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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白事喜事(二) 文 / 顏新

    宋成這一到了院落之中便是看到那紹姨娘跪在地上,這額頭上滿是汗水。這一瞧見他進來的時候那一雙眼睛裡面就是蓄滿了淚水,巴巴地看著他,那模樣可憐得緊。

    宋成又見她挺著肚子,心中自然是心疼不已。

    「老爺救我……」紹姨娘可憐兮兮地喚者宋成,那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在那頭落下,這看的宋成的一顆心就像是被人用一雙手給攥緊了一樣。

    「老爺,我肚子好難受,我們的孩子……」紹姨娘聲音裡頭帶著哭腔,一副像是要厥過去的模樣,其實她眼下這個胎也已經是穩了的,但是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太緊張的關係,所以她覺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隱隱的疼,這越感受到肚子疼,紹姨娘便是越發的害怕,她是真的害怕了,怕的厲害。

    宋成看了紹姨娘一眼,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眼神,宋成方才走進了房內,這一走入之後便是瞧見在廳堂裡頭坐著的三個人。宋成定睛一看,這房中還有著那沈從墨。

    對於沈從墨,宋成還是有著幾分忌憚的,這個人雖是不在官場,卻還是一個不好相與的。

    「從墨你也來了?」宋成虛笑著,原本他還想同自己這個女兒說上一說,但是礙著沈從墨在這裡的關係,原本有些可以也應當說的話,倒是半句都說不出口了。

    「爹,您來了。」宋珩看了一眼宋成,那聲音冷淡得很,「您是為了紹姨娘的事情來的麼?」

    宋成聽著宋珩對自己那說話,那說話的語氣是格外的冷淡,明明這稱呼這用詞都很是很尊敬的,但是宋成還是覺得有著一股子莫名的冷意。

    「這……若是紹姨娘做錯了事情,這罰也罰了,她這好歹也是懷著孩子,這孩子往後也是得稱呼你們兄妹兩個一聲哥哥,姐姐的……」

    宋成踟躕了一下之後道,他原本是可以讓人直接放了紹姨娘的,但是又是怕自己這個女兒兒子同自己鬧將了起來,現下的他,與其寄望那還在肚子裡面的孩子,倒不如寄希望於自己這一雙僅剩下的兒女要好一些,且這往後那孩子能不能成才還是一個問題,指不定又是同自己當初那最疼愛的幾個孩子一樣,最初全部都是成了廢物。

    或許往後宋珩的確是沒有什麼的,身為女子,這到底還是要嫁人的,但是宋錦到底是不一樣的,他是嫡子,是要承襲他的侯位的,而現在的宋錦已經是在不斷地往常爬著的,這往後的前程,指不定還是不可限量的,他現在又何必同自己這兩個孩子給鬧了個不愉快,到時候這吃虧的到底還是自己。

    「哦?」宋珩看了一眼宋成,淡淡地道,「父親難得來這裡小坐,卻是只為姨娘的事情而來,父親怕是已經忘記了,母親還在病重著呢,父親這般來,倒是連母親一眼都不看的,反倒是在這裡先同我說起這個孩子的事情來了?」

    宋成張口想要說點什麼,但是看到那宋珩那橫來的一眼的時候,便是說不出口了。

    「既然父親你想要同女兒談談這紹姨娘的孩子的事情,那女兒倒是也有一些關於那孩子的同父親談談的。」宋珩將手上的茶盞放到了桌上,發出了一聲輕輕的聲響,但是這一聲響聽在宋成的耳中不知怎麼的,就是有著一種驚心動魄的聲響,莫名地叫他有著一種心慌的感覺。

    「珩兒你想說什麼?」宋成壓低了聲道,「這眼下不是說這些個事情的時候,若是有什麼事情,這等再晚些的時候再說、」宋成看了一眼沈從墨,覺得這宋珩一會要說的那些個事情只怕是讓他這一張老臉有些掛不住的感覺,沈從墨雖說是他女婿這件事情是板上釘釘子的事兒,但是他則個作為岳父的人,自然是要有些顏面所在的,哪裡是能夠丟得起那樣的人呢。

