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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望不到盡頭的前路 四十九章 交易 文 / 周小瑜

    更新時間:2012-10-22

    看著面前這個冷靜如雪松的外表柔弱卻又極其強勢的面罩女子,管十一感覺著渾身無力,就像是狗咬刺蝟一樣、無從下手。尤其是她那一雙清亮的眸子,像是能看到這幾內心最深處的秘密一樣,所有的偽裝和掩飾煙消雲散。

    「這麼說、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嘍。」管十一仔細的回想著方才交談的話語,忽而眼前一亮抓住了十分重要的一點。

    女人輕輕頓首,細聲說道:「老實說我本不願來,而你現在的狀態與我的預想差了太多。與其說我為了你而來,到不如說是為了你最終的那個答案而來。只是現在來看,你的答案實在是令人失望。」

    「不只是我,還有那些依舊看好你的人。」女人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也不再去看滿身血跡的管十一,卻是回頭看了周小瑜一眼。

    「你來這裡,只是為了一個答案?」管十一不可置信的低吼著:「如此而已。」

    女人再次點頭,暗紫色的金屬面孔與半空中縈繞不散的淡淡藍光交融出一種詭駁難言的冰冷色調,而面罩之下的清澈眼眸也開始一點一點的應和著這種莫名的光彩:「如此而已。」

    「對了,你說的那些看好的我的人就是什麼人?你到底是什麼身份。」管十一說到這裡,住口訥訥不言,卻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似的,他大聲的叫喊著:「難道,你也是他們的人?」

    「絕不可能。」像是反駁著自己,管十一低聲說道,只是這種微不可聞的反駁看起來確實如此的軟弱無力,毫無說服力。

    管十一抬了抬如雪的蕭白亂首,直直的看著女人,想要從她一層不變的表情上找出一些什麼、找出一些很重要卻又抓不住的東西:「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是他們的人,又是如何找到這個地方的。」

    「這裡是破城的勢力範圍,你決然沒有可能突破重重阻攔只是為了一個答案便不顧艱險的來到這裡。」管十一近乎囈語的喃喃念叨著:「自從十一年前的那一戰後,他們已經喪失了與破城正面相抗的能力,即便你是他們的人也絕不能來到這裡。」

    女人冷哼一聲,冷著臉說道:「一切、皆有可能。」

    然後管十一鬼使神差的接過一句:「是李寧麼?」

    然後他又馬上說道:「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女人沒有笑,甚至是一種厭惡的情緒逐漸佔據著她的腦海:「距離上一次大規模交戰已經過去十一年了,這個世界已經變了很多,就像你逐漸變老,而我逐漸長大,樹上的年輪又多了好些圈,稻田里的禾苗長過了一季又一季。」

    「而這些變化中還包括你認為的那些絕無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而我、也出現在你的眼前。」女人抬手拂去斗篷上沾染的灰塵:「你不要忘了,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你已經過了整整十一年。」

    「十一年,足夠這個世界發生太多的變故和意外了。先生、你落伍了。」

    管十一低低一笑:「我不相信你的出現只是為了我嘴中一個答案這麼簡單,因為為了這個答案的所擔負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即便是你身後的組織也無法承受之重。這並不是你們組織希望看到的。」

    「對付風險的最好辦法,就是將它扼殺在搖籃之中。這是組織最擅長的事情,不牢管老先生牽掛。」女人頓了下,又接著說道:「不打無把握之仗,這是組織的宗旨和行事準則,特別是十一年前的那場慘敗之後,行事更是小心警慎為上。」

    管十一揉著被女人砸得生疼的胸膛,心道這女人下手倒是極有分寸,如此狂暴強橫的力道也能勉強做到收放自如,倒是這個年紀的自己所無法比擬的。

    此時向外翻裂的傷口血液已經凝固,管十一忍著疼望這跟前的女人,不禁開口問道:「那麼十一年過去了,你們又想起了我,所以叫你過來的麼?」

    「是的。」女人回答的相當乾脆,便是問這個問題的管十一也不由愣了片刻。女人抬起的手劃過臉上的面罩,復又放了下來:「所以,我就是你等待的那個人,那個可以通知你出去而不用等待的人。」

    管十一嗤笑一聲,極盡嘲諷和不屑,像是要將心中所有的怨氣盡付於這記笑聲中,其中的辛酸和苦楚或許只有自己才能體會出來:「十一年了,難得還記著管某,你們倒是有心了。」

    女人用她一貫的冰冷口吻說道:「藏鋒卸甲,自然是為了刀兵乍起的那一抹更為璀璨的華光,先生困居於此地的秘辛更是廢了好些弟兄的性命才追查到的。」

    「聽你這麼說,某倒要謝謝你們的關懷嘍?」管十一頭也不抬,只是輕佻的翻著眼皮,嘴唇也是一上一下的翻飛不停。

    女人輕笑一聲:「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不容辯駁的事實,至於你的看法卻不是我需要去在乎的。」

