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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爭鋒相對 文 / 顏新

    隨著太監的一聲唱諾,原本這朝堂上趨近於有些詭異的氛圍也是因為這一聲高喊而煙消雲散,轉而進入的是越發有些關於詭異的氛圍。

    百里明玥的身上還穿著一身小戰袍,身上穿著小小銀白色的鎧甲,倒是顯得他這個孩子有著不成年齡的沉穩。

    在百里明玥身邊的是宋錦,他也銀白色的鎧甲,看上去很是英偉,一大一小就這樣走了進來,走進這個朝堂上。

    百里縉雲瞧見百里明玥走進了殿堂來,他便是從那最高的金殿位子上走了下來,走到了百里縉雲的身邊。

    「九皇弟此次居功至偉,我這個做哥哥的,可是喜不自禁啊!」百里縉雲微笑著道,「九皇弟,這一次可是多虧了你。」

    百里縉雲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這個孩子,的確,他只能是用孩子來形容百里明玥,這個皇弟同自己最大的那個孩子根本就是大不了多少,在百里縉雲的眼神之中百里明玥就是一個孩子,但是這孩子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百里縉雲覺得若是這百里明玥是自己的孩子,自己自然是會疼惜他的,或許等到他長大之後,自己會將他立為太子,講國祚傳承給了他。可惜這個孩子偏偏是自己的皇弟,論年紀,論手段,他自然處處都不是自己的對手的,但是他還是皇子,難保等到多年之後這個皇弟會有別的異心,就同之前藩王之亂的幾位皇叔一般,那些可都是父皇的兄弟!

    百里縉雲覺得,這要成就大事的,自然是要狠心一點的,就像是自己的父皇那般,不也是一路踏著自己兄弟的屍骸上位的麼!所以為了免除多年後的禍害,百里縉雲覺得自己這個皇弟也是不該留著的,反正他才這般的小,眼下早點去了也便是能夠早點投胎也是好的,希望他來世的時候能夠投得一個好胎,至少是不該再投身在帝王之家的。

    「二皇兄。」百里明玥叫了一聲,他看了看百里縉雲,他一貫是同自己這個二皇兄不是很親近的,自然地也便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話想要同百里縉雲說的,雖說這一次出去之後百里明玥也可算是拓寬了眼界,但是到底還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而已,心中所想的也沒有世人那般的繁瑣。

    百里明玥四處看了一眼,便是瞧見了宋珩,他便是顛顛地跑到了宋珩的面前,乖乖地叫了一聲師父,他便是站在宋珩的身邊,乖巧地道了一聲:「師父明玥回來了。」

    宋珩心中有著一種欣慰的感覺,到底是在自己身邊呆了那麼多些日子,宋珩低頭看著百里明玥,原本那一張白嫩的小臉被風吹的微微有些泛紅,雖說宋錦這一路上也可算是照顧著百里明玥,半點委屈也是不會叫他受了的,但是這畢竟還是一個孩子,一個孩子到了戰場上去,面對著是哪多過於我軍的軍隊,那黑雲一般的軍團這樣的一個孩子心中必然是會覺得害怕的,別說是這樣的一個孩子,即便是一個成人面對那樣的場面多半也是不能鎮定的。

    宋珩伸出了手,輕拍了拍百里明玥的頭,稱讚地道:「你做的很好,明玥!」

    百里明玥聽到宋珩這樣一聲稱讚,他露出了笑容來,原本他還是有著不少的話想要同師父說的,這一路上他所見到的事和人,他統統都是想著同師父說上一說的,師父聽完之後必然是會覺得他還是一個孩子吧,但是這真的是他第一次走過那麼遠的地方,而去還是瞧見了那麼多的人,而且在戰場上的時候,他也沒有哭出來,就連師父的哥哥也是說他很勇敢,師父現在也是誇獎著自己做的很好……

    這樣想著,百里明玥的臉上的笑容便是更加稚氣了起來,有了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應當會有的模樣。

    宋珩看著這樣的百里明玥倒是覺得這樣的神情才是一個稚嫩的孩子應該會有的神情,她想著讓百里明玥能夠再成熟上一些,但是又私心想著這個孩子是能夠永遠這樣天真無邪下去才是好的,而不是被人生生地催熟了。

