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96 自信 文 / 念你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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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秦叔,招弟的目光落在了劉氏手裡的兩匹布上。看娛樂窘圖就上
她目光微沉,眉頭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這時,一旁的蔡忠生朝著田光明拱了拱手,笑道:「田老弟今年可真要財源滾滾來了。」他在鎮上走動,雖沒有刻意去打聽什麼消息,但對於鎮上大名鼎鼎的蘇家倒是有所耳聞的。
現今,雖說蘇家大房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蘇家大房仍不是一般人可比擬的。
他先前就聽說田家與仁和堂在做藥材生意,便以為田家不過就像一般採藥人提供藥材而已,卻沒有料到仁和堂的蘇家重視到了這種地步。
田光明微微一怔過後,道:「蔡大哥倒是說笑了。」
蔡忠生沒在多說,帶著蔡卓越家去了。
而一直站在一邊的方雷卻有些心不在焉了,他目光呆滯的不知在想什麼。
還是田光明叫了兩聲,他才回過神,臉上盡量帶著笑容說了告辭,才離開了。
見客人都走了,招弟一家才回了屋。
這會兒,幾人都沒有出去拜年的心思了,幾雙眼睛都擱在了桌子上面的禮物上。
蘇明哲送來兩匹布,方雷送來兩隻野物,蔡卓越送來的則是一罈高粱酒與一盒點心,至於周家,則是送了招弟三姐妹每人一個香囊——
半響過後,劉氏苦笑一聲,有些哀怨的道:「這下好了,家裡都沒備什麼年貨,回什麼禮才行啊!」雖是拜年,但講究你來我往!你來的禮物不差,我回的禮物差了,自個兒都不好意思。
田光明也是頭疼不已,他們根本就沒有料到今年會有這麼一茬!
「這…要不我們還去集市一趟吧!」
劉氏微微歎息一聲,「看來也只有這樣了。」這會兒,她心裡在滴血,去集市上採辦同等的禮物肯定要花不少錢!
其實就她的話說,她倒是希望大家空手而來,而不是拿著各式各樣的禮物…
看著為禮物而發愁的兩人,招弟也是愁心忡忡!
家裡現在本就沒多少剩餘的錢,這要是還去添置一些禮物,豈不是讓日子更難過!
她試探的道:「爹,我個主意。」
田光明目光移了過來,看著抿著雙唇的招弟,微微凝目,道:「什麼主意?」
另外幾人的目光也齊刷刷的看向招弟。
這辦法對於送禮物來的人雖說不好,但現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招弟硬著頭皮道:「都說了今年家裡不添置新衣裳的…要不我們把這布拿去換成錢吧!還有,家裡既然有了這兩隻野物,那兩隻兔子我們不如也賣掉…」至於那高粱酒、點心和香囊,卻是不不好賣的了…
劉氏道:「可這是人家的一份心意,我們這樣做,總該有些不好吧!」
招弟勸道:「我們這不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嘛!」
屋子裡安靜了小會兒。
田光明點點頭,「就按二妹說的做吧!」家裡的錢還是留著以防萬一的好!
這樣打好商量過後,田光明才又帶著幾個孩子出去拜年了。
可能是今年掙了錢的緣故,三叔給她們三姐妹過年錢時竟多給了幾文!
不過旋即,田光友就道:「這年一過,初三我們就走。」
田光明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張氏卻已經搶話道:「這麼快?都不多呆幾天?三媳婦這還有身孕,去了鎮上,你忙碌著養家掙錢,她身旁又沒人照顧,怎麼能行?」
「再說,現在進鎮,家家戶戶都還沒過完年,你能找著什麼事幹?」
田光明也勸道:「娘說的對,多呆些日子了再走。」他當然知道老三為什麼會這麼著急去鎮上,只是…
坐在一旁整理衣袖的章氏抬起頭來,緩緩道:「我現在身孕不過三個月,離產期還有七個月呢!三郎總不可能因為這就不出去幹事吧!那到時候還怎樣養活我們母子幾人?」
田光友也道:「鎮上那麼大,趁著這會兒人們都回家過年,我去,指定能找著事情幹。」頓了頓,他伸手握著張氏的手道:「娘,您也聽見了,這些日子村裡的閒話…我聽了難入耳,您聽了心裡也不舒服,這我們走了,大家也就沒那麼多閒話了。」
聽著這為自個兒著想的話語,張氏乾癟的嘴蠕動了一下,眉頭皺紋滿佈,眼裡仍舊是不捨。她雙目緊盯著田光友,怯怯道:「要不,就呆到初六?」
看著這樣小心翼翼的張氏,田光友心裡自不是滋味,他看了身旁的章氏一眼,然後才收回目光噙著笑道:「行,就呆到初六吧!」
張氏立馬笑得連嘴都合不攏了。
看著這樣喜流露於表的張氏,招弟暗忖,三叔雖說奶奶最疼二叔,但他仍舊同意了奶奶的請求;而奶奶了,看著三叔離開,也是擔心不已…
母子間的關係原來這麼微妙!
