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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疑惑四起 文 / 顏新

    千江月覺得自己是完全被嚇到了,如是只是一堆的小蟲子她倒是覺得自己絕對不會是那樣的反應,可以這個世間上有誰是能夠見過只是一堆小蟲子並著一條嫩枝柳就是能夠化身成一個人的。

    而且那個人,的確是活生生的人啊,不是虛空,也不是她眼花,這又不是什麼誌異小說。千江月覺得自己是真的沒有想到,她原本以為不過就是從窗外飛來的小蟲子罷了,可她哪裡是知道這不過只是小蟲子而已竟然是會惹出這種大的一件事情,若是她早點知道的話,或許在最初的那個時候,她就會一下子將那開著透氣的窗戶給關上了。

    千江月覺得心慌不已,她跑出了芙蓉閣之後就朝著偏殿的地方而去,她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辦法再一個人呆在那個地方,雖是不知道那個那麼詭異地出現的人是有什麼目的,會不會是有什麼危險性,但是她不敢,不敢同那樣的人在一處。

    她只覺得只有在鳳血歌的地方才是安全的,因為他會護他救她。

    千江月跑了一會之後便是停了下來,不是因為想起自己應承過鳳血歌不會去那偏殿,也不是怕自己去了之後會不會惹得他生一通氣一類的,她想,鳳血歌許會是生氣的,但是卻是不會拿自己怎麼樣的,頂多就是被他語重心長地說上兩句,再不若就是聲色俱厲地說上幾句罷了,他自然是不會打她,也是不會罰她的。

    她停下來,卻是因為想到了那個出現在自己房中,如鬼魅一般妖異的女子,她剛剛喚她——宋珩?!

    這似乎已經不是第一個人這般地稱呼著她了,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是那錢繆,那錢謬是道她同那宋珩是長的很想像,但是卻又說不像,而剛剛那個女子說話的口吻是那般的熟稔,好像,她是真的應該就是宋珩似的?!

    千江月踟躕著,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是要接著朝著那偏殿而去,去呆在鳳血歌的身邊,尋求他的庇佑呢,還是應該回過頭去,重新回到自己的住處,去瞧瞧那個人到底是什麼用意,為何會是這樣突然地出現在她的住處的!

    她往前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就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地轉過身,又重新地朝著來時的路而去,她要重新回到那芙蓉閣之中,鳳血歌總是不能一輩子都是護著他的,若是他日,她單獨一個人面對上危險的時候,也是要她一個人去解決的。

    芙蓉閣之中的燭火幽幽暗暗的,分外的清冷。

    千江月在殿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又重新地踏入回了殿內,在殿裡面,那個女子正坐在一處,倒了一杯涼茶正在慢慢地啜飲著,那模樣看起來的時候特別慵懶,她聽到聲響之後抬起了頭,看了一眼剛剛走入的千江月,嘴角上掛著一點的詭異笑容。

    「我便知道你是會回來的,宋珩!」她淡淡地道,那神情平淡無比,就好像是早就已經猜到她是一定會回來的一般。

    千江月看著她,厲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到這裡來的?!我不是什麼你說的宋珩!」

    「你近來似乎記性不大好,剛剛我不是說了,我是胭脂。」胭脂緩緩地道,她打量著千江月,那眼神就像是在省視著一樣東西一般,「而你,是宋珩。」

    「我不是!」千江月冷聲道,她看著胭脂,「我不管你是從哪裡來的,我這地兒不容你胡來,你若是識相現在便是給我出去,否則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胭脂看著人,她輕輕地笑了起來,「他將你養在這個地方,倒是養得你完全沒了以前的冷靜自持了,這樣子的你,倒是真的有些不大像是往昔了。」

    胭脂瞅著人,半年前的宋珩那是一個多麼冷靜自持的人,即便是明知道她是有問題的,卻還能夠完全不動聲色地設下局面來,同她相處上那麼許久的日子。這鳳血歌的身邊是最難以安插進人手的,看看這皇宮,總共是有多少個人在的,這鳳血歌的身邊更是從來都沒有伺候的人。她也以為這宋珩在半年前已經死去了的,如果不是那一日她出現在無雙城之中,只怕誰都不會知道則個秘密的。

