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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動盪不安的時代 第二卷 九霄龍吟驚天變第二百四十四章 警告 文 / 夜深

    「徐樹錚死了?」

    「是,進門時飲彈自盡的,因為當時事發突然,之間離著十來米,所以根本沒來得及阻止。」周元良低頭羞愧答道,他帶著人趕到國防部,找到徐樹錚時,徐樹錚早已做好了自殺的準備,當他破門而入正要宣佈逮捕對方的一瞬間,只見端坐在椅中的徐樹錚已把槍塞進了嘴裡,衝著他苦澀地一笑,不等周元良反應過來就堅定地扣動了扳機。

    吞彈自殺,這個結果不要說周元良以外,就連方子達得知後也是大為驚愕,仔細詢問了下當時情況,隨後再接過周元良遞上的一張紙,這張紙上沾滿了斑斑血跡,上面的筆跡正是徐樹錚的絕筆。

    內容很是簡單,徐樹錚在絕筆中承認他是整件事的幕後主使,無論是意圖暗殺宋教仁,挑起kmt和革命黨的衝突,暗中搞亂政局,或是後來買通吳光新,在審訊中毒殺曲同豐等等完全是他一手在操縱,和旁人毫無關係。事敗之後,為了避免身敗名裂,受刑屈辱,徐樹錚決定以死一謝天下。

    「徐樹錚此人雖有諸多不是,但總算得上是條響噹噹的漢子!」

    默默看完這份絕筆,方子達輕歎一聲放下。徐樹錚這麼做的用意他自然明白,但能毅然以死謝罪,並包攬下所有罪名,這放在一般人身上是絕不可能做到的,方子達自認要換成自己,恐怕根本沒有徐樹錚的這種勇氣。

    「先生,現在徐樹錚這麼一死線索就斷了,接下來是不是還按原計劃對國防部繼續進行調查?」

    「算啦,死者為大,一死百了,如再查下去就是我們的不是了。」方子達搖頭道,他原來的計劃是以徐樹錚為突破口,逼段祺瑞讓步,甚至一舉拿下對方更好,這樣就能徹底解決皖系問題。可沒想到徐樹錚為了保住段祺瑞居然自殺了。他這麼一死,如果再咬著這事不放深究下去,對方子達來說沒有任何好處,甚至還會引起北洋系的強烈反對。如今皖系已一連損失三員大將,尤其是視為段祺瑞左膀右臂的徐樹錚死了。這結果給予皖系的打擊已是沉重之極。想來就算暫時留著段祺瑞,皖系也再無之前的風光了。

    所以,考慮後的方子達決定就此結案,有了徐樹錚這份臨死絕筆。再拿下吳光新的口供,在表面上也可以給這個大案畫上個完美句號了。

    夜已經深了,段祺瑞依舊還在辦公室中沒有離開,當他得知徐樹錚飲彈自盡的消息後先是驚愕當場,接著呆坐在辦公桌前久久無語。兩行老淚情不自禁地落了下來。

    外面天色早就漸漸暗了下來,段祺瑞在漆黑一團中並沒打開燈,屋裡肅靜的讓人感到窒息。在外室的副官一直靜靜守著,雖擔心段祺瑞,但又不敢進去,只能耐心在外面等候。

    直到半夜時分,屋裡總算有了動靜,副官連忙站起,過了會兒只見門慢慢開了。段祺瑞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中走了出來。

    「芝老……您……。」

    「沒事……回去吧……。」擺了擺手,段祺瑞用著有些嘶啞的聲音說道。

    「是……。」

    和往常一般,副官陪同段祺瑞下樓,但今天的段祺瑞步伐明顯沉重了許多,神情恍惚在下樓梯時還差一點兒踏空。幸好早就留心的副官連忙一把攙住。

    「呵呵,老了老人,居然連下個樓梯都……。」段祺瑞苦澀地笑道,短短幾個小時中。他似乎老了幾歲一般,平常一向筆直的腰桿居然有些彎曲了。看著段祺瑞這樣子,副官鼻子忍不住一酸,眼淚差一點兒就落下來。

    在徐樹錚死後的第二天下午,一份由特工處和司法部聯名的結案報告就擺在了內閣會議上,對於這轟動一時的案子來說,算是落下了帷幕。

    徐樹錚作為整件事的幕後主使已是鐵板釘釘,這裡不僅有他自己的絕筆為證,還有吳光新後來的供詞。至於曲同豐的死也水落石出,根據吳光新交代,由於徐樹錚的指示,吳光新悄悄把毒藥帶了進去,買通了監獄長,並讓心腹手下和監獄長趁人不注意時放入了給曲同豐的水杯中,從而導致曲同豐中毒身亡。

