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文 / 念你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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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容華站在門外，就跟潑婦罵街一樣的叫囂著，也不怕丟了蘇家的臉，半響，她都沒見蘇明哲幾人出來，更是火大，恨不得此刻就讓人把藥鋪給掀了才滿意
藥鋪內，招弟小心翼翼的給得弟上了藥，蹙著眉頭道：「大姐，你對那種人溫和幹什麼，憑白讓自個兒受了傷！」她心疼的看著手背上那紅紅的一塊，聽說是得弟彎身拾東西的時候，蘇容華狠狠地踩的，也不知道是多大的力氣才踩成這樣…
蔡卓越蹲在旁邊，幫得弟哈氣，聽到招弟的話，雙目噴火，就叫道：「剛才要不是你拉著我，看我不給那女子狠狠地一巴掌——」
「你一個男子打女子，別人看見像什麼樣子？」得弟眉頭微微擰著，又衝招弟笑道：「好了，我沒事了…你還是與阿哲先去看看怎麼解決外面的那個人吧！她要是繼續這樣搗亂，這生意是不想做的了…我剛才就已經忍了那麼久，二妹你也是，就不能退一步…」
招弟一聽這話，就不願意，「她要是沒動手，一切都好說，她要是動手了，泥人都有三分性子，誰怕了她不成？」
嘴上雖是這樣的叫囂著，可她還是站了起來，低聲問站在一旁的蘇明哲，「這事是不是很麻煩？」她剛才是氣得糊塗了…
蘇明哲微微一笑，「大姐，你就先坐一會兒，我和招弟出去看看。」他與招弟並肩往門外走，「放心，沒事的，如果他們真能動藥鋪，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聽得這麼一說，招弟懸吊吊的心才放了下來，也是，按著蘇二老爺一家的作法，如果真的能夠弄動藥鋪，怕也不會像今日這樣了…是早就動真格的了。
兩人走到藥鋪外面，看著那罵了許久累了才停下來的蘇容華。
蘇容華一見兩人，眉毛上挑，就有些不客氣的道：「蘇明哲，你別得意，早晚有一天，你會跟幾年前一樣，捲著被子掏出鎮裡，到時候，連鄉下都容不得你。」
蘇明哲神色淡淡，凝目看著蘇容華，讓得她渾身一震，覺得有些不舒適。
招弟則是輕聲道：「喲！像這樣說起來，今年前，幾年前的事情好像另有隱情…我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了，仁和堂這麼多年的口碑一直良好，怎麼今兒一進鎮，就像是得罪了誰一樣，接二連三有人來搗亂，該不是別人看見了眼紅吧！」
「我呸——」蘇容華從小就被嬌慣養大，早已是囂張跋扈的性子，「不過是個小小藥鋪，我堂堂蘇家，會眼紅？我蘇家不僅有藥鋪，還有這開陽鎮最大的布莊…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怕笑話。」
招弟微笑，「那蘇二老爺一家，先前怎麼派了下人過來造謠？」
「下人？你哪知眼睛看見先前那幾個人是蘇府的下人了？他們分明就是我娘花錢在外面…」到了嘴邊的話猛然硬生生的憋住，蘇容華偏頭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好像都在對著自個兒指指點點的。
她這才知道，自個兒嘴巴沒把門，上了別人的當，頓時臉色氣得如豬肝色一般。
「…你！」她氣得牙齒打顫，就要發瘋。
就在這時，有人撥開人群擠了進來，拉著蘇容華就低聲道：「大姐，你過來這邊做什麼？」
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身上穿著錦衣玉服，腰帶上吊著一塊翡翠玉珮，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他臉色白皙，帶著卷卷書生氣，只是那緊皺的眉頭，卻怎麼也看出他的淡然。
大姐？
招弟微微怔愣，目光緊縮在那男孩身上，如果她沒有記錯，當年那場壽宴，一起過去的人中好像就有一個小男孩，名字叫蘇明…蘇明什麼來著，一時卻是怎麼的也想不起，不過她記起那時，他扭著蘇明哲的衣袖，軟糯糯的叫大哥。
「蘇明瑞。」或許是看出她在回想那人的名字，蘇明哲的聲音已溫潤如玉的在耳旁響起，帶著曖昧的熱氣。
招弟耳根爬上紅暈，微微一笑。
那邊，蘇容華已甩開蘇明瑞的袖子，沉聲道：「弟，你過來剛好，快點回去叫人過來，你不知道，剛才他們竟敢動手打我…」
