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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動盪不安的時代 第二卷 九霄龍吟驚天變第二百四十章 審訊 文 / 夜深

    徐樹錚在段祺瑞的辦公室呆了整整一天,由於段祺瑞臨走前吩咐過他絕不可出這門,不知情況如何的他在屋裡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急。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徐樹錚的心情從焦慮變得不安和驚恐,無數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腦海翻來覆去,既希望大門突然打開,段祺瑞平安歸來告訴自己一切無事,又害怕打開的大門後面衝出一群入狼似虎的士兵把自己給抓了去。

    「擄去一切職務,成為階下囚,審判、坐牢……甚至死刑?」

    越想心裡越慌,臉色難看得像個死人般的徐樹錚第一次為自己所做的決定而感到後悔莫及,這世上假如有後悔藥賣的話,他寧可傾家蕩產也要買一瓶回來。一轉眼的工夫,已是下午四點多了,段祺瑞依舊沒有歸來,難道連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救不了自己了麼?徐樹錚忍不住悲哀道。

    吱呀一聲輕響,大門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前一秒還抱頭坐著的徐樹錚跳將起來,兩眼直愣愣地死盯著門口,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從鑰匙開門到大門打開,這只不過是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可在徐樹錚的感受就如同整整一季那麼漫長。當那扇決定自己命運的門終於開了,露出門後的身影時,徐樹錚的瞳孔猛地一鎖,接著整個身體一震,隨後就像抽掉氣的皮球一般洩了下去。

    「玉皇大帝、如來佛主、耶穌基督、安拉真神……你們可算保佑我老徐了……。」

    門口並沒有荷槍實彈的士兵,也沒有身著便衣的特工處行動隊出現。門口只有段祺瑞一人的身影,徐樹錚大鬆一口氣的同時才發現自己已滿頭是汗了。

    「哼!事到如今你才覺得後怕?」

    邁步進門,隨手把門關上,段祺瑞瞧著徐樹錚這副狼狽不堪的表情冷哼一聲。

    「芝老教訓的是,卑職以後再也不敢自作主張了。」徐樹錚抹了把汗,誠惶誠恐地說道。

    手杖在地板上頓了下,段祺瑞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怎麼?還想有下回?又錚呀又錚,你知道你這回闖了多大的禍麼?要按著國法軍紀,就是砍了你的腦袋都不為過!」

    「是、是、是!」

    徐樹錚慌忙點頭,像個被老師訓斥的小學生一般乖巧。不過經段祺瑞這麼一罵,他剛前忐忑不安的情緒反而好了許多,久在段祺瑞手下,徐樹錚很清楚他這位老闆的性格,老闆肯罵他,而且罵的這麼凶,這麼嚴,就表示可以原諒自己。假如段祺瑞一言不發反而麻煩了,弄不好自己真徹底完鳥。

    果然不出所料。一頓臭罵之後,段祺瑞這才告訴徐樹錚事情暫時沒問題了。根據內閣會議決定,將對曲同豐進行四方會審,國防部也在其中參與,雖然還不知道會審結果如何,但只要曲同豐領會自己的意圖,把徐樹錚從這事裡摘出去應該問題不大。

    「謝謝芝老,謝謝芝老!」聽完段祺瑞的話,徐樹錚二話不說就跪了下來,砰砰砰地磕了三個響頭。

    「起來吧!」

    段祺瑞抬抬手。讓徐樹錚在自己對面坐下,開口道:「此事實在太大,以老夫能力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曲同豐此人老夫知曉一二,能力雖然不強,但忠心還是有的,而且如今四方會審的消息應該已到了曲同豐那邊,以他的機靈不會領會不了其中玄虛。只要他咬口不放,再加上老夫在其中周旋,最多也就是做事糊塗,嚴重瀆職的罪名。當然。這人陸軍部是不能呆了,少將的軍銜肯定也是要撤掉的,等這事過去後再想辦法好好安置吧。」

    段祺瑞這番話既是分析,又是告訴徐樹錚這案子的打算。徐樹錚靜靜聽著默默點頭,雖然他心裡有另外的主意,可仔細想想後還是沒敢說出口。等段祺瑞把情況交代完畢,讓徐樹錚近日低調做人,千萬不要再搞什麼事後,徐樹錚連忙答應下來,這才起身告辭。

    出了段祺瑞的辦公室,徐樹錚恍恍惚惚往樓下走,一路上就連別人向他打招呼都沒注意。等到了自己辦公室,反鎖上門,徐樹錚仔細思索著段祺瑞安排的得失。雖然從表面上看,段祺瑞這個安排還是很妥當的,曲同豐的確是段祺瑞所說的那種人,應該能夠領會這種安排的用意。可是,就這樣就能真正過關麼?一向多疑的徐樹錚不由得深深擔心,在他看來曲同豐守口如瓶的可能性只不過一半對一半,倒不是他不信任曲同豐,而是害怕曲同豐最終過不了特工處的關,作為軍中高層,表面上直屬於總參謀部的情報局特工處實際是方子達耗費數年精心打造的爪牙,他們的手段徐樹錚可是知道一二的,曲同豐能挨得過一時,難道挨得過連續數日不成?萬一最終吐露真相,自己依舊難逃法網。