    百里縉雲看著宋珩這動作,他原本也是想要伸出手來誇讚這個孩子幾分的,但是現在這卻是被宋珩搶了先,即便是被宋珩搶了先原本也是沒有什麼的,但是這對於百里縉雲來說卻是有著一種自己的皇權被蔑視的感覺,他喜歡被人萬眾矚目的感覺,而不是像是現在這樣被人丟棄在一旁,可有可無似的。

    這是百里縉雲最不堪忍受的,哪怕這百里明玥這個孩子同自己一貫是不怎麼親切的,但是百里縉雲便是不能夠忍受,但是轉念一想之後,百里縉雲又覺得是同這兩個人計較些個什麼勁頭,這兩個人早晚是要被處理的乾乾淨淨的,難不成自己還會心軟不成,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九皇弟居功至偉,九弟你便是同皇兄說上一說,你是想要些什麼的,只要是皇兄能夠幫著你做到的,自然是會應允了你!」百里縉雲端了姿態,他看向百里明玥,就像是要施捨給他一些東西似的,的確,在百里縉雲的眼中,自己即將是要成為這個國家的主宰,自然地,這些個朝臣們便是需要他的施捨,也便是只有他願意施捨了,他們才有存在的價值。他們在百里縉雲的眼中不過就像是一隻一隻的螻蟻而已,半點的價值也無的,他要他們生便是生,他要他們死便是死!

    百里明玥看了百里縉雲一眼,他道:「父皇呢,怎麼皇兄是說這種話來著,不是應該讓父皇來決定明玥應該得到什麼的嗎?」

    百里明玥的聲音稚嫩,卻還是清亮無比。以前的百里明玥是一個害羞的孩子,總是躲在一旁半句話也是不敢說的,但是只從跟著宋珩學習之後,宋珩便是教導他,這人要用於說出自己心中想說的那些個話,不然的話,便是沒有人會知道他的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別人既然是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的,自然也就回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他的身上,去勉強他做一些不喜歡做的事情。百里明玥雖說不大能夠理解的宋珩那些話中的深沉意思,但是他對於宋珩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記得很牢的,自然地也便是聽了宋珩的教誨,心中有什麼話便是要說出來的。

    百里明玥的話讓百里縉雲在一瞬間有著一種難看至極的感覺,他本是因為心虛,自然地也便是從來不敢也不許旁人在朝堂之中說起同慶歷帝相關的事情,他一律只稱慶歷帝臥床不起,已是病入膏肓的地步,因他私下手段不錯,不是利誘便是威逼,自然地也就沒有人會問起慶歷帝的事情。

    慶歷帝便是人人藏在心頭的一個病灶,沒有人說起自然是能夠當做是沒有這麼一回事然後粉飾太平,但是一旦有人提起這件事情之後,自然地無疑於在一個原本就有著小漣漪泛起的湖中心丟下一個巨型的石頭,掀起的波瀾自然地也便是軒然大波。

    所有人都知道百里明玥並非是有心這樣說的,所有人都覺得那不過就是一個孩子罷了,一個才五歲的孩子,自然地也便是沒有人會去怪罪於他,雖說是皇子,到底也還是一個兒子,心中關心的自然是自己的父皇,如果連自己的父皇都已經開始不關心了,那麼同禽獸又有著什麼樣的差別!

    且沒有人會認為百里明玥是故意的,他一個離家許久的孩子,一個離家久了的孩子回家之後必然是會想起自己的父親母親,自然地也便是人之常情罷了,誰能置啄些什麼!

    宋珩看著百里明玥,剛剛那些個話自然不可能是自己教會他的,但是那些個話也同樣不可能會是宋錦教會他說的。對於自己的兄長宋錦,宋珩是再熟悉不過了,宋錦骨子裡頭根本就是一個敦厚老實的人,不然的話又怎麼可能會在宋家一直隱忍著便是覺得自己的父親是半點都沒有虧欠著自己的,若是他能夠教導百里明玥說出這樣的話來,宋珩想那大約也便不是她的兄長宋錦了。所以,這些個話也便是百里明玥這個孩子自己想出來的話,一個孩子能夠說出這種話來,宋珩覺得百里明玥或許還真的是一個可以塑造的人才,誤打誤撞的便是將這一層人人都是打著主意的亂局一下子揭露了開來,也便是只有一個孩子才是敢這樣的童言無忌。