    「晚些,就遲了。」宋珩聲音淡淡的,她看向宋成,「父親,你這些年寵妾滅妻的事情,做的還算少的?!」

    宋成被宋珩這一番問話問得是啞口無言。

    「以前林氏的事情,母親便是當父親年輕時候的愛慕,這心頭肉自然是不一般的,自然也是不能多做計較。這凡事有一不可有二,但是父親經過林氏的事情,還是沒有半點的醒悟麼?這寵妾滅妻的事情若是給人參上一本,父親眼下這官職,也不知道是能不能夠保得住的?」宋珩看著宋成。

    「這……這……」

    宋成還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是到頭來卻是發現自己還真的是沒有半點的話可以說。

    「父親莫不是以為這些年來沒有人參上您一本便是可以高枕無憂的?」宋珩看著宋成,他那點心思,自己哪裡是不曉得,以為這一直以來自己都是那般做的便是沒有半點的問題,以為不管怎麼樣都是能夠如了自己的心意的,「父親,你莫要忘記,現在母親可是一品誥命夫人,我看父親你還是辭官退隱罷了,免得叫人一狀告到了陛下那端給我們宋家惹來諸多的禍事!」

    宋珩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宋成的臉色有些發白,這古人有雲,食色性也。他不過就是依著自己的本性行事罷了。並非是他要詆毀月氏什麼,這月氏即便是從年輕的時候開始便是姿色平平,現在老邁而又病弱,自己又怎麼可能會是有半點的歡喜的。

    自然地,宋成是對自己則個妻子有諸多的不滿的,甚至還是有過不止一次的休妻念頭,但是這到底還是沒有那般做的。現在聽到宋珩的那些個話,宋成覺得自己委實有些被嚇到了,他不過就是寵愛了一個妾侍罷了,至於是這般的……嚴重麼?這朝堂之中哪個大臣是沒有一兩個寵愛的妾侍,寵愛的妾侍所出的孩子的?!

    想他本有三子三女,但是現在兩個兒子已經毀了,一個女兒不顧廉恥地逃婚而去,這剩下的,也就只有現在這一子一女,他眼下是老來得子,疼惜多一點,也是沒有什麼大錯的吧?

    宋珩見宋成那眼中似乎還有些不甘願,知曉他並不覺得自己是有什麼錯處的,這個永遠只用被下半身所主宰的男人不下點狠心,他大約是這輩子都不會記得一些個道理的。

    「這說完大義方面的事情,現在咱們便是來談談關於紹姨娘那孩子的事情。」宋珩緩緩道,「雖說這紹姨娘只是一個姨娘,但是咱們宋府上是承襲了侯位的地兒,這當姨娘的,勢必得要身家清白才行,這肚子裡頭生的孩子,也是得真真正正是咱們宋家的孩子才行。」

    宋成聽到宋珩這麼說,當下便是有些不解,這丫頭這一句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懷疑那紹姨娘的孩子不是他的骨肉不成?

    「父親,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你是在想著,若是我真當是有那半點的疑惑孩子,也是可以等到孩子生了下來滴血驗親,是也不是?」宋珩接了話茬,她看著宋成道。

