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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卷 大炮開兮轟他娘第四百四十一章 商人的嗅覺 文 / 夜深

    1921年12月,神州大地已進入了這一年的最後的幾日,公元1922年的到來也已開始倒計時。北國已經銀妝素裹,江南的氣溫也逐漸降到了零度,一年最後一季的冬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來到。和嚴寒的京城相比,西伯利亞的氣溫更加寒冷,東西雙方的戰爭在寒冬來臨後自然而然地停止下來,大規模的戰鬥已不再會發生,除小部分的騷擾和防衛外,無論是蘇維埃紅軍還是俄羅斯帝國政府軍都默契地以陣地為界限開始對峙。

    元旦過後就是春節,這是中國人一年最重要的節日。這幾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老百姓的日子比滿清時好過了許多,尤其是國家大力發展工商得到了顯著成效,人們口袋裡的大洋也比往年更鼓了不少,這樣的好年頭,是十多年前根本就不敢想像的。而且隨著發展的繁華到來,像京城、南*京、上*海等大城市,已顯露出盛世氣象。

    「哎悠!這不是九爺麼?給九爺您請安了,您老可有些時日沒見了,在哪發財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京城的老百姓見面打招呼不再問「吃了沒」,而是開口閉口「恭喜發財」。由於社會風氣的變化,以前四民之末的商人現在反而成了上等人,隨著各行各業的蓬勃發展,驅使著許多人由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事轉而投入了商業中。

    這不,開口問話的這人叫那六,說起他來早年也算是個紅帶子,要仔細說起,甚至能和當年宮裡的那位老佛爺還能論上親。只不過那家自光緒末年就破落了,若大的一個家子除了保定的一個莊子和郊外的幾十畝地外早就敗得差不多了。那六的父親死後。分到那六手上的也就幾畝薄田度日。滿清沒了後,朝廷給宗的祿米自然也就沒了,守著自己家裡幾大口子人,那六的日子過得叫個慘。

    這個紅帶子子孫無可奈何只能親自下地耕種,還空閒時幫小舅子去街上拉黃包車賺點外塊,要不然憑著幾畝地根本養不活自己一大家子人。不過那六的腦子還算活絡。而且當年家裡興旺的時候也見識過大場面,自前些年政府鼓勵工商,號召地主把資本從土地投入實業起,那六就悄悄動了心思,琢磨起發財的道道來。

    要說那六雖文不成武不就,但魄力倒是不小。通過族裡的關係七拐八彎地打聽到了一些消息,又藉著和金九老相識的面子,他瞞著家裡一狠心把那幾畝田給賣了,再找朋友借了點錢。跑到口外招了批人,幹起了幫政府中轉運輸物資的買賣。

    說起來,那六干的這行可算是中國近代物流行業的先驅者了,雖然他起步低,可搞物流並不需要靠多大的本錢,何況口外找些人建個倉庫,弄些勞力搬運並不算難,更主要的是那六看準了時機。又有金九的照顧,藉著歐洲大戰中國政府大量物資經口外中轉運抵沙俄的機會。短短半年時間那六是徹底脫貧致富,搖身一變成了大老闆。

    物流這行那六足足干了近兩年,這兩年裡使得一文不名的他變得腰纏萬貫。賺了錢後,除拿出部分重新置辦家裡的產業,那六把大部分資財一口氣投到了棉布買賣中。恰好這時候又碰上中國遠征軍赴歐參戰,那六的棉布生意一下子變得興旺發達。每天一匹匹布進出。帶給他的是如流水一般的利潤,直樂得那六嘴都合不攏了。

    為了更好做生意,那六甚至親自跑到上*海,用高薪挖了幾個技術人員,在口外和近郊幾個地方陸續建起了紗廠、紡織廠和印染廠。等到歐洲大戰結束後,那六已成了北方數得上的實業家,一共擁有紗廠、紡織廠和印染廠五家,貨棧三家,倉庫六棟,光在他手下討生活的就有好幾百工人,其資產據說早就突破了百萬,從而被人戲稱為「那百萬」。

    這一日,由於臨近新年,那六安排了廠裡的事後就帶著幾個隨從回了京城。他的轎車剛剛進了安定門大街,正打算去幾個鋪子瞧瞧的時候,一眼就瞧見了一個老熟人,連忙喊司機把車停下,那六下車後熱情非凡地招呼著。