    宋珩也不阻攔著百里明玥,她倒是要看看,一個天真無邪,一個老奸巨猾,看看倒最後是誰得了最大的便宜,若是百里縉雲連一個才五歲的孩子都是擺不平的,他這人也委實是不該活在這個世間上了。

    百里明玥的臉色轉了幾轉,才青到白,又從白到紅,最後才落到黑上面。他隱忍著心中的怒氣,極力控制著自己,哪怕現在自己的心中是非常想將百里明玥這個小弟弟直接拖出去暴打一頓,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怒氣道:「九弟你許久不在,大約是不知道,父皇已經將二哥立為太子,這朝堂上的事情一律便是由我做主,所以九弟你想要什麼,你便是儘管開口吧!」

    百里明玥的神情變得越發的古怪了起來,他看了百里縉雲良久,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兩個天家的孩子,都是一脈所出,眼下雖不能算是爭鋒相對,但是這樣的情況也不比那爭鋒相對好到哪裡去了,百里明玥的眼睛張得大大的,配著那一張可愛至極的臉孔自然地也便是可愛上萬分的。

    「父皇說想將皇位傳給四哥的!」百里明玥忽地大聲地說道。

    宋珩幾乎是在心中對著百里明玥這個孩子叫上一聲好,在這朝堂之上或許誰都沒有資格對著百里縉雲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因為他們是臣子,作為一個臣子便是應該遵守著三綱五常,天子的想法又怎麼可能會是他們這些個當臣子的人能夠隨意揣摩的,即便是揣摩了出來,也只能在心中藏著掖著半句話都是不能說出口的,一旦說出口便是亂了綱常,便是對天子的不敬,對天家的不敬!這種事情,是要掉腦袋的大事,哪裡是能夠由著人胡鬧的!

    但是百里明玥不一樣,他的身份崇高,且是慶歷帝最是得寵的孩子,而且又是剛剛立下了戰功回來,即便是他說錯點什麼,大家也不過就是當做童言無忌罷了,又能夠計較些什麼。且依著之前慶歷帝對自己這個最小的孩子那般的看中,即便是不將王位傳給他,也有可能會是在不經意之間說起點什麼這種事情又是誰能夠說的準的,自然地也便是無從辯駁起來。

    更何況,同一個孩子爭辯,即便是吵贏了也是沒有什麼可光彩的,但是這吵輸了,是越發的沒有什麼可光彩的。

    百里縉雲的臉色更加的難看,那一雙眼睛之中惱火的幾乎是要噴出火來,他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半點的笑意,繃得緊緊的,「九弟,我念在你眼下還不懂事,便是不同你做什麼計較,你若是再這般下去,我看你這孩子是被教導得有些野性難馴了,這不聽話的孩子,自然是要好好管教上一番的。」

    百里縉雲這話裡頭幾乎是已經沒有掩蓋住自己語氣之中的殺意了,他這般狠戾的話一出口,即便是朝中那些個見慣了大場面的大臣們也不由地覺得自己的背後有著一些寒冷,自己的脖頸處便是有些生疼,便是想著自己只怕也是要掂量掂量著來同這個二皇子殿下來共事的,免得再過幾日等到二皇子殿下登基為帝之後那喜怒無常的性子便是將他們這些個臣子全部都殘殺殆盡了。

    宋珩微微上前了一步,她將百里明玥護在自己的身側,臉上的神情依舊是那般的雲淡風輕,像是剛剛那一個插曲根本就是沒有發生在她的眼前似的。

    「殿下又何須同九皇子殿下動怒,九殿下這不是還是個孩子麼,正所謂童言無忌,殿下同九殿下有什麼可置氣的,九殿下一去便是半個多月,金陵城之中的事情又是半點都不曉得,自然是會有些疑惑在心中的,有些事情說清楚便是好了。且殿下不是有聖旨在手,又何懼九殿下這有口無心的一句話呢,殿下可謂是名正言順……」

    宋珩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寧王便是怒火沖天地打斷了宋珩的話,「你這妖婦住口!」

    宋珩看著寧王,那一貫是溫潤且不理朝政的寧王殿下眼下正一臉的怒容,他的臉色惱怒,哪裡是還有往日裡頭的那模樣,乍然一見的時候,只怕以為自己所見到的這個人並非是寧王而是旁的人了。

