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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無間地獄 文 / 顏新

    誰都不知道那出現的階梯通往是什麼地方,所以每個人走的時候都很是小心翼翼,宋珩還是走在第一個,並非是旁人的要求,而是她自己這麼做的。

    跟在宋珩身後的是百里紹宇,百里紹宇看著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抹身影,她像是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但是百里紹宇知道,宋珩是肯定知道些什麼的,只是她什麼都沒有說罷了。正如她進入了雲方的幻境之中,他想,雲方這小子的幻境肯定也不是什麼天地大愛的,或許宋珩也應該窺視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才對。

    或許應該同宋珩問問,他是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怎麼相信過自己這個所謂的「弟弟」,流觴是關心則亂,這個小子他是怎麼看怎麼覺得不是一個好東西,本就不該留在他們的身邊才對。

    百里流觴跟在百里紹宇的身後,他的身後跟著百里雲方。百里雲方緊緊地抓著百里流觴的衣袖,那樣子很像是害怕會突然之間被人丟下一樣,可他自己心底裡頭清楚無比,自己除了害怕被丟下之外,他還有些畏懼那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女子,那個女子就像是一個妖孽一樣,比鳳血歌還要來的妖孽一些,更加叫他來得害怕。至少鳳血歌這個人還是在南嘉的,他不會觸及到北雍的事情,而宋珩她卻是真真實實的北雍的人,如果到時候她回到了北雍,自己就完全就像是被監視了起來一樣,不管做什麼都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那種感覺,他是再清楚不過了,自己所做的一起都被看的真真的,就像是在南嘉的時候這樣,所以宋珩這個女人絕對是不能留下的,百里雲方在想,自己是要用什麼法子才能夠叫這個可怕的女人回不去北雍呢。

    這下了樓梯,這第四層上面也倒沒有什麼異常,至少沒有那一望無垠的黃沙,也沒有那蔥鬱的森林,相比較之下倒是真的叫他們覺得自己是在這個浮圖塔之中了,除去那遍地的枯骨,那白花花的骸骨,森然的可怕,他們的身上有著各種各樣的傷痕,就那樣真切地刻印在了骨頭上,白骨就在一條小徑的兩邊,那小徑大約只有一個人通過的大小,過了那森森的白骨,便是一個池,裡面的池水血紅無比,正在不停地冒著泡,就像是架在火堆的上煮水的鍋爐一般已經將池水煮了個透,那池子略有些寬廣,池子上面沒有那一條橫過的小徑,而是幾個在血池之中的小石柱大小的圓石,且那圓石還不停地上下著,現在看著是出了水面的圓石可能就在下一秒就會沉入了水中。

    經過那水池之後大約一丈遠的地方,有一道暗門,那暗門現在就敞開著,可以瞧見那暗門有著往下的階梯,似乎就是通往下一層的通道。

    這個陣法,似乎同前兩處相比很是稀鬆平常了一些。

    百里流觴微微皺了皺,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錯覺,只是從眼前這樣看來,他的確覺只要走過那血池的小徑,那似乎並沒有多少難題,那圓石雖然是經常會沉入了水池之中,但是這對於他們這些個習武的人來說並沒有多少困難,只要借力使力,憑藉著輕功他們就能夠很是輕鬆地到達對面。

    「我先。」百里流觴上前道。

    「你確定?」宋珩似笑非笑地問著,她往著旁邊退開了一步,並不阻礙百里流觴要求走在前面的提議,只是她那神情似乎是有些帶著戲謔的,像是有什麼事情一定是會發生的一樣。

    「四哥!」百里雲方看了一眼宋珩,他莫名地覺得宋珩這笑容有些可怕,她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沒有說,這裡面也肯定是凶險的,想到這些個,百里雲方便是看著宋珩,頤指氣使道:「四哥為何要以身犯險,她一個臣子在這裡,這種危險的事情原本就是應該由她去做才對!」

    這個妖女肯定是會這些個陣法的,只有她在前面走著的是i時候,這才能夠叫人安心一些,而且百里雲方從未覺得宋珩在前面走著的時候是有什麼不妥的,她合該就是應該站在前方替他們三個皇子掃平了一切的障礙才對。

