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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回家了 文 / 顏新

    半年的時間沒有回到北雍,這金陵城之中似乎什麼都是沒有半點的改變的。依舊是那般的繁華,半點也是未曾改變,即便是前方戰事起,這裡依舊還是能夠歌舞昇平。

    沈從墨的馬車停在那宋府的門口,宋家的下人早就已經是對那有著藏劍山莊標記的馬車熟悉無比了,每次那沈從墨來的時候,這給的賞錢也是格外的多,這宋家守門的小廝最是歡喜的便是這沈公子來的時候。

    待那馬車停穩的時候,那小廝便是已經上了前,略有些歡快地叫了一聲「三姑爺」。

    小廝們自然是曉得的,只要是叫上一聲「三姑爺」,即便這沈公子原本的心情是不大好的,這出手也是絕對不會小氣的。

    那車簾一下子被掀了開來,一張秀致的臉孔出現在那兩個諂媚的小廝面前,驚得他們一下子倒退上了幾步,一聲慘叫。

    那……

    小廝們有些驚恐地看著這從馬車走出來的人,那眼神之中滿是不敢相信,彷彿就像是看到一個已經死透的人一下子突然之間地活了過來一樣,不過這也的確是瞧見一個死人一下子活了過來沒有什麼差別的,因為站在他們面前的人不是旁人,而是那已經死了有半年左右的三小姐。

    已經死了這麼久的人突然之間就這樣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這怎麼是不叫人是害怕的。

    「看什麼,不過就是半年而已是,連人都不會叫了麼?這半年來,宋府怎麼弄的這半點規矩也是沒的了?」宋珩看著宋府上的小廝,這些個人的面孔還是那般的熟悉,但是現在卻像是瞧見了鬼一般的模樣,不過想來也是,她也可以算是已經死了半年了,現在突然之間這樣出現了,也難怪他們現在一副見鬼的神情。

    「三……三小姐?!」小廝有些訝異地叫了一聲。

    宋珩沒有理會那些個小廝,她從車上走了下來,沈從墨也已經從車上走了下來。

    「阿珩,到家了。」沈從墨對著宋珩說道,他應了她的要求,已經是將她平安地送回到了北雍之中,「夫人的情況如何?!」

    小廝們原本還在訝異之中,聽到沈從墨這般問著,倒是一下子也沒有了那驚訝的之心,之前不是盛傳說三小姐還是活著的麼,現在看到三小姐,倒是真的應了那個傳言。這樣一來,小廝們也倒是沒有多少驚訝了,聽到沈從墨的話,小廝們這面上的神情變了一變,神情凝重的很。

    「大夫說,夫人怕是不行了。」小廝們傷感的自然不是當家主母病重的事情,他們還記得,這半年前這府上還是三小姐當家的,三小姐的手段,那可不是說笑的,現在三小姐回來指不定這府上又是要變上一回天了吧,他們自然是要小心伺候著,這面上哪裡是敢說說點什麼的。

    沈從墨默了一默,當初他去南嘉的時候,月氏的身子骨就已經是很差了,所以沈從墨也想著要是能夠讓自己找到宋珩,好讓月氏能夠最後見到宋珩一面。

    宋珩也沉默了下來,她一言不發地朝著宋家裡頭走,這半年的時光也沒有改變宋家的氛圍,這裡頭還是有著那滿滿的腐朽氣息,這個宋家,已經是徹底地沒救了吧。

    宋珩這般地想著,她默然地朝著自己的院落而去,沈從墨陪在宋珩的身邊,這一路走來的時候,整個宋家就像是炸開了花一樣,這一路上遇上的丫鬟同小廝睜大了眼睛,彷彿像是見了鬼一樣,一個一個都是停下了自己原本手上的動作,睜著眼看著那走過的三小姐。

    宋珩一言不發地走進自己的院落,這才剛剛走進院落,便是有著濃重的藥味從院子裡頭散發出來,想不到她半年沒有回來,這裡似乎還是什麼都沒有改變。看來,在她離開的這一段時間之內,宋成想必又是回到了以前了,對於月氏不管不問的。