    曲同豐死後,吳光新和監獄長還在現場聯手演了場好戲,指示監獄裡的老仵作在驗屍方面做手腳,試圖矇混過關。可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部大手筆導演的好戲最終給演砸了,所有主角、配角在第一時間就被周元良給控制住,等到後來徐樹錚自殺的消息傳來,絕望的吳光新徹底心理崩潰,沒花多少力氣就全招供了。

    這些,再加上徐樹錚自殺身亡為結果,此案可以說徹底瞭解。可在場所有內閣成員都不是平常人,看著這份洋洋上千字的報告,他們都在其中嗅到別樣的一種味道。

    在宋教仁詢問各人對此案的看法或有什麼異議時,沒有人去接這個口,因為今天內閣會議上有個重要人物缺席,這缺席的不是別人,正是國防部長段祺瑞。段祺瑞缺席原因是身體不適,但真正為了什麼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名,只是不說出口罷了。

    幸好,讓北洋系中值得慶幸的是,宋教仁並沒有抓住這事窮追猛打,只以徐樹錚死而結案。這讓許多人鬆了口氣的同時,又難免為段祺瑞感到悲哀。在許多人看來,段祺瑞英雄一世,沒想在這種時候受了徐樹錚的牽連,恐怕將來再也難有出頭之日了。他這個國防部長雖然暫時還在位,可明眼人瞧得出來,經過這件事後,沒了徐樹錚謀劃,他或許已坐不長這位置了。

    「鄣明,請留步!」

    會議結束,內閣一致通過此案就此瞭解。散會之後,方子達剛剛走出會議室不遠,身後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喊住他。

    「聘老!」

    王士珍走到方子達身邊,把他拉過一旁輕聲道:「芝泉雖有過錯,但老夫可以保證徐又錚之事絕對和芝泉毫無關係,所以還請鄣明……。」

    「聘老,您的意思我明白,其實如此結案我也正是出於這個考慮才這麼處理的。」方子達說道,想了想又道:「有些事其實我本不想說,不過聘老正好講起,那我也掏下心窩子說上幾句,如何?」

    「無妨,鄣明有話直言就是。」

    「說起此案,徐又錚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但芝老雖未參與其中,可作為徐又錚的老上司,一個失查的責任是跑不了的。當然,我們中國人講究人死為大,徐又錚又扛下了所有責任,如果再去追究芝老之責就不妥了,何況芝老又是政府要員,軍中元老,更是子達的長輩,此事就此作罷。不過,子達近來聽聞京中政界風氣非常不好,一些政府要員、議員等等以地域同鄉為名拉幫結伙,這種行為已嚴重違反法律,如是想另行組黨的話可直接向政府提出申請嘛,何必在私下如此呢?難道憲政是是口頭說說?這不笑話麼?聘老你說是不是?」

    王士珍默默無語,許久點了點頭:「鄣明的意思老夫有些明白了,此事老夫自然會親自查問一番。不過,老夫還望鄣明看在北洋一脈份上,有些事點到為止差不多就行了,不必傷了大家和氣。」

    「呵呵,聘老這話就說笑了,傷和氣的事我方子達自然不會去做。可是如果有人想騎在我頭上潑些髒水,背後搞些小動作,我方子達也不是任人捏圓搓扁的泥巴。當年先岳過世之時曾囑咐過子達,無論如何都要保持北洋內部穩定,和睦相處,就算再大的事也要看在北洋份上給人留一條生路。子達雖然不才,但對此一直銘記在心,絲毫不敢忘卻。但是,如果有人先不給子達生路走,子達也不會傻瓜一般伸頸任宰,聘老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方子達這番話說的很重,旁敲側擊表達了自己的強硬態度,聽完後王士珍呆了半響,微微點了點頭。

    「小子今日無理胡言亂語,有些話或許說的過些,但在聘老前並不敢隱瞞,一因為聘老是子達長輩,二來也是信得過聘老的為人,我想聘老應該能理解子達之心。」

    最後丟下這麼句換,方子達鞠了一躬,轉身離去。看著方子達大步流星的背影,王士珍突然覺得自己老了,想當年他何嘗不是這樣,年少英氣,風姿勃勃,一轉眼就數十年而過,這天下終究不再會他們這代人的了,方子達今天能和自己說這些並沒有把他當成外人,可同樣也是想借他王士珍口來提醒段祺瑞甚至馮國璋。看來,他們這些北洋老人氣數已盡,袁世凱死後,他們這代人也應該是退出這個大舞台的時候了。

    滿眼生機轉化鈞,天工人巧日爭新。

    預支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覺陳。

    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輕聲吟著這首詩,王士珍搖頭苦笑,長歎一聲:「慰亭兄啊慰亭兄,你還真是找了個好女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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