    「這些話,也虧得你說的出口!」百里紹宇輕斥了一聲,他冷眼如刀一般地掃了過去,「雖是一早就知道你是個這般沒用的人,卻是不想你竟然會是這般的膽小如鼠想要躲在女子的身後尋求庇佑,剛剛就應該叫宋珩將你丟在幻境之中,長睡不起失了性命算了。」

    百里紹宇的話讓百里雲方的臉騰地一紅,他這樣臉紅倒也不是因為被人這樣露骨地責罵的緣故,而是想到了自己剛剛所處的幻境,那個幻境是絕對不能夠被百里紹宇和百里流觴知道的,他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心底裡頭到底是有多麼的憎恨這兩個人,恨之入骨,如果能夠有一次機會能夠像是幻境之中的那樣將這兩個人給殺了,自己大約是真的半點猶豫都不會有的。但是這只能是常在自己心底裡頭的一個秘密,絕對不能說給他們兩個人聽,一旦說出口了之後,可能這兩個人會惱羞成怒,徹底地將自己丟棄在這個鬼地方之中。

    他看了一眼宋珩,這個女人依舊是那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態,尤其是那一雙眸子流光溢彩,就像是早就已經預測到了他心中所想的那樣,就等著看著他出現困窘的地方。

    「別這麼說,認真地說,七皇子說的也沒有錯,反正我是個當臣子的,當臣子的如何自然是沒什麼重要的,重要的就是你們皇子的安危罷了。」宋珩擺了擺手,她欲上前一步,卻是被百里流觴一把拉住。

    宋珩心中有怨,百里流觴知道,所以他不敢多說,也不敢再做出什麼要求,他想經過這一次,他同宋珩之間是真的絕對再無什麼可能了。

    「我想走上前一次。」百里流觴低聲道,「你就真的……這麼的怨恨我?」

    怨恨?

    宋珩在心底輕笑了一聲,她搖了搖頭,「宋珩豈敢。」

    豈敢?那就是不敢而非不想,百里流觴知道宋珩的心裡頭並非是沒有怨恨,而是不敢的緣故,如果他們三人不是皇子的身份,想必宋珩早就已經甩開了衣袖子離開了。

    怨恨,宋珩絕對不是怨恨,原本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她的心中又怎麼可能會有多少的怨恨,想他也是看中自己兄弟的性命就算是浮圖塔危險重重還是要來,換成被困在踏上的人是宋錦,宋珩想自己大約也是會像百里流觴一樣闖入這個他踏中,想要將自己至親的人帶離。

    可他百里流觴並非是像她宋珩一樣是孤身一人,她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可他是皇子!而且還是手握重病,頗受倚重的皇子殿下,他這樣陷入困境勢必是會造成他人的苦惱。

    「皇命在身,殿下不要難為我了,宋家一門上下,那可都是繫在宋珩一人身上。」

    所以她痛恨百里流觴,這一切只為難她一個人就好,可偏偏這一切還關係著宋家百條人命,她怎麼能夠不顧及。

    百里流觴鬆開了手,卻還是上前了一步,踏上那一條小徑,這裡應該容他先行一步,是他對不住她,怎麼就忘記了這件事情原本就是不好善與的,他也是有些怨恨著在自己的身份。他不知道父皇那一道聖旨上到底是寫了什麼,但是他早就已經見慣了皇家的做事準則,也沒有覺得有什麼意外的,怨不得宋珩怪著他,誰瞧見自己家人的性命被拿捏在手上,多半也是要覺得怨恨的。

    他這才剛剛踏上小徑,這四周的白骨似乎微微動了一動,有「卡嚓」的一聲聲響傳出。

    百里流觴微微愣了愣,他有些遲疑地看了週遭一眼,但是卻又沒有瞧見旁的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好像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可他在往前走上了兩步,那原本躺在地上的白骨竟然一下子開始劇烈地抖動了起來,破碎的白骨開始連接起來,而那些個完整的白骨是豁然之間站立了起來。

    百里流觴以前是聽說過詐屍這種事情的,聽說在民間有一種說法,當人死去在停靈的時候如果屍體上被一隻貓跳過那是要引發出屍變的,那原本就已經死透了的屍體會站立了起來,殘殺自己的親人。