    「這是自然……」宋成吶吶的,這若是有疑惑孩子的來歷,這等到生了下來之後再行滴血驗親自然是再妥帖不過了,這古往今來不也都是的麼。

    「哦?」宋珩看了一眼宋成,那眼神之中竟是一片的「父親你是打算給旁人養上幾個月的孩子」的色澤,看得宋成覺得自己就好像自己頭頂現在就已經是戴著一頂綠帽子了。

    「這要是旁的人家,這樣的做法倒也是沒什麼的,可是咱們宋家可不是什麼平常人家。」宋珩漫不經心地道,「這子嗣上稍有差池,倒是成了各家各府的笑柄了。」

    宋成默不做聲,雖然說不大清楚宋珩這個丫頭是在打著怎麼樣的主意,但是宋成還是不得不說宋珩說的話倒是極其在理的,這宋家同其他那些個小門小戶的人家到底是不一樣的,一個不好便是要被人指指點點的,可這些個話雖然是這麼一個理,但是宋成又想著,這紹姨娘這一貫以來都是在宋家,這出去的時候也是有婆子和丫鬟跟著的,哪裡會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這孩子生了下來,那也是要叫我母親一聲嫡母的,誠然如父親所說的那樣,它是要叫我同哥哥一聲姐姐和哥哥的,但是這要叫,也得是個清白的來叫才行。」宋珩淡聲地說著,「丫丫,隨便找一個在外頭看戲的丫鬟或者是小廝,將萬姨娘和媚姨娘給請了過來。」

    丫丫應了聲,宋珩也不再說話,而是沉默了下來,似乎是在打算萬姨娘和媚姨娘來之前,她是半句話都不會再說了。

    宋成本是想要給紹姨娘求情來著,但是這事到如今倒是有著一種像是被宋珩牽著鼻子走的,只覺得自己好像是半點主見都沒有的人,但是他的心底之中到底還是覺得宋珩說的話是真的,心中也是有著一些遲疑,無端端的,這丫頭又怎麼可能會是無的放矢呢。

    這萬姨娘同媚姨娘很快地就過來了,相比較之前的,現在這兩個人穿的是分外的樸素,半點的艷色都是沒有的,這姿態也是放的格外的低。這一進了門之後先是恭敬的對著宋成行了一個禮,然後又是朝著宋珩和宋錦行了一個禮。

    萬姨娘和媚姨娘也是受寵過一段時間的,但是這萬姨娘落了一個孩子之後便是不怎麼受寵了,而在紹姨娘入府之前,媚姨娘身段玲瓏,受寵得厲害,但是這受寵得再多,沒有子嗣到底還是永遠都不能保證自己的地位。所以這紹姨娘入了府,現在又有了身孕之後,已經是成了她們兩個人心頭最大的一根刺,這紹姨娘也是一個不大會做人的,動不動便是那小人得志,得了什麼好處就是要拿到這個兩個姨娘面前炫耀上一番,也怨不得她們兩個姨娘想要聯手將這個女人給除去了。

    「今天叫兩位姨娘來,是想讓兩位姨娘原原本本地將前兩日同我說的話,再同我父親說說,也好讓我父親給你們做一個主才是。」宋珩觸摸著擺在自己面前的茶盞,那一杯茶已經冷了,她原本是想端起來喝上一口。

    但是沈從墨一下子是伸出了手,按住了宋珩想要端起那一碗冷茶,他揭開了茶蓋,拿了桌上的水壺給那茶盞裡頭注入了一些熱水,淡淡地叮囑了一句:「喝冷茶傷身。」

    沈從墨看到現在這裡,大約也是知道了宋珩是要整治這紹姨娘了,藉著那整治紹姨娘的契機警告上那宋成,沈從墨想,這接下來的情況必定是沾染著鮮血的,但是他卻並不覺得宋珩這做是過分的,這半年之中,他也是時常到了宋家走動,對於月氏,他是從心底裡頭同情著這個女人的,幾乎這府上的人很少來關心她的。

    有些東西不是給了吃穿那就證明是關心的,有些東西並不是從那外在的物質來衡量的,宋成是幾乎當做府上沒有這麼一個人,仿若月氏不是他的妻子一般,若是可以的話,沈從墨想這宋成是真的不想感知到自己原來還是有一個妻子的存在,他無法想像當初的阿珩到底是怎麼樣成長起來的,這其中又可能是吃了多少的苦頭。沈從墨並不覺得可憐那紹姨娘,作為一個姨娘,那般巴巴地到了正妻這邊想要尋事,這給些個教訓,也是理所應當的。所以沈從墨是從頭到尾同宋錦一起在那邊默不作聲,由著宋珩想要做些什麼。

