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文 / 念你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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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哲離開多少天。/[本書來源/比奇]
招弟估摸著算了一下時間。這次好像一去，將近有半個月了。自打是成親過後，他離家還沒有這麼長的時間。雖說他讓人遞了口信回來，說是要去外地一趟。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次，事情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想起上次作坊原材料的事情，她總覺得，蘇二爺怕是按耐不住了。
可，明知道他現在有事，她卻不能過去陪在他的身邊，心中總是擔心的。等了這麼多天，也沒見著個人影，便暗暗的下決心，再等兩天，還沒有見著人，就去鎮上看看他。
她哄好兩個孩子，剛起身。秋菊進來道：「少奶奶，娘家少爺過來了。」秋菊口中的娘家少爺，自是寶弟。
「趕緊讓他過來。」她的話才落地，門簾子一閃，人就已經進來了。七歲的寶弟，個子竄高了許多。身上套著一件寶石藍的綢緞衣裳，領口處，鑲著斜絲暗紋。整個人瞧著，倒是沉著了一些。可招弟知道，四弟的性子，跟以前還是差不多的。
寶弟幾步就竄到跟前，笑得甜甜的，「二姐。」
招弟抿唇笑了一下，「學堂放學了？」寶弟點點頭，她又問：「餓嗎？吃點東西。」說話間，也不等他的回答，已讓秋菊下去張羅吃的了。
寶弟湊到嬰兒床跟前，促狹的雙眼，靈動的閃著。
「才歇下。別吵醒了。」寶弟每次過來，總要逗弄兩個小傢伙兒。特別是妥妥，每次都跟他不對盤。
寶弟笑著點頭。又看了一會兒，飯菜已張羅了上來。他跟著招弟去了外間，坐下開始用飯。用飯的時候，那張小嘴甜甜的，逗得陳氏笑呵呵的。
用了飯，陳氏笑著，「四弟還在家玩一會兒。我就不陪著了，先去歇息。」
寶弟連忙起身送了陳氏出去。
招弟看著寶弟，笑著搖頭。幾姊妹，也就三妹和四弟的話最多了。四弟小小年紀，就已十分會看人眼色，說話行事，都是極好的。虧得是個四面玲瓏的人。
兩姐妹坐下來，說著閒話。
寶弟卻是猛地一拍腦袋，「瞧我，都把事情給忘了。」
「什麼事？」招弟隨口問問。她連眼都沒有抬一下，正拿著針線，一針一針的，縫著小衣裳。家裡雖不缺少穿戴的，可閒下來的時候，她還是喜歡拿起針線做點小活兒。這讓她自個兒都驚訝不已，要知道，以前做這針線活，可是怎麼都不願意的。
「你知道昨兒，誰回來了嗎？」寶弟說著。可他見二姐根本就沒有什麼反應，嘴巴一撇。說到底，以前的事，他哪裡知道，只是昨兒晚上，才從爹娘那裡聽了一些話起來。
不過見爹娘那模樣，也知道當初那些事鬧得是多嚴重。
「嗯？」招弟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她還真沒有反應過來。誰回來了，還要特地給她說一聲的。可真記得沒這麼個人呢。
「馮輝倫一家子回來了。連那個早些年徵兵出去的兒子也跟著回來了。」寶弟道。
「…誰？」招弟一愣，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盯著寶弟看。
「馮輝倫…」寶弟生怕她聽不清楚，一字一句說的明明白白。
招弟的眉頭皺了起來。雖說好些年頭了，都記不清人長什麼模樣了。可那些年鬧心的事，不是一兩件，現在想著，都還覺得煩心。以前就馮輝倫和許氏兩口子都難應付了，現在又加上那兒子什麼的玩意，還真不知道，這家子不省心的又回來做什麼。
「他們住在村子裡？」馮輝雲一家這兩年也蓋了新房子，別是把那一家子接待住了下來。
