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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二十四宗罪(一) 文 / 夢舞瀟湘

    夏日炎炎,高牆深鎖之中尤顯悶熱。芳兒站立在屋簷底下,感受著太陽的炙熱,心中的思緒卻不知道飄到了何方。或許是在感歎,皇宮中沒了柔嘉的歡聲笑語,一下子沉悶了不少,就連太皇太后的面上也少了幾分笑意。

    柔嘉嫁給耿聚忠,成為了耿夫人,按照大清的規矩,若無奉詔是不可隨意進宮。芳兒想柔嘉怕是沒想到這層吧。這會子她定和耿聚忠恩恩愛愛的相伴在一起,哪裡還會想起深宮中牽掛她的人。

    微微一笑,舉手將絲帕放置額際,擦拭了下額頭的汗珠。烏蘇嬤嬤見狀走至她的身側,勸說道:「外頭炎熱,娘娘還是進殿吧。」

    芳兒「嗯」了一聲,翩然轉身,正欲舉步行走,恰巧玄燁步入坤寧宮的宮門,見芳兒站在外頭,朗聲道:「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朕跟皇后真不是一般的有默契。」

    芳兒聞言笑著福身請安,「臣妾參見皇上。」

    玄燁伸手扶起芳兒,「正想著要來坤寧宮看你,卻不想你正站在外頭等著朕。」牽起芳兒的纖手一道走進大殿,身後跟隨著索額圖、曹寅還有梁九功,以及小心翼翼搬著重物的小太監。落座之後,玄燁隨手指了一處,叫那些個小太監將東西放下,便讓他們出去了。

    芳兒見那重物用紅布遮蓋著,看不出是什麼形狀,便奇著問道:「這是個什麼東西?」

    玄燁笑笑不語,但是給了梁九功一個神色,示意他來告訴皇后。

    梁九功躬身應下,走至那重物之前,伸手掀開紅布,呈現在眼前的竟是一個可以轉動的扇子頁面,當下還放著幾塊透心涼的冰塊。芳兒面露興起之色,卻不知此物作何用。但見梁九功拿起放在一側的發條,塞入小孔之後,扭動了幾圈,就見那東西竟緩緩動了起來,且吹出陣陣的涼風。解釋著說道:「此物名為旋風扇,是當年湯瑪法進獻的東西。夏日炎炎,皇上怕娘娘熱,又恐婢子伺候不周到,故叫奴才將此物翻找出來送至坤寧宮。」

    芳兒有感玄燁的細心,心下自然歡喜,當下便起身行禮謝恩,只是聽聞梁九功提起了湯若望,又不免想起往事,傷感了幾分。喟然道:「算算年月,這天算案也已經過去些年數了。臣妾倒是感歎湯瑪法一生為大清做出了貢獻,可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當真令人唏噓。」

    玄燁也被勾起往事,眼神中也透露出懷念湯若望的神色。算起來,湯若望也是他跟芳兒的紅娘。心想若無當初在教堂的初遇,今日芳兒怕也不會成為他摯愛的妻子了。喃喃發誓:「有朝一日,朕一定要為湯瑪法翻案。不止是他,還有陸健的明史案。」

    芳兒心下一驚,見四周都是自家人這才放下心來,她淡淡一笑,並未說些什麼,只是伸手握住玄燁緊握的雙拳,借此表達著自己的支持。

    殿外一陣腳步聲,循聲望去恰是納蘭容若走了進來,他對著玄燁和芳兒躬身行禮,然後站立在一旁。玄燁一見是他,便立即問道:「如何?」聽的芳兒雲裡霧裡。但見納蘭容若微微一笑,說道:

    「現今的蘇克薩哈就像皇宮中的一根柱子,大臣們遇到它可以視而不見,可以躲開它,也可以對它詛咒和辱罵。」納蘭容若見玄燁並無任何表示,又繼續說道:「奴才藉著皇上的名義對他寬慰了一番,蘇克薩哈有感激涕零之狀。」