    這老狐狸便是已經開始忍不住了麼?!宋珩原本還以為依著寧王的性子,他可能會是再忍下去的,畢竟他便是已經忍了這麼二十年了,若是慶歷帝此番還在的話,宋珩想,這人只怕是要忍到他老死了才是。

    大約上天也可算是眷顧於他了,在這個時候讓慶歷帝病倒了,如今的北雍便是成了現在這般的模樣,所謂亂世出英雄,這般的亂世也便是出了一些個打著鬼主意的魑魅魍魎了。

    寧王這一聲爆喝可算是驚天地泣鬼神,不但是百里縉雲受驚了,就連是同朝那麼多年的大臣們也全部都受驚了,這寧王一貫是默默無聞的狠,怎麼就會突然之間變成了眼下這個樣子,這哪裡是不叫人震驚的。

    所有的人全部都看著寧王,宋珩也是看著寧王,即便是剛剛這個男人稱呼自己為妖婦!宋珩想,他便是稱呼自己為妖婦也算是看得起自己了,自己那裡是有個妖婦的模樣,要是真的是個妖婦,這北雍也便是早就不復存在了。

    寧王神色端凝,他的一雙眼睛直勾勾第看著百里縉雲,「原本本王是不願意管這種事情的,但是本王實在是不忍心叫北雍的基業毀在你這個逆子的手上!明玥說的對,我這皇兄從頭到尾都是沒有要將皇位傳給你這個不成器的孩子的手上,最初讓你當監國的時候,本王便是已經心中有了疑惑了,皇兄一貫是身體硬朗,又怎麼會突然之間病倒,即便是病倒了還有太后主持一切,太后又怎麼會是在一夜之間暴斃而亡,這其中必然是有什麼端倪在的!」

    百里縉雲迎向寧王的眼神,他看著自己這個叔叔,這個唯一的叔叔,以前的時候她還曾經覺得自己這個叔叔可算作是一個好叔叔,在父皇忽視他的時候,只有這個叔叔從來都沒有忽視過自己,且是將自己真心地疼愛著的,從來不會有著看不起自己的,可現在這般聲色皆歷的皇叔是這般的陌生,他一口一個逆子,便是像著自己的父皇一般,在他的眼神之中從來都沒有最初的時候那種溫和。

    「皇叔,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百里縉雲也便是怒了,他上前了幾步靠近了寧王,一雙被怒火灼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寧王,他一字一頓地道:「侮辱東宮太子,即便您是皇叔,也便是不敬之罪!皇叔你可擔當得起?!」

    「東宮太子?」寧王哈哈一笑,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般,他看著百里縉雲,指著他道,「即便你穿上了龍袍也不會成為天子,你道本王是不敬之罪,那麼你這囚禁自己的父皇,又是迫害自己的親祖母當今的聖母皇太后,你這個逆子又有著怎麼樣的罪名?!你這是謀逆!你這是該千刀萬剮的罪行!」

    寧王上前了一步,此時此刻的寧王已經是退下了身上那原本明曰溫潤的外衣,那雙眼犀利如刀一般,像是在尋找著最好下刀的地方,他一步一步地逼近,那言辭之中也是分外的銳利,他看著百里縉雲,「你敢說這些個事情你都是沒做過的?你敢說你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薨逝的太后,你敢說你這所謂的太子之名真的是我的皇兄你的父皇親口說要傳給你的,你若是敢說一句假話,你便是要挨天打五雷轟!」

    百里縉雲在寧王的步步相逼之下,他便是一張臉褪盡血色,一步一步往後退著,一時不慎他的腳步微微踉蹌了幾分,竟然是一下子跌倒在了大殿之上。

    寧王看著摔倒在殿上的百里縉雲,他的眼神之中更加鄙夷,「你不敢嗎?」

    寧王大聲地呵斥著,百里縉雲微微打了一個哆嗦,他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的計劃會出現這樣的紕漏,原本他以為自己會是很順利地登基,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會想起他的那些個過去,只要他當上了皇帝,自然地也便是沒有人再敢於在殿上這樣問著,只要是誰敢這般,便是可以差人將人直接杖斃。百里縉雲覺得有些悔不當初,自己為何要聽從天星官一詞要等到正月十五的那一日才能夠登基為帝才是大吉,如果自己早早登上帝位,皇叔又怎麼能是這般地對著自己。

    百里縉雲很快便是意識到自己這般跌坐在朝堂之上的模樣並不算是很好看,至少不是一個帝王將相應該會有的模樣,他匆忙地從殿上爬了起來,他的一雙眼睛很快地環顧過了四周,看清楚了四周的模樣,那些個朝臣們便都是微微地低著頭,彷彿剛剛那寧王的一席話已經將他謀逆大逆不道的罪名坐實了似的。

    那群混蛋,這往日裡頭可是沒有少收他的銀子等到這要緊的時候盡然是半句話都是不幫著自己開口的,一個一個都想著置身事外來明哲保身!

