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0章 封官入相家 文 / 雨若秋歌
蘇紫月愣愣的看著朝自己奔跑而來的不凡,一張狂喜的小臉上瞬間掩蓋了長劍刺入璐玉身體時的憤恨與凌厲。這還是剛才那個因為內心巨大恐懼而驚嚇的全然呆滯的小孩麼?之前所有的恐懼在這一刻竟都煙消雲散。
望了頹倒在地的璐玉一眼,她的身體正被自己熾熱的鮮血浸染,那突如其來的一劍並未給她留下太多的痛苦,只是已經扭曲的美麗臉龐上是否還遺留著不甘?
「月姐姐…你回來了,是你回來了!!」不凡緊緊抱著蘇紫月的腰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抓住這個讓他重生的人。
激動,狂喜,遏制不住的淚水從眼眸掉落。
「明王,明王…」蘇紫月推動著不凡顫抖不已的小肩膀,抬起他深埋在自己懷中的小臉來,眼神溫柔的看著他,「你再仔細看看我是誰?」
「你是月姐姐啊!」
蘇紫月微笑著搖了搖頭,半蹲下身子與不凡對視著。
「你,你不是月姐姐?」眉宇間的英氣令不凡質疑著面前這張與月姐姐的音容笑貌都一模一樣的人,玉冠束髮,俊美無雙。
「我姓蘇名子然!」
「蘇子然?」不凡驚訝的瞪大了眼眸,「你就是月姐姐的胞弟?」
「呵呵!」蘇紫月輕輕的點頭,笑容瀰漫臉頰,顯露出一種絕俊的美。
無奈,失望,不知所措。明王怔怔的看著那張溫柔的笑臉,不知道是難過還是高興。
過了許久明王才擦著臉上的淚痕,說道:「本王知道你是月姐姐在冥冥之中安排來守護本王的,月姐姐沒能做到的事,要由你來替她完成是麼?」
「是。」蘇紫月輕輕應答,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這笑容的背後卻承載著欺騙與謊言,即便都是出於善意,也不免私心作祟九零後基因磚家全文閱讀。
緊緊的握著明王的小手,只怕一不小心就丟失一般的緊握著,一步一步走出大殿,大軍駐道兩行,肅然而立。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提著戾氣未消的長劍步履沉穩,皎潔月光映刻出讓人寒慄的幽幽鋒芒。
一股『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勢氣從平靜的面容,幽深的眼神中散發而出,凌厲逼人!所到之處,士兵紛紛下跪,高呼萬歲!
「然哥哥,那些都是本王的兵將麼?」小小手指從風中劃過,指向宮門前的青石廣場上駐守的士兵,雄偉氣勢震天憾地。
站在琉璃高台上,隨著綿延的白玉階梯一路向下望去,蘇紫月看到了廣場上嚴陣而立的大軍。在龐大的軍隊之前迎風佇立著幾個身影,遠遠的,彷彿也看到了他們臉上久違的笑容。
「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台上的身影剛剛站立,廣場上便萬人齊呼,屈膝伏首。軍陣之前的幾人也隨即下跪,伏首稱臣。
這等磅礡氣勢連蘇紫月也感到了強烈的震撼,握著不凡的手都微微滲出了汗水。
自左而起,蘇紫月看到了剛剛經過了一番血雨腥風的激烈廝殺的殷流年與左魈。還有一直被禁府中的覃涯,在他的身旁緊緊挨著一個人,一手扶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難受的做著下跪的姿勢。
——那是?那是幽兒?
