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99章 文 / 莫縈
「你認為我是來貓哭耗子？你認為我是來看你的笑話？」頓一頓，萬玉瓊道，「也對，如果是我處在你的位置，大概也會這樣想。
說真的，連我自己都想不到這麼短的時間，我的想法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但事實就是這個樣子，人只要遇了坎兒，成長，真的是一剎那的事兒。
而我想發發生變化，就是在錢見明葬禮的那天，看著那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我覺得特別滑稽，你說我們爭來爭去的，到底為什麼？
難道就為了有一天，以生命為代價，來讓自己覺醒？當然，我也不敢說以後我就不犯錯了，但最起碼，在我們之間的這件事兒上，我的想法是發生改變了。
你的確是做的不對，也的確是不值得原諒，但是我呢？如果我真的做的好，錢見明不可能去找你，更不可能和你耗了這麼些年。
如果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肯定會放棄，成全你們，如果你們在一起，能真正的幸福，大概，那就是你們之間的緣份。
總好過變成今天這樣的情形……」歎口氣，萬玉瓊苦笑，「我們三個人，鬧到今天這個樣子，誰都不是贏家。」
「你應該算是贏家了吧？」姚新青淡淡看著她，「你有兒子有女兒，就算是兒子不能回到你身邊，但他終歸是你的兒子。
女兒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感情擺在那兒，不管將來你變成什麼樣子。都不會孤獨終老，和你比起來。我才是真正的輸的一塌糊塗。
就算我不做出這樣的舉動，就算我能和錢見明在一起。其實我未來的生活是可以看到的，孩子，我已經不可能再生。
一個後娶的沒有孩子的女人，錢家會真的重視嗎？而且，就錢見明的性格，真的娶了我，也未必會珍視我。
其實，這個未必應該去掉，因為他先前的行動已經說明了一切。明明前面還和我感情深的不得了，為了我要和你離婚。
可是後腳，剛和你離完婚，就開始後悔，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得到的，抓在手裡的，他根本就不會在意。
只有抓不住的，未知的。他才會去認真對待，那麼，再轉回之前的問題，如果我真的和他結了婚。就成了他能抓住的，可以在一起的那一個，結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這些天，我腦子裡也沒閒著。和他在一起的這些年，一幕幕閃現在眼前。我發現我真的是太傻，錯的太離譜。
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麼想的，怎麼就會覺得只要我堅持，總有一天能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個幸福是什麼。
算了，人這輩子唯獨不能吃的就是後悔藥，今天要不是你來和我說這些，或者，我會把這些話憋在心裡一輩子。
臨死前，能把心裡的結打開，也算是上天對我不薄，不過楊梅清，我和你不同的是，哪怕到了今天，知道他那麼過份，我還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所以，就算是為了自己的這個願望，我也一定要追隨他，這段時間要不是他們看我看的太緊，大概，我早已經追上他了。
你對他的愛，是有條件的，我對他的愛也是有條件的，但，或者是因為沒有孩子，或者是因為這一輩子未能得償所願，到今天，我仍然執念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你可以笑我傻，但是，你不准干涉我的決定，我相信，以你父親的能力，或者在這件事兒上能幫到我，但是，我真的不需要。
我現在盼著的就是早一些行刑，讓我早一些追上他，不管有沒有下輩子，我都想努力一次試試，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就算追上了他，我也不會逼他在我和你之間做選擇。
我就是要明確的問問他，是不是真的愛過我，只要是真的，我就有信心，抓住他，讓他一直一直在我身邊。
這，就是我現在最想要的，楊梅清，我說了這麼多，你聽明白了嗎？如果你真的做了什麼，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好，我知道了。」萬玉瓊歎一聲，對方的態度不是在說謊，她能看得出來，或者，這個女人對錢見明才是真愛吧。