    百里縉雲知道自己眼下最大的敵人不是朝臣,而是那咄咄逼人的寧王,寧王今日這一番話完全便是已經撕破了臉皮,便是已經要同他宣戰了。

    百里縉雲很快地收斂了自己的情緒,他知道如果現在自己激動起來,並沒有得到多少的好處,還會被認為是做賊心虛,這樣一來,反倒是將他置身在了最不利的地步。

    「皇叔這是什麼意思,這一切都是父皇的旨意,難道皇叔是在質疑父皇的旨意不成?!」百里縉雲義正詞嚴地道,「皇叔一貫是不管這朝政上的事情,怎麼今天竟然是這般的咄咄逼人,難道皇叔你是另有圖謀不成?!」

    百里縉雲很難不去這麼想,一貫溫潤的且是不管世事的皇叔突然之間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說心中沒有點什麼的話,自然是不一樣的,百里縉雲猜測著寧皇叔會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他這麼做會有好處?

    「皇兄的旨意?這種話也真是虧得你能夠說出口來!」寧王冷笑了一聲,「朝堂之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得,這朝政這後宮便是在你百里縉雲的把持之下,皇兄已經月餘沒有上朝,這朝中的一切便是由著你在這裡胡作非為,你道那是皇兄的旨意,但是皇兄又可曾親口說過是要將皇位傳給了你,又什麼時候出現在朝臣的面前親自說要將北雍的國祚傳承到了你的手上,只要你把持了朝政,把持了後宮,這玉璽便是在你的手上,別說是一道聖旨,即便是百道千道聖旨也不過就是在你百里縉雲隨手寫來的而已,你又有什麼可說的?!」

    「胡說!」百里縉雲被寧王這一番連問,幾乎是有些守不住自己的陣營,但他還是梗著脖子道,「我這玉璽也便是父皇親手交上給我的,寧皇叔莫要鞭策那般的莫須有的罪名來詆毀,皇叔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皇叔你這般做是有什麼好處!」

    「我有什麼好處?」寧王的聲音更冷,他便是忍了這一輩子,他也是皇子,當年先帝駕崩之前,他雖是還未成年,卻早早地已經被封下了王爺,給予的封地也是江南那邊最是富饒的地方,可皇兄他又是幹了什麼好事,他接著平定藩王之亂為名,用了自己封地上的兵力,還倒是都是一母所出的兄弟,則江山自然地便是自家兄弟的,坐擁半壁江山一類的承諾也便是他那好皇兄親自說出了口的,但是後來呢,他那皇兄便是當作自己全然沒有這麼說過,這也便是罷了,這畢竟是天下。按說他便是應該回到自己的封地去,但是他的皇兄,他的好皇兄竟然是將自己困在了金陵城之中,給了他虛名,給了他金銀珠寶,給了他看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實際上呢,若是自己回到自己的封地之上去的話,這所得的又豈是眼下得到的?!

    這一切便是因為他多疑!他怕自己會像是旁的那些個皇兄一般羽翼豐滿之後便是會反了他,所以他不放人!叫寧王最是不甘願的,即便是他有著這個尊貴無比的空名,但是實際上,自己卻是半點的權利都是沒有的,就連自己的王妃,也不過就是自己皇兄在身邊所安排下的一個暗樁罷了。他們以為他不知道,其實他早就知道了!

    他今日便是要反了自己的皇兄!