    「不行!必須徹底解決才是。」這個念頭在段祺瑞述說情況的時候徐樹錚就有了,只不過他並沒開口罷了。回到辦公室左思右想,徐樹錚還是覺得段祺瑞的安排不怎麼妥當,要想徹底保住自己只有最好一個辦法,那就是讓曲同豐永遠都開不了口。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安全,也沒有能絕對信任的人,除非對方是一個死人。

    想到這,徐樹錚臉上露出猙獰,毅然下定了決心。

    這個大案很快就開始了正式審訊,從特工處牢房轉移到監獄,也就是原滿清刑部大獄的曲同豐第二日一早就被正式提審,進行審問的主要人員是周元良,京師警察廳廳長吳炳湘、司法部秘書胡祥麟作為副審,另有國防部派出的中將吳光新在一旁聽審。

    由於曲同豐的身份,並沒有給他上刑具,不過他事發時身著的假警服早就在監獄裡換了下來,如今穿著身普通的灰布棉衣,胖胖的他因為天氣冷縮著脖子,瞧上去活像個鄉下土財主。

    從牢裡被提出來,曲同豐被兩個警察押著進了審訊室,當他坐在屋中孤零零的「專椅」中後,瞇起眼睛打量起對面坐成一排的四個人,當他瞧清楚提審自己的之人後,嘴角極其輕微地牽動一下,心頭狂喜。

    四個人裡,除周元良外,其餘三人都和自己有交情,尤其是國防部的吳光新和他一樣是屬於段派皖系成員,就算是京師警察廳廳長吳炳湘,論起來和段祺瑞也是同鄉,有他們出面提審自己,曲同豐心頭大定。

    「曲同豐,你可知罪!」

    吳炳湘作為副審首先發問,臉色嚴峻地喝問道。

    「罪?什麼罪?」坐著的曲同豐露出一副迷惘的表情搖搖腦袋。

    吳炳湘當即就拿起張紙來,讀著上面的內容,這些內容就是昨日所發生的事情經過,等讀完之後,他把紙往桌上一拍又喝問了一句。

    「冤枉!我比竇娥還冤啊!」曲同豐高聲喊冤,死不肯承認自己帶人別有用心,把昨日被抓時候的那套演習說辭拿了出來,反覆強調自己是受陸軍部命令帶士兵進行一次小規模的演習罷了。

    「還狡辯!」吳炳湘轉頭向吳光新問道:「你們國防部調查結果怎麼樣?下屬陸軍部可有這樣的命令?」

    「根據國防部內部調查,絕無此事!鄙人已帶來了國防部正式公函可以證明。」吳光新面無表情地說道,從包裡取出份公函遞了過去。

    接過公函,吳炳湘掃了眼,衝著曲同豐揮舞下冷笑道:「你口口聲聲說是受了陸軍部命令,現在國防部和陸軍部已出正式公函表示絕無此事,這個你怎麼解釋?」

    「我……不知道呀!」曲同豐雙手一攤。

    「好一個不知道!那我問你,是誰給你下達的命令?有無正式公文?」

    「沒有,都沒有,這麼小的演習還用得著正式公文?命令是內部電話通知的,我沒見著人,不過電話裡的聲音聽著耳熟,應該是部裡上司身邊的工作人員,不過叫什麼名字我實在是記不起來了……。」

    曲同豐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滿口胡說八道。吳炳湘越聽越是著怒,又取出份筆錄問道:「這是你的警衛營幾名帶隊軍官的口供,他們的交代同你所說根本不一樣,這個你怎麼解釋?」

    「誣陷!這絕對是誣陷!」曲同丰神情激動,揮舞著雙手大喊:「我是冤枉的!電話通知演習,收買下級軍官,這都是有人別有用心設下的圈套,為的就是誣陷於我!」

    周元良作為主審並未開口,一直端坐著瞧著曲同豐精彩的表演,整整一個小時的審訊中,曲同豐咬死不認罪,東拉西扯胡說八道,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他所講的話沒一句站得住腳,但作為審訊的一方暫時也拿不出直指的真憑實據,案情似乎就這麼僵著了,又過了半小時,周元良建議對曲同豐用刑,當即就遭到了同審人員的反對,反對理由也很正當,畢竟曲同豐不是尋常人,而且案子重大,絕對不能輕易用刑。

    「小樣兒,和老子鬥?哼哼!」曲同豐心裡哪個得意呀,他的兩片嘴皮子要撬開有這麼容易?四方會審,你周元良能乃我何?

    「諸位,你們誤會了,我當然不會對曲將軍用皮肉之刑,不過對於如何審訊這種犯人我們特工處自然有另一種方法,或許可以一試。」

    聽了周元良的解釋,並保證絕對不會對曲同豐進行拷打審訊後,同審人員考慮了下還是答應了,畢竟周元良背後是方子達,方子達背後是宋教仁,這個大家都是知道的,而且他是這次的主審,如果不讓他出手的話也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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