忽地,田得壽從大門走了進來。
他渾濁的目光掃視了一眼,然後邁開步子就往臥房去了。
倏然,田光友道:「爹,我們初六才去鎮上。」
田得壽步子頓了頓,轉過來看著大夥兒,等了半響,淡淡的「哦」了一聲,才轉身進屋去了。
怕田光友再多心,張氏忙笑著道:「老三,你爹就那樣…」
話沒有完,田光友握緊張氏的手,笑道:「娘,爹那樣性子我還不知道?」笑出聲來,看著旁邊的田光明與田光學道:「我們哥幾個,誰不是襲了爹的那性子?」
這話一出,倒是逗得大家樂了樂,恍惚間,才有了幾絲過年的熱鬧勁兒。
又說了一會兒閒話,才又去招弟的姥爺家拜年。雖說舅母代氏仍舊是一張冰冷的臉,但大家好像已經習慣了,閒聊了一會兒才回家。
晚些時候,午飯桌上,一家人商量著事情。
劉氏思索著道:「這兩日我就打聽打聽,看誰家要野兔,便把那兩隻兔子賣了,至於布,我也順道打聽一下吧!」
田光明頷首同意道:「暫時性也只有這樣辦了。」
兔子的事情很快就解決了。是搬到流浪壩的況老大家裡要了。最終總共換了一百多文。
至於那兩匹布,倒是一時沒有聽誰家要。而且這賣的是別人送的禮物,劉氏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出去問…
晚上,吃了夜飯,大家洗漱的時候,劉氏則坐在床沿上清點著銀子,好一會兒,她抬起頭與田光明打商量,「孩她爹,你說我們都還什麼禮物才合適啊!」
她的頭微微作痛,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懂得,這送禮也是一門學問。
田光明一大男人,性格粗獷,哪裡會在意這些,所以劉氏這樣忽地一問,倒是把他問住了,竟乾脆道:「不如就照著禮物回吧!送布的還布,送酒的還酒。」
劉氏白了他一眼,碎道:「你這說了等於沒說。」
田光明撓撓腦袋,乾笑道:「我哪裡懂得這些,你看著辦就行了。」
聽著兩人的談話,招弟倒是忽地道:「娘,我覺得爹這辦法倒還可以哦!」見幾人目露不解,她緩緩一笑,道:「只是我們把這送禮物的秩序大亂一下,送酒的還布,送布的還酒…怎麼樣?」
這辦法雖然沒有具體說還什麼禮,但大抵方向還是有了。
劉氏眼前一亮,瞪了田光明一眼,「還沒二妹聰明!」
田光明笑道:「二妹定是像了你,不然像我就困難了。」目光瞥到一邊懨懨的來弟,道:「三妹還在為小兔子的事情傷心?」
聞言,來弟扒了一下碗裡的菜,才抬起頭,「我才沒有。」來弟還有幾月就六歲了,到底是到了懂事的年紀,也知道家裡為什麼會賣掉兔子,所以她才不想大家以為她是傷心…
瞧著來弟那故作堅強的小臉,招弟揉了揉來弟的頭髮,笑道:「三妹懂事了哦!」
「哼!我可不是小孩。」來弟仰起頭,露出妍麗的小臉,神氣的道。
布匹也賣出去了,價格肯定市場價要低了許多。
劉氏為此還肉疼了一番,咬著牙道:「那布那麼好看,要不是想換錢,我才不便宜了她。」
劉氏口中的她指的是代氏。
代氏知道招弟家有兩匹布要賣,又看上了布的色彩與質量…竟讓劉明來問多少錢才賣。
清溪村大多數人家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民,因此也就沒人捨得花那錢買那麼好看的布。她們又急著出手了換錢買禮物…
這賣價肯定比市場上的要低才會有人要,所以劉氏說代氏撿了便宜!