    若是這江山交託給了這個無用的人,寧王想只怕到時候百里家的祖先都是會不瞑目,與其交託給這個侄兒,寧王覺得自己也是可以取而代之。

    要取代這個侄兒必然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是要怎麼樣將事情處理得乾乾淨淨,那便是一件事情了,尤其是現在這宋珩似乎是同百里縉雲一夥的,這宋珩是藏劍山莊的主母,自然地她的一舉一動都是代表著藏劍山莊,不過這藏劍山莊數百年的基業也不是能夠再一夕之間全部毀盡的,這良禽擇木而棲,寧王想,宋珩必然不會貿貿然地做出公然支持誰的舉動來的,這樣若是一方有頹敗之象的時候還能夠轉而支持另外一人,所以他便是猜測宋珩是絕對不敢在這種明目張膽的時候說出一些個話來的。

    這樣一想之後,寧王便是越發地肯定了,宋珩一想是一個聰明人,自然是知道聰明人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的。

    「你說我得了什麼好處,可眼下這些個好處都是你在得的!皇兄這麼多年來對於你一貫是不假辭色,怎會突然之間立你為太子,這其中便是由著無盡的嫌疑在其中了,而且,聽說侄兒你最近同宋大學士是交往過密,這些該不會是宋大學士教導了你所作出來的事情吧?」寧王這般說著,那一雙眼睛便是朝著宋珩的方向看去,像是在等著宋珩的回答。

    「寧王殿下這說的可真奇怪,」宋珩自然是知道寧王的意思,這剛剛還將她稱之為妖婦,現在這一轉頭便是稱呼她為宋大學士,這其中的諷刺意味不可謂不大,而他是在揣測著自己的意思,到底是會不會同百里縉雲一併死的,畢竟在旁人看起來,她宋珩用百里縉雲就像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般,緊緊地聯繫在一起的,「二皇子殿下身為監國,來同宋珩商議的不過就是一些個戰事同北雍災民應當是如此處理的國家大事罷了,宋珩才疏學淺,自然是給不了什麼好的意見,怎麼送哼這般作為在寧王殿下的眼中便是別有居心另有圖謀不成?若是真是這般,宋珩當初也便是不用同各位大人據理力爭,將九殿下送上戰場去了。」

    宋珩的視線環繞了金殿一圈,一眼掃過去,那些個反對自己的老臣也全部都是在其中的,宋珩的聲音更加揚高了一些:「當日有多少大臣當著宋珩的面罵我是禍國的妖姬,謀害皇嗣的罪人,大人們應該還是記得的吧?這日子也還不算是太長,彷彿不過就是昨日發生的事情而已,大人們應當是不會這麼快就忘記了才是。」

    宋珩的那一番話幾乎是叫幾個自命是鞏固大臣的人一張老臉上掛不住,他們避開了視線半點而已是不敢朝著宋珩看的,剛剛宋珩說的那些個話的確是真實存在的,當日宋珩提出這個意見的時候,若不是有百里縉雲堅持下去的話,早就已經是被擱淺了的,當時這些個學貫古今的人說出來的話也便是引經據典,恨不得拿了史官的筆將宋珩寫死在當場的。如今九殿下平安歸來,還順帶解決了一直以來的危機,他們這些個老臣也便是當作沒有這麼一回事了。

    只是這人厚了一輩子的臉皮,如今不好意思起來的時候便是覺得有種羞愧欲死的感覺,恨不得是挖了個洞將自己掩埋個乾淨。

    「若是按著寧王殿下這一番話,宋珩本就不該圖謀什麼的?!到底是先有陛下讓二殿下監國一職,還是先有宋珩同二殿下同謀一事?若是商議正事也便是被視為謀逆,那麼往後這朝會相比也便是沒有什麼可會的了,各位大人也便是不用每日都起早,回去睡個安穩覺便是了,這天下間的事情,只要是聚眾一併商議的,便是件件謀逆!」宋珩道。

    寧王不得不稱讚一聲宋珩的口才是真的極好,她這些個話說出口,一邊是將自己說成是為了百姓而謀福祉的人,又是將自己同百里縉雲之間拉開了關係,這拉開關係的還很是不著痕跡,半點也是沒有落入到了他的陷阱裡頭去的。這宋珩果真是同永寧說的那般,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看來子一直以來也算是小覷這宋珩的。這女人未必是只有頭髮長見識短的。

    「寧王殿下若是真的懷疑二殿下這監國一職,這太子一位是來的名不正言不順的,那麼如今陛下雖是病重,為了二皇子殿下的**著想,便是讓寧王同朝堂上幾位大臣見上一見,也便是好讓寧王殿下知道,並非是二皇子殿下拘著陛下不放,而是陛下心甘情願將皇位傳給二皇子殿下的!」宋珩平靜地道。

