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望不到盡頭的前路 九十六章 勝與敗（求收藏、紅票） 文 / 周小瑜
更新時間：2012-11-22
上身的迷彩服早已在之前的激烈戰鬥中化作蝴蝶般粉碎飄飛，密密麻麻的細密傷口新舊交疊在一起，混合成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色彩圖景。許洛因為大聲喘息而急遽起伏的胸膛因為肌肉的收縮擴展而不斷將鮮血從切開的傷口中擠壓出來。
看著胖子遙然相對的刀尖，許洛毫不懷疑他有能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自己斬於刀下，或許連半息的光晨也不需要。這種被濃重死亡氣息籠罩包裹著的窒息感覺讓自己很不好受，許洛艱難的吐出一口血痰，像是扯動了受創的內臟一般猛烈的咳嗽起來。
急促而令人揪心的咳嗽聲在這片光線暗淡斑駁的幽暗樹林中傳出很遠很遠，許洛伸手試圖擦拭盡嘴角流淌的血跡，卻有更多夾雜著碎肉屑末帶著血泡的鮮血混合物一齊湧了出來，許洛神情黯然的任由烏黑色的鮮血順著自己的下巴掉落在自己的胸膛上。
胖子一身狼狽卻精神抖擻的單手提刀，站在一丈之外滿臉淡然的看著鮮血越流越多的許洛。他微微撇著躺在自己腳下的周小瑜，發現他只是虛弱至極而脫力暈倒的，心中的憂患終於放了下來。
胖子望著許洛，無比驕傲的樣子了自己的脖子，傲慢的說道：「這個賭，是我贏了。」
「確實如此，此番是你勝了。」許洛休息片刻才仰著鼻子以便自己能呼吸到更多的新鮮空氣，他突然有些討厭這種混合著鮮血火藥硝煙以及掩蓋在枯枝敗葉的腐泥味道。許洛皺著眉頭看著毫不掩飾自己得意神情的胖子，虛弱的說道：「你勝了，卻不代表你能安然無恙從這麼多人的手中帶走你想要的東西。」
「聽起來好像很危險的樣子啊。」胖子聳了聳鼻子，瞧著許洛那張神情安然卻不失希望的黝黑臉龐卻是聳著肩膀咧嘴乾笑了兩聲：「從很小的時候大人就會對孩子說什麼東西能碰，什麼事情做不得。」
「他們總以為的這樣無微不至的關懷便能讓自己的孩子與那些危險的可怕的東西隔絕開來，其實他們永遠不會明白或者說不願面對的事情在於，當自己老邁虛弱之後，這個家必須由自己的下代扛起來。」
「當孩子長大成人他們無法逃避那些危險的事情，所以他們必須面對還要學會戰鬥。」胖子說到這裡略微停頓了片刻，看著手中長柄陌刀輕輕哼笑起來：「我和這些人不一樣，從我記事起便要與各種危險的東西戰鬥，只有強者才適合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
「我不想做弱者，是因為我想活下去，我想有尊嚴有信念的活下去。」胖子慢慢抬起顯得有些臃腫的大臉，目光清澈亮若繁星更是有莫名的光彩神韻流轉不息：「你用這種危險來威脅我，按我的性子自然是不肯罷休的。」
「更重要的是你已經敗了，手下敗將尚且不足言勇，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你說出這番不經大腦的廢話，試圖用這種毫無營養蒼白無力的語言來恐嚇我，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胖子凝神望著許洛，像是毒蛇探首捕殺獵物的打量。
「我一直都以為自己還算一個不錯的瘋子，不想今天竟遇見比我更加魔障無畏的強人。或許你真的很強，但再如何生猛犀利的強者終究會有身枯力竭神衰的那一刻，而這些還能站起來的士兵便是用來抹掉你身體中最後一絲氣力的犧牲品。」
許洛說的很直白，卻沒有任何人反對，哪怕是那些分散與四處叢林中將此地死死圍困住的城管士兵也沒有任何異議。或許當踏上這個世界的土地開始，胸腔中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就再也不屬於自己了。
「從你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到一絲忌憚，但更多的還是不屑與蔑視。或許這就是你們這一類個人武力強絕之輩的通病，哪怕思維中再如何重視對手可骨子裡終究還是驕傲到了極點。」許洛慢悠悠的說了起來，林葉飛灑漸趨平靜。
「之前便與你說過，你勝了我並不代表你勝了這周圍的一切，同樣來說即便我輸了這一遭並沒有輸掉我擁有的一切。至少我還能坐在草地上看著作為勝者的你卻不得不面對身死的困境。」
「這種感覺是不是很有趣，還是說這種心理上的痛苦難以讓人接受？」許洛仰頭呵呵的笑了幾聲，然後是愈加劇烈恐怖的咳嗽聲，不是有漸趨黑色的血液從嘴鼻間溢出然後慢慢凝固，以至於讓他的呼吸也變得不通順起來。
「你很得意麼？」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之中，胖子問了一個和眼下情況毫不相干的問題。
猶自和血而笑的許洛不由微微一愣，卻還是聽清了點著頭說道：「確實如此。」
「趁著還有時間多得瑟一會兒吧，畢竟你活不長久了。」胖子微微垂下目光，眼神順著刀尖望著腳下的土地，他說的很隨意很簡單，就像是一片山風吹起的樹葉一樣只是這片樹林中一個不經意的景象。