只是，如果真的那麼捨不得，當時又怎麼會下得了狠手，讓錢見明死的那麼慘？
看出她的疑惑，姚新青淒然一笑：「你有兒有女，是不會瞭解我的心情的，對我來說，錢見明就是我的全部，如果他拋棄了我，就等於全世界都拋棄了我。
而且，我的工作是在他的幫忙下得到的，如果真的被他拋棄了，我的工作會丟掉，我家人對我怎麼樣你是知道的。
一個人流浪在外，衣食住行都不能保證的日子，我沒法兒想像，在那種情形下，我寧可和對方同歸與盡，也絕對不會允許他拋下我去找別的女人。
我的愛就是這麼自私，但，也只有我這種自私的愛才是真的愛他，像你，感情放在兒女身上的絕對比放在他身上的多。
要不然，你也不可能做出和他離婚的決定，說真的，那天我根本沒想到你們倆能走到這一步，等了半輩子，我都已經不再有這個想法兒了，你們竟然就滿足了我。
也是因為太突然太意外，我有些得意忘形了，才讓錢見明對和我在一起生出了排斥的心，才最終導致了他的離開。」
她所說的「他的離開」是雙重意義的，一是要離開她，二是徹底的離開這個世界，不管是哪個，反正，有前因才會有後果……
這種愛，太自私，也只有這種愛，才會有這種毀滅的力量，萬玉瓊很慶幸自己生了一雙兒女。才
不會生出這種極端的心思來。
說真的，不管鬧到多麼嚴重的時候。她從來沒想過要和錢見明同歸與盡，因為。她是母親，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顧的拋下孩子不管。
這會兒，她也徹底明白姚新青的意思，她是真的不需要她幫忙，路，是她自己選的，外人的任何干涉在她看來都是多管閒事，那麼，她就當是來打開自己的心結的。也是來幫對方打開心結的。
「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萬玉瓊認真的看著對方問道。
「好好的活著。」姚新青衝她淡淡一笑，「別去和我搶錢見明，我說了，他是我的，不管有沒有下輩子，他都是我的。」
「好。」萬玉瓊點點頭，「我聽你的，好好活著。就為了不再見到錢見明，我也要讓自己好好活著，順便……」打量打量姚新青的神色，萬玉瓊才繼續道。「順便告訴你，我兒子女兒現在都和我生活在一起了，還有我的父親。我們一大家子，一段時間內都會生活在一起。
等兒女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後。我大概也會開始新的生活，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是肯定不會和你搶錢見明的。
這一輩子我就夠了，要是讓我再和他在一起，打死我也不會答應了，他是你的，從和他離婚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再和你爭這麼一個男人了。」
「好，這是你自己說的，不准反悔。」
「絕不反悔。」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個曾經視對方為敵人的女人，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走出會見室，錢妍和錢大昆迅速上前，「媽，沒事兒吧？」錢妍有些擔心的看著自家老媽，對於老媽的這個做法，她的確有些不能理解，但是，她選擇支持。
媽媽以前總是為了她忍氣吞聲，她已經決定，以後，她在媽媽面前，都會忍氣吞聲，只要老媽願意做的，她就絕對不會去反對。
老媽這輩子活的已經夠憋屈了，她絕對不能再在老媽的傷口上撒鹽是了。
「沒事兒。」萬玉瓊摸摸女兒的腦袋，又摸摸兒子的腦袋，「媽就是覺得自己真的運氣特別好，也特別幸福。
要不是因為你們，媽現在的下場大概也不會比姚新青好，媽算是徹底想明白了，這輩子，就帶著你們好好過。
等你們姐弟倆都成親以後，媽就看孫子看外孫，反正啊，除了感情，媽別的事兒都要嘗試一下。」
「感情也可以嘗試，要是有真心對媽好，條件又不錯的男人，媽你可要抓緊了。」錢妍戳一把傻笑的弟弟，「是不是？」
「是是是……」錢大昆連連點頭後又忍不住笑，「媽，你有沒有一種感覺，姐現在在爭著做您的長輩，想要管著您呢。」
「別胡說八道……」錢妍瞪一眼弟弟，「我這是為了媽媽的未來著想，她不懂得為自己考慮，我們做兒女的總不能不為她考慮吧？」
「是是是，姐您說的對……」瞄一眼錢妍，錢大昆小聲嘀咕，「反正啊，你是姐姐，什麼都是你對就絕對沒錯兒。」