招弟安穩道:「反正我們賣給別人也是這個價,沒什麼的。」
劉氏輕哼一聲,「可是便宜了她我心裡就是不痛快。」
看著劉氏滿臉不樂意的樣子,招弟微笑著搖了搖頭,卻忽地道:「娘,我聽說有人給表哥說親了,有沒有這回事啊?」
一聽這話,劉氏倒是登時就忘了剛才那茬事,點點頭道:「這回那婚事我看著頂好的…你表哥也老大不小了,只希望你那舅母眼睛別再長在頭頂上…」語氣裡隱隱的鬆了一口氣。
其實招弟也知道這門親事,劉氏口中的頂好,只是說女方的人頂好,至於家裡的那狀況…便不說也罷!
布匹一賣,就去集市買了禮物回來,然後才家家回了禮。
傍晚時,田光明帶著招弟從蔡忠生家裡回來,得弟已經著急的把招弟拉到一旁輕聲細問:「二妹,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瞧著得弟那著急的模樣,招弟故意笑道。
「就他…爹娘的反應…」說著,似天邊的彩霞飛上了雙頰,她滿臉通紅,帶著羞澀低下了頭。
瞧此,招弟笑出了聲,出聲道:「大姐,你頂聰明的一個人…他們要真不同意,怎麼會來拜年,而且是初一一大早就來了。」
得弟只覺得心撲通撲通就快跳出來了,袖中的雙手又摩挲了銀簪一遍。
仔細了得弟的動作,招弟猛地低頭一看,笑道:「大姐,聽過鐵杵磨成針沒?」
得弟抬頭,雙眸不解。
招弟笑道:「那銀簪你這樣拿在手裡摩挲,指不定哪天就成針了,說不定哪天就沒了…啊喲,別打啊…到那會兒,可換不到金簪了哦!」
「你就是討打!」得弟咯咯地笑著。
「好了,兩姐妹都別打了,來張羅吃飯了。」劉氏一邊擺碗筷,一邊對著兩姐妹說。
兩姐妹整理了一番衣服,才動手幫忙起來。
吃夜飯,又說起一件事情來。
「誰去給仁和堂蘇家回禮?」劉氏問道。這次回禮,肯定是去蘇家宅子的,想起上次那落魄的摸樣,她是怎麼也不想去了,「孩她爹,要不你去吧!」
田光明連忙搖手,「你知曉我嘴笨不會說話的,還要我去。」
「可是…」劉氏蹙著眉頭,見招弟道:「要不,還是我們娘倆去吧!」
招弟看了一眼得弟,見她連忙低頭吃飯…倒是一旁的來弟叫道:「是不是要去大哥哥那裡去,我要去我要去。」
「不行。」想著上次去的那宅子,一看就知曉是富貴人家,來弟要是跟著一起去不懂事說了不好聽的話終究不好。
就這樣,翌日大早,母女二人就換了一身去年才添置的衣裳。
也不知道是不是隔了一年個子又長高的原因,招弟穿著去年的衣服竟有些緊繃的感覺,袖子不夠長,竟露出了白皙的手腕。
劉氏看著直搖頭,「看來還是得添置一點衣裳才行。」
招弟笑笑,「大姐的衣服改改我就能穿了…」
緊趕慢趕,也是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了集市。兩人沒往集市過去,就直接沿著大路走了小會兒,才到了蘇家的大門。
雖是來過一次,但是害怕失禮的劉氏還是有些緊張,站定扯了扯衣角,「二妹,娘衣服還好吧?」
「好著呢!」
「你都沒仔細瞧,哪裡知道好好不好。」
招弟這才認真的瞧了兩眼,鄭重的點點頭,「真的很好。」
劉氏這才勉強的鬆了一口氣。
偏頭看著這樣劉氏,招弟暗暗發誓,趕明兒也置辦這麼大一棟房子給爹娘。
叩響房門,開門的是小廝。
小廝皺著眉頭看著眼前寒酸的兩人,面上劃過一絲不屑,不耐煩的道:「你們找誰?」往日裡還好,這過年過節的,每天來拜訪的不知道是多少人…還真是什麼人都攀上主子這棵大樹,可惜的是,又不照照鏡子,自個兒…
那一晃而過的不屑,恍惚是灼眼的光芒,讓招弟忍不住的就想閉上雙眼。
袖口裡,小小的拳頭狠狠的握著,她正想掉頭就走,卻看見劉氏盈盈笑道:「這位小哥兒,我想問問,你家少爺在…」
還沒等話完,小廝已經揮揮手,「我家少爺每天要見的人多了去了。」言外之意就是很忙,不見她們。
招弟心中抓疼,她整天嚷嚷著說靠自個兒頂天立地的活著…可笑的是,現在竟連一個小廝都可以不屑的看著她們!
