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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動盪不安的時代 第一卷 動盪不安的時代第一百四十八章 燕孫之策 文 / 夜深

    袁克文在院門口折騰了半天,把那兩人一會端茶一會沏水一會揉肩一會捶腿地,給指揮的團團轉,直至整整一時辰後覺得實在無趣,這才起身搖著折扇翩翩離去。送走了這尊大神,袁克定的這兩個忙活了半天的手下總算大鬆口氣,抹了把腦門上的熱汗,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苦笑。

    在袁克文走後沒多久,被楊度纏了半天的袁克定終於回來了,而此時方子達在後院也和袁克文、楊度二人碰上了面。

    「多謝皙子兄幫忙。」見了楊度,方子達連忙拱手謝道。

    「自己人,何必言謝,見著大總統了?」楊度笑問道。

    「父親他老人家怎麼說?」袁克文在一旁急問道。

    點點頭,方子達輕聲把和袁世凱會面的經過大致講了講,最後道:「此事究竟如何,還得看大總統自己的決斷。」

    「鄣明考慮的是,大總統的脾氣我楊度最為清楚,你這麼勸是最好的辦法。」楊度贊同道,袁世凱此人性格剛毅,雖善納言,可一旦決定了的事很難說服,這也是方子達為什麼用這種方式勸說的原因。

    三人悄悄說了些話,並把後面的事大致商量下,為了避免消息走露很快就分了手。接下來一些天,大家都當什麼事沒發生一般,不過無論是方子達還是楊度,或是袁克文等袁家其他子女,心裡有焦急的等待袁世凱的決定。

    數日後,久病臥床的袁世凱突然提出要出去走走。見見老朋友、下屬等,並搬出小院養病。袁克定聞此大驚,連忙以孝道為由,苦苦勸說袁世凱為身體健康著想繼續在小院靜養。外面的事只需讓他和粱士詒幫著辦理就行。

    袁世凱聽後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此時非戰國,老夫也非趙武,此地何時成了沙丘?」

    這句話讓袁克定頓時驚恐不已,一瞬間滿頭都是冷汗,再也不敢勸說一句,乖乖地依著袁世凱的意思去安排了。

    看著袁克定擦著冷汗急急而去的背影,袁世凱瞇起眼睛,眉頭微微皺著。似若有所思。

    袁世凱的身體雖然依舊很差,可搬出小院後他連續召集了政府各總長和北洋各系首腦,聽取了近期國家各方面工作匯報,瞭解了外界情況。同時。他還特意把宋教仁等請來,私下相互交換了下意見,並進行了些系列探討。忙忙碌碌差不多一個多月的時間,袁世凱的病情雖然依舊反反覆覆,可精神倒是比在靜養時好了許多。而且經過這一系列的接觸和旁敲側擊的詢問,袁世凱漸漸清醒了過來,把當初再進一步的念頭給強壓了下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自從袁世凱恢復和外界接觸後,袁克定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這些日子。他雖然沒有放棄再次勸說的努力,和明顯覺得袁世凱的態度發生了明顯轉變。不要說什麼稱帝了。就連當終生大總統的心思袁世凱也漸漸淡了去。這個變化讓袁克定心急如焚,急急把他的鐵桿盟友粱士詒給找來商量。

    「真是見鬼了。父親大人前些時候答應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了呢?」

    「是啊,大總統怎麼就……。」粱士詒對此也百思不得其解,皺著眉頭搞不清情況。

    「雲台,你仔細於我說說,大總統提議搬出來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有誰見過大總統沒有?」

    「沒發生什麼啊,院門口我安排著人呢,誰要見父親他老人家沒我同意根本就進不去啊!」袁克定抓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來。

    粱士詒下意識覺得此事必有蹊蹺,當下和袁克定你一句我一句地分析起來,說了半天,袁克定一拍腦袋突然說道:「我想起件事來,有一天楊皙子來過總統府,找我商量了半天事,可他沒去見父親。倒是克文恰巧這時候去見了父親,不過被我的人攔了下來,沒能進院裡。」

    「還有這事?」粱士詒連忙驚訝問道:「你把前後情況仔細同我講講。」

    當袁克定把當時情況仔細說了後,粱士詒問道:「楊皙子後來為這事又找過你沒有?」

    「這倒沒有,不過這些時候父親他已經搬出小院了,公務繁忙,或許楊皙子沒找到時間吧。」

    「好你個楊皙子!我總算明白了!」粱士詒一拍桌子,臉色陰沉地如同能擠出水來,咬牙切齒道:「不用猜了,我肯定這事十有八*九就是楊皙子搞的鬼,還有你那個好二弟。」

    「什麼!這……燕孫,你確定?」袁克定驚愕道。

    「哼哼,我粱士詒和楊皙子相識多年,他肚子裡的那點花花腸子我會不清楚?天下哪裡有這麼巧的事,他楊皙子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就在這時候去找你?而你二弟又恰巧在那時候去見大總統?好好好,好一招瞞天過海,暗渡陳倉之策,萬萬沒想到你楊皙子越發出息了。」