    索額圖道:「那是自然,如今眾臣均是依附鰲拜,全然不把蘇克薩哈這個三輔臣之首看在眼中。朝堂之上蘇克薩哈倍感孤寂。這個時候皇上雖不能明示,卻在暗中加以鼓勵,蘇克薩哈能不投桃報李麼。」

    玄燁微微一笑,臉上滿是計謀得逞的得意,「索額圖說的不錯,這蘇克薩哈列位三輔臣之首,依照鰲拜要權傾朝野的性子,他已經容不下排名在他面前的蘇科薩格了。如若朕猜的不錯,明日早朝,這鰲拜和蘇克薩哈又有雙簧可以唱了。」

    兩虎相爭,坐收漁翁之利。這蘇克薩哈雖然虎落平陽,卻也不是等閒之輩,依照他滿州第一才子的聰慧,明日確實是個精彩的早朝。

    「皇上猜想這蘇克薩哈會有何舉動?」芳兒笑著問道。

    玄燁略一沉吟,隨即笑著吐出一個「退」字。依照蘇克薩哈的性子,他若是不好過,也勢必叫鰲拜也不好過。辭官歸故里是交出權力的最好方法。一旦他交出了輔臣之職,這鰲拜跟遏必隆也不得不退下來。

    納蘭容若當下明白了玄燁的意思,「就算不能除掉鰲拜也要與其同歸於盡。若真是如此,就是皇上的今日之舉讓蘇克薩哈產生了還報知遇之恩的心思了。」

    芳兒也算是明白了,只是秀眉卻微微緊蹙起來,眉宇間泛著一股子擔憂,淡淡的說道:「依照臣妾看,若真實如皇上所說,蘇克薩哈以辭官歸故里來要挾鰲拜一同交出權力,這鰲拜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定會鬧出一番事故來。」

    玄燁微微一笑,卻沒芳兒想的那麼多,只是說道:「頂多就是一番爭論,皇后多慮了。」

    芳兒見玄燁無意在此事上多想,便也不說什麼了,只是莞爾一笑,將話題扯開了,「這朝政上的事情,皇上到養心殿跟他們一塊討論去吧。臣妾這坤寧宮是後宮之地,容不得前朝的凡事。」她笑著看向納蘭容若,問道:「容若,盧淑還好嗎?」

    納蘭容若心下一驚,聞芳兒提起盧淑,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雖然及時掩去,卻仍叫芳兒看見了。拱手虛應著道:「多謝娘娘掛記,盧淑一切安好。」

    「安好便好,只要不是將不安說成安,那本宮可就要真的掛心了。」

    納蘭容若心下一震,抬首看向芳兒,心想莫不是她知道了些什麼,可乍一見到她一臉溫婉的笑意,當真是看不出什麼另類的含義來,便把心給放了下去。

    玄燁雖不明白芳兒話中的意思,但也不好看到納蘭容若一臉尷尬的愣在那裡,便出言道:「你這話便是多心了。容若是出了名的溫文爾雅,怎麼會對盧淑不好呢?就算以前容若有過什麼事情,那盧淑心裡也是一清二楚。容若既然娶了盧淑,就會恪守做一個丈夫的本份。如若對不起了盧淑,不必你發話,朕也會懲罰他的。」

    凡是經歷過那段日子的人,心中均明白玄燁話中的意思。納蘭容若心中也明白,今時今日,當初的那個人已經不是他所可以擁有的了,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他可以擁有的人。皇上說得對,既然已經娶了盧淑,那他就該好好對她,萬不可辜負了她的一片真心。

    「皇上的話,奴才銘記在心。娘娘的意思,奴才也知道。若是妙手藥方得空,奴才一定叫盧淑進宮來好好陪陪娘娘,屆時娘娘一問便知道奴才的為人了。」

    芳兒也不再問下去了,只是道了一句「如此便好」就將話題給扯到另處了。倒是末了仍不忘囑咐納蘭容若將話帶給盧淑,叫她得空進宮。有些事情,她不好問太醫,也只能問盧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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