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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一章 慈威(二) 文 / 夢舞瀟湘

    玄燁率納蘭容若和曹寅進入慈寧宮的時候,安親王和耿聚忠已經在了,並且跪在了地上,一旁還跪著教授他學業的幾位師父。玄燁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覺。他向太皇太后請了安,果真見太皇太后面無神色的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指著慈寧宮內一把象徵著權力的椅子,道:

    「皇上,請坐。」

    玄燁心驚膽顫,忐忑萬分的走上前坐下,猜不到太皇太后究竟想怎麼樣。

    「皇上,想說什麼?」

    玄燁知道索尼一行人已經來慈寧宮見過太皇太后,也明白太和殿一事,他太過於衝動。因此他認錯道:「玄燁知錯。」

    太皇太后繼續問道:「那該怎麼做?」

    「玄燁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太皇太后眼睛一抬,露出一抹精光,分別喚道幾位帝師,嚴厲道:「你們幾個都是皇上的師傅,你們的責任不僅是教授皇上學識,還要教會皇上仁君之道。徒不嚴,師之惰,皇上犯錯,是你們沒有把他教好。來人,將他們給哀家拉出去斬首。」

    玄燁一驚,正要反對,卻在孔四貞的示意下忍住了,眼睜睜看著侍衛將幾位師傅拖了出去,耳邊不斷想起他們求饒的聲音。

    殿內眾人都對太皇太后的舉動有些心驚。

    「納蘭容若、耿聚忠。」

    聽到太皇太后的叫喚,納蘭容若和耿聚忠均是心下一驚,「在。」

    「你們兩個一個是皇上的伴讀,一個是跟皇上同一個學堂讀書,皇上沒有把聖賢之道學好,你們兩個難逃責任。罰俸三年,廷杖五十,來人,拿下。」

    曹寅心知,若是自己有容若和耿聚忠一般的才學,那板子也會打在自己身上,太皇太后放過他,除了這個因素,還因為他的母親是皇上的奶娘。曹寅無能為力,只能看著他們兩個被侍衛給拖下去。

    玄燁仍不住喚了聲「皇瑪嬤」,想要開口求情,卻仍叫孔四貞給勸阻了。

    太皇太后繼續道:「岳樂,自幼哀家就將皇上交由你來管教,皇上犯錯,你這個皇叔當罰。議政王大臣會議,你是不能再去了。三天之內,你們全家發回封地,沒有哀家的旨意不得離開。」

    下這個名命令,太皇太后心中很是痛心,因為她知道安親王一走,朝政上皇上就少了一個助力,今後想要親政就愈發的困難了。

    岳樂明白太皇太后的難處,因此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沉重的頜首遵旨,然後便退了出去。

    玄燁心中難掩悲痛,他雙膝跪地,懇求太皇太后,道:「皇瑪嬤,孫兒求您不要殺我師傅,不要杖責容若和聚忠,更不要放逐安親王。這一切都是孫兒的錯,孫兒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皇帝一跪下,殿內眾人都紛紛下跪。

    太皇太后回到座位上,手撫觸著椅柄上的龍頭,這象徵權力的龍頭。淡淡道:「你當然要承擔責任,他們所承受的一切大大削弱了皇室的影響力,這就是你要承擔的責任。」

    玄燁一叩首,道:「請皇瑪嬤收回成命。」

    太皇太后抬眼看向玄燁,道:「這就要看你知不知道錯了。」

    「孫兒知錯了。」

    「錯在哪裡?」

    「打蘇克薩哈,孫兒沒錯。」玄燁沉重說道:「他們明著在審湯瑪法,暗裡卻在審皇阿瑪,他們要推翻皇阿瑪滿漢一家的理念,這是孫兒無法容忍的。」

    太皇太后不動聲色,道:「繼續說下去。」

    「玄燁錯在時間不對。孫兒還未親政,輔臣柄國,大權在握。要是孫兒親政了,殺了蘇克薩哈都可以。可是現在孫兒實在是無法容忍,才做出這樣魯莽的事情來。」

    太皇太后很是欣賞玄燁的分析,但是對於這件事,她只能這麼做,只有這樣,才不會把事情擴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只有這樣做,才能最快的平復滿臣的怒氣。

    「放逐、杖責、三條人命這就是你魯莽的代價。」太皇太后伸手扶起玄燁,替他撣去龍袍上的塵埃,語重心長道:「皇上,記住,三思而行,謀定而後動,身為一個帝王,我不止一次跟你說過要喜怒不形於色,今天的事情你要牢牢的記住。」

    他會牢牢記住,玄燁在心中發誓,今日的事情他會讓蘇克薩哈付出代價,他一定要盡快親政。只有親政了,他才不會處處受制於人。

    玄燁親自看了耿聚忠和納蘭容若杖責,重重的板子打下去,卻不吭一聲,玄燁不禁佩服他們的堅強。曹寅在耳邊說了幾句,玄燁神色略變,強壓下心中的不快,和太皇太后一道去了蘇克薩哈的府上。