    她今日來了皇宮,也是因為這鳳血歌在偏殿之中設宴的關係,如果不是他現在不在,只怕自己也實在是沒有則個機會見到宋珩了。這一見面之後,胭脂就覺得,現在的宋珩同半年前的時候,相差太大,如果不是她身上的氣息從來都沒有改變過的,只怕自己都要以為眼前這個人不是宋珩,只是一個同宋珩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罷了。

    胭脂深知自己不能在這裡久留,留得越久對她越是不利。

    「宋珩,你當真是忘記了所有的一切的?」胭脂認真且是嚴肅地看著宋珩問到,「你是半點都記不得以往的事情了的?」

    「都和你說我不是!」千江月怒道,她有些惱怒,這般詭異地出現在她面前的人一口一聲地喚著她「宋珩」,不知道為什麼,越是聽她這樣說的時候,她的心底之中是越發的有些惱怒,她知道,若是相信了這個女人的話,如果自己真的是「宋珩」的話,那麼這代表著這半年以來的生活都是虛假的,鳳血歌他說的那些個話,那都是假的……

    千江月覺得自己不願意去想這些個,鳳血歌是一貫待她那般的好,若是她真的是同他沒有半點關係的,他不會那樣地待著自己的。且他不會……不會欺騙她的。

    千江月想,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人的詭計,想要讓她失了方寸,開始懷疑眼下這一切才是。這樣一想之後,千江月便是朝著胭脂攻了過去,她不喜歡這個女人,也不會相信這個女人所說的每一句話。

    胭脂便是去擋,雖然這宋珩記憶是沒有往昔的了,但是這功夫倒是半點都沒有落下了,似乎又比之前的時候更加凌厲了一些,胭脂覺得有些吃力,現在的她的動作幾乎是早早都是朝著死穴和弱點而去的,且又動作迅速,胭脂在拳腳功夫上如果是在半年前,她可能還能和宋珩一較高下,但是這半年之後,她便是覺得有些吃力了。

    千江月這半年之間,雖然是因為傷痛而閒置了幾個月,但是等到她能夠動彈了之後,便是撿拾了功夫起來,而鳳血歌有空閒的時候也是指點了不少,她的功夫自然是沒有落下的。鳳血歌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的功夫自然是深不可測的,且他教會千江月的就是一些出奇制勝的招數,而且還是招招之為了殺敵。

    胭脂同千江月對拆了三十來招,她便是實在承受不住了,這三十來招,她被千江月擊中了三掌,胭脂覺得自己氣血有些上湧。她跳開了幾步,她靠在一旁,有腥甜在她的口中翻騰著的,她擦了一下嘴角,果不其然是擦到了一些個殷紅的血跡。胭脂想自己這般也算是個輕的,若是現在對陣的鳳血歌,只怕自己已經早就死在鳳血歌的手掌之下了,而宋珩,胭脂覺得現在的她,似乎比以往的時候少了許多的內力,若是換成半年前的宋珩,或許她早就已經身受重傷而不只是現在這樣了。

    「你覺得我都是在騙你?還是你不敢去懷疑那鳳血歌?」胭脂看著千江月,聲音之中帶了一些嘲諷,像是了然一般地說著,「你是喜歡上了鳳血歌的吧,你怕一旦懷疑了他之後,便是覺得那一切都是一些個騙局,你以前所過的那些個日子都是被欺騙著的,所以你不敢!」

    「胡說!他從不會騙我!」千江月怒斥了一聲。

    「若是不騙你,那你就去問問他,你是不是宋珩?!再不然你就去見見現在正在偏殿裡頭飲宴的北雍的那個王爺或者是哪個郡主。再不然,你便是去無雙城的一間同福客棧裡頭尋尋那沈從墨!」胭脂道,「這三個人對於宋珩是再熟悉不過了,他們一定是會告訴你,你是不是宋珩的。最是那沈從墨,你道他是誰,他是你親口應允會嫁給他的男人。」