寶弟搖搖頭，「他們昨兒回來給老墳上了香，在村子裡沒待多久就離開了，好像是在鎮上什麼地方住著的。」頓頓，又補充道：「聽爹娘說，當初人死了，連人都不準備下葬，這會兒再回來上香，假惺惺的…」
招弟一聽這個，倒是鬆了一口氣，只要不住在眼跟前，也就沒有那麼多煩心的事情。她倒是忽然想起當初馮輝倫離開，發的那兩句毒誓了。她的眉頭不知為何又皺緊了。總覺得這一家子回來，事情沒那麼簡單的。
「他們回來，沒找事吧？」她又問。不管怎樣，以後對那麼一家子人，都要防防才行。
寶弟道：「沒找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回去了才聽說的。他們見著爹娘，還笑呵呵的打了招呼。可三姐私下給我說，那一家子的人的笑，假的很。讓人看了，渾身都不舒服。特別是那兒子。」
招弟聽著，道：「回去跟爹娘說，讓他們注意一點就行了。」她說這話時，眉頭依舊緊緊的皺著。
「對了，馮輝倫昨兒好像還問爹，村裡有沒有房子，他們現在想搬回來住。」
「爹怎麼說？」
「爹自是不想的。可不是有一句老話，叫落葉歸根嘛！爹又擔心，他們回來，不讓回村，怕別人說閒話。」寶弟對這號人是不待見的。
當初是趕他們出村子，現在想回來，不行。「招弟斬釘截鐵的吐出這兩個字來。
寶弟自是附和著點頭。」好了，這事暫時就這樣，只要他們不鬧事，就行了。「招弟想著，當初是在清溪村，可以趕人出門，可現在卻不行了。她只念著，那一家子人能夠省心就行了。
寶弟又陪著說了一會兒話，才起身家去了。
離開時，招弟免不得叮囑他學習用功之類的話。寶弟撇嘴，滿臉不樂意的道：」現在三姐每天管得嚴著呢本想過來透口氣的，結果二姐也要繼續念叨。「
招弟伸手拍拍他的小腦袋，」好了好了，二姐不說了，還不行嘛！「頓了頓，又道：」有什麼事，再過來說。「等寶弟上車離開，她才轉身回了屋。
兩個小傢伙兒早就醒了過來，這會兒該是餵奶的時間了，小傢伙兒便開始吵吵鬧鬧的。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這邊，寶弟到家。
劉氏則站在院子裡收曬乾的衣服，見他進來，」把書包放下，廚房裡有燒好的水，洗把臉了來。「
寶弟自是聽話鑽進屋子把書包放在桌子上，又去廚房洗臉。端水出來倒，道：」剛才去二姐家說了…馮輝倫一家回來的事情。「他見娘沒有反應過來，又補充了一句。
劉氏皺皺眉，」你這嘴倒是憋不住話的。你二姐現在整日裡忙著，還讓她念叨著這邊的事情。「她抱著乾爽的衣服往屋裡走。
她從寶弟身邊路過時，寶弟吸了吸鼻子，聞見衣服上的皂角味，陽光夾雜著清香。他笑呵呵道：」沒事的。「」你。「劉氏微微一笑，搖著頭進了房間。
寶弟看著外面的狠毒的太陽，略微皺眉，到底是衝了出去，往作坊那邊去了。到的時候，三姐正拿著賬本在清點存貨，他趴在桌子上，下巴抵著木桌。夏天，連木桌都是滾燙的。他抬眸看過去，三姐做事時，極其的認真。眉目間，說不出的正經。他知道，這個家，沒有他之前，全靠著爹娘和三個能幹的姐姐撐著。
來弟抬手擦了擦鬢角的汗珠子，忽的覺得一陣涼爽的風吹了過來，她斜瞥一眼，見四弟正拿著扇子給她扇風。她嘴角一翹，樂道：」算你小子懂得。「
寶弟眼睛瞪了瞪。看見三姐又做事了，倒是沒有打擾，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輕輕地揮動著扇子。來弟好不容易才把貨物給清點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坐下來，笑著道：」我瞧你也扇累了，休息一會兒唄。「
寶弟坐下，依舊揮著扇子，自個兒也剛好能夠接到一點涼風。他道：」二姐那邊沒說什麼，只是叫我們注意一些就行了。但是特地說了，千萬不能讓他們回村裡來住著。「