    但是那還是代表著那屍體沒有被掩埋,還保持著完整性的時候才會出現的事情,可現在,百里流觴看著自己面前的場景,那些個森然的白骨全部都站立了起來,在行走的時候,骨頭和骨頭發出關節磨合的聲音,配合著那血池之中的發出水泡破裂開來的聲響,顯得很是詭異。

    這一副一副的人骨枯架全部朝著他湧了過來,明明不過都是一些死人骨頭罷了,那動作卻很是靈活,而且是殺不盡,砍不完。哪怕他揮著手上的劍將那一副骨架子已經全部擊散了,下一瞬他們又會重新集結起來,只是那些骨頭上多了一道傷橫罷了。

    百里流觴在那全部都骷髏的圍攻之下倒也還不算是困難,只是那些個骷髏有著一種重組的功能,就算他再怎麼英勇也不可能完全打倒這些東西來著。

    這些雖然對他造成不了多少的困境,但是並不代表這是一定游刃有餘,就像是剛剛這樣被他一劍砍下了雙手有一隻乾枯的手落在了他的身上,而已經離開了軀殼的手掌卻是依舊會移動,那手掌就像是鮮活的一樣,原本只是抓住了他的衣袖,那尖銳的指尖用力地一劃,倒是在百里流觴的手掌心處劃出一道血痕,鮮血一下子湧了出來,百里流觴也感覺到了這刺痛。

    他這低頭一看,自己的衣袖上沾著一個森然的枯掌,被刺破的地方有著鮮血滲出,滴到了那白骨上面,鮮紅的血,森然的白骨倒是有著一種妖異的感覺,但是比這更加妖異的事情,那鮮血低落到白骨上面很快就是被吸收得了乾乾淨淨了起來,甚至是那被鮮血滴到的地方居然生出了肉來,不過就是須臾的功夫,那手掌已經有兩根原本應該是指骨的手指成了纏著血肉的正常人人會有的手指。那手指就點在他的那出血的地方,就像是在蠶食著他的鮮血一樣。

    百里流觴有一種錯覺,自己的鮮血就被這巴著的枯掌不停地吞食著,甚至他還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血液落入到了那只枯掌上化成了他的血肉。

    宋珩突然飛身而起,她手上的破軍劍從劍鞘之中拔出,有著淡淡的光華閃過,那圍攻著百里流觴的枯骨一下子被她揮去了大半,頹敗地倒在地上,支離破碎,但是很快的,那些個支架又開始自動結合了起來。

    「走!」

    宋珩一手抓過百里流觴那衣袖上已經修復成了半隻人掌的手掌,用力地往者那血池之中丟了進去,之間那被丟進去的地方一下子冒出了一陣白煙,就像是被丟進去的東西一下子被蒸發了一樣。

    宋珩抓過百里流觴,腳下一點,又重新退回到了剛剛他們所站立的地方,而那不停地冒著血泡的池水之中有一隻白骨手掌從那池水之中爬了出來,真真的是爬了出來,用那森然的指尖在地上爬著,很快就回到了那一副缺少了那一隻手掌的白骨上面接了上去。

    那些白骨不停地發出重新組合的聲音,骨頭之間不停地碰撞著,格格作響,那聲音聽得人整個頭皮都開始發麻。

    「把你的傷口包紮好。」宋珩對著百里流觴說著,她的聲音裡頭沒有半點的關切,只是純粹地交代,不帶任何感情地交代。

    「宋珩,這是什麼鬼地方,我剛剛瞧見你丟進血池裡面的那隻手掌,似乎一半已經有了血肉?」百里紹宇急忙地給百里流觴包紮著傷處,一邊急忙地問著,他剛剛也只是恰巧看到了這麼一眼而已,他是好像瞧見那手掌三根手指並著半個手心手背已經臉上了皮肉,但是還有一半卻是還是森然的白骨。

    「這些白骨會吸食人血作為培育自己的血肉,只要流失的鮮血越多,他們就會恢復成人形。那血池是融化了無數血肉的無根水,只要一旦觸碰到,就會將人化作白骨,就如同他們一樣。」宋珩解釋著。

