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一十九章 承瑞去世 文 / 夢舞瀟湘
疾步奔走在通往鹹福宮薔薇苑的道路上,鬢上的流蘇隨著身子的行走不斷搖擺,時不時還打在臉頰之上,但芳兒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現下的她滿腦子都是承瑞那乖巧的身影。好端端的一個孩子說沒了就沒了,先前也沒有一點徵兆,著實叫她意外。
步入薔薇苑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便傳進耳朵,芳兒聽出那是榮蘭的聲音,心一下子低落了不少。來的途中,她多多少少心裡希望東珠姐姐說的只是一個玩笑,承瑞還能活蹦亂跳的跑到她的跟前叫她皇額娘,可聽到榮蘭淒厲的哭聲她便連最後一點希望也沒了。
步履稍一踉蹌,茗煙連忙上前攙扶,但見芳兒輕輕揮一揮手,示意她退下,屏住氣息,沉重的推開了虛掩的木門。屋裡站著一大群人,芳兒一一看去,有惠欣,這是她的鹹福宮,惠欣出現在這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有宣妃可蘭、端常在、謬常在,還有玄燁。此刻的他正站在榮蘭的身側,面露哀痛之意的擁著她,勸解著。
芳兒雖然心痛,但還是沒忘記禮節,緩緩福身道:「臣妾參見皇上。」
玄燁聽到芳兒的聲音,這才放開榮蘭,徐步上前彎身將芳兒扶起,方才驚覺芳兒平靜的外表之下竟然在赫赫發抖,想起過往芳兒和承瑞的感情,玄燁料想芳兒顯然是難以接受承瑞已經去了的事實。
承瑞是他的長子,縱然他不是自己心愛女人所生,但父子之間的骨肉之情卻也難以磨滅,看到他聊無生氣的躺在床榻之上,玄燁的心裡也甚是哀痛。淡淡的喟然道:「今早教養嬤嬤來喚承瑞起床便發現他已經毫無氣息的躺在床上了。太醫檢測過,承瑞是在昨兒夜裡走的,他的體內也有毒素的存在。」
芳兒聞言難以置信的抬首看向玄燁。承瑞的體內暗藏毒素,那不就表示著承瑞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有人下毒?是誰那麼狠心竟然給一個小孩子下毒?眼眶逐漸濕潤,芳兒歎息承瑞小小的生命就此遠去,卻不期然想到兇手竟然要下毒,那就不可能之下毒害承瑞一個,莫不是承慶還有承祜也中毒了?芳兒不敢想像若是承祜出了什麼事情,那她會如何奔潰?正要開口告訴玄燁,東珠卻早她一步說了。
「有人喪心病狂要下毒,卻不可能只陷害大阿哥一個,臣妾請皇上下旨讓太醫檢測二阿哥和三阿哥是否有中毒的現象?」
謬常在聽聞東珠說不可能之下毒害承瑞一個,便想起自己放置在宮中的女兒,當下便驚慌的說道:「皇上,還有咱們的女兒……讓太醫也去瞧瞧。」謬常在本欲叫出女兒的小名來,卻猛然想起那是個不雅通俗的名兒,是不該出現在皇宮這個威嚴的地方,亦是不該成為一個公主的名字,但女兒真正的名字皇上卻遲遲未曾取下,心裡不禁黯然,也就沒說了。
玄燁仿若沒聽到謬常在細弱蚊聲的訴說,只是大聲喊來梁九功,讓其去太醫院將掌勢太醫喚道坤寧宮為承祜檢測,然後又吩咐一旁為承瑞檢測的太醫前去阿哥所為承慶檢測。惠欣雖然心裡不平玄燁的厚此薄彼卻也沒表露出來。
榮蘭倚在床榻的帷帳上,看著玄燁輕柔的擁著芳兒,看著芳兒佔據看那原本該屬於她的位子,心裡既是淒苦承瑞的去世,又是嫉妒芳兒的榮耀。瞥首看了一眼安安靜靜的承瑞,榮蘭的心裡無限話淒涼。那是她的希望,如今卻成了一個冰冷的屍體,這叫她日後在皇宮裡如何生存下去?