    「……」

    千江月還想再說什麼,只是她這才張開了口,胭脂就已經打斷了她,「你說他不騙你,那他自然是不會阻止你去見那些個人的,若是他阻止了,那便是他心中有鬼!」

    胭脂說完這些個話,她的身子突然之間化身成了透明的色澤,轟然之間像是羽化一般散成了一堆的透明色小飛蟲,那些個小飛蟲從那一小條的細縫之中很快地飛走了,那一條滕柳紙,慢慢地朝著那窗稜攀爬著,很快地便像是一尾蛇一樣溜走了。

    整個芙蓉閣裡頭又回到了最初的那般的寂靜,只有千江月一個人,那燭影重重,將她的身影拉的斜長無比。

    千江月覺得自己身上是有些冷,如果說從最初的時候自己對於這個叫「胭脂」的女子所說的話是半點也不相信的話,那麼到最後的時候,她是真的已經開始有些遲疑了。

    是的,這兩日,鳳血歌幾乎是耳提面命地讓她不要出了皇宮,甚至在今天晚宴之前,他也是細細地叮囑了一回,不要叫她隨意地亂走動,這是以前的時候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而且鳳血歌的模樣似乎是很緊張,似乎是有些緊張她到處亂走,這似乎並不是單純地覺得怕她出了什麼意外似的。

    如果……

    如果……

    千江月不敢想像,如果這一切都是騙局的話,她是要如何的!

    鳳血歌回來的時候,夜已經微微地有些深了,他小酌了幾杯,身上略微帶了一點點的酒氣,可是他的心底裡頭還是有著一些高興的,他想那百里流觴被自己那般說了之後,大約是不會再來懇求見人的了。若是再這般糾纏下去,也便是丟盡了北雍的臉面來了,沈從墨那般,他倒是半點也是不擔心的,因為那個人畢竟還是在宮外,他到底還是進不來的。只要拒絕了那沈從墨,想必再過些日子,他也是會沒轍地回了北雍去的。

    眼下,再也是沒有人能夠威脅到了,只要她最近這段時間乖乖地呆在皇宮之中,自然就是沒有旁的橫枝末節出來了。

    鳳血歌回了芙蓉閣,這才剛剛走進,他便是瞧見那殿中亮著燈火,他想著現在這時間,她是應當已經睡著了呢,給自己留著燈火,還是還沒有睡著的?

    鳳血歌走進了內殿,只見千江月像是個孩子似的,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縮在那重重的紗幔後頭,他上前了幾步,撩起了那紗幔,千江月便是抬頭看了他一眼。

    「夜深了,怎麼還不睡下?」鳳血歌低聲問了一聲,「這般模樣是為何?是哪裡不痛快了?」

    他在床畔之上坐了下來,伸手去握她的手,卻覺得冰冷異常,「怎麼回事,這手是這般的冰著的,是否是哪裡不舒服,我其去尋了太醫來給你看看可好?!」

    千江月搖了搖頭,她看著鳳血歌:「我只是覺得有些無聊至極了,明日,我想出宮走走,行不行?」

    千江月這一句問話是問得極其的柔軟,似乎是帶了一點的懇求,她看著鳳血歌,像是要將他這個人看進自己的心坎裡頭去似的。她想要看看,他到底是有著怎麼樣的神情的。

    鳳血歌倒是沒有想到她會是突然之間說出這樣的懇求來,他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之中略微閃過遺一絲的慌亂,那速度極快,若不是千江月看的仔細看得真,只怕還真的是沒有看到鳳血歌在那一瞬間的驚慌。

    難道,真的是誠然如那個女人所說的那樣,其實鳳血歌是有著一些事情在瞞著她的?!

    「不許!」鳳血歌嚴肅地道,「我不是同你說過,眼下這幾日外頭有些亂,要是出了岔子,十個你都不夠你狂的。你眼下就聽我一次,若是等到外頭時局好了,自然是會讓你出去的。」

    「那,我帶幾個侍衛?!」千江月遲疑地說著,往日的時候,她是最不耐煩自己的身邊跟著一些個人的,他們對鳳血歌最是忠誠,會將自己的一言一行完全地說予他知曉,但是現在的時候,她是想知道,自己寧可在受了監控的情況下出了門的,他鳳血歌,許還是不許的?!