    百里縉雲聽到宋珩這番意見的時候,原本是想要斥責上兩句,但是轉念一想這也不算是一個好的方式,這伺候父皇的自然是他的人,現在父皇口不能言的,自然地也便是說不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話來,到時候只要是能夠阻止自己這個皇叔靠近父皇便是了。

    百里縉雲想了一想之後,覺得這個方法的確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方式了,他點頭道:「宋學士言之有理,皇叔既然你這般的不信任侄兒,侄兒便是讓皇叔你見一見父皇,你見到父皇之後,便是知道侄兒這些個話是所言非虛。」

    寧王想了想之後,覺得這也是一個好法子,只要一會見慶歷帝之後,只要能夠瞧出一星半點的端倪來,到時候這百里縉雲便是貓兒吃粑粑,脫不了爪爪,即便是有百口也是難辨了。

    「若是皇兄真心是講皇位傳給了你,那麼本王便是讓你治本王一個不敬之罪!」寧王一甩朝服,硬氣地道了一聲。、

    百里縉雲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如果不是剛剛寧皇叔他是這般的咄咄逼人,他若是像是往常一般保持著那不管朝政也不管旁事的姿態,或許自己也不會像是現在這般地恨著他,但是看看寧皇叔那姿態,似乎有些古怪,這人突然之間的轉變必然是有原因的,而寧皇叔這般,不是為了別人就是為了自己。

    百里縉雲暗自下定了決心,不管這寧皇叔是為了別人也好為了自己也罷,這都是不能再讓他留在世上的。

    寧王同百里縉雲這一番爭鬧不可喂是不激烈,但是寧王雖說是難得衝動了一回,但是他所說的那些個話的確是每個人心中的困惑,這陛下到底是真的被囚禁了不得已下了這般的旨意,還是如同二皇子殿下所言根本就是心甘情願的下了這樣的旨意,將皇位傳給了二皇子殿下。

    不管是怎麼說,這最重要的還是在見到陛下之後方才是最重要的,這所有的一切也是全部都能夠解答出來。

    朝中這去的也便是三品以上的官員,左右不過就是六人罷了,加之百里縉雲同寧王殿下,百里明玥也便是去了,他是皇子,去見自己的父皇便是沒有半點可以讓人詬病的地方,而百里名玥便是一直拉著宋珩,所以宋珩可算是這一群人之中唯一的一個四品官員。

    宋珩同百里明玥走在最後,同前面的一行人稍稍拉開了幾分距離,百里明玥也不吵鬧,他便是同宋珩一併走著,忽地冒出了一句:「父皇是真的說要四哥繼承皇位的!」

    百里明玥的聲音有些委屈,像是在同宋珩說著自己剛剛被駁斥的那一番言論是真的有那麼一回事的,百里明玥頓了頓之後又補上了一句道:「明玥從不說謊!」

    「我知道。」宋珩摸了摸這個有些倔強孩子的腦袋,她那裡是不知道慶歷帝的意思的,在最多皇子之中,慶歷帝是可以說最疼愛的是百里明玥,因為他是ど子,自然是受寵愛一些,但是最是看中卻還是百里流觴,所以這些個話慶歷帝當著百里明玥的話說出口大約也是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睿王殿下不可能成為皇帝!」宋珩對著百里明玥說了一聲,她的聲音裡頭很是篤定。

    「為什麼?」百里明玥仰著頭問著,他不明白為什麼四哥是不能夠當皇帝的,他也覺得四哥很好啊,四哥人好,對他也好。

    「你以後會知道的。」宋珩拉著百里明玥的手朝著養心殿而去,雖是沒有在嘴上回答百里明玥的問題,但是宋珩卻是在心底之中回答了百里明玥的問題,因為她不喜歡。

    她不喜歡讓百里流觴在經歷過那一切之後還能夠成為這萬人之上的人物,便是因為她不喜歡,所以她絕對是不會讓慶歷帝這個希望成真的。

    養心殿的大門敞開著,有奴僕站在殿門口迎著這些個位高權重的人,寧王一馬當先,便是率先衝進了寢殿之中,口中呼喊著:「皇兄!」

    那幾個三品以上的官員自然也是不敢落於人後的,他們爭先恐後地進了養心殿,緊緊地跟隨著是寧王的腳步,忽地一聲哀嚎響了起來,直破雲霄。

    「皇上,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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