抽泣的聲音逐漸變大,榮蘭越想越難過,撲倒在承瑞的身子上,也管不了儀態和身份,如今她只是失去孩子的母親吧了。榮看大聲哭喊著:「承瑞,我的兒子呀,你怎麼那麼命苦,你還那麼小,還沒來得及享受你日後的榮華富貴,就這麼去了,是哪個王八羔子那麼惡毒害死了你,承瑞,我的承瑞……」
惠欣拭去眼角的淚水,上前幾步,將榮蘭拉離承瑞的床榻,柔聲勸說著:「妹妹不要太過悲傷了,皇上英明定不會讓承瑞枉死,你切莫讓承瑞走的不安心。」
端常在也在一旁柔聲勸說了幾句。
榮蘭哀怨的瞧了玄燁一眼,見他正忙著安慰稍稍哭泣的芳兒,心裡就更加不平了。明明是她死了兒子,為什麼皇上不來安慰自己,卻去安慰芳兒,這太沒天理了。因此也就哭的更加大聲了。
芳兒略微拭去眼角的淚水,輕輕離開玄燁的懷抱,緩步走到在惠欣懷中哭泣的榮蘭跟前,輕柔的拭去她梨花帶雨的面容,微紅的雙眼溫柔的看著榮蘭,微微說道:「惠貴人說的不錯,皇上定會查明真相,為承瑞和榮常在你討回一個公道。榮常在也就不要太過於傷心了,當心身子要緊。」
榮蘭看著眼前的芳兒,一時間為她的溫柔所感動,她怔怔的看著芳兒,也忘記了哭泣。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梁九功快步跑入屋內,對著玄燁匆匆行了一個禮節,然後大聲說道:「奴才隨太醫去了坤寧宮,太醫說二阿哥體內並無大礙,還請皇上和娘娘放心。」
榮蘭見玄燁和芳兒都舒了一口氣,那如釋重負的樣子叫她好生羨慕,好生眼紅。憑什麼她的承瑞就要被人害死,而二阿哥卻好端端的活著?她心裡想著莫不是皇后因為承瑞是長子威脅到了承祜的地位就派人下毒害死了承瑞?看著芳兒的樣子,榮蘭心中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越發惡毒的瞧著芳兒,見她裝模作樣的表現一副溫柔賢惠的模樣,當真令她噁心。
厭惡的推開芳兒放置在她臂上的手,力道之大令芳兒措手不及摔倒在地,耳邊傳來東珠大聲斥喝:「榮常在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動手推皇后娘娘。」
榮蘭冷冷一哼,甚為不屑,猙獰著一張俏麗的臉龐,指指床榻上安然不動的承瑞,又指指芳兒,道:「薔薇苑裡用不著皇后娘娘假好心。承瑞被人下毒害死,而二阿哥卻安然無恙,這讓臣妾不得不懷疑。若說兇手是衝著皇上而來要殺死皇上所有的子嗣,那為何身為嫡子的二阿哥沒事,而臣妾的孩子卻命喪黃泉了呢?」
玄燁將芳兒擁入懷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見她安然無恙毫髮未傷才舒下心來,冷冽的眸子緩緩看向榮蘭,在聽到她一番言語過後,他淡淡的問道:「那你的結果呢?」
榮蘭不顧惠欣愈加阻攔的舉止,自徑走到玄燁的跟前,恨毒的看著芳兒,「肯定是皇后娘娘為了怕承瑞長大後多走了屬於二阿哥的一切,才提前下手,防範於未然,將承瑞給害死了。」
玄燁真想一個耳刮子打下去,看能不能把榮蘭的腦袋打醒。卻發覺芳兒暗中拉扯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將榮蘭此刻的話語當真。玄燁這才隱了下去。正欲開口說話,卻瞧見一小太監在窗外畏首畏尾,便大聲道:「有事進來稟報。」
小太監膽顫的進了屋內,跪地請了安,道:「阿哥所那邊傳來消息,太醫說在三阿哥體內並未發現毒素,請皇上放心。」
可蘭瞧著榮蘭一臉尷尬的樣子,不禁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易發覺的嘲笑,淡淡的道出聲:「皇后娘娘已經母儀天下,二阿哥身為中宮嫡子已經高人一等。皇上的器重大傢伙也都看在眼裡,皇后娘娘又何必下毒害死二阿哥呢,這樣豈不是引火上身,惹人懷疑麼?身為滿清第一才女的皇后娘娘又豈會如此愚笨,她又不似一些個沒念過幾本書的人。」
「再聰明的人也有失誤的時候,有一句話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不知道宣妃姐姐聽說過嗎?」
玄燁聞言甚為不悅,劍眉一挑看向惠欣,「惠貴人的意思莫不是懷疑皇后了?」