娘三個上了車，隨萬老爺子一起回家，剛一推開房門，就被氣球砸了個暈頭轉向。
「歡迎回歸！」
「萬叔，恭喜您全家團聚！」
「老萬，喜事要一樁接一樁，別裝糊塗！」
「萬大哥，恭喜，恭喜，玉瓊，妍妍，大昆，歡迎你們！」
「……」
七嘴八舌中，萬玉瓊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思終於平復下來。
說實話，不管原先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她這個女兒做的不合格，原本以為大家都不會接受她，她還打算著，以後要拼盡全力去討好大家呢，沒想到，迎接她的竟然是這麼美好的結果。
說真的，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大傢伙兒這麼重視呢，突然的，她就覺得自己好幸福，所謂的苦盡甘來，既是如此吧？
飯後，齊老爺子當著大家的面兒直接將萬老爺子的軍：「老萬，你這女兒外孫女外孫的都有了，那有沒有打算什麼時候給小尹一個交待？」
這話，當然是說給萬玉瓊聽的。不待老父回答，她趕緊笑著起身：「齊叔。您放心，這事兒不會再拖了。
之前我住院的時候就和我爸說好了。等我出院，他和尹嬸的事兒由我來操辦，而且當時爸說的條件是，只要他能幫忙讓我兒女回到身邊，就由我來辦這件事兒。
現在事實證明，這件事兒爸爸做的特別成功，如果換做別的任何一個人去做，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特別特別開心。也絕對絕對會把我爸的喜事兒辦的妥妥的。」
「這還差不多。」齊老爺子就讚賞的點點頭，「做人啊，尤其是做男人啊，一定要說話算話，要不然就太讓人失望了。
反正，今天這事兒當著大家的面說開了，我們就等著喝喜酒吃喜糖了，要是有人再反悔，再往後拖。就別怪我以後不講情面。
我的醫術是怎麼樣的大家都知道，我的性格是怎麼樣的大家也知道，我可以保證，要是有人惹到了我。以後有求著我的時候，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我再聲明，我這不是威脅人。我只是把自己做事的原則再重審一遍，接受不了的。以後可以離我遠點兒，我絕對不會說你半個不字的。」
萬老爺子一頭黑線的瞄著他：」你是不是不激我。心裡就特別難受？還把威脅這一抬都用上了，咱們處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覺得就我的性格，你用得著這麼做嗎？
你不覺得你這麼做既是下我的臉，也是下你的臉？要我真像你說的那麼出爾反而，你還會願意和我交往嗎？
或者可以說，要真像你說的那麼不靠譜，豈不是代表著你的眼力也不怎麼樣，就這麼簡單被我騙了，你臉紅不臉紅？」
「去去去……」齊老爺子就瞪他一眼，「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什麼時候承認和你是朋友了？要不是有徒弟的原因，你以為我願意搭理你？
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的是什麼人？」齊老爺子冷哼一聲，「就是你這種說話不算話的噁心人，尤其，還是對女人說話不算話。
反正，我今天把話都說下了，我這人從來不撒謊，以後真做出超出我底線的事兒，別嫌我威脅你又不講情面。」
「好。」萬老爺子神色也認真起來，「齊哥，我向你保證，絕對絕對不會做出超出你底線的事兒，你也可以放心，我說到的，絕對絕對不會出現偏差。
這也是我最後一次重審這事兒，要是你還不相信，那就先不信吧，時間是最好的診斷，久了，你自然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做為事主的尹嫂，這會兒臉紅的跟紅布似的。
這些天，她一直留在林家，原本是讓她陪初夏的，但是師長筒子的突然出現，打斷了原本的計劃，這也使得她留在林家有些不自在。
大家怕她多想，每天都會找那麼一丁點兒的事讓她幫忙，但，她又不是那種沒臉沒皮的，每天白吃飯，她心裡怎麼可能塌實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人間疾苦的大小姐，普通人家的生活水平是怎麼樣的她是非常清楚的，不管周家的條件好到什麼程度，她都沒有份兒跟著沾光。
而且，初夏是萬老爺子的乾孫女，老爺子對這個乾孫女有多重視她不是不清楚，她可不希望因為她，讓乾孫女在周家那邊抬不起頭來。