「是麼，看來你很有信心啊。」許洛根本不擔心胖子這句話，在他看來自己若是死了只會加快這群人死亡的進程：「如果你有這份本事早在交手的那一瞬間將我斬於刀下，可惜你終究還是不能，因為你不想死。」
「之前不殺你，是因為你還有用，畢竟你才是這群人名義上的首領。你若是死了我只怕也活不長久。但你這個人有一個明顯的缺點，不知道你是否有幸去聽聽。」在許洛看不見的角落中，胖子臉上很詭異的浮現出一絲冷笑。
「看在你很有興趣告訴我的份上，我就不給你告訴我的機會了。」許洛譏笑一聲。
「果然是同樣喜歡說廢話的人啊。」胖子看著滿臉是血的許洛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夜裡在陡崖上遇見的那個叫做付二火的傢伙，那個廢話同樣很多的傢伙：「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結讓你如此青睞在最為關鍵緊張的時刻耗費這麼多的口水和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說上這麼多沒有任何意義的話語，我只能說這是一個不太好的習慣。」
「你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嗎？」許洛陰著雙眼笑了笑，眼神充滿譏誚。
「我很高興你這樣看重我，不過有一點我要告訴你，你腦子裡裝的那些東西真是毫無作用。」胖子哈哈一笑，滿臉笑意抬起了頭，他沒有去看地上的許洛，卻是霍然起身望著被繁密枝葉遮擋住的萬里晴空，高聲的喊了起來：「老薑，你個老不死還不下來，我們哥倆就要讓人圍殲啦。」
除了聲震四海的聲波搖晃著林木以及簌簌下落的樹葉外，一切都與之前一般無二。至少許洛還坐在原地用一種打量著白癡的詭異眼神看著仰天長嘯壯懷激烈的胖子，而葉輕筠也是微微皺起眉頭想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傢伙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胖子臉色白了一下，然後撓著頭皮涎著臉嘿嘿笑了起來：「我看大家太緊張了，特意開個玩笑緩和氣氛，我知道你肯定不會介意的。」
「……」許洛臉皮不受控制的微微抖動起來，然後長聲歎氣搖了搖頭。
葉輕筠滿頭黑線的看著這個從天而降的大胖子，努力沒翻白眼很痛惜的吐出一口濁氣。
突然間，空氣中陡然傳出低沉的呼嘯破空聲，就像是樹葉之上的廣袤晴空上倏然出現許多迎風急速飛行的東西。胖子看著臉色劇變的許洛忍不住暴喝一聲，滿臉笑意的舉刀衝了上去：「我開的玩笑不是你能受得了的。」
幾乎是在胖子身形猛然暴起的前一刻，葉輕筠敲到好處俯身前衝，她只是跟在胖子身後瞬間衝到了周小瑜身邊，低空疾行的呼聲將地面上的青草壓彎了腰，旋即探手一抄一把扯住了周小瑜腰身將他倒提在腰間。
也正是在這一刻，一直防備著葉輕筠的游四海嘶聲吼叫起來：「打，給我狠狠地打。」
霎時間，槍火如龍彈如雨，豁然噴發的彈道洪流在本就黯淡的樹林間激發出一道肉眼可見的明黃色光帶，熾熱的子彈將場中心的所有一切狠狠切割撕碎，漫天飛舞激揚的塵土中，葉輕筠抱著周小瑜急速衝了出來。
胖子沖得很快，可看似重傷垂死的許洛竟是在關鍵時刻陡然爆發，卻是在胖子身形暴起的空當中轟然炸起一團肉眼可見的空氣波紋，迅猛無匹的撤身後退，腳下是被子彈打的翻飛沖天的泥土，混亂的局面中胖子腿腳一麻，知道自己中彈了。
在與游四海的戰鬥中已經耗費了大半體力的葉輕筠更是不堪，密密麻麻出現在各個角落的子彈交織成一張她避無可避的巨網，劈頭蓋臉的讓整片空間都變得擁擠不堪。
葉輕筠慘然一笑，黯然無光的眸子中只剩下了飛速激射而來的金屬彈頭。她突然覺得面對死亡的這一刻竟是這般漫長而看不到邊際，果然都說死亡最是痛苦不堪忍受，原來是指的這種過程的無邊無際。
胖子狂風驟雨的帶刀急速旋轉起來，將他身間的一片狹小空間防的密不透風。也正是在他苦苦抵擋的這一刻，在樹林的另一邊突然響起了許多人呼嘯暴喝的聲音，更多的則是不時響起的慘聲哀嚎。
胖子面上一喜，卻是一步衝到了葉輕筠身邊，猛然在那一片彈幕貼上來的前一刻在兩人身前凝聚成一片瞧不出深淺的如墨黑霧，噗噗的撞擊聲讓這層黑色幕布般的黑霧劇烈的抖動起來，像是痛苦而不能自已。
不知何時也不知從何處陡然出現的一群人如狼似虎般翛然出現在戰團之中，嚴密署於外準備進行圍堵的城管士兵只來得及做出象徵性的抵抗便讓這只突然奇來的軍人狠狠的撕開一道口子，血與火的嘶嚎聲中胖子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一臉蠟黃色的老薑手持邊軍最常用的朴刀奮力砍殺著衝了上來，城管大隊在最初的茫然中很快反應過來，開始進行有效的抵抗與反擊。胖子抓住空擋猛然衝了出去，老薑朝著他微微一笑旋即呼嘯一聲，一幫人井然有序的交叉後退。
直到這一刻，許洛才陡然驚醒自己廢話真他娘的…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