    「不許!」鳳血歌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千江月的提議,如果是在之前或者是在百里流觴他們走了之後,不管她是要做些什麼,是出了皇宮也好,呆在皇宮也罷,他都是不會多加干預的,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他絕對不會容許出任何的意外。

    鳳血歌看著千江月,那眼神之中帶了一些不理解,「月兒,你非要在這個時候同我固執不成?!」

    鳳血歌在想,自己是否是真的太過驕縱於她了,這才將她養的這般的嬌慣了,什麼時候同他固執,鳳血歌都是覺得沒有什麼的,但是現在這個時候,鳳血歌只覺得是有些頭疼。

    千江月的心一直是落到了底,她幾乎是不敢去看鳳血歌的臉,她輕喃:「你是不是怕我見到什麼人,想起旁的事情?」

    她不敢去看鳳血歌的臉,怕看到任何的讓她覺得受傷的神情,她更加是怕見到他那錯愕的臉,如果他真的是完全都沒有什麼旁的異狀,就不會這樣子阻撓著自己出宮了。

    「你——」鳳血歌看著突然之間說出那種話來的千江月,只覺得自己心中有些不安,他不敢問,怕是問了之後讓自己更加的擔憂,不過看著千江月這個模樣,聽著她同自己說過的那些個話,他料想,她大概還是沒有想起那些個事情的,如果她真的已經是想起了那些個事情的話,現在就不會是這樣地反問著他了。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了,赴宴前,她還是那般的好端端的,這才不過就是一兩個時辰的事情而已,她便是這般的彆扭了起來,她便是這樣地想著出宮的?還是她心中已經有了旁的疑惑了。

    千江月不想再同鳳血歌說下去了,因為她怕越是說下去,接下來的發現是會越多,也越發地叫她心驚肉跳,她怕,真的怕。

    她扯過了被子,將自己蓋好,閉上了眼睛,「我乏了,想睡了。」

    鳳血歌見千江月這個模樣,覺得她今夜是越發的有些反常了起來,他伸手觸碰了一下她的額頭,額頭上的溫度倒是正常無比的,也沒有半點發熱或者是寒冷的症狀,那面色倒是有些難看的,這性子也是那般的執拗,像是同他在置氣一般。鳳血歌想著這之前同她說不要出宮的事情她也是半點猶豫也沒有地應下了,今天同他鬧這個又是為了什麼?!

    鳳血歌思索了良久,雖是聽說這婦人有孕的時候脾氣是會變得有些差有些而惡劣的,但是他們同床共枕不過就是半個月的事情,即便是受孕了,也不該是這般快速地就變成了這般。

    他想不出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讓她成了現在這樣,也不願意同她多吵鬧上一些,這吵鬧得多了,自然是傷了感情的。他起了身,洗漱了一番這方才又回來了,褪下了身上的外衣,掀開了被子躺了進去。鳳血歌尋到她的手,還是那般的冰涼徹骨、

    千江月自然是在假寐著的,在鳳血歌伸手握住自己的手的時候,她微微震動了一下,卻還是沒有掙脫開的,由著他從身後抱著自己,雙手握著自己雙手的姿勢睡著。他身上的酒氣比剛剛的時候淡了許多,不熏人,淡淡的酒香味兒倒是有些迷人的。

    鳳血歌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他也知道千江月現下是沒有睡著的,他回想著剛剛她問他的那一句話,她問他是不是怕她見到什麼人想起旁的事情,是的,他最是擔憂的也就是這個了。

    他是該拿她怎麼辦才好的?!做過無數決斷的鳳血歌生平第一次有些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斷決出來。

    鳳血歌睡得很淺,這到了早朝的時候,他便是起了身,在洗漱完了,換好了衣衫之後,他輕輕地撩開了紗幔看了一眼千江月,她睡得正熟,半張臉枕著被子,露出的那半張臉小小的,秀氣極了,無邪的緊。

    鳳血歌見她睡得熟,自然是不會叫醒了她的,便是自己出芙蓉閣,這出門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地將殿門給虛掩上了,半絲聲音也是沒有發出的。