    宋錦也早就已經是看那個紹姨娘很不順眼了,只是他是一個男人,這後院的事情必然是輪不到自己來多事的,而且那些個女人到底還是父親的女人,他置啄的太多,反倒是順了那紹姨娘的心思,同自己的父親交惡,絕對不是一個有點頭腦的人會出做出來的事情。

    「是!」萬姨娘同媚姨娘盈盈拜倒,萬姨娘這方才道,「這四個多月前,這紹姨娘曾經出府過一次,聽說是回了一趟親家那兒,過了大約是兩個時辰之後才回了府來,這不久之後紹姨娘便說是有孕了。當初陪著紹姨娘一同回了親家那邊的丫鬟燕紅說,這紹姨娘借口有事,將她支開了半個時辰,而當是同紹姨娘一起的,便是紹姨娘青梅竹馬長大的一個表兄。」

    媚姨娘接口又道:「聽說則個表兄同紹姨娘是一貫交好,之前兩人也是有過婚約的,若不是那表兄家家道中落,這紹姨娘兩年前便是要嫁過去的……」

    宋成聽到這些個,整張臉便是已經青了,這不管這半個時辰之內這紹姨娘有沒有同那表兄有過什麼,但是這件事情已經是落了人口舌的了,不管這紹姨娘有沒有做出過什麼對不住他的事情,這孩子是不能留了,要是被旁人知曉這些個事情,定是要在背後說他宋成是個屬王八的,給別人家養兒子了。

    這麼大的一個臉面,宋成是絕對丟不起的,也根本就是沒辦法丟!

    宋成黑了一張臉,看向那萬姨娘同媚姨娘的眼神之中也是戴澤恩恨,他怨恨這兩個女人知道這件事情怎麼就不早早地告訴了他知道,非要等到這個時候,在他滿心歡喜地想著迎接一個新孩子的時候同自己說了,而且也還不是在那私下對著自己來說的,而是當著他的兒女同未來的女婿一同說的,這怎麼不讓宋成覺得顏面無光。

    他咬著牙,聲音像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似的:「這種緊要的事情,你們怎麼不早些來同自己說!」

    媚姨娘拿起帕子嚶嚶假哭道:「自打紹姨娘入了府之後,老爺你是十天有九天都是在紹姨娘的房裡頭宿著的,妾想見老爺您一回都是見不著人的,這紹姨娘又是有了身孕在身,老爺您是將她當做心肝兒肉似的疼著,這府中上下哪裡是有誰敢說這紹姨娘一句不對的!妾即便是有心想說,也是怕到時候什麼都還沒有說出口,老爺便是已經對妾不耐煩了。就算是妾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老爺您知曉吧,您指不定還以為是妾妒忌紹姨娘胡亂編排的事情呢!」

    萬姨娘一聽媚姨娘這說辭,便也是連連點頭,這眼中的淚水也不斷地滴落,「可不是麼老爺,我們是真心對著老爺您好,想著好好服侍您,為您剩下個一男半女來的,可偏偏這肚子就是不爭氣。現在紹姨娘身懷六甲吧,老爺您也是覺得很是喜慶的,這個時候要是對老爺您說那些個話,老爺要是不信,反倒是被那紹姨娘覺著我同媚妹妹心懷不軌,誠心見不得她好,到時候我們也是有口說不清了啊!」

    宋成見這兩個女人哭得很是淒涼,心知自從這紹姨娘來了府上之後,這三個女人之間拈酸吃醋的事情就是沒有少過,但是自己這私下裡頭也的確是偏袒過紹姨娘幾回,後來紹姨娘又了身孕,自己更是當做寶一樣寵著,若是那個時候她們同自己說那些個事情,保不準自己是定要認為又是這女人之間的小事不予理會的。