「大姐——」蘇明瑞目光瞥了這邊一眼，迅速的收了回去，有一絲躲閃，「爹叫你回去，別再鬧了。」
「什麼？」蘇容華睜大雙眸，分明不相信。
蘇明瑞見此，沒有辦法，只得低聲再次道：「爹叫你回去。」
蘇容華聽著這話，雖是不甘，卻沒有辦法，只得狠狠地跺了跺腳，瞪著蘇明哲和招弟道：「你們別得意，我早晚會讓你們不好過！」說完，她轉身就氣沖沖的離去，圍觀的人群不自主的替她讓開了一條路。與其說讓，倒不如說紛紛躲了過去，分明害怕她的不明怒火衝著自個兒發來。
她離開，蘇明瑞還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的目光看向站在藥鋪門前的蘇明哲，目光有那麼一絲遲疑，腳步也微微挪動了一下，不過也只是那麼一小步，就再也沒有看見他往前挪動了。
也不知道他站在那裡想了一些什麼，最終，竟是轉身飛快的離去了。
招弟看著那背影微微一怔，這人是怎麼一回事？她有些疑惑的看向蘇明哲，希望從他的身上得到答覆。
蘇明哲緩緩出聲道：「人長大了，總會被壞境所改變的…」就算沒有改變，卻又因種種原因，是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的單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睛看錯了，她竟是從他的目光裡看見了一絲失望，或許，他對蘇明瑞有著不一樣的感情吧！只是今日過後，卻不知道以後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了。
等再次上船，來弟就痛呼道：「下次我是再也不跟著來了，這坐船分明就是自個兒給自個兒找罪受…要是有橋就好了，也就不用坐船才能過江了。」雖是不喜，但終究坐了下來。
她看著走過來的那一對，再看向那還站在碼頭上，有些難分難捨的一對，目光移開，遠眺江面，也不知道在遠處的他怎麼樣了…他知不知道，這裡，她一直在等著他呢！
另一邊，得弟羞澀道：「好了，我該上船了，不然過會兒時間晚了…」
蔡卓越笑道：「本打算留你下來在鎮上住兩天的，你卻是不願意…」
一旁的招弟聽見這話，笑著道：「得了吧！不過就還兩三月，到時候你們就天天膩在一起了…」
兩人抬頭，目光一撞，像是碰出了激烈的火花。
得弟上船，船槳開始搖擺，慢慢的，船就離了岸。
蔡卓越站在岸邊，遠遠的揮手，「我這個月忙完，就會回家的。」
他的聲音嘹亮，響徹在江面。得弟衝著他微微點頭，表示自個兒知道了。
等終於遠了，只能看見一個人點的時候，得弟才走到了船艙裡面。
回去的路上，得弟是特地道：「我手的事，回去就別給爹娘他們說了。」
寶弟一愣，「怎麼不說？讓爹娘來幫你狠狠教訓那壞人啊！」
招弟拍著寶弟的腦袋，笑著道：「剛才二姐已經出手教訓了呢！所以回家，寶弟就不用說了…不然，爹娘還得擔心大姐的傷勢…」
寶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得弟則是附在招弟的耳畔，輕聲問道：「剛才那事真沒什麼了吧？」
招弟見她擔心，再次肯定的點了點頭，緩聲道：「真的沒事了…明哲既然選擇在鎮上開分店，準備工作方面肯定是早就做好了一切突發事故的打算。」
得弟還隱隱的有些擔心。
招弟則是笑著道：「明哲他以後可是要做田家女婿的，到時候還要叫你一聲大姐呢！看見自個兒大姐被這樣欺負，他要是能馬虎了事，我才是那第一個找他麻煩的人。」她微笑說著，倒是緩和了一下車廂裡面的氣氛。
得弟笑著，連連點頭，「好，我知道了…那你到底還在等什麼？早點讓他們提了親也好啊！」
招弟歪頭靠在她的肩膀上，笑道：「這不是在等忙完大姐的婚事嗎？不然到時候所有的事情都捲到了一起，有的麻煩。」
等她們回家，家裡人就問起鎮上的鋪子如何…自是歡聲笑語的解說了一番。
等這事稍微的停下來，家裡的草藥種植卻是進入了收穫的季節。
藥菊等好幾種草藥都是這個季節收穫，而藏紅花也是這段時間進行移種…因為請了人，倒是熟練了不少。而今年，還特地把藏紅花的幼苗余出來了一些，讓給她二叔一家種植…
這麼一忙，眨眼間就到了八月中旬，眼看著，離得弟的婚嫁就還有那麼一個多月，該添置的添置，一點都不含糊…
這日，賈妞妞過來幫忙打點一些事情，卻不知是觸景生情還是怎麼一回事，就那樣愣在了那裡。
招弟拐了拐她，輕聲道：「又在想伯父伯母那邊的事情了？」
賈妞妞微微點頭，「昨兒我和雷子又回去了一趟，還是老樣子，不過還好的是，奶奶叫人把那株野山參給拿了進去，我們本是準備就送給奶奶的，卻不想奶奶知道我們眼下的日子困難，竟是叫人塞了一些錢出來…」她說著，心中就有一股酸勁兒。