    「那你在乎什麼?」

    「在乎你的態度。」女人鏗鏘有力的說出聲來:「在乎你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態度,在乎你血液中是否還流淌著一腔赤誠,在乎你的思維中是否還有那麼一種信心。」

    「只是這些我最在乎的東西,都沒能從你的身上找到。」女人低低一笑,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笑著眼前的管十一。

    管十一嘿嘿一樂:「如此說來某倒是慢怠了佳人,只是這種失望的滋味我在這個冰冷清寒的世界中品嚐了整整十一年。從失望到絕望再到麻木的巨大反差,我也是用了整整十一年的時間才調整過來。」

    「如今只是憑著你幾句難辨真假的話,便指望要我出山效力。你說、這可能麼?」管十一緩緩說著,一種難言的酸楚在他的鼻尖發酵,這一刻他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我欠你們的,早在十一年前的大戰中,就已經償還乾淨了。」

    管十一紅著眼睛還要再說,卻給面罩女人的一句話震得發懵:「你不想走出這個暗無天日的地下世界了麼?」

    管十一很想說自己不想,或者是表現得更矜持一點,這樣的橋段在他以往的幻想中不止一次的出現過,但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連一個臭屁的表情都做不出來,因為自己實在是太想出去了。

    「你能帶我出去?」管十一的說話的語調中都帶著一絲急躁和難耐:「拿什麼證明。」

    「我於此時此刻的出現、本身就是這個證明的最大保障。」女人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一如既往的枯燥單調乏味且無趣。

    「所以,這次請你出山,只是來和你做一個交易、一個你情我願的公平交易。」女人啞著嗓子低聲問道:「不知道這個交易的籌碼是否讓老先生動心?」

    管十一吞了一口唾液,喉嚨裡發出咕咕的響聲、誕著臉問道:「既然請我出山,初次見面便下手如此之重,這未免太沒有誠意了吧。」

    「我只是想要證實你的修為是不是值我所提出的籌碼。」女人解釋著說道:「更重要的一點是,這是下馬威?」

    「下馬威?」管十一不解。

    「若是出去了,先生以後便要在我的手下做事了,我是怕先生以後不太合作未免憑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女人漫不經心的說道:「怎麼樣,這個解釋老先生能接受麼?」

    「你手下?」管十一愣了一下。

    「怎麼,先生還有問題?」女人寒著臉喊了出來。

    管十一連忙搖頭:「問題倒是沒什麼,只是你這女娃的殺威棒也太重了吧。」

    「當年先生可是號稱管無敵的耀眼存在,若無疾風、如何能知勁草?」女人輕聲笑道。

    「如今勁草已知,還要爭鋒相對麼?」管十一慢慢走了過來,確實很明顯的離這女人一段距離。

    「這個自然不用,不過先生若是打著利用我的主意,我保證你所剩的餘年絕對逍遙不起來。」女人沉著聲音說道:「這是我的承諾,也是組織的承諾。甚至,是破城的承諾。」

    管十一哦的一聲,然後說道:「還有一個問題。」

    「說。」女人很有大將分度的將手一揮,只差沒有手搭涼棚眺望遠方了。

    「你和這小子…」管十一指著地上的周小瑜:「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女人順著管十一的手勢看了過去:「只是現在他還還有用、不能死。」

    「有什麼用?」管十一打破砂鍋問到底。

    女人一臉肅然,看著眼前的瘦老頭一字一頓的念出聲來:「有、大、用。」

    管十一:「……」

    「對了,還有一個問題。」管十一摸摸腦袋說道。

    「你哪來這麼多問題,還有完沒完。」女人有些不耐煩了。

    「這是最後一個問題。」

    女人張了張嘴:「說吧。」

    「你怎麼稱呼?」

    女人有些頭痛的看著眼前的老頭,這是一年裡不會給憋出病來了吧。

    「紫蝴蝶。」

    女人一臉詭譎的看著管十一:「能安靜一些麼?」

    管十一立馬苦著臉說道:「你能理解一個被關了整整十一年的孤獨老人的寂寞嘛?你能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麼?你這個當領導就不能關係體諒下屬麼?」

    「對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管十一摸著肚子說道:「你有沒有帶吃的,這一帶能吃的都讓我啃得差不多了,我現在已經好幾天沒過吃東西了。」

    女人實在不想再說什麼了,她看著這個幾天沒吃東西卻還如此精深旺盛,口沫橫飛的老頭,頭一回覺得自己就不該趟這趟渾水。

    一陣冷風呼呼吹過,將岩層地表上四濺飛散的土屑吹了乾淨,露出褐色泥巴下被烤得枯黃的苔蘚植物。糊糊的血液早已冷卻凝固,就像結了一層痂一樣。淡淡的泥土腥氣中,這塊陰冷的地下空間再次恢復死寂,彷彿方纔的一切都是一場夢而已。

    或許,不止是這裡,整個人世也不過是一場夢,一場很多人交織而成的巨大夢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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