    待鳳血歌走出了門有一會之後,那本該是熟睡的千江月一下子卻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看著那重重的紗幔,眼神之中略有些猶豫,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是要怎麼做的,可一想到昨晚上哪個叫胭脂的女人說的話,還有同自己說話時鳳血歌的反應的時候,千江月便是一下子起了床,她匆匆地洗漱了一番,換了衣衫,躡手躡腳地出了芙蓉閣。

    她想,自己是應當去驗證一下那個女人的話的,不管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如果她說的是假話,那麼自己是可以拔掉了這一根魚刺,更加沒有半點的芥蒂也不會有旁的憂慮地是呆在鳳血歌的身邊的,往後要是有旁的什麼閒言碎語,自己也就可以完全地不用理會了。

    若她說的是真話……那她到底是怎麼會留在鳳血歌的身邊的,為什麼他要對自己說,她是在小時候被他撿到的,她的名字是叫千江月的呢,她過往所過的那些個日子到底是算作什麼,是不是,是不是只是一個純粹的謊言而已,不具備任何的意義的?!這往後日子,他們是要怎麼過下去的,還是像是現在這樣,完全當做是一場謊言一場夢麼?!

    千江月知道這個時候的鳳血歌一定是在金鑾殿上的,這早朝自然是沒有那麼快就結束的,只有這早朝結束的之後,他才會來尋了自己一同去用了早膳,用過早膳之後他便是會去御書房處理那些個奏章。

    但是在他出於御書房的時候,自己大約是不大能夠出了皇宮的,一來是鳳血歌不會像是在早朝的時候那般完全脫不開身,這萬一他今日是不打算去處理政務的,那她是要如何,又是要呆在皇宮之中整整一日麼?

    千江月覺得自己是半點也呆不住了,那些個事情只要她是一日都沒有弄清楚的,她就會心中永遠都是帶著一根刺,那一根刺刺得她渾身都是有些不舒服的,甚至讓她不敢去面對鳳血歌。她怕了,不想再承受這樣的日子。

    千江月出宮的時候,天才只有微微的亮,實在是有些早。

    這守宮門的太監在瞧見千江月的時候,倒是半點也是不敢阻攔的,這誰都知道她千江月是鳳血歌最是寶貝的徒弟,誰人敢是怠慢的,就連這手諭也是不需要的。

    千江月獨自一個人走在無雙城的街頭,這街邊的店,做那些個早飯的已經是開了鋪子,那粥鋪混沌鋪子面鋪的,街邊還有叫賣饅頭包子的,千江月很快地就是尋到了那同福客棧,這同福客棧是在無雙城最是熱鬧的那一條街上的大客棧,很是好找。

    她進門的時候,一臉睡眼惺忪的小二正在擦著店裡面的桌子,看著千江月走了進來便是掛著笑,迎上了前:「姑娘可真早,這是要打尖還是要住店?!」

    「我……」千江月遲疑了一下,方道:「我來尋人,你們這兒,是不是住了一個名叫沈從墨的?!」

    小二略略地想了想:「我知道姑娘說的是哪位客官了!」小二對於沈從墨的印象頗深,只因這人年紀輕輕便是有一頭花白的頭髮,而出手又是極其的闊綽,給的賞錢也是比別的客官的多,小二自然是印象深刻的。

    「我尋他,勞煩小二哥你通傳一聲。」千江月從袖子裡頭摸出了一錠銀子,遞給了小二。

    小二眉開眼笑地接過了銀子,往者自己腰間一塞,想著這一大清早開門便是有著這樣出手闊綽的小姐上門來,果真是鴻運當頭了。

    「勞姑娘在這邊坐上一會,我去通傳一聲,姑娘可是要吃點什麼東西的,我們客棧裡頭的包子點心一類的也是做得極好,剛剛做好,還熱乎著呢。客官們可能還是因為天色尚早沒有起身的,姑娘可能得等上一會呢!」小二慇勤地說著。

    「那給我上一壺碧螺春吧!」千江月緩緩地道,她現在是半點胃口也是沒有的。

    「得咧!」小二吆喝了一聲,先是朝著樓上的天字上房而去。

    小二到了這天字一號房的時候,只見那房門還是緊閉著,小二輕瞧了幾下門,一會之後這房中這才出了應答之聲:「誰呀?」

    「客官,這大堂之內有一位姑娘來尋您,您看?!」

    沈從墨也沒有想到,這才剛剛天亮的樣子便是已經有人過來尋了他了,且是一位姑娘,他想了想一想在,在這無雙城之中自己唯一所認識的姑娘也就只有永寧郡主一個人,但是前一天剛剛同永寧郡主不歡而散,按說她不該是這麼快就來尋了自己才是,而且還是這樣早的時候。