    蘇克薩哈率了一眾家眷親自來迎,太皇太后和皇上親自蒞臨,這是無上光榮,怕是連索尼也沒此殊榮啊。蘇克薩哈心中好不得意。

    太皇太后看出玄燁心中的不快,她也不勉強,待入座之後,對著蘇克薩哈道:「聽說你病了,哀家這心裡挺著急的。」虛言了幾句,便進入了正題,「四輔臣各司其職,才能將朝綱穩住,你因病不能上朝,這朝政誰來把持呢。因此我和皇上特地來看看你。」然後示意宮婢將錦盒奉上,道:「這裡有兩根上好人參,賞給你好好地調養調養身子。」

    「謝太皇太后賞賜,謝皇上賞賜。」命下人接過錦盒,「得皇上和太皇太后恩寵,移駕親臨慰問,奴才不慎惶恐。只是奴才庸碌,有負先帝所托,引得皇上震怒,奴才內心惶恐,焦慮成疾,恐難再當輔臣之責。」

    太皇太后眼中閃過嘲諷,明白這蘇克薩哈是得寸進尺了。她和皇上對望一眼,見皇上神色泰然,心中有數,便道:「老百姓有句話,索尼忠,蘇克精,必隆慈,鰲拜直。你們四輔臣是各有所長。而四輔臣之中,數你最有謀略,最能辯才,又精通滿蒙汗三文,最近索尼告病,你擔任了首輔之職,盡得大臣讚頌,他們還說你比索尼做的還好呢。」盡數誇獎了一番。

    蘇克薩哈內心喜悅,表面上仍是誠惶誠恐,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盡忠。忠於先帝所托,忠於社稷之付。」

    太皇太后順著說下去,「所以說,這朝廷沒你怎麼行呢,你說呢,皇上?」

    玄燁扯出笑意,對蘇克薩哈也誇獎憐憐,道:「皇瑪嬤說的有道理,朕還年幼,極需蘇卿輔相助,處理朝政。」一番話說的極為不願,卻也無可奈何。

    「皇上登基已經三年,你們輔臣勞苦功高,哀家自會嘉獎。蘇克薩哈,你就不要推辭了。」

    這下,蘇克薩哈心中就更高興了。「謝太皇太后賞賜,謝皇上恩典。蘇克薩哈但凡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盡心盡力為朝廷辦差,萬死不辭。」

    太皇太后要的就是蘇克薩哈這句話,「好,那就把你現在的二等子爵之銜位讓給你的長子承襲。哀家封你為三等公,這可不能再大了,再大就該封王了。」面帶微笑,眼睛深處卻帶著凌厲,見蘇克薩哈一臉欣喜,忙著謝恩,她又道:「至於你朝中的職務就好好交代一下,你身體抱恙,那就好好地休息吧,哀家就再賞你半年的假期,在家養精蓄銳,日後皇上還要好好倚重你呢。」

    如此得不償失,蘇克薩哈有苦難言,卻不好說些什麼,只得言不由衷的謝恩。

    玄燁帶著笑意離開索府,心中不禁對皇瑪嬤佩服的五體投地。升其爵位反削弱其實權,這招實在是高。如此安親王的放逐、聚忠和容若的杖責還有幾位師傅的生命也就有了價值。

    腰際佩戴的血玉環珮映入眼簾,玄燁執起血玉,想起了芳兒,腦海中不驚想起耿聚忠從宮外帶來的消息,說芳兒絕食抗議。他不禁懊惱,若是把自己的真實身份早早的告訴芳兒,想來索尼也不會反對了。都怪他,顧慮太多,讓芳兒現在受苦。

    玄燁的苦惱被太皇太后看在了眼裡,記在了心裡,回到慈寧宮以後,她立馬召見了孔四貞,問起了那名為芳兒的女子。

    孔四貞笑道:「皇額娘,皇上登基快三年了,也該時候親政選後了。」

    太皇太后自然明白孔四貞話中的意思,一旦皇上選後,輔臣歸政之期也就不遠了。但是大清自太宗以來都是立蒙古皇后,孔四貞此時提起有什麼意思呢。

    「這話何解?」

    「皇額娘,如今的朝政局面不比太宗先帝時刻,今時今日把政的是輔臣。這皇后的人選不該只考慮蒙古方面了。」

    太皇太后明白了,在輔臣當政的情況下,中宮之位是不是蒙古皇后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若是四輔臣當中有人成了皇親國戚,那對皇上親政是大有好處的。但仍是不解,「這跟那位芳兒有什麼關係?」

    「芳兒的身份不止巧,而且妙。」見太皇太后面露興趣之色,孔四貞進一步道:「皇額娘可知道索尼家有一位格格是滿清第一才女,第一美女?」

    太皇太后頜首,表示聽說過,但是卻不怎麼相信,「知道,但是哀家想這怕是眾人看在索尼的面子上封的。」想到孔四貞不會無緣無故說起索尼的孫女,她道:「莫不是這芳兒是索尼的孫女?」

    孔四貞頜首,「正是。皇額娘您想,皇上自幼生長在宮中,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卻喜歡上了這赫捨裡芳兒,想來她是有幾分才色。」

    太皇太后笑道:「這要看了才知道。」若這赫捨裡芳兒真能擔當起一國之母的重責,那她也不介意成全皇上的心思。只是她要真的好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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