    想到這一點,宋珩的心中就像是憋著一團火,那一團火有著越燒越烈的趨勢。

    月氏躺在床上,丫丫就靠坐在床畔,手上拿了一方帕子,輕輕地擦拭著月氏的臉,月氏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形同枯槁一般。

    丫丫見房門被推開,她抬頭看了一眼,手微微抖了一抖,顫著聲叫了一聲:「小姐!」

    宋珩全當做是沒有聽到這一聲,她走了進來,坐在了月氏的床畔邊上,她俯低了身子,靠近月氏的耳朵,低低地叫:「娘,珩兒回來了,你且醒來瞧瞧我吧!」

    月氏一動不動,似乎就像是沒有聽到宋珩的聲音一般,她的呼吸極弱,宋珩搭上月氏的脈搏,也只覺得那心跳也是極其微弱的。

    「去叫大夫來。」宋珩冷聲地吩咐著丫丫。

    丫丫點了點頭,原本就是想要出了門的,但是這腳還沒有踏出門,倒是宋慎同那黃氏走了進來,在瞧見坐在床畔的人,黃氏瞇了瞇眼睛,定定地看了看,這人果真還是宋珩!

    「三丫頭?!」宋慎吶吶地喊了一聲,他原本還以為這三丫頭是真的已經沒了,後來聽那玉石鋪子的老闆說的那些個話,又覺得這三丫頭如果是還在的話,那當然是好的,可現在看到人,卻又是有著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祖父。」宋珩淡淡地叫一聲,然後就是轉開了視線,看向丫丫,「丫丫你還不趕緊去?!」

    「這是要去哪裡?!」黃氏原本對宋珩就是不甚上心的,這丫頭的手段自己都是眼瞅著的,心中對這個丫頭也是有些避忌。現在時隔半年之後再出現,只覺得這丫頭是越發的清冷冷的了,雖說這容貌未變,但是那額間生的那一朵紅蓮妖異的厲害,光是看那一眼就是叫人覺得心驚肉跳的厲害。

    「請大夫。」宋珩淡淡地道,「祖母你也瞧見了,我母親病得這般不像樣子,自然是要請個大夫來看上一看的。」

    黃氏看了一眼還躺在床上的月氏,那一張病懨懨的臉,光是這般看著都是叫她覺得有些厭惡的,「也不用請了,這院子裡頭還缺過大夫的?這昨天大夫也就剛來瞧過,說是再看也沒有什麼意思了,也就是這麼些天的事了,再請來,也不過就是平白地浪費了大夫的時間罷了。」

    黃氏很是輕描淡寫地說著,事實上也是如此,這大夫來來回回好幾回了,說的都是一樣的說辭,只道是「油盡燈枯」,估摸著這幾天之中就是要去了的。

    家中也已經是準備好了那些個東西,只等月氏嚥下了那一口氣就能夠派上用場。

    「宋家是缺少了銀兩了麼,祖母?!」宋珩看向黃氏,她的聲音很輕,卻還是能夠讓所有的人都聽到,「我母親是誥命夫人,每個月都是有俸銀可拿的,即便是不夠,那我當初也是三品的官位,自然也是有俸銀可取,更何況這庫房之中還有陛下賞賜的一些東西,難道現在宋家連給我母親看病的錢都沒有了?!」

    黃氏的臉色微微一變,宋珩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是在苛責她沒有給自己的媳婦看病不成,雖說這月氏自己的確是不大喜歡的,但是卻還沒有到這種喪心病狂的地步,不給人看病什麼的,這說出去,丟的還是他們定遠侯的臉面。