惠欣聞言一愣,連忙看了下一臉陰霾的玄燁,見他面露不悅,立馬下跪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東珠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目光一一掃過干愣在芳兒跟前的榮蘭,又瞧了眼半月跪地的惠欣,再透過她看了下站立在身後的可蘭、謬常在和端常在。是誰下毒害死了承瑞,她不想知道,但是她關係的是,有人想借用承瑞之死來打擊芳兒。若是被她揪出來,可就不要怪她手下不留情了。這惠貴人既然順著榮蘭的話講了下去,那她也這般好了。
既然這水已經渾了,那也不妨在多渾一個了。
「臣妾倒是能理解榮常在的喪子之痛,只是若要按照榮常在的說辭,皇后娘娘和惠貴人都逃不了干係。」東珠此話一出,眾人都紛紛看向她,就連玄燁亦是一臉疑惑的看著她,仿若這話不應該出自東珠之口。
「淑貴妃怎麼能血口噴人?」惠欣忿忿道。
東珠微微一笑,緩緩道來:「皇后娘娘為了二阿哥可以下毒害死承瑞,那為什麼你惠貴人不能為了承慶而使出這一箭雙鵰之計呢?」
惠欣想想東珠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一時間倒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得干跪在那裡著急,又見玄燁若有所思的瞧著自己,心裡就更加著急了。「話雖如此,可是……可是承慶年紀尚小,且不能看出資質如何,我又如何能……」惠欣開始語無倫次了。
「惠貴人一向待我和承瑞親厚,且為人溫柔賢淑,怎麼會做出令人髮指的事情來?淑貴妃娘娘你切莫為了給皇后娘娘開脫就誣陷好人。」
「好人?誣陷?」東珠仿若聽到了好笑的話,呵呵笑了幾聲,一雙凌厲的目光直直射向榮蘭,令她不僅後退了一步,「皇后娘娘亦是賢良淑德,待你和承瑞也是親厚,倒是你榮常在一直給皇后娘娘臉色看。你如此三番幾次大逆不道皇后娘娘都沒跟你一般計較,如今你卻反過來誣陷皇后娘娘,這心腸當真是好,好的不得了。」語帶嘲諷的說了幾句,卻也顧及到玄燁在此,東珠也不欲將榮蘭的行為一一道來,因此便說道:「榮常在,承瑞都已經死了,若他在天有靈知道他的親額娘如此對待他的皇額娘,不知道又該如何難過?」
芳兒在玄燁的懷中默默不語的聽著東珠的維護、榮蘭執意的指責和惠欣的幫腔。微微瞥首看見躺在床榻上的承瑞,鼻尖泛起了酸意。這承瑞才剛去,屍骨未寒,就有人利用已經冰冷的身子開始做文章了。宮中的利益當真有那麼重要麼。
朱唇輕啟,微微吐出兩個字「好了」,略有繁鬧的屋內霎時一片安靜,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不想她的話竟有那麼大的影響力。悄然自玄燁的胸前離開,芳兒正對著玄燁,怔怔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堅定的跪地,拒絕了玄燁欲要彎身扶起她的舉止,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說道:「承瑞雖不是臣妾親生,但是臣妾身為他的嫡母,有義務還他一個公道。臣妾懇請皇上恩准臣妾在宮中徹查此事。」
未等玄燁回答,榮蘭冷哼道:「賊喊捉賊,到時候還不是推出一個宮女來頂罪,皇后娘娘,您當臣妾是傻子麼?」
「榮常在如若不信本宮的為人,大可跟本宮一道追查,也好為你的承瑞盡一盡你這個做額娘的心。」
「好。」榮蘭聞言當下應承一個好字。
玄燁輕歎一口氣,憐惜的彎身將芳兒扶起,看著她愈見消瘦的臉龐,心中有說不出的心疼,千言萬語只是說出一句話,「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有什麼事情找東珠幫你。」
芳兒輕輕頜首,溫柔的目光中迸現一絲冷冽,她倒要看看是誰在幕後操縱一切,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今日受害的是承瑞,日後還指不定是承祜或者承慶,亦或是玄燁哪一個子嗣,她赫捨裡芳兒絕對容不下此等惡毒的人在宮中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