    那些白骨都是會辨識人氣的,只要有人氣出現在這個地方,他們就會「復活」,然後群起而攻之,受傷之後的鮮血會讓這一群白骨越發的興奮,因為鮮血之中儘是人氣,也就越發的一發不可收拾。

    「那……」百里雲方小聲地問著,那姿態格外的小心翼翼,「如果鮮血被吸食太多會怎麼樣?」

    宋珩打量了一下百里雲方,他這個小媳婦一般的姿態說起來宋珩還真的是有些不大習慣的,她倒是還習慣一些在阿蘭若幻境裡面的他,至少敢於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表露出現,痛恨就是痛恨,哪裡像是現在這樣,隱藏著自己心中所想還端看著別人的臉色過活,然後偷偷地伺機而動。

    「見過曬乾的豬肉麼?」宋珩輕聲道說著,她看著百里雲方,聲音幽幽的,搭配著她身後那纍纍的白骨越發的叫人驚恐上了一些,「如果鮮血一旦被吞噬乾淨,你的軀殼就會像是臘月裡頭曬乾了用作年貨的豬肉一般,然後,那些白骨就會拖著你一同進入那血池,融化了你身上所有的皮肉,然後你就會變成他們那樣,留在這裡,等到有活著的生物進入這個地方來的時候,想要吞噬了他們的血肉,如此以往……」

    宋珩的聲音淡淡的,就像是地獄吹來的涼風一樣,聽著的時候特別地叫人背後發毛。

    「你……要不要試試看?」

    聽著宋珩的問話,百里雲方的喉頭「咕咚」一下吞嚥下了一口口水,他知道自己錯了,他原本還存著殺了宋珩的心,但是他現在不想也不敢了,殺她的機會有千百次,但是絕對不會是在這浮圖塔之中,一旦殺了她,他就完全地出不去了,這個像是無邊地獄一樣的地方。

    「你在想,這裡真是一個無邊地獄是不是?」宋珩輕聲地問著,她的嘴角彎彎的,她沉聲地說著,「是的,這個陣法就是叫做無邊地獄。」

    在這裡的白骨從來都是這樣的,吞噬別人的鮮血化作血肉,然後再墮入輪迴。

    百里雲方越發的駭然,這宋珩就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的那樣,他完全被駭住了,旁的心思再也不敢有,他的姿態也恭敬了起來:「宋小姐,剛剛多有得罪,還煩請你不要介懷。」

    「得罪?」宋珩低笑了一聲,看著百里雲方的眼神充滿著諷刺的意味,「你得罪我的地方很多,你說的是哪一件?」

    這給臉不要臉的!百里雲方在心底之中斥罵上了一句,他心中對宋珩的恨意越濃,這神色之中倒是半點也沒有表露出來的,只是垂著頭,半點也沒有表現出惱怒的意味來。

    宋珩很是不喜這個少年的姿態,虛偽而又做作。她扭過了臉,再也不去看著這個人那偽善的臉孔,反正他如何也同自己沒有多大關係,要和這個人相處長久的又不是她,宋珩早就已經是想妥了,自己這一次回去的時候,她是一定要告老還鄉了,即便是她還怎麼老。若是再在這兒呆著,早晚自己的性命也是要整沒了的。

    「宋小姐莫要說笑了,」百里雲方賠笑地道,他看著宋珩,微笑道,「宋小姐既然對陣法這般的熟悉,應該是有法子能夠出去的是吧?你說對不對宋小姐,眼下我們這一切可都是要拜託宋小姐的,你總不至於看著咱們三個人困在這個地方吧?」

    宋珩冷冷地笑著,這百里雲方的話說的倒是好聽至極,將她擺放在了一個極高的位子,他們的生死都是由著她掌控的那樣,其實根本就是拐彎抹角地提醒著她絕對是不能夠放棄他們三個人不能將他們丟在這裡不管。

    這百里雲方實在是用心良苦!