說到底,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個兒的身份不夠!要不然,這小廝怕早就轉身去通知了。
劉氏又笑著道:「小哥兒,真的麻煩你了…」
「去去去…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有了。」說話間,小廝就要關上房門。
「這位大哥,我們以前來給你家少爺送過草藥,那會兒也是你給我們開的門呢,怎麼你不記得了?」招弟盡量的讓自個兒保持著微笑。
她知道,這禮要是不還,她娘是不會走的。
人總要學會著變通。
小廝凝目看了招弟一眼,哼了一聲,道:「我可不記得有這事了。」說著仍舊是要關門。
「彭」的一聲,古樸的大門關上。
在那聲音響起的剎那,招弟恍惚聽到什麼碎裂的聲音!
來到這個世界後,她靠著對草藥的熟知,慢慢的,改善著家裡的狀況!
憑著引以為傲的草藥,她得到了仁和堂少當家的尊重…在剛才的那一剎那,她恍惚明白過來一件事情,那些尊重多半不是她自個兒掙得的,而是那個溫潤如玉的蘇明哲給予的…
她還真是囊中羞澀啊!竟貧窮到了這般地步。
一時,雙腿像是灌滿了鉛,再也抬不起來。
「小哥兒,小哥兒…」劉氏又拍了拍房門,可惜的是那道沉重的大門再也沒有開啟,她愁上心頭,「這…」
「二妹,你放心,她們等會兒就會開…」劉氏偏頭看著目光呆滯的招弟,一時住了嘴,蹲下身子來,伸手搖招弟,「二妹,你咋了?」
好幾秒過後,招弟才回過神來,緩緩一笑,「娘,我沒事。」
劉氏仔細瞧了兩眼,心落下,「瞧你方纔那光景,可怕娘嚇著了。」
「我們還敲門嗎?」招弟斂了心神,臉色平靜的道:「要不我們在這兒等會兒?」
劉氏目光錯愕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兒,她自然知道自個兒女兒固有的驕傲,自然,也有稜角,她本想幫忙磨礪一下的…卻不知道,今日經此事,這個女兒彷彿又大了幾歲,越發的懂事了。
欣慰的點點頭,「行,反正時間夠長,我們等等就是。」
母女二人在外面等著。
其實招弟她們本可以先去藥鋪,叫了錢來或是錢叔來…但招弟卻選擇站在那兒等。
她需要這個時間好好想一些事情,亦或是冷靜一下。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大一會兒,厚重的大門再次打開。
那小廝竟跑到了兩人的跟前,點頭哈腰的賠著不是,「還望二位見諒,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小廝絮絮叨叨的道歉,劉氏看得一愣一愣,旋即拉著招弟的手笑道:「我們可以進去了。」
招弟淡淡一笑,她目光靜靜的看著小廝,就像現在一樣,她所要的尊重還是他…換了另外一個人,她依舊什麼都不是。
這邊正陪著不是,屋裡又出來幾人。同時,蘇明哲清朗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伯母,您來了。」說著就朝劉氏施禮。
劉氏側開不敢受。以前的她受不起,經過方纔那麼一事,她更加受不起。
其實這會兒,她連手中那精心準備的禮物都不敢送出去了。
「快屋裡請,我母親聽說伯母來了,已經在裡面候著了。」
劉氏與招弟跟著一行人進去。
進了大廳,陳氏果然已經在那兒等候了。