    「你們說的這些個話,可是真的有證據的?」宋成悶聲道,「這要是被我曉得是誰在那邊搞了鬼,到時候,我定是要將人給打出了府去的!」

    萬姨娘同媚姨娘忽地跪了下來,「老爺明鑒,這件事情我們二人是半點也沒有做點什麼的,若是老爺不相信,可著人去問問紹姨娘身邊伺候的燕紅,看看是不是有著這麼一回事!」

    萬姨娘同媚姨娘早就已經是瞧那紹姨娘很是不爽了,也一直著了伺候自己的丫鬟盯著那紹姨娘的一舉一動,當初也是顧慮重重,自然是不敢輕舉妄動的,直到這宋珩回來的時候,兩個這才覺得這最好的時機已經是來臨了!

    宋珩是怎麼樣的人物,這紹姨娘不清楚,但是這萬姨娘同媚姨娘可是清楚的很,這宋珩又是哪裡能夠容得這紹姨娘威脅了自己母親的地位的,乾脆地,她們兩個人便是巴巴地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宋珩,這燕紅收了他們的好處,自然是會乖乖聽她們的話,且這紹姨娘同自己那表兄獨處了半個時辰也不是沒有的事情,即便是宋成要查,也是一件實事。

    萬姨娘同媚姨娘打得便是這借刀殺人的手段,先是藉著送個號那個這把刀給殺了紹姨娘那人,接下來反正這月氏也便是活不了多久了,這宋珩也是到了適婚的年紀,自然是要嫁出去的,等到宋珩這一嫁出去,這府上管事的,還不就是她們了麼!

    萬姨娘同媚姨娘的算盤是打得精,但是宋珩自然也不是什麼傻子,真的就不知道這兩個女人是打算拿了自己當槍使用麼,如果不是今日這紹姨娘自己撞上了門來,宋珩還沒有到想要解決了那紹姨娘的時候,她會放任著這三個女人在那邊苦鬥,不管是斗死鬥活都好,反正這宋家的夫人到底還是只有她娘一個人的。誰都不要以為即便是她娘不在了,也是能夠佔據了夫人的位子。

    宋成心中對那紹姨娘已經是有了幾分起疑,但是一想到那孩子,心中又是有些不忍了,他出了門,招來了管家,便是要一貫是自己的心腹的管家去詢問詢問那個叫做燕紅的丫鬟。

    紹姨娘見宋成出門,原本心中有些激動,以為宋成是要叫自己起身的,但等了一會之後也不見宋成叫自己起身,反倒是見他喚來了管家耳語上了幾句,這管家便是神色凝重地走了,管家走了不過就是一盞茶的功夫便是又回來了,又是同宋成耳語了兩句,重重地點了點頭。

    宋成的臉色更差,看向紹姨娘的時候那眼神哪裡是有平日裡頭的半點溫存模樣,那眼神裡頭是滿滿的嫌惡,「來人啊,將這紹姨娘給我拖下去!」

    紹姨娘幾乎是不敢置信地聽著宋成說出口的那一句話,她覺得自己是聽錯了,宋成這一貫便是那般的疼愛著自己,即便是現在他要為了自己那個女兒做做樣子,也不可能會是這般地對她的才是,這一定是她哪裡聽錯了的,宋成他怎麼可能會這樣地待著自己,更何況自己的肚子裡頭還懷著孩子呢,宋成是有多高興她懷著孩子的呀!