    「我說你這丫頭半年多沒有回來,這一回來倒是半點的規矩都是沒有了,回來沒有跟我與你祖父兩人請安問候也便算了,現在倒好,還要再這般地指責起我來了,你眼中可曾有半點的尊卑長幼?」黃氏氣極,要不是丫鬟來報,她哪裡是知道這個丫頭已經是回到了北雍來了,回了家第一件事情不是來問安,反而是來看她的母親,這看了倒也是沒什麼的,畢竟是她的母親,但是她現在倒是咄咄逼人地質問起她來了。

    「規矩麼?」宋珩淺淺地笑著,「我想我大概是真的是忘光了,但是我至少還知道,我母親是誥命夫人,她還沒有死去,哪裡是應該輪得被人丟在這裡不管不顧地腐爛發霉的?既然我母親還在,就算是一日千金地用藥吊著性命,我也是在所不惜的!還是祖母認為,我宋珩便是沒有這般的能力?!」

    黃氏被宋珩說的臉色難看至極,她這個意思,是她這個當婆婆的苛待她的母親了,這宋家是沒了還是怎麼的,竟然是要她這樣子的。雖然這宋珩不在,但是這沈從墨一貫都是個有心的人,且他們宋家是個什麼身份的人,哪裡是會做出這種丟了自己面子的事情的?!

    「且祖母也說了這半年來,這半年來我都是在南嘉的無雙城呆著的,這其中,想必祖母是沒什麼意願知曉的,但是這鳳血歌的名字,想必是祖父應當是清楚的,我這半年之中旁的也沒學到什麼,鳳血歌的手段,倒是學了不少。」宋珩聲音越發的冷,「規矩什麼的,都是人定下的,自然地也就可以由人來更改!」

    黃氏被宋珩那眼底之中的冷意所震懾住了,她是不知道那鳳血歌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但是宋珩那眼睛裡頭的冷意倒是真真實實的,駭得人全身都是覺得冰涼的。規矩是人定下的,她這個意思是她是要改變這些個規矩了?!他們不是不給請大夫的,但是每一個大夫說說已經是沒有什麼用處了,只道是有什麼心願便是給了一了。三天前,月氏便是半點知覺也是沒的了。

    沈從墨曉得宋珩是動了怒了,想來也是,她這半年沒有回來,一回來之後卻是見到自己的母親這個樣子,沈從墨不動聲色地讓人去請了大夫,他上前了一步,扶了扶宋珩,低低地道了一聲:「阿珩別這樣。」

    沈從墨這一句話的聲音是很小,只有宋珩和他兩個人才能聽到,雖然是氣憤,但是到底還是不應該同自己的祖父和祖母爭執的,以前的宋珩從來都不會是這樣的,就算是心中是再不歡喜再怎麼惱怒的,也不會像是現在這樣喜怒形於色的。

    宋珩深吸了一口氣,她也知道自己最近自己的脾氣是見長了,不知道為什麼,她最近是越發地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往昔的時候,她不會是這樣的,但是現在的她就是這樣完全地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最近似乎改變的太多了,宋珩想,這似乎不是一個好現象。

    黃氏被宋珩這人氣得夠嗆,當下這一甩手之後便是離開了,她原本還以為這丫頭還會越發的乖巧上一些,哪裡想到她這一回來就是擺上了架子,要不是看在藏劍山莊沈從墨的份上,黃氏早就是想要好好地教訓上一番了。

    「真是氣煞我也!這以往的時候只覺得這丫頭實在居心叵測,心機深沉罷了,眼下倒是成了一個妖孽!」黃氏念叨著,一邊同宋慎道,「現在倒是說也說不得她了,這才將將地說了幾句,她倒是好的,劈頭蓋臉地一頓訓斥就過來了,半點尊卑都是沒有的!也便是有你這般地慣著她,這才養的她這般模樣!」