    「若是我說,在這裡需要一個人生祭呢?」宋珩涼涼地看著百里雲方,「我需要一個人身上全部的鮮血才能夠破了這個陣,那你又怎麼說?你選擇誰在當這個生祭?你的四哥,你的三哥,還是你自己?」

    宋珩的視線掃過那三個人,她的面色如常,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她倒是想要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三個人的選擇到底是怎麼樣的,自相殘殺這種事情一旦到來的時候,他們要怎麼樣來選擇。

    百里雲方看過其他幾個人,他的眼神之中充滿著遲疑,但是他的心底之中其實早就已經有了選擇,除了他自己和宋珩,其他這兩個人都是可以被犧牲的,如果他不是還要仰仗著宋珩出了這個塔,其實現在他也想將宋珩也一併當做生祭了!

    百里紹宇在宋珩這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他心理面的念頭便是誰都不可以成為祭品,除了百里雲方這個小子,這個小子根本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乾脆一點就是當了生祭算了,如果不是現在他們來救他,他原本也是要困死在這個塔裡面的不是麼?

    「我!」

    一聲沉穩的聲音在一側響起,宋珩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這說話的不是旁人,而是一貫沒多大神情起伏的百里紹宇,他的眉眼還是一貫的冷淡,但是那說出來的話卻是半點猶豫都沒有。

    「我!」百里流觴看向宋珩,面沉如水,聲音平靜的厲害,好像這是要去上場殺敵而不是去當生祭送死,他的聲音一點都沒有發抖,「你不是說要一個人當生祭麼,我去就好,你平安將三哥和四哥帶出了塔去,這樣……」

    百里流觴的聲音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他原本是想說,如果他當生祭死了話,她會不會不在對他有著怨恨?但是到最後的時候,百里流觴決定還是不問出口了,因為他覺得說出口也覺得沒什麼意思,就像是在一樣東西換著一樣東西一樣,可那些東西,都是不能換的。

    「你瘋了?!」百里紹宇瞪了百里流觴一眼,推了他一把,聲音裡面滿是不可思議,他竟然要是自己當了生祭,他這是腦子不清楚了麼。

    「你要我怎麼做?」百里流觴不去理會百里紹宇的問話,只是逕自地問著宋珩,他握著手上的長劍,姿態很是決絕,彷彿只要宋珩一聲令下,就算是要他揮劍自刎,他都是半點眉頭都不會皺上一皺的。

    宋珩也沒有料想到百里流觴居然是連一點選擇都沒有就直接選定了自己,原本她還是想要看看他們幾個人之間會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發生爭執,然後出現那一張張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扭曲醜陋的嘴臉來,但是百里流觴他竟然是半點的猶豫都沒有地選擇了自己。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就不害怕面對死亡呢,還是覺得她是真的就沒有打算用這個方式對待他們的?!宋珩猜不准百里流觴的心思,他是兵馬大元帥,行軍打仗都不在話下,自然對於猜忌人心也是擅長的。

    宋珩看了百里流觴一眼。

    「罷了,我也只是順口說說而已,這個陣法還不需要生祭!」宋珩緩緩道,見百里雲方那臉色一變,又要發作他的皇子脾氣的時候,她的聲音越發的沉穩了起來,「我不過就是想要知道真的到了生死抉擇時,你們會選擇什麼罷了。」

    宋珩的眼神掃過這三個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好像已經將他們每個人的心思看了一個通透。

    宋珩看著那些個順著血的氣息搖搖擺擺地順著他們這邊過來的骷髏架子,雖然這些個東西早就已經什麼都不剩下了,但是對於鮮血的感覺還有著一種本能的敏銳,一種對鮮血本能的渴望。

    「準備好,你們先準備過血河,記住不要去踩血池裡面任何一塊可以作為踏腳的石頭!」宋珩手執長劍,橫在他們三個人的面前,那姿態倒是有點護犢的意味。

    「好!」

    百里紹宇應了一聲,便是要過血河,他見百里流觴似乎還有念頭想著同宋珩並肩作戰的意味,他扯了扯他的衣袖道,「你才和宋珩學了幾日的皮毛,你勉強留在這邊幫忙對宋珩而言只會成為一個拖累而已,你剛剛受了傷,這些東西又是個最貪圖血腥的,到時候宋珩反倒是要覺得有些束手束腳了!」