    「不可能吧?」袁克定將信將疑,想了想道:「當時克文給攔下了啊,這點我能保證,我的人絕對不會瞞我。」

    「這又如何?如我沒猜錯的話,你二弟是給攔下了,但誰能保證你二弟給攔下的時候沒有人趁此機會避開你的人,悄悄去見了大總統?」

    「啊!這……誰?會是誰?」袁克定頓時跳起來驚怒道:「被老子查出來是誰壞了好事,我非扒了他皮不可!」

    「誰都有可能,或許是你三弟、四弟,也許是你大姐、五妹,不過最有可能的還是方鄣明!」粱士詒冷冷笑道。

    俗話說的好,最熟悉一個人的人其實並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是他自己,反而是他的敵人。粱士詒和楊度相互之間爭鬥多年,各有勝負,粱士詒對於楊度的瞭解之深甚至比楊度自己還要瞭解,而方子達,三番五次壞了粱士詒的好事,更因為中央銀行之事讓粱士詒丟失了巨大的利益,對於方子達,粱士詒早就恨之入骨了,經袁克定如此一說,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楊度和方子達兩人,因為只有他們才能做得出,也做得到這種事。還別說,粱士詒的判斷非常準確,除了細節方面稍有偏差外,基本全對。

    「方鄣明?這……他……應該不會吧?」袁克定和方子達的關係一向不錯,相互扶持許多,尤其他現在最倚仗的武力就是方子達的中央銀行護衛軍,他怎麼都想不到方子達會做出這種事來,遲疑著想了想,看著粱士詒遲疑問道:「燕孫,鄣明可是幫我許多,你不會因為曾經和他的私怨就說是他幹的?」

    「我粱士詒會是如此小人?」粱士詒有些不悅道,見袁克定依舊不信的樣子,他冷笑問道:「我的袁大公子,我問你句,方鄣明可曾明確答覆過你支持大總統上位?」

    「這倒沒有,可這事我還沒來得及和他細談呢……。」袁克定搖頭道。

    「還談什麼談。」粱士詒斬釘截鐵道:「他方鄣明是大總統女婿,也是你妹夫的確不假,可不要忘記他還是kmt,還是宋教仁的心腹。方鄣明歸國前久在海外,從小到大喝的是洋墨水,吃的是洋麵包,滿腦子全是憲政憲政的那些洋玩意,這些年來他自入中央後上竄下跳,又是搞中央銀行,又是提議整編國防軍,搞什麼工商發展實業救國,還鼓吹軍政民政分離等等,哪個不是打著憲政的旗號來的?要我看,他的嫌疑甚至比楊皙子還要大,弄不好就是幕後黑手。」

    「什麼!」袁克定驚愕當場,仔細想了想粱士詒的話,越想越覺得有這可能。袁克定本就是個志大才疏的大公子,一時間慌了神,不知道怎麼才好,連忙追問粱士詒現在怎麼辦。

    「不必驚慌,至少大總統如今還未明確回絕,或許此事有挽回的可能。」粱士詒先安了安袁克定的心,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著,心裡盤算了一會兒。

    「燕孫,如何?急死我了,你快拿個主意啊!」

    「哎,看來只有這個辦法了,你伏耳過來……。」粱士詒嘴角露出一絲狠笑,輕聲和袁克定說了些話,袁克定越聽眼珠子瞪得越大。

    「這……燕孫……這……。」帶著顫音,袁克定嚇的臉色都變了。

    「怎麼?害怕了?」粱士詒冷冷問道。

    「燕孫,難道除了這辦法就沒選擇了?」

    「當年陳橋之事,趙匡胤如沒有皇袍加身,何來之後的宋太祖?常言說得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雲台實在下不了這決心的話,今天那就當我從未說過,告辭了。」

    「別別!燕孫請留步,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

    袁克定臉上神色變幻,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笑逐顏開,一會兒又驚恐萬分,一會兒又如雨過天晴……其變幻莫測簡直比川劇的變臉絕招還勝之幾分。他坐著過了十來分鐘,最後終於下了決心,拍案而道:「好!我聽你的,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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