    聽到招呼聲,正走在街一邊的一個中年人停下了腳步,扭頭一看就笑了。

    「那老闆,那百萬,呵呵,的確好久不見,悠!小車都坐上了,看來生意興隆呀!」

    「九爺,您打我臉呢?兄弟我有今天不還得虧得您九爺照顧?」那六似乎有些不高興,神色中露著埋怨。

    「哈哈哈!老六呀老六,你這個嘴還是能說會道呀。」金九並沒生氣,相反還很是高興,拍了拍那六的肩膀樂道:「做生意好呀,你瞧,幾年前能想到有今天麼?」

    「那是!說起來還虧了九爺了,要不是當年九爺你……我……。」那六說著說著鼻子有點發酸了。

    「行了,有好日子就好好過。對了,聽說你廠裡還招了幾個德國技師?怎麼?打算再大幹一場?」

    「這倒不是,幾年生意下來我那六也算明白了,這做生意就和逆水行舟一樣不進則退。現在南邊的幾個大商家又有了動作,尤其是南潯的那幫人更是了不得,一口氣就在上*海、蘇*州等地投了500萬大洋建新廠,所使用的設備還是最先進的新機器。雖說我們北邊比不上南邊,可再怎麼也不能差距太大呀,要不再想想辦法出點招,等到時候市場被他們一衝,我那六沒錢賺也就算了,可跟著我吃飯的幾百號人怎麼辦?九爺,做人要有良心啊!總不能替自己想吧?您說是不是?」

    金九看著一臉誠懇的那六,他沒想到幾年下來那六的確是歷練出來了,這說話、想法都和以前大不一樣。要放在幾年前,這些話恐怕那六半句都說不出來。

    「你有心了!好好幹,做生意就和做人一樣,先學會做人再學怎麼做好生意,如果連人都做不好,這生意也幹不大,你說是不是這話?本來今天我們朋友也算有緣,按理說應該聚一聚,喝個小酒的。不過嘛……不巧,正好有事不方便。這樣吧,如果以後碰上什麼難事就直接去我府上,找我管家讓他給我帶信,只要不違反規定,做兄弟的能幫忙我總是會幫的。」金九語重心長地說了這句話,頓時喜得那六眉開眼笑連連點頭。

    「好了,大冷天的站著也不是個事,你忙你的去吧。」

    「哎!九爺您慢走……。」那六不敢強求,站在原地看著金九笑著衝著他擺擺手,轉身向北離開,同時兩個身穿黑衣的漢子一左一右隔著幾米的距離跟在金九身後,瞧起來似乎像是保鏢。

    目送著金九遠去,那六這才轉身回到了自己車前。他的司機見老闆回來連忙拉開車門,那六一手撩起長袍的下擺,低頭進了車。

    「老闆,剛才那是誰呀?怎麼您和他嘮磕了這麼久?」這司機說起來算是那六老婆娘家的表弟,也不算什麼外人,平日裡做事比較實在,很得那六信任。

    「你覺得他是誰?」那六反問道。

    「這……。」司機撓撓腦袋想了想:「這人瞧著不起眼的樣子,難道是老闆您的親戚?要不就是找您打秋風的?」

    「胡說八道!」那六氣惱地罵了句,手裡的斯迪克抬起向金九離開方向指了指:「告訴你小子,這可是你六爺的貴人,就算是六爺見著他也得喊聲爺!懂不懂!以後瞧人別光瞧穿著,這京裡的水深著呢,要不然一不小心闖了禍,別怪六爺沒提醒過你。」

    司機這愣小子摸了摸腦子,他怎麼都想不明白赫赫有名的那六爺,那百萬居然還會喊一個穿著普通瞧起來不怎麼起眼的人叫爺?也許這種問題對於他來講實在是太複雜了,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那六絕對不會害自己,聽六爺的話,好好幹差事總沒錯,當初從家裡出來時,自己老娘不就這麼交代的麼?

    也不去理會這傻小子是不是弄明白了,催促著他快點開車回府。無意之中在街上碰到了金九,那六之前想去鋪子的心也就淡了,他知道金九離京已經好幾年了,這一回突然回來很可能有什麼大事。雖說那六不清楚金九現在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可當年有一次在喝酒的時候聽九金無意中透露了那麼幾句,而且金九在政府的能耐自己是見識過的,這麼幾年過去,連自己都成了大老闆,更不用說金九了。

    那六並不是政客,但他現在是個商人,而且是成功的商人,作為商人自然有商人的敏銳嗅覺,金九的出現突然令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可具體的東西在那六的腦袋裡暫時有些模模糊糊,可他感覺到一個巨大的機會應該就在眼前,至於怎麼去把握,怎麼搞明白這事,那六需要回家找個安靜的場所好好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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