相互見了禮,劉氏把提來的菜籃子打開,盡量笑著道:「先前夫人說著想嘗嘗我的手藝,這兩天剛好得空,我便做了一點農家菜…希望合夫人的口味。」
本想做些豬大腸的,可是害怕吃不慣,就燉了風蘿蔔大骨湯、酸辣椒炒豬肝和鹵豬耳朵。
聞言,陳氏已經笑開,「倒是煩著妹妹心裡惦記著。」又吩咐一旁的白芷道:「快去取了碗筷來,我可得好好嘗嘗這正宗的農家味道了。」
白芷依言去拿了碗筷來,陳氏才吃了一口,就已經讚不絕口,「真香!」
「夫人妙讚了。」她這麼富貴的人兒指定是什麼都吃過,這樣說,只是客氣而已。
陳氏像是真心喜歡,又連著夾了幾筷子,然後又對蘇明哲道:「阿哲,你快來嘗嘗,你田伯母做的菜真真好吃。」
蘇明哲笑著道:「娘,我可早就吃過了哦!」但還是過了吃了兩口,又道:「娘,伯母這次可藏了一手藝沒給你看呢!」
陳氏疑惑的看向劉氏,「妹妹,阿哲說的是?」
劉氏倒是不好意思了起來,幹幹一笑,低頭道:「是豬…豬大腸,上次家裡要不是實在沒什麼東西,我也不會拿那等事物出來招待客人…」
「喲!妹妹的手藝看來是真正的好哦!」陳氏讚道:「我這阿哲可是挑嘴的很,竟連他吃了都留戀不忘,想來是真真好吃…而妹妹能把豬大腸做的那麼好吃,竟連鎮上流雲齋都沒那手藝呢!」
雖不知流雲齋到底是什麼地方,但不用想,指定是繁華地…劉氏連忙搖手道:「這可比不得,我就鄉野農婦而已。」
不過她瞧著陳氏像是真心喜歡,心裡也稍微高興了一下。
說笑間,劉氏又取出了兩個繡工精緻的荷包來,
要不是與繡鋪的老闆娘相熟,老闆娘肯定不會讓出這布來的…布拿回去,又花了三天多時間,徹夜不眠的才勉強繡出了兩個荷包。
正當劉氏考慮怎麼送出這荷包時,陳氏已經驚呼一聲,「咦!這哪來的荷包,繡工真精緻!」
劉氏把荷包遞過去,陳氏拿在手裡仔細的瞧著。
「呵呵,本就打算送給夫人的,這會兒瞧著夫人這麼喜歡,心裡也就高興了。」劉氏笑著道。
兩個女人說笑,兩個孩子則是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聽著。
蘇明哲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個兒的身上,他看過去,見招弟正看著自個兒。
四目相對,皆是怔愣!
倏然,招弟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笑臉,就像那深夜綻開的曇花一般,漂亮、驚艷,明明完美無缺,但蘇明哲卻覺得,那笑同時又帶了月光的疏離冰涼!
他凝目看過去時,招弟已經轉過頭,靜靜的聽著旁邊的說話聲。
蘇明哲有些不解,明明是笑臉,他為什麼覺得距離反而更遠了。
這,讓他心中有了莫名的慌亂!
同蘇明哲思緒萬千一樣,此刻的招弟腦中也不得閒,她想,方纔那樣的自個兒,是不是已經磨去了所有的稜角!她學著他的笑,溫潤的讓人如沐浴春風。
她恍惚學會了許多的事情…她知道,自個兒如果想有足夠的地位讓人尊敬,她就必須的改變現在的態度,她要學會對待任何事都能夠收放自如的笑著…
陳氏不但與劉氏說話,不時的,還問了幾句坐在一旁的招弟,招弟笑著回答。
這次,劉氏和招弟母女兩是再也沒有推脫掉了,兩人留下來用午飯。
看著桌上簡單的幾個菜,招弟微微愣神,難道蘇明哲家裡每天都吃這幾個菜?
不過簡單是簡單,但這樣一桌子菜對於招弟這樣的人家來說,就算是過年也不一定吃得到!