    「我一會便去,勞小二你給我打一盆洗臉水來。」沈從墨應了聲,他坐起了身,將床帳掛了起來,一邊穿衣穿鞋,一邊思索著這永寧來找了他到底是個什麼用意。

    小二手腳麻利,先是下了樓給千江月沏了一壺碧螺春,折返了之後又是給沈從墨端了水上樓。

    大約半柱香的時辰,沈從墨便是將自己給打點妥當了,這才下了樓來,方才覺得今日這個時間是真的還早,客棧大堂之中空空蕩蕩的,只有一位身著紅衣的姑娘背對著樓梯坐著,慢慢悠悠地喝著茶,那如墨一般的長髮流瀉下來,只是簡單地用紅色的絲線給紮了。

    永寧郡主她,什麼時候是做這般打扮了?

    沈從墨從樓梯上緩緩地走了下來,他看向那人,又覺得這個人同永寧郡主似乎是有些不同的,難道是永寧郡主的婢女不成?!

    沈從墨站這個女子的身後站定,這才緩緩地開了口:「姑娘……」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千江月便是轉過了頭去,打量著站在自己身後的那個男子,他穿著一身藏藍色的儒服,模樣周正且是溫潤無比的,只是這年紀輕輕的,一頭頭髮便是已經花白了。

    「你——」你就是那沈從墨?!千江月原本是想這樣問著,但是在她才開了口,自己已經是被這個男人一把給抱住了,且是抱得死死的。

    「阿珩!」

    沈從墨抱著眼前的女子,他的眼中有著淚花的,那一雙手抱著的死死的,在她轉過頭來的那一瞬間,沈從墨幾乎是要以為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在做夢,不然自己那般魂牽夢縈的人怎麼會是這樣應了自己的夢一下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直到現在觸碰到她的時候,沈從墨這才知道,她是真的還活著,好端端地活著,她的身上還有溫度,那是一個活人會有的溫度。

    他死死地抱著,就怕自己這一鬆手,她就會突然地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一樣。

    千江月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這般同這個男子一見面,就是會被他那樣緊緊地抱住的,抱得太緊,幾乎是要讓她覺得呼吸都是有些困難的,但是她卻是沒有想到推開他,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出手,別說是推開他,就算是一掌將他打死也不是沒有半點的可能的,他這般的舉動是同輕薄無異了,自己自然是能夠動手處置了的。但是她沒有出手,他的聲音很熟悉,熟悉得好像,自己本就是應該認識他的。

    「你——就是沈從墨?!」千江月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帶了一點點的遲疑。

    聽到宋珩的聲音,沈從墨這才微微鬆開了,但是卻是改由雙手握著她的雙手,怕她轉身就是要走,他看到從那一雙熟悉的眼眸之中倒映著的自己,而她的神情卻是有些陌生的,沈從墨也瞧見了她額頭那一朵半開的紅蓮。

    他伸出了手指,撫著她額頭上的那紅蓮,「阿珩,你是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看著她那樣陌生地看著自己,沈從墨輕輕地問著,他想唯有這麼一個可能才會讓宋珩一直都是留在南嘉國之中,不然的話,她肯定是要回到北雍去的。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了,但是現在的他只要能看著她,看著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就是最好了。

    「我……」千江月看著眼前的這個人,這是第三個人了,她看著沈從墨,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她開口,「我不是宋珩。」

    沈從墨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地對著他說的,「你是宋珩!」

    沈從墨以極其肯定的聲音對著千江月說著,「你是。」

    「你有什麼證據麼?」

    千江月問著他,為什麼他們一個一個都是說她是宋珩的,那麼就給她一些個證據!

