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88章 古道西風行 文 / 雨若秋歌
即便曾經是多麼的風華絕代,一滴淚,一聲歎,終將化為塵埃。
蘇紫月的靈體被埋葬在昇王陵墓之側,冰冷的碑碣塹刻著一幕幕難以回首的過往,隨著埋入塵土的女人一起落下此刻篇章。
「彭……」一個青瓷碎花紋瓶在無意之中掉落,碎了滿地,看著這副殘象,衣著華貴的女子望了一眼身側的精美案架,空落與失意如同此刻心裡的哀思,撫著臉頰上的淚,幽兒俯下身開始收拾失手打碎的花瓶。
「夫人!讓奴婢來吧!」一個靈巧的丫鬟聞聲而進,急忙將幽兒扶了起來,拿著笤帚將碎花瓶仔細的掃弄了乾淨。
丫鬟端著破碎的瓶渣剛走出廳堂門口,迎面便撞見了兩個步履徜徉,款款而來的身影。注目一望,只見太傅大人帶著一名戴著帷帽的白袍男子向廳堂方向走來,丫鬟急忙福身喚道,「老爺!」一股神秘隱暗的風從丫鬟的身側掠過,讓她情不自禁的寒顫了一下,待太傅大人走過她才偷偷的回望了一眼那個人的背影。
「夫人!」覃涯快步走進廳堂,看見幽兒將食指含在嘴裡輕輕的吸允著,臉上依然掛著未風乾的淚痕,不禁輕輕皺眉,「你的手怎麼了?」說著,他便將幽兒的手指攤開,食指上有一條割裂的小口子正在冒著細密的血絲。
「剛才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拾掇的時候紮了一下。」幽兒一邊說一邊側過臉悄悄的將淚痕擦掉。
覃涯摸出一條絲帕,輕輕的將幽兒手指上的傷口纏裹住,無可奈何的望了她一眼,說道:「我帶了一個人來讓你見見。」
「什麼人?」幽兒顯得有些漠不關心的問了一句,覃涯沒有回答,轉身朝門外走去。等他再度走進來時,身旁多了一個戴著白色帷帽的男子,雖然看不清他故意遮蓋起來的容貌,幽兒卻頓時感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氣息朝她撲來。當男子站在她的面前時,她又不敢確定心中所想了,只有不安的看向覃涯。
「這已經是第五隻了,你要是再不出現我這府裡的花瓶可都要遭殃了。」覃涯衝著身側的白衣男子打趣了一句,他一向都是個死板的人,這一聲趣話頓時變得難能可貴起來。
「呵呵!」白衣男子輕輕的笑了笑,笑聲卻分明是個女子,女子伸手將帷帽摘了下來。
「啊…!娘娘……?」看清了面前的這張臉後,幽兒脫口驚呼了一聲,捂著嘴唇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覃涯謹慎小心的轉身將廳堂的門掩上,蘇紫月將帷帽放在案桌上,看著幽兒依舊震驚的模樣,不禁紅了眼。「長後娘娘已經薨逝。」
「那……那……」幽兒顯得很是激動,語無倫次都不知要說些什麼。
「我現在奉了明王和太傅之命要前去民間尋找長後娘娘失散了多年的弟弟蘇子然。」
「啊?」幽兒還未從驚喜之中回過身來,糊塗的看著說話的蘇紫月,眼淚都不知道是為何而流。「什麼意思?這是怎麼回事?」
幽兒不安的拽了拽覃涯,覃涯與蘇紫月會意的相視一笑,淡淡道,「此事說來複雜,你只要記住長後娘娘已死,待眼前這位公子歸來,便是另外一個身份了。」
「去哪兒?要去多久啊?」幽兒迫切的追問起來,拉著蘇紫月衣袍的手不安的抖動著。
「去一個叫巫郡縣的地方,快則三五月,慢則一載。」蘇紫月握住幽兒不安的手,露出安慰久違的笑容。
「要去那麼久啊?帶著我一起去吧!」
「胡鬧!」幽兒的話剛一脫口,蘇紫月便沉下了臉色,「你現在已經是太傅夫人了,怎麼說話還是如此不加考慮?」
「幽兒錯了!」
「好了!我此去是有要事在身,況且我現在的身份更不適合你跟隨,所以你就安心在府中做你的太傅夫人,我自會照顧好自己。」蘇紫月說完轉頭看向覃涯,輕笑道:「太傅大人不會怪我越俎代庖替你**夫人吧?」
覃涯笑著拱手道:「覃涯怎敢?」
呵呵……
一陣笑語之後,幽兒心裡雖然有些難過卻也大過了哀慟,聽說蘇紫月今晚就要動身起行,立刻為她準備晚膳去了。廳堂之中留下覃涯與蘇紫月兩人,收斂了笑顏,兩人在案前坐下。
「稱你善煌可以麼?」覃涯啄了一口熱茶,默默的看了蘇紫月一眼。
「當然!」蘇紫月笑著點頭。
「你此去巫郡縣路途遙遠,我已送去了書信,會有人在巫郡縣城門口迎接你。只是我那同窗性格怪異,怕你棲他簷下難免會受委屈。況且你乃萬金之軀,茅簷鄙捨如何使得?」
「我此去目的就是為了脫了這身弱骨,要是連這一點點苦也經受不住,那我歸來能有何用?還像以前一樣處處受你和昇王的保護?那我如何去幫不凡守住江山?」
說完話的兩人都愣愣的看著對方,仔細的回味著話中的余意。
「那你此行要多加小心!」
「嗯!」蘇紫月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夜半三更,筵席踐行,明月照亮了離人歸去的路途,目送著那一人一馬的背影緩緩沒入清冷的夜色之中,久久無語,唯有昏鴉淒厲的鳴奏著離別的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