可能飯菜簡單的原因,劉氏與招弟兩人吃起來也算輕鬆。
這頓午飯,竟連招弟都稍微多吃了一點…
吃了午飯,兩人是再三告辭,才準備家去。
陳氏又吩咐道:「快去把馬車叫來…」
一旁的白芷卻恭敬的道:「可是少爺等會兒…」
聞言,招弟已經笑著道:「伯母,我與娘親還要去拜訪人家呢!從這兒去,不過幾分鐘的路程,就不用再送了。」她微微扯動了一下劉氏的衣袖。
劉氏回神道:「對對,我們還有人家要去拜訪呢!」說著,再一次告別,然後拉著招弟就出了大門。
看著母女倆漸漸走遠,蘇明哲才收回目光,冷淡的瞥了白芷一眼,道:「你逾矩了!」
白芷忙是低頭,「奴婢知錯。」
蘇明哲又吩咐道:「把才纔守門的小廝換掉。」說完話,就已經拂袖進了屋去。
方纔那小廝此刻剛好在門口,聽了這話,忙跪下來求陳氏,「夫人,奴才知錯了,就饒了我一次吧!」
陳氏卻不看那小廝,帶著白芷往回走,路上淡淡道:「今日可真知錯了?」
白芷垂著的眼眸閃過不甘,憑什麼那樣的人家不僅能夠得到少爺的重視,現在竟連夫人也側目相看了…雖是不甘,但恭敬道:「奴婢知錯。」
「知錯就好。」陳氏頓住腳步,道:「忤逆了少爺,我不會保你。」
白芷手中的絲絹絞緊,沉默不語。
初六大早,剛送走了田光友一家。
張氏就擔憂道:「哎呀,我忘了叮囑老三媳婦…」
廖氏打斷道:「娘,這幾日,您天天都在囑咐,還能忘了什麼?再說,三弟妹也是當娘的人了,還能不知道怎麼做娘?」
張氏哪裡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章氏懷著孩子不在跟前,她總是有些不放心。
幾人才站著說了一會兒閒話,劉氏就已經道:「我得去幫陸氏了,他們午時請年飯呢!聽說下河村的都還要來人,再加上我們這挨著的幾家,還不知道坐多少桌人呢!」
廖氏笑道:「那大嫂你先過去,我家裡的還有點事情沒有忙完,等會兒就過來。」說完就已經落荒而逃。她是最討厭做飯什麼的。
張氏瞧著廖氏那動作迅猛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頭,「就知道偷懶!」
劉氏笑道:「娘,二弟家現在很多事情都靠著弟妹一個人,也忙不過來的。」
「知道你這做嫂子的心好。」張氏笑了笑,她這個大兒媳除了沒給田家生個男娃子以外,還真是啥都好!本想開口又勸勸的,可是琢磨著這大過年的,別又添了不高興才是。這才住嘴沒說。
她道:「走吧,我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婆媳倆進了周遠家,然後去了廚房,剛好見陸氏一人忙得團團轉,便連忙動手幫忙了。
兩人的加入倒是讓陸氏緩了一口氣,「這可的好好謝你們了。」
「我們這可是來蹭飯的呢!」
一陣歡笑。
卻說另一邊,招弟趁著空閒專門去地裡看了看種著的草藥。
整個冬天,草藥的生長週期雖然放慢了,但是卻度過了這個寒冬。
這讓招弟心中暗暗高興。
而且這過年後,她爹一得空了還是回去山上找一些樹葉回來倒進土地裡…雖然短時間想改變一塊土地的肥沃程度是不現實的問題,但是至少增加了土地的肥力!
招弟相信,這種地的收成肯定會增加許多!
把幾塊地都巡視了一圈過後,招弟回了家。
剛到家,看見了幾個陌生人的站在地壩外面聊天。她才反應過來今兒是周叔一家請年飯。
對了,周叔一家好像是下河村來的,那退掉大姐婚事的童家好像也是下河村的?
別真成了她想的那樣…這年頭剛閃過,她眼皮子一跳,好像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不就是童生娘嗎?還有那童熊,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周遠上前打招呼,「童大哥,快,裡面坐啊!」
童熊笑了笑,「你忙就是,不用招呼我們的。」說話間,已經對著另一邊的一個孩子招了招手,「童生,快來見過你周叔。」
只見一個十一歲左右的男孩子站在那兒,矮胖的小身材,偏偏穿了一身白袍,也不知道哪裡學的歪風,手裡竟學文人一樣,還拿著一把扇子。不過十一歲的年齡,渾身都散發著一股腐酸氣!
童生上前,拱拱手,「周叔好。」本想學文人的架勢,卻偏偏沒有那個氣質風度。
遠遠的,招弟忍不住噁心了一把,得虧她家大姐與這種人退了婚,不然,她光想想,那聲姐夫就夠滲人。
高興的跑回房間,興奮的道:「大姐,你才我剛才看見了誰?」
得弟頭埋在針線活上,道:「誰啊?」
「童生。」招弟看見得弟的手明顯愣了愣,安慰道:「大姐,得虧你與那種人退了婚啊!」
「嗯?」得弟停下手裡的活抬起頭來。
招弟把剛才自個兒見著的說了一遍,得弟驚訝,「你不會誇大了成分吧?」
招弟嘴角抽搐,斜眼看著得弟,「大姐,你該不會是…」
「別亂說,我早就斷了那念想。」得弟說的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
招弟凝目看了小會兒,笑道:「大姐,你要是不相信,就給我出去看看。」
「這…」得弟微微遲疑。
「他們都敢過來,我們還有什麼不敢碰面的?」招弟說的理直氣壯,「你要是不出去,那家人那指不定怎樣看你呢!說不定還以為你心裡有其他的念想。」
聞言,得弟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好,我們出去看看。」
兩姐妹出了門,看見外面的人又來了許多。
招弟不用特意的去尋找,一眼就能夠看見那身穿白衣的童生!