當然，這種可有性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從同家人和周蜜康對待初夏的態度就知道了，但是，既便清楚的知總算這，她還是做不到坦然受之。
原本想的清清楚楚，無論怎麼樣，都要一直堅持下去。
真的到了這一天，真的面對了，她才發現，事情絕地不像想像的那麼簡單，你的思想不是自己能控制的，閒著閒著，她就會琢磨要不要真的離開。
甚至，這些日子她還利用閒著的時間，出去找過工作，最終都是因為這個那個的原因，沒有被錄取。
這讓她心裡就更加的憋屈，她好歹原本也是老師來著，現在竟然淪落到想找份普通工作都困難的份兒上。
要是再這麼下去，她大概只有找普通人家做保姆的份兒了。
還好，就在她要走投無路的時候。終於讓她見到了一絲光明。
初夏一直在觀察幾人的表情，這會兒。心就放下一大半兒。
這事，齊老爺子打抱不平的成份有。關鍵的，還是她從中出主意了，畢竟她是小輩兒，有些話不好說，由齊老爺子來說，就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無論從年齡還是輩份兒上，這兒都沒有人比齊老爺子更合適。
當然，她也一直在觀察萬玉瓊的表情，現在看來。對方是真的想通了，也是真的希望尹嫂能嫁給萬老爺子。
說真的，這段時間去看萬玉瓊，也感覺到她性格寬厚了好多，但是，畢竟以前的劣根性擺在那兒，讓她總有一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現在看來，倒是她小人之心了，對方雖然一直沒說話。但是，看向尹嫂的眼神卻是滿滿的親近，顯然是已經把對方當成一家人了。
她還在想著呢，就見萬玉瓊主動端杯茶到了尹嫂面前。恭恭敬敬的敬給了對方，尹嫂愣了一會兒，在大傢伙兒起哄的提醒下。才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嬸兒，以前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您多擔待。這事兒其實之前我就和您提過一次，再過後我一直沒說。並不是我反悔了，也不是我忘了，而是錢家亂七八糟的事兒讓我亂了心緒。
現在想想，我還真是太自私了，一遇到自己的事兒，就總是忽略我爸的事兒，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才讓您為難了。」
「沒有沒有……」尹嫂連連擺著手，一臉的不知所措，說實話，萬玉瓊的改變實在是太大了，哪怕之前對方提過這事兒，還勸過她，也勸過萬老爺子，並且答應了幫她們籌辦婚事，可她心裡還是有些不相信的。
她甚至覺得，或者萬玉瓊是讓姚新青的事兒刺激到，才做出那樣的決定的，等慢慢的冷靜下來，就肯定不會支持她和萬老爺子在一起。
現在看來，她還真的是冤枉對方了，人家只是因為這段時間心情的問題，才沒有總提這件事兒，這麼一想，她就愧疚的要命。
說真的，自那次提過，再以後她去給送飯，對方再也沒提過，她越琢磨，就越覺得對方是反悔了，哎，沒想到，是她小心眼了。
人家說的也對，遇上那樣的大事兒了，哪還有心思琢磨這個琢磨那個？說起來，這麼短的時間，能走出來，能恢復的這麼好，她真的是自歎弗如！
「不過尹嬸，有件事兒我得審明一下，不管您高興不高興，都不會改變，那就是我永遠不可能喊您媽，接，抱歉，我是真的喊不出來……」萬玉瓊不好意思
的笑，「咱倆年齡差距不算太大，我又面相成熟，要是我真的那樣喊您，大概，我不彆扭您也會彆扭的。」
尹嫂一張臉就更紅的沒法兒看了，這話問的，讓她怎麼回答？
「行了……」萬老爺子趕緊上前解圍，「玉瓊，你這剛出院呢，有些事兒押後再說，今天，是咱們一大家子團圓的日子，就先慶祝咱們團圓，別的容後再說。」
「是是是，今天是要慶祝慶祝……」趙老爺子接話道，「本來小蜜出院那天我們就想好好慶祝來著，是夏和小蜜說，要等著玉瓊出了院，集體慶祝，那麼，今天這就是幾喜並一喜，以後，希望咱們大家都是喜事兒不斷，乾一杯，好不好？」
趙老太太無奈的瞪他：「饞酒了是吧？哪有飯還沒做好，就先來上一杯的？」
「你想多了吧？」趙老爺子撇了撇嘴，「我說的是茶，我又沒說是酒，你看你，老夫老妻這麼些年了，怎麼還是這麼不瞭解我？
我說了多少遍了，為了讓我小外孫一出生就看到我健康的模樣兒，我是什麼該忌的不該忌的都忌了，以前我抽煙多戀，現在你見我抽過煙嗎？
你讓為我煙癮大還是酒癮大？這麼一想，你是不是有一種特別沒臉的感覺，連自家老伴的性格都沒摸透，你說你這腦子整天胡思亂想的在琢磨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