    「老爺!」紹姨娘拔高了聲,就像是一隻想要展示自己美麗的天鵝似的,她的脖子揚的高高的,她不敢相信地看著宋成,聲調淒厲無比。

    「拖下去!」宋成的聲音越發的沉,重重的,就像是一個大錘子一樣敲碎了紹姨娘最後的那一點念想。

    管家使了一個眼色,很快地便是有著兩個小廝將紹姨娘拖了下去,這一路拖到了紹姨娘的房中,不多時便是有個婆子端了一碗烏黑的藥汁過來。

    「姨娘請把藥給喝了!」那婆子木著一張臉,毫無半點感情地同那紹姨娘道。

    「這是個什麼東西!」

    那藥還沒有近身,紹姨娘便是聞到了這藥味刺人的很,一點也不像是自己往常的時候吃的那些個安胎藥的味道,她直覺便是要推開,「這麼難聞,我不喝!」

    「姨娘最好還是乖乖地將這一碗藥給喝了,也好把事情給解決了,姨娘放心,這藥一入肚子便是很快就能夠見效的,絕不會叫姨娘你難受許久的。」那婆子冷冷地說著,便是要將那一碗藥遞到紹姨娘的唇邊,「這痛是必然的,不過疼一會便是能夠將事情全部解決了的。」

    紹姨娘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她死都不肯喝藥,「你這婆子好不曉事,我眼下正懷著老爺的孩子,豈是能夠隨隨便便便是喝藥的,小心惹得老爺生了氣,到時候將你趕出了府去!」

    「這藥便是老爺的吩咐,姨娘還是乖乖喝了吧,這肚子裡頭的孽種還是早點打掉的好,免得到時候還得污了老爺的眼!」婆子有些嘲諷地道,「姨娘這是要自己乖乖喝藥呢,還是要我這婆子餵了你喝才好?!」

    紹姨娘哭了出來,她一邊哭著便是一邊想要往外跑,可她跪了那麼久,這雙腿早就已經是跪麻了,這才跨出了一步,便是已經跌倒在了地上,那肚子便是狠狠地一個抽疼。

    「我要見老爺,老爺一貫是最疼惜我的,他怎麼會是這般地待我!」紹姨娘一邊哭著,一邊雙手著力,想要朝著那門口爬去,但是這才爬了兩步,那婆子便是蹲下了身來那孔武有力的手臂一下子捏住了紹姨娘的下巴。

    「姨娘可真是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這自己乖乖服下便是沒有那麼多的事情了,非是要老身來給你餵下不成!」那婆子一邊惡聲惡氣地說著,一邊捏住了紹姨娘的下巴,讓那一張櫻桃小嘴不得不張開,婆子端著藥的手一抬,便是將那烏黑的藥汁灌了下去,有溢出的藥汁順著紹姨娘的下巴淌下,濕了衣衫前襟一大片,暗暗的。

    紹姨娘只覺得那藥苦得厲害,這一碗虎狼之藥入了肚便是見了效,紹姨娘只覺得自己腹痛如攪,雙腿之間有著一股熱流汨汨流出,那殷紅的鮮血就像是一條蜿蜒的小溪一樣很快便是將她的衣裙染了個透。

    紹姨娘的臉色煞白煞白的,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因為知道孩子沒有了的事實,她只覺得眼前一黑,一下子便是厥了過去。

    宋成見那紹姨娘被拖了出去,心中半點憐惜也無,甚至回想起那過往自己對這個女人的疼愛,便是覺得那一切都是丟臉的厲害的,想著自己的那些個過往,宋成恨不得將自己記憶之中的那些個畫面都是給剜去的,這管家回話是肯定的,那燕紅已經是承認了,那麼不管這紹姨娘到底是有沒有做出點什麼的,這個孩子,都是不能要的。

    他宋成是從二品的朝廷命官,還世襲著爵位,哪裡是容得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宋家的,這宋家的顏面,那可是不容丟棄的,不過就是一個孩子罷了,這往後的日子他想要便是還能夠再有的。

    宋成這般一想之後,便是神色如常地回了屋,看了那萬姨娘和媚姨娘一樣,原先最初對這兩個姨娘的那一點點的憐愛已經在她們兩人害得自己出了那一般醜事的時候蕩然無存了,他朝著兩人瞪了一眼,萬姨娘同媚姨娘到底是伺候過宋成的,那一個眼神便是知道眼下的宋成正在極度不高興之中,她們兩人見好就收,告了退便是回了。

    這走到門口,這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曾經那紹姨娘對自己的那些個態度,眼下她定是在落魄的時候,這腳步一轉便是往者那紹姨娘所在的院落而去了,打算給點臉色給那紹姨娘瞧瞧,別是以為自己受了寵有了身孕便是能夠像是螃蟹一般地橫著走了,這宋家誰當家還不一定呢!