「那兒——」
得弟順著招弟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只看了一眼,就連忙收回了目光,低聲附耳道:「二妹,還真跟你說的一樣。」
兩姐妹偷著樂。
那邊,童生也發現了有兩個女娃在看著自個兒笑…。他一項自詡風流倜儻,像這種惹女兒側目是理所應當的…他目光淡淡、自信的看向得弟兩姐妹。
招弟感覺到那注目光,目露噁心的道:「大姐,不會是他在看我們吧?」
得弟這會兒是不敢看過去的了,「誰知道,你轉頭看看唄!」
「我怕把自個兒噁心著了。」招弟做了一個嘔吐的姿勢,逗得得弟笑出聲。
可惜的是這一切落在童生的眼裡,就是兩個小女娃的嬌羞扭捏了…大冬天的,他扇了扇手裡的扇子,自信的走了過來。
「在下童生,不知倆姑娘名諱?」童生覺得,這兩女娃聽見自個兒跟他們說話,肯定高興瘋了。
兩人身子一僵,招弟擋在得弟的面前,慢慢的轉過身,「呵呵,我們鄉野姑娘,定不入翩翩公子的眼睛,這便告辭。」說著,就要拉著得弟回屋。
早先來的時候,童生在家就已經聽說周叔家的鄰居就是被他退婚的未婚妻家裡。這會兒,見兩姐妹要往屋裡走,就疑惑的道:「不知你們兩位誰是田得弟?」目光肆無忌憚的在兩姐妹身上來回的轉動。
察覺到童生的那目光,招弟目光露出厭惡,沉聲道:「公子讀書人,還望自重!」
童生拍著手裡的扇子,凝目瞧著招弟,冷笑道:「早先就聽說田家閨女牙尖嘴利——」
「你…」招弟聲音陡然拔高。
得弟拉了拉招弟的衣袖,「二妹,回屋吧!我們不與這種人說鬧。」
招弟一聽,面露譏笑,就準備轉身離去。
童生自有驕傲,見兩姐妹這樣對待自個兒,也是不高興了,對著得弟道:「想來這位就是田得弟了吧!倒是個標準人物,只可惜這麼好的名聲被自個兒這妹妹毀了。」讀了幾年書,知識沒有學會多少,但是文人的風流他倒是學了幾分,說起話來,竟這般輕佻。
得弟臉皮薄,聽見他這話早氣得已經滿臉通紅,只是那腥紅的雙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羞才導致的。她剛想開口訓斥,招弟就已經說話了。
「可惜啊可惜…」招弟目光打量著童生,頻頻搖頭,滿臉可惜。
「可惜什麼?」童生疑惑,他有什麼好可惜的?
招弟冷笑一聲,卻什麼都說了。
這樣子可把童生急得啊!直跺腳。
這個時候,童生娘已經發現了這邊,連忙過來,目光狐疑的看著招弟與得弟,問童生道:「寶貝兒子,她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寶貝兒子?
招弟與得弟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見了鬱悶!她們兩姐妹能把童生怎樣?要是真能怎樣,那就只能證明童生太無用了。
童生不耐煩道:「娘,我沒什麼。」
童生娘這才鬆了一口氣,立即瞪著得弟與招弟,神氣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ど蛾子,我勸你們還是趕快收了心思,我家寶貝兒子不會娶你們的。」
你們?
招弟真想一口唾沫淹死這噁心的母子倆!
就連向來脾氣最好的得弟都忍不住生氣了起來,目光凶狠狠的瞪著兩人。
童生瞧著兩姐妹這樣子,心生疑惑…
「走,寶貝兒子,別理這兩個人。」童生娘準備拉童生離去。
童生卻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半響,竟是吐出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來。
「我要娶田招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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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噁心的人物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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