    「夠了!」宋慎低低地呵斥了一聲,「那三丫頭剛回來,自個的母親又是這般的模樣,她擔憂也是人之常情,你有什麼可說的!」

    宋慎在意的,倒不是那宋珩的姿態,而是這半年之中,剛剛聽那三丫頭的話來說,她這半年之中應該都是同那鳳血歌在一處的,這鳳血歌的名頭,宋慎雖然是不管前朝事了,但是到底卻還是知道這個人的。這個人可是一個狠角色,且他剛剛看那三丫頭,眉宇之中倒是有著不少的戾氣。

    這戾氣太重,可不是什麼好事。

    丫丫很快就是將大夫請了過來,那大夫給月氏把了一把脈,只是歎息地要搖了搖頭,「宋夫人已經是藥石罔顧了,只是她心中一直便是掛心不下的,這才是撐著一口氣到了現在,現在,就算是華佗在世扁鵲重生只怕也是救不得宋夫人的性命了。」

    宋珩聽著那大夫的話,神情很是木然,既然大夫都已經是這般說著了,想來,是真的沒有半點的法子了。

    「小姐不在的這半年之中,夫人是日日傷心,原本都已經有些起色的眼睛也一下子哭壞了,再後來便是有些神志不清了,最後……」水碧抹著眼淚,嗚咽著半點也是說不出話來的,「小姐……」

    宋珩神情淡淡的,她曉得月氏最是放心不下的便是她這個女兒,從小的時候,她便是多疼惜她一些的,即便是那一雙眼睛已經壞了,也還是盡量地給她做做衣衫,做一雙鞋子一類的。月氏現在強撐著這一口氣,想必也就是為了想要瞧見她一回吧。

    「珩兒你現在回來了,母親至少也是可以安心的了。」宋錦輕輕地拍了拍宋珩的肩膀,他低聲道,他也是曉得宋珩並非是故意到現在這個時候才回到北雍來的,這其中也一定是有一些個原委在其中。宋錦看了一眼宋珩的額頭,那一朵紅蓮花是那般的突兀,想必這其中還一定是同宋珩在南嘉那麼長的時間相關的。

    「我在這裡陪著母親,她一醒來,便是能夠看到我了。」宋珩坐在一側,她看著那沉睡著的月氏,低低地道了一聲。

    宋錦也不勸,他也是知道母親時日無多了,能夠叫人多陪上一日也是好的,他也是知道母親是有多掛念著宋珩,若是現在醒過來能夠瞧上一眼就好了,可偏偏現在母親是昏迷不醒。

    宋錦見那沈從墨還在,他朝著他拱了一下拳,做了個禮數:「多謝沈公子將我家珩兒帶回北雍來,這恩情,宋錦必然是要報答的!」

    宋錦瞧著沈從墨的神情之中也是多少有些微妙,這半年前,沈從墨娶了宋珩的骸骨,這按照禮數上,他是應該稱呼沈從墨一聲「妹夫」的,但是現在宋珩回來了,這也便是代表著半年前的那個骸骨並不是宋珩的,這也就算不上有姻親關係了。所以宋錦想了想,還是稱呼沈從墨一聲沈公子來的妥當一些。

    「莫要客氣,這是從墨應當做的。」沈從墨微笑道,他自然也是知道,宋珩回來之後,很多的關係也是要有一些改變的,他看了一眼坐在床畔宋珩一眼,「我想現在我還是先行回去,明日再來看看阿珩吧!」

    宋錦並不阻攔,而是一路相送,送著那沈從墨到了門口,看著他上了馬車之後方才回了院落。

    水碧正在同宋珩說著這半年之中府上所發生的一些個事情,包括那林氏已經是死了,而宋成又新納了一個嬌俏無比的良家子的洛姨娘,而此時此刻那洛姨娘身懷四個月的身孕,頗為受寵。

    「這府上的閒事,珩兒你也不要去理會了,」宋錦對著宋珩道,他悠悠地歎了一口氣,「眼下母親這般模樣,而這半年之中沈從墨對母親同你的所作所為都是整個金陵城之中的人都看在眼中的,若是母親現在還清醒著,怕是也要問上一問的,珩兒你同沈公子,大約到底是個怎麼樣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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