蘇紫月心裡一震,身子不由得向前傾了一下,一股想立刻衝過去的念頭在腦中升起,意識到自己的異常之後蘇紫月沉了沉氣息,忙不迭的看向不凡,「明王是否可以准他們平身了?」
「准!」不凡也愣的剛剛回神,急忙應允道。
「明王有旨,眾等平身。」
示旨之後,蘇紫月牽著明王緩緩走下高台玉階,經過了激烈的廝殺之後,戰火烈焰依舊未盡,夾雜著血腥在空氣中縈繞流轉,彌留不絕。
「覃太傅!」不凡一見到覃涯便失控的撲了上去,自從他被禁足,到今已有好幾月不見,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宣洩出來。
覃涯見到明王安然無恙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一面安慰著懷中的少主,一面瞥著面前玉冠束髮的蘇紫月。半載不見,一抹淺笑勾勒在嘴角,以此傾訴出無盡的話語。
「太傅大人。」蘇紫月沖覃涯微微頷首,抬起眼眸的瞬間眼神卻落在了幽兒的身上。小丫頭激動的神情早已溢於言表,大概是覃涯早有交代,她才沒有在行動上表現出來。輕撫著隆起的小腹,倒也顯露著幸福的模樣。
一切似乎都在眼神的交匯中進行著,各自都在明意中扮演著各自的角色。
「啟稟明王,所有叛黨已被誅殺擒惑,杜武伏也在相府被生擒,正等明王發落。」殷流年的話倏然打破了這生離死別般的氣氛。
不凡看了蘇紫月一眼,又看看覃涯,似是在尋求一股堅定的決心,愣了愣才鎮定道:「將叛賊打入死牢。」
——
叛亂終於平息,在戰火中被燒燬的宮殿即刻又派人重建。
相府即日便被查抄,府中一百多人口全部被抓,因叛亂牽涉其中的格爾家族被明王罷去了尊貴的皇親地位,貶為了庶民。
幾日後
「奉天承運,吾王詔曰,幼主登基,奸臣當政,杜武伏及眾黨羽脅天子妄立天下。先後蘇氏胞弟蘇子然英勇睿智,才能卓越,救主於萬般危難之中,保滄溟千秋基業穩立於世,定國安邦,此次平叛功不可沒無賴聖尊全文閱讀。故,封蘇子然為滄溟國新任丞相,永保滄溟千秋萬世,國泰民安。欽此!」
朝臣並列的金玉大殿之上,宣旨公公立於琉璃玉階之上,用其洪亮且尖利的聲音宣讀著手中的聖旨。
蘇紫月著一身暗紋雲邊束身白長衫,外面套著描金的絲袍,墨發由一頂精雕細琢的玉冠高束在腦後,垂至後背,俊逸之貌宛若仙人,長身玉立在百官之首。
聖旨宣讀完畢之後,有大臣便開始在一旁竊竊私語,各種神情一一浮現。
蘇紫月並未在意,坦然的一手拂起長衫前擺屈膝跪於光潔的琉璃地面上,恭敬的行稽首大禮,「臣蘇子然領旨謝恩,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從口中溢出的話語出奇平靜,無悲無喜,深埋的臉也探尋不到此時的任何表情。
隨後,蘇紫月緩緩從地上站起,舉步走向玉階將聖旨承接在自己手中退回到百官之列。百官的私語漸漸平息,沒有人提出任何異議,而他們的內心卻不比表面平靜。
「明王,微臣有一事啟奏。」蘇紫月頷首邁出一步,在百官無話的氣氛下出言道。
「丞相大人請說。」明王端坐在龍椅上,衝她眨著黑白大眼。
「此次平叛,其實並非微臣一人之功,有一人他文韜武略,聰明睿智,膽識過人。這次調兵入京救主平叛若是沒有他的幫助,恐怕雁城局勢已經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喔?是誰啊?快傳上殿來,本王要為他封官賜宅。」
「明王恕罪,此人不能踏進雁城。他的宗族先輩曾經因為叛亂被驅逐到了邊塞之地,禁令永世不得進入雁城半步,此人現在在西城城外。」
蘇紫月的話剛說完,有的大臣心裡便已經明瞭,御史即刻便出列說道,「微臣聽丞相大人如此一說,莫不是先祖孝賢王之初因為反叛被驅逐出雁城的棣親王一族?」
「正是!」蘇紫月直言不諱的應道,「那人叫陰陽丹臣,他便是棣親王的後世子嗣。」
「既是反王之後,豈有加官進爵的道理,應該即刻逐回邊塞去。」御史身旁的侍郎將緊接著說道。
「棣親王一族錯在當年先王之手,與後世子孫沒有關係,如今陰陽丹臣為了救主更是捨身忘死,這等赤膽忠心難道還不能洗清當年先王所犯下的罪孽麼?」
「一步踏錯,步步皆遺,起兵造反,天理不容,這是他們該有的懲罰。」