    沈從墨看著千江月,他觸碰到她的手掌心,原本的宋珩的左手手掌心是有著一道很深的疤痕的,那是在同南嘉叛軍作戰的時候,她使用陣法而留下的,可現在他觸碰到她的雙手的時候,那手掌心裡頭哪裡還是有半點的傷痕的……但是就算是沒有了手上的傷橫,額頭上多了一處像是印記一般的存在,可終究還是改變不了她是宋珩的事實,知曉一眼,他就是知道。

    但是只是他的知道又是不能夠當做一處證據來說的,沈從墨一時之間還真的說不出來什麼證據,「阿珩,你真的是宋珩!」

    她真的是宋珩,這是再肯定不過的事情了。

    「我不聽這種似是而非的話!」千江月冷冷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來,「或許我就不該心存疑惑,聽信那個叫胭脂的女人說的那些個鬼話來尋了你的。」

    千江月覺得自己就像是在犯傻一般,說到底,他們過都是因為她長得同宋珩很是想像的緣故,就是一門心思地將她當做了宋珩罷了,到頭來卻是半點的證據都是拿不出來的。最可笑的還是自己,居然也會因為那些個都沒有得到過證實的話就跑了過來尋了這個男人的,在心中懷疑了鳳血歌,相處半年的時間竟然是抵不過這幾句話的。

    「如果真的要你相信自己是宋珩,也不是沒有什麼方法的。」沈從墨緩緩地道,「不過阿珩這麼早來尋了我,可是吃了早飯的?若是沒吃東西,便是先吃點東西,一會我就讓你去看證據。」

    沈從墨自然是不能叫人給走了的,既然宋珩還真的或者的,那麼也就證實了那金陵城那玉石鋪子的周老闆的話是所言非虛的。沈從墨低聲吩咐了那小二兩句,點了一些吃食,拉著她在一旁坐著。

    「阿珩你這半年來,可是過的還好?!那鳳血歌待你可還好?」沈從墨柔聲地問著,他細細地看了看人,倒是沒覺得比半年前的時候更加的瘦弱,想來那鳳血歌待她也不算是差的,看著這樣的她也可算是放寬了心了。

    「你作甚直呼他的名諱?你一屆平民怎可直呼他的名諱的?且我不是同你說了,你要麼就是拿出證據來證實,不然我也就不在這邊浪費時間了。」千江月怒斥了一聲、

    聽著宋珩這樣維護鳳血歌,沈從墨在心底哀歎了一聲,看來這半年來,她是真的一直都是呆在鳳血歌的身邊,雖然是感激鳳血歌在那危險之中救下了宋珩,但是沈從墨的對於鳳血歌的舉動也很是不瞭解,他救了宋珩,卻是不做聲。且那一句屍骸是誰的?!沈從墨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但是他曉得現在不是問著她這些問題尋求那些答案的時候,現在的宋珩對他的防備很強。

    「是我逾矩了。」沈從墨低聲道,言詞極其的誠懇,「你剛剛說,胭脂讓你來尋我?!」

    一提起那個詭異無比的女人,千江月的心中也是沒有半點的好心情的,她抿著唇不答,顯然地是對沈從墨說的話是置之不理的。

    沈從墨也是不介意的,現在的他只要是能夠看到她就是覺得自己心中滿滿的,再也不是那般的空空蕩蕩,像是被人剜走了心臟一般,光是看著她,他就是覺得很好了。

    「那胭脂不是個好人,若是你下一次見到她,千萬是要小心一點!」沈從墨叮嚀了一聲,他當然是忘記不了當初那群蛇攻擊的畫面的,那胭脂根本就是一個身份都不明的人,但是她卻是能夠找到宋珩,讓她來尋了自己這一點,沈從墨是感激的,這胭脂也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的。

    這還用你說?!

    千江月掃了沈從墨一眼,默不作聲。

    小二很快地端來了兩碗正在冒著熱氣的餛飩和一籠小籠包子,這是廚房裡頭剛剛現做的兩碗餛飩,而那小籠包子倒是已經蒸好的,就等著樓上的住客醒來下來吃的。

    沈從墨拿了一個小碟子,問小二要了一點點的醋和一點點的辣醬,然後將那小碟子放到了千江月的面前。

    「你怎麼知道?!」千江月看著沈從墨,在她的印象之中,自己是沒有見過這個男人的,更加是沒有同他一起吃過東西的,他怎麼是知道自己這小籠包子的時候必定是要一點點的醋一點點的辣的?!