    他看著那正在默默地啜飲著一杯溫熱茶水的宋珩,他漾開了笑,「珩兒,陛下今日下了朝之後找了為父談了一談,雖說你這半年來都是沒有回到北雍來的,但是這陛下也不曾怨怪過你,想著這事出有因,相比你也是迫不得已的。陛下一貫是個求賢若渴的人,說是你這回來了,便是官復原職。」

    「哦?!」宋珩聽到那一句官復原職並沒有半點的歡喜,慶歷帝這哪裡是什麼求賢若渴,而是覺得她還是有著可利用的功夫罷了,只要她官復原職,自然是可利用著她教導那北雍的將士學習陣法,可抵抗南嘉的鳳血歌,她官復原職之後,憑她同沈從墨之間的交情自然是可以說動這沈從墨收回當初那一句「只要百里流觴為兵馬大元帥,藏劍山莊不鑄造一把兵刃」的話,同樣的,百里流觴自然是可以接著當他那兵馬大元帥了,這一舉數得行當,就算是女人當官,再給她提上幾個官位,慶歷帝想必都是會同意的吧。

    「母親病重,我無心為官。」宋珩淡淡地道了一聲,「我便是寫上一份辭呈給了陛下,陛下到底是明君,也是能夠明白的,我一個女子到底不適合總是在軍中走動,拋頭露面惹人詬病,且我到底還是要嫁人的,也好留點名聲給人探聽探聽。」

    若是在之前宋成聽到宋珩這一番話必然是要覺得贊同的,這男主外女主內的,一個女人再有本事最後還不是得嫁做人婦的。且在朝廷之中,自己則個女兒的官位比自己低不了多少,倒是顯得他這個做父親的很是無能了,這自然地他也是不喜歡自己這個女兒當那勞什子的官員的,但是想著今日那慶歷帝獨獨地留了自己,又是那般同自己說這著的話,叫他來同自己的女兒說,這般器重著自己,宋成除了有些受寵若驚外,也想著是在慶歷帝的面前好好表現上一把的,且這在家從父,自己所說的話,沒有道理宋珩是一句話都不聽的。

    可現在宋成聽到宋珩一番話,卻是半點也讓笑不出來了,自己這女兒是打算著辭官的,那他到時候是要怎麼同慶歷帝去交代的?

    「珩兒這話說的,你是陛下欽賜的官員,旁人哪裡是敢說三道四的,且從墨自然是不會計較則些個的人,不是麼?」

    宋成虛偽地笑著,在看到宋珩漫不經心地喝著茶,而沈從墨則是看了宋成一眼,在看到宋成的眼神裡面的那些個期許的時候,他淺笑地開口:「阿珩願意便可,無需我同意什麼,若是阿珩不願意,我也不強求。」

    宋成的笑僵在臉上,他原本還以為沈從墨會勸上一勸,這下倒好,這沈從墨這般說,自己是越發的不知道是要如何接口了。

    「父親,你來這邊一是為了紹姨娘的事情,而是為了珩兒的事情,母親現在這個樣子,你便是瞧她一瞧便是不肯的?」宋錦見宋成將視線轉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冷聲地開口,這往昔的時候也不見宋成待珩兒有多好,甚至是時常念叨著一個女子當是有女子的樣貌,不該整日拋頭露面的,現在不過就是陛下一句話,他便是這般的姿態,從他進來到現在,哪裡是念著想要去裡屋瞧上一瞧母親的,現在倒還是希望這著自己開口幫著他勸上一勸,他不勸!

