笑了,不知道又要使出什麼手段來?
這兩天,只要凌小小笑得春花秋月,下面就要有人倒霉了,而這一次,她自然知道這人不會再是別人,而是自己。
羅海天的心也突突的跳,但是他有什麼辦法,誰讓犯錯的人是他的母親,他硬著頭皮開口問道:「小小,你擔心什麼事情?說出來,為夫……為夫……幫你分擔。」這話說的自己都有些心虛,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心虛啥?
「將軍說笑了,大家都是聰明人,我擔心什麼,還需要我用嘴說出來嗎?」凌小小瞧著這個讓她反胃的男人,冷笑不屑:「天下人都不是傻子,可是你們羅家卻喜歡將天下人都看成傻子,只是希望你們最好看清楚我凌小小從來都不喜歡做傻子,所以最好也不要將我當成傻子才好,我從來都是看的明明白白,以前忍,是因為覺得值得,今兒個會不會再忍呢,相信你們也清楚的很。」
「今兒個這事情,我明白,你也明白,相信鳳陽侯也明白,屋裡的每一個人心裡都明白,如果將軍還是執意讓我說出來,我是無所謂的,只是我擔心老夫人的面子就不好看了,大家也不太方便吧!你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兒,將軍?」凌小小似笑非笑的看著羅海天,「還羅將軍覺得我應該說出來?」
「小小,小小……你這……說的……什麼話?」羅海天囁嚅了幾下,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凌小小的話才好,想著能糊弄過去就罷了。
「我說的什麼話?將軍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我想我被別人當成傻子三年了,今兒個,我是不是做一次聰明人?畢竟做傻子從來都是一件很無趣,同時還能危險的事情,誰知道哪一天就被人陷害死了?我真的說出去來也是件好事,對吧!」凌小小冷冷的瞪了眼羅海天:「現在有鳳陽侯在,說出來正好可以請侯爺分辨明白,將軍,你看我這樣安排可好?」
凌小小怎麼可能會讓羅海天糊弄過去呢?他想保住羅老巫婆,也要看她同不同意,羅老巫婆三番兩次的發作她,怎麼也要好好的給她一番教訓,讓她以後長點腦袋,不是什麼人都是她能惹得起的。
羅海天為難的看了看凌小小,再看了看一副快要暈過去的羅老夫人,在心裡暗暗的埋怨凌小小得理不饒人:這樣咄咄逼人,哪裡有一份為人妻,為人媳的樣子?
凌小小這樣的話,羅海天真的沒法子回答,怎麼答都是錯,就是不答也是錯呀!
「天兒,一家人話家常罷了。小小也只是說說,開個玩笑。」羅老巫婆端著一個笑得比哭難堪的臉為羅海天解圍:「咱們羅府的夫人,誰不知道是既聰明又能幹,就是天下人誤會誰是傻子,也不會誤會我們小小是傻子的呀!」她說到這裡一陣咳嗽:「我這氣都喘不過來了,還是早些散了吧!這丫頭就交給小小處理,你也陪著鳳陽侯去前廳說說話,吃喫茶吧!」她是想逃回自己的院子療傷呀!今兒個,她的面子裡子都傷的透透的了。
而且,還有一個梅婷沒有處理掉了,若是梅婷再說出那栽贓的事情,羅老夫人想想都害怕,這後果……
凌小小再次微笑,已經是花開遍野般的燦爛:「是嗎?原來在老婦人的心裡,我凌小小還是個聰明人呀,我一直都以為老夫人把我當成三歲的娃娃哄著呢?不然怎麼這麼巧的事情都發生了?又是毒殺婆母,又是栽贓嫁禍,還真是讓人目不暇接呀,說到老夫人的病,小小倒是覺得奇怪了,怎麼起起伏伏的。」
凌小小像是想起了什麼:「以前聽老人家說,什麼心病還需心藥醫,老夫人這病反反覆覆幾十年,怕就是心病吧!說起來這心病可是極難醫治的,就是調養也要看人的心氣兒,小小聽人說了,心氣兒狹窄的人,這病是無法養好的,不但養不好,而且還不會有個好結局。」
凌小小的話,字字句句都是雙關,氣死人不償命,聽得羅老夫人陣陣氣血上湧,羅海天額頭青筋突起,卻也只能乾瞪眼。
羅老巫婆忍著氣,笑著應和:「小小真是有心了,我自會小心注意身子的,小小就放心好了,我現在是真的撐不住了,就先回去了。侯爺,老身就先告辭了。」說完也不等凌小小和鳳陽侯回答,就快步如飛的離去,就像後面有什麼東西在追著她一般:怎麼看都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凌小小這次倒也沒有留她,她也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再說了,老娘犯錯,自然會有兒子搶著要買單的。
只是就這樣讓羅老巫婆離開,凌小小到底是心裡不快:「老夫人慢走,小小就不送了,今兒個等小小將手邊的事情忙完,就去在老夫人的身邊侍候湯藥。」
羅老巫婆聽了凌小小說要去她身邊伺候湯藥,心就一跳,腳下一軟,差點就跌在地上,勉強支撐著自己,垂下眼皮一路無言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裡。
在貼身邊的丫頭伺候她上床之後,擺擺手讓丫頭婆子們離去,獨自一人思索著,今兒個這錦帕是怎麼到的凌小小的手,那毒藥怎麼變成了樟腦粉?
羅老巫婆想來想去,覺得自己的身邊定然有人信不過,她雙眼閃了閃惡光:看來解決梅婷是迫在眉睫了,不然等到凌小小得到什麼消息,只怕她就不能像今天這樣輕易過關。
羅老巫婆也知道今兒這事情還不算完,凌小小現在沒發作,不是因為凌小小心慈手軟放過了她,凌小小只是在等一個可以一勞永逸的機會將她一舉擊敗,就如同現在她所想一樣。
羅老夫人輕輕的叫了身邊的丫頭去將梅婷叫來,誰知道等了半天,那丫頭才氣喘吁吁的回來:「老夫人,梅婷不見了。」
「什麼?」羅老夫人驚的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到處找過了沒有?」她的腦袋又開始抽痛起來,梅婷這丫頭可千萬不能落到凌小小的手上,否則她真的是一敗塗地了。
今兒個,她被人白白的打了不說,自己的管藥丫頭也白白的棄了,現在梅婷又不明不白的不見了……
羅老夫人越想越不安,越不安就越想吐血,越想吐血就越上火。
偷雞不成蝕把米,她不但沒有算計到凌小小,倒是讓自己損失慘重,只怕今天開始,她在羅家的威望一掃而光,而她棄了管理湯藥的丫頭,怕是寒了不少親近人的心。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梅婷這丫頭到底去了哪裡?
「四處都找過了,可就是沒有看到梅婷。」那丫頭額頭不停的流汗,看得出剛剛跑了不少的地方。
「再去給我找!」羅老夫人聽到沒找到梅婷,胸口又是一陣翻滾,張口吐出了一口鮮血來,氣喘的如同拉風箱一般,這一次半點做作都沒有,她是真的氣上火了。
羅老夫人糾結的心肺都快擠到一起去了,只盼著能找到梅婷。
小半天之後,那尋找梅婷丫頭回來了:「老夫人,剛剛有人瞧見梅婷進了西院。」
羅老夫人這次乾脆兩眼一黑,昏了過去:真是怕什麼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