招弟出聲安慰，「最初，不是說，你們連奶奶的面都見不了嗎？現在這樣看來，事情慢慢的還是有些回轉，等時間空了，就多去幾趟，伯母那裡心總歸要軟的…」
賈妞妞笑著微微頷首，「好了，不說這些，今兒可是幫你大姐張羅婚事的，說這些事情，白白的讓喜事沾了晦氣。」
「哪裡有那麼多的忌諱。」招弟微笑，「對了，上次給你們的那石斛種植的怎麼樣？」
賈妞妞微笑著道：「說起那石斛，我就拿雷子沒辦法，他這些日子可是把那東西當成寶一樣的看著，是一點差錯都不容許出…」頓了頓，她道：「因為當初你的建議，他們養了野鹿，所以雷子決定，今年就暫時不進山去打獵了。」
「不進山也好，就算沒遇見凶狠的動物，就那多變的天氣也夠得讓人擔心了。」招弟點著頭笑道。
八月過去，九月採了藏紅花，今年，藏紅花可謂是大豐收，竟是有三斤乾貨，又是好幾百兩的收入呢！
在一家人的期待中，時間終於進入了十月份。
因馬上就要做新婚娘子的緣故，得弟早已不被允許做任何事。或許是想著女兒就要嫁人了緣故，劉氏是既高興，又傷心，心中說不出的複雜情緒，每天晚上，總是在得弟的房間裡要待上好久，才肯回屋歇息。
就連招弟和得弟也是如此，為大姐終於要嫁人而高興，可卻因大姐以後不在一個家裡生活而傷心，兩人不約而同的，竟是抱了枕頭過來。
得弟見兩人這樣，都還是愣了愣，笑道：「兩姐妹今晚上不該是想與大姐擠在一起吧！」
來弟卻已把枕頭扔在了床上，一跳就趴了上去，「大姐，我們姐妹幾個也好些年頭沒在一起睡過了呢！今兒晚上，就好好的鬧鬧磕唄！」
招弟微笑點頭，也把枕頭放到了床上。
見此，得弟是沒有辦法的起身，去櫃子裡又取了一套棉被出來，「這變天了，既然要在一起，就多蓋點棉被…」
三姐妹正說鬧間，寶弟的頭卻是從門外湊了進來，嘻嘻的笑著，來弟，一下子就跳下床，擋在門口，低頭看他，「你過來幹什麼？」
「我也要和姐姐們一起睡。」寶弟撒嬌撇嘴道。
來弟笑，「羞不羞啊！你可是個男孩，竟要跟姐姐們一起睡…明兒我就去給你那些個夥伴說，看他們怎麼笑話你。」
寶弟的臉紅了一下。
「好了，三妹，就讓四弟進來吧！」招弟見寶弟那模樣，笑道：「不過，只是進來玩一會兒，等會兒就回自個兒的屋子裡去睡覺。」
寶弟軟糯糯的點頭。
只要來弟和寶弟在一起，就沒消停過…
得弟搖頭道：「得虧你們沒經常到我屋子裡來，不然我這床早讓你們兩個跳散架了，」跳到最後，寶弟卻是累得趴在床上睡著了。
三姐妹看著那怕成青蛙形狀的寶弟，都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最後沒辦法，只得把寶弟抱回了房間，三姐妹這才回房歇下。
當油燈熄滅，房間裡就暗了下來。
忽地，得弟卻是咯咯的笑了起來，一笑就停不住了。招弟問她笑什麼，她道：「我想起那時候，大姐的膽子好小好小，村子裡要是有個人死了，她連夜都不敢起。」
招弟沒忍住也笑了起來，「不僅僅是那時候，就連現在怕也差不多吧！」
「好哇！你們兩姐妹過來，就是笑話我的…」得弟就近的就撓了撓睡在中間的來弟的癢癢。
「大姐，好了，我求饒，你別撓了…」來弟鶯啼一般的聲音在屋子裡歡快的迴盪著。
笑了不知多久，屋子裡靜了下來，安靜的，只能聽見彼此幾人的呼吸。
招弟歎息一聲，「時間過得可真快呢！眨眼，大姐都要出嫁了，我們也都已經長大了。」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真快…」得弟笑著道：「以前我老在想，我們要是都嫁人了，家裡就只剩下爹娘兩人，該是多麼的孤單…多虧家裡添了四弟，也多虧他，我的心總算是踏實了那麼一點點。」
「以前…那時候大姐好像才十一歲吧！看來大姐早就思春，籌謀著嫁人呢！」
「你也別說我，你也差不多…」得弟嘀咕著說道。
招弟嘴角抽搐，她何時思春來著？她根本都沒有啊！
來弟卻是忽地問道：「大姐，要嫁人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啊？」
「…嗯，緊張、興奮…反正有許多種情緒都糅合在了一起，我常常想著，我以後就要跟那人過一輩子了，就忽地有那種踏實下來的感覺。」
得弟細聲的說著，眼裡，閃著莫名的光，就那樣一閃一閃，即使在黑暗的夜裡，也那樣灼灼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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