    為什麼這皇家的人想要人怎麼做便是怎麼做的,當日珩兒受得苦還不夠麼,現在還是得這般巴巴地將人送上去不可?上一次他們都以為珩兒死了,好不容易這半年之後,珩兒還是活著回來了,那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是不是得讓珩兒完全不能夠回來不成,死在外頭不成?

    這男兒為官也好,參軍也好,都是希望著自己最是重視的人能夠一世長安的,為什麼珩兒她要遭受著那些個事情,那些個事情原本就是不該珩兒來受的,他也不願意珩兒再度為官的那些個事情。

    宋成聽到宋錦的那些個質問聲,他愣了一愣,暗想著這丫頭一貫都是最疼惜自己的母親的,若是現在自己去看看月氏,這些個日子多陪著月氏一些,或許這丫頭會是心軟上一些,也便是答應了自己的要求讓自己同慶歷帝有著一個交代也好的。

    這樣一想,宋成低下了頭,「是父親疏忽了,這原本回府來便是要來同珩兒說陛下所說的那些個事情的,但是卻又被這些個瑣碎的事情給絆住了腳,到現在連你們母親都是沒有瞧上一瞧的,這近日來父親公務繁忙,一時之間也顧不得你們母親,不過鶯兒她一貫都是最善解人意的,自然是不會同我計較這些的。」

    宋成這空口說白話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這半年之中自己瞧見月氏的次數幾乎就是屈指可數的,但是他卻是能夠生生地毫無廉恥地說成自己公務繁忙,好像之前的時候自己是一貫來看著月氏似的,半點也沒有臉紅羞恥的感覺,他抬腳想要往者內室走,可這才走了兩步,在裡頭一直照看著月氏的水碧走了出來,雙眼通紅。

    「夫人她……夫人她去了!」水碧哽咽著,淚水從水碧的眼中湧了出來,她一下子痛哭失聲,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宋成的腳步愣在當場,他原本還以為月氏在知道宋珩已經回了府上來的時候會醒過來的,卻沒有想到這月氏竟然是一下子去了,想讓他做做樣子都是不能的,這叫他如何是好?

    「呵呵,娘果然就是娘,寧願嚥下這一口氣,也是不願在見你一回的。」宋珩露出了一個笑來,「我原本還想讓娘再瞧見你一回的,但是娘卻說,願你活到九十九,這黃泉路上,奈何橋邊,她是再也不會等你了。」

    宋珩站起了身來,她慢慢地靠近著宋成,「人人都說這少年夫妻老來伴,但是你從少年到眼下的老年的時候卻是半點對娘都不曾好過,年輕的時候有林氏,年邁之後又是各種姨娘,你可曾認認真真地瞧過一回娘的?你可知道有多少個夜晚,娘都是在等著你的,就算是你不喜歡她,偶爾來瞧瞧她,她也便是滿足了,可你卻瞧她一眼都是不願意的。終於,娘算是大徹大悟了,像你這種人,原本就不是個什麼良人,希望娘轉世的時候能夠投到一戶好人家。」

    宋珩欲穿過宋成的身邊走進內堂,但是這跨出了一步之後又是轉過了頭來看了一眼宋成:「對了,既然母親喪了,我若是守孝三年,這三年之中也是不能擔任半點的官職的,這一點還請稟明聖上,若是我在百日之內出嫁,那麼我也不再是宋家的人,我當不當官,這也便是由我夫婿說了算的。」

    宋珩言語之中便是半點也不當宋成是個父親的,她跨了過去,走進了內堂。

    沈從墨同宋錦也是一併走了過去,院子裡頭哭嗷之聲不絕於耳,而宋成的臉色,乍然清白一片。

    ------題外話------

    昨晚雷陣雨,打雷閃電超厲害的,沒辦法開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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