    「我對阿珩你知道的,自然還是有很多的、」沈從墨緩緩地說著,他知道她不喜歡花椒一類的,這配菜之中若是於香菜一類的重氣味的,她都是不碰的,也不大喜歡胡蘿蔔一類的東西,「因為你是宋珩,所以我知道。」

    千江月看著自己面前的那一個小碟子,有些將信將疑地看著人,這一個說她是宋珩也就算了,但是現在已經是兩個了,已經是兩個人說她是宋珩了,難道……

    「宋珩她,是怎麼死的?」千江月看著沈從墨,她認真地問著,「不是說她已經死了麼,如果我是宋珩的話,死的那一個是誰?!」

    沈從墨沒有料想到千江月會突然之間問這個問題,他含笑道:「我不知道,我只以為當初的你是真的已經死了。」

    是的,當初所有的人都是以為宋珩是死了的,他扒拉開廢墟,看到了那遺骸,那遺骸的手上帶著他送的黑玉手鐲,那屍骸同宋珩的也是差不多的高度,所以,他們就已經是先入為主地以為那就是宋珩了,不過現在想想,光是憑著這些也的確是不能夠確認,那便是宋珩的。可誰有曾想到過這些的,他們哀傷不已,誰曾懷疑過那鳳血歌。

    「我見到那遺骸的時候,她的腕上帶著我送你的手鐲,且那胸口上,有著一把匕首……」回想起那畫面的時候,沈從墨的面容之中還是有著一些痛苦的神色,明知道那個人不是宋珩,但是他還是覺得痛苦。那一定是在塔裡面所發生的事情的,不然的話,百里流觴和百里紹宇為什麼不在那個時候說明那不是宋珩呢?!

    千江月聽著沈從墨說的那些個話,她不由自主地去觸碰到了自己的胸口位子,她當時也受了胸口的重創,當時鳳血歌還同她說,她果真算是運氣的,若是在進一寸,即便是大羅神仙也是難以救活的。但是這救活之後便是給她留下了一些後遺症,每到下雨變天的時候,她便是會難受不已,大約這一生都是要帶著這個病根的了。

    為何會是這般的巧合。

    「阿珩去的時候是在四月,你又是在什麼時候在鳳血歌的身邊的呢?!」沈從墨看著千江月的這個動作,便是知曉她也是曾經受過胸口的傷的,這一點是完全吻合了。

    四月。

    千江月在心底回答著沈從墨的答案,她昏迷了許久,醒來的時候,是在四月末,她也是在四月的時候才出現在鳳血歌的身邊的,這世間,到底是有沒有那麼湊巧的事情?!

    「阿珩的劍還留在那廢墟之中,」沈從墨又緩緩地說著,「我不曉得你是有沒有聽說過破軍這般劍的,這名劍都是認主的,如果不是主人不在這個世間了,是絕對不會等到第二個有緣人讓它出世的,若是你不相信,等用過早膳之後,我便帶你去了,若是你能拿起破軍劍,那便證實你就是宋珩。你知道的,這世間總不可能有那麼多的巧合,這唯一的可能只有你就是宋珩的。」

    千江月拿著筷子的手遲遲不動,她看著桌上的東西,就像是在看著虛空一般。

    「阿珩,你的母親因為曉得你的死訊,日夜哭泣,眼下已經是不大好了,若是你能夠回去瞧她最後一面,或許,她能夠走得安心一點。你往昔的時候,最是心疼你的母親了。」沈從墨悠悠地道。

    那她該怎麼辦呢?!

    千江月突然很想問上一句,如果她真的是宋珩的話,那麼,這往後的日子,她是要怎麼辦的?宋珩是北雍的人,難道她也是要回到北雍去的,去面對那一些個在她眼中陌生至極的人,聽著他們說著以前的自己,以前的宋珩是怎麼樣的?!

    那鳳血歌呢?他是要怎麼辦的?

    ------題外話------

    啊哈哈哈哈,今天果斷一萬一,或許明天可以嘗試一萬五了,滿地打滾,雄起!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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