「侍郎大人這話說的真是輕巧,棣親王一族世代都在努力,只想洗刷掉反賊的罪名,做個乾淨的平凡人,可是,這對他們來說卻是一種奢望。先王所犯下的罪孽卻要後世子孫來承擔,他們沒有選擇當初的權利,可是,他們只想改變後來,他們渴望過著像平凡人一樣的生活,沒有歧視,沒有鄙夷。如今聖主在上,難道還不能容忍他們像個正常人一樣存在麼?」
一言一語,擲地有聲,振振有詞,蘇紫月盡其所能的想要為丹臣以及他的族人平反,這恐怕也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事了。
不凡聽著朝上的爭論,一時不敢妄加定奪,不由得看向一直不發一言的覃太傅。「覃太傅對此事有何看法?」
「微臣同意丞相大人所言,此次平叛陰陽丹臣確實功不可沒。微臣也明白諸位大人的異議與顧慮,只是微臣認為錯則罰,功則賞,聖明之道。陰陽丹臣一心為主,只想為宗族平反也在情理之中。」
「那依太傅大人之意,此事該如何處理?」
「微臣之意便是為棣親王一族平反,但宗族後世不再是皇親貴族成為庶民,也依舊不能進入雁城,便讓他們世代生活在邊塞官場預言家。」
嗯?——蘇紫月微微一震,顯然是對覃涯的話有異議。「太傅大人,既是為棣親王一族平反,為何還不讓棣親王一族自由出入雁城?是否有歧視之意?」
「依丞相大人之意是要解除禁令,恢復他們的貴族身份?」覃涯蹙眉,疑惑的望向蘇紫月。
大殿上的氣氛頓時因為兩位權臣的分歧爭執變得不妙起來,這樣的狀況也讓眾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蘇紫月愣愣的看著覃涯,辯駁的話遲疑在了口中。在滄溟國的江山社稷與明王的安危受到威脅之時,丹臣傾盡自己所能,救主於危難之中,這樣對他,很不公平。
「微臣與丞相大人意見不同,還請明王做決定。」緘默一陣,覃涯先開了口,說完便埋下了頭。
不凡顯得無措的眼神瞬間便在兩人的身上流轉徘徊,似乎在取捨決策著什麼。眾大臣也一言不發,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那龍座之上。明王猶豫了片刻,忽然從龍座上站了起來。「丞相與太傅大人之言,各有其理。如此,本王決定為棣親王一族平反。陰陽丹臣一心為主,捨生忘死,一片赤誠丹心由此可鑒。故,特賜其國公名號,恢復其貴族之尊。然,命其王室宗族駐守邊塞,護國保家,維護邊塞安寧。眾臣有無異議?」
「臣等聽從王旨。」眾臣一一伏首。
「那好,既然沒有異議就依本王口諭擬旨下詔吧。」
「明王!」蘇紫月忽然一喚,頷首道,「還有一人也是此次平定霍亂的大功臣,他叫……」
「箬見——」
蘇紫月心裡想著的那個名字剛要說出口,覃涯忽然出言打斷了。
覃涯這是怎麼了?蘇紫月大惑不解的轉眼看向他。
「箬見拚死保衛明王,如此忠義之奴又怎能不為他記上一大功?」覃涯忽視著一旁的蘇紫月,一臉誠懇的說道。
「箬見忠肝義膽不畏生死的保護本王,確實應該記上大功一件。在此本王賜封他為禁軍總管,等他傷病痊癒之後本王會再重重嘉賞於他。」
「明王聖明!吾王萬歲,萬萬歲。」
金口玉言一出,眾臣立即伏首下跪,高呼萬歲。
待朝會散後,蘇紫月與覃涯並列走出議政大殿,在嬌媚日光的照耀之下,全身都呈現著金光四射的幻景。相視而笑,兩人會意的看著各自手中沉甸甸的聖旨。大殿之上,兩人的分歧異議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對於結果也似乎都坦然接受。
「這道聖旨就勞煩丞相大人去走一趟了。」覃涯呈出手中的卷軸微笑著說道。
「太傅大人不一同去見見這個王室後裔了?」
「不必了。該見的總歸要見,不該見的就不必去見了。」
該見?不該見?——蘇紫月動了動唇,從覃涯手中接過聖旨,責任如沉重的枷鎖注定束縛她的自由,而後不可預知的一切她都將一一承受。
「殷公子文韜武略才智過人,為何不留他在明王身邊做事?」蘇紫月還在為剛才請功之事感到困惑,不禁詢問了起來。
「那不是他的歸宿。」覃涯看她一眼,定定的說道。
「何意?」
「或許以後你自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