來弟笑著，點點頭，這點，她們兩姐妹倒是想到一處了。反正就不能讓那種人住在眼跟前，憑白的玷污了雙眼，不划算。不過她又聽見寶弟說了一句，」跟二姐說的事，我剛才跟娘說了。「」你！「來弟瞪了寶弟一眼。氣不過，伸手敲了敲他的腦袋瓜子。」三姐，我早晚有一天，會給你敲笨的。「寶弟揉著頭，小嘴嘟著，倒是可愛。他又道：」要是笨了，學習跟不上，你又得打我，這樣，不就是惡性循環了！「」你這嘴，倒是麻利的。「來弟瞪他。笑著。她心裡則是盤算著另外一件事情。馮輝倫當初離開，她雖小，可對他當3的話都還隱隱的記得一些。她可知道，像馮輝倫這樣斤斤計較的人，那些人，肯定沒有忘記。
她眼前浮現出昨兒馮德陽那笑著的模樣，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
寶弟見她沉默，問：」三姐在琢磨什麼？「」沒什麼。「來弟回過神，笑著說了兩句。寶弟現在還小，有些事，做姐姐的能擔著，就盡量擔著。
寶弟斜眼看她，明顯不相信她嘴裡的話。」你這什麼眼神？「來弟瞪他。」三姐沒有說真話。「寶弟哼哼的說著，」不說就不說，我也不上趕著聽。「他站起來，把扇子扔在桌子上，剛走兩步，就聽見後面三姐叮囑道：」回家讀書，別出去亂逛。大太陽，仔細把你皮給曬掉。「
來弟的話剛完，門外已沒了人影。她知道，自個兒的話，寶弟是沒聽見去的。不過還好的就是，在讀書方面，寶弟聰慧，連夫子都誇了不知道多少次…
她搖著扇子，眉目緊鎖，腦子裡琢磨著一件事。就這樣放著馮輝倫一家在那裡，她心中始終不定。看來得找人過去看著才行。
她微歎一聲，站起來。下午，有馬車過來運貨，一時半會兒也歇不下來。
招弟正打算著，明哲還不回來，她就去鎮上的。哪知道，這日傍晚，明哲就回了家。看他滿面整潔，就知道，他在鎮上特地收拾了一番才回來的。不過他那眼底的陰影，也只有塗粉才能掩飾的。
陪著陳氏用了晚飯。回房間，招弟幫忙給他脫衣裳，笑著道：」仁和堂總店裡，沒遮瑕膏了？「她把衣服搭在架子上，又去試了試才打進來的熱水，剛好夠溫度，就讓明哲進去。」嗯？「明哲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捧了水澆在臉上，頓時清爽不少。」你回來時，塗點遮瑕膏，我們不就看不見你眼底的陰影了？「招弟笑著。她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揉著，」這段時間，很忙？「
明哲仰頭靠在澡盆上。大夏天，溫度有些高，呆在溫度適中的澡盆中，只覺得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在呼吸著新鮮空氣。他闔著雙眼，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反正沒有回答。
招弟覺得，他肯定是累壞了。便不再出聲問話，幫他按著肩膀。這肩膀，早早的就承受了許多東西，所以寬厚而踏實，能讓人覺得，那裡，無論什麼都能夠抗下來。
也不知道多會兒，澡盆裡的水開始慢慢變涼。她推攘了一下，」起來，上床休息。「雖是夏天，但這樣，也容易生病，如果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明哲迷糊間睜開眼睛，從澡盆裡起來上床去了。真的是累了，一沾床，他眼皮就沒怎麼動，便沉沉的睡了過去。呼吸淺淺的。他睡覺安靜的，連一點呼嚕聲都沒有。
招弟收拾好一切，滅了燈才爬上床。枕著單手，看著眼前的他，她才覺得，這些日子的擔心總算踏實了，沒怎麼想，也睡了過去。
她是被熱醒的。睜開眼睛，看著自個兒躲在明哲的懷裡，她笑著問：」你不熱？「
明哲笑著搖頭，下巴抵在她的烏髮上，輕輕地摩挲著。也不說話。
像這樣的早上，真的挺好。醒來，枕邊人還在，有熟悉的味道。讓人一旦上癮，便是怎麼的再也戒不掉那種。兩人這樣睡著也沒多會兒，外面孩子的聲音就已傳了過來。是孩子餓了，找吃的東西過來了。
於是乎，兩人又像每個家庭那樣，著急的起床穿衣，忙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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