    百里紹宇也是想要幫忙的,但是又怕自己到時候只會落得一個越幫越忙的份上,所以他對於宋珩的意見半點也沒有持著反對的意見,且在這浮圖塔之中,只有聽了宋珩的話才能夠叫自己真的安全。

    「嗯!」

    百里流觴應了一聲,他深深地看了宋珩一眼。而宋珩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她同那一圈的骷髏之將纏鬥著,努力為了這三人開闢了一些時間出來,方便他們利用那一點點的空隙能夠成功地離開這裡。

    百里流觴不敢猶豫,他抓著百里雲方的衣領,他微微一個運氣,腳下一點,整個人就如同蒼鷹一般掠過了那有些寬的血池,站在那暗門處看著宋珩方向,他的人是過來了,可那一顆心卻還是在宋珩的身上,半點也不敢掉以輕心,就怕宋珩臨時出現什麼危險之後自己便是一定要飛奔到了對面而去的。

    百里紹宇一腳踹開那漏網之魚的骷髏,他一腳踏在那骷髏頭的上面,那一腳用力上了許多,那脆弱的頭蓋骨一下子四分五裂,發出了骨頭碎裂的時候所發出的那一聲聲的脆響,在那脆響之中,百里紹宇已經飛掠過了血池站在百里流觴的邊上,那眼神之中略微帶了一些埋怨地朝著百里雲方看著。

    他剛剛可是沒有錯過宋珩問出那一句話來的時候,這小子面上是沒有什麼表現出來,但是那眼角的餘光卻是朝著他同流觴看了一眼,別以為他就沒有看到,這小子就把他們當**肋,棄之可惜的那種。

    少了那三人在一旁礙手礙腳,宋珩倒是一點也不見驚慌,這些個骷髏具有修復功能,但是這一旦被打撒了之後,可這修復也需要一些時間的。

    宋珩的劍很快,也很利。

    破軍劍的確是一件神奇,毳毛斷髮,砍進那些個骨頭的時候,只有脆生生的一聲響,半點都沒有旁的聲音冒出,那些個骨頭就已經是被齊口斷裂開了,整個骷髏架子就成了兩半。

    她是一隻飛舞在林中的蝶,姿態翩翩,可手上的劍卻是很利,利得在瞬息之間就已經是砍斷了大半的骷髏架子,半點也沒有叫他們沾上身。

    有一團火從那剛剛被宋珩砍斷而倒在地上的骷髏架上燃起,那些骷髏在那一團火焰之中劇烈地抖動著,像是不甘心就這樣化作了灰燼一般,沾著火焰的骷髏架子從地上爬了起來,走了幾步之後卻又散下了架子,再也不能動彈,而那火焰越染越旺,像是要沾染上宋珩的衣角一樣。

    宋珩也無心戀戰,這腳下一點,整個人就已經是翩然而起,她的身後有著熊熊的火焰,而她就像是一直慾火的鳳凰一樣站到了他們的面前。

    百里流觴張了張嘴,原本想要說的話卻半句都沒有說出口,這一開口之後,卻是問了一句很是無關緊要的問話:「為何不能踩踏那血池之中的塔腳之石?」

    百里流觴有些懊惱自己,原本他是想要問問宋珩有沒有受傷,絕不覺得有些勞累,但是又怕自己這話一說出口之後宋珩又不搭理自己。

    宋珩沒有回答,只是取下了自己耳朵上戴著的一隻耳環,手指一彈,那耳環輕輕地落在了血池之中的圓石之上,那圓石立馬地沉了下去,那池水翻滾著,像是被人丟了火藥下去一般,池水四濺。

    百里流觴他們不經想著如果剛剛自己沒有聽了宋珩的話,那飛濺起開的池水肯定是會濺到身上來的,而到時候,那就真的就如同那一片枯骨一樣了。

    百里雲方鬆了一口氣,雖然他是有些討厭宋珩,但是還是不得不承認還好有宋珩。

    他笑了笑,慇勤道:「宋小姐怕是累了吧,不如我們眼下先休息一下?」

    宋珩垂眸笑道:「你還怕沒有休息的時候,你放心,很快你就有很長的休息時間的……」

    百里雲方心中駭然,正要問問宋珩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她的時候卻見宋珩那衣袖一甩,已經從容地走進了那通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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