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3章 趁機取利 文 / 耶律龍格
見雲錦連帷帽也不戴就下了車,全叔老臉上的皺紋又深了幾分。當著眾人又不好勸說,只得硬著頭眼叫道:「借過、借過,我家小姐來了,諸位閃一閃!」
一聽說美麗坊的女掌櫃的來了,議論紛紛的眾人齊齊轉頭,百十雙眼睛同時盯著雲錦打量。
藍綠色妝花通袖襖,湖藍色掐金色柳絮碎花長裙,雙丫髻上只插了一根鑲銀的白玉梅花簪,鬢角押著兩朵純白絨花,素臉上不施半點脂粉。一身孝裡的素淨打扮,可明艷的風姿卻是藏不住的。
腰身柔軟曼妙,像三月裡剛抽芽的嫩柳枝。眉眼如畫,眸珠烏亮,肌膚更晶瑩如玉,粉嫩的紅唇略略向上翹起,嫵媚中又多了幾分天然的嬌嗔。
平日裡雲錦進出都戴著帷帽,只看見她曼腰修腿的身姿,那些紈褲子弟們就心癢難耐,這會瞧見她宜喜宜嗔的容貌,有幾個輕浮的身子當時就軟了下去。意醉神迷,恨不得立時湊到她跟前,細細瞧個夠。
雲錦靜靜地站在人群外,眼光清靜地從眾人臉上掃過去。雖只是輕輕掠過,可每個人都感覺她正對著自已打量,連最外圈角落裡的人都感覺雲錦瞧見他了。
被一個嬌美的少女目光清冷不屑的審視,看熱鬧的眾人突地有些氣短,身不由已地讓出一條路來,讓雲錦進去。
美麗坊中聚集著十幾個大漢,雖然都穿著莊戶人家的粗布裌襖,可各個手持棍棒面目凶狠,倒像是打家劫舍的強盜。
為首的是個年近五旬的老頭,個頭不高穿著一件青布儒衫夾袍。留著稀疏的山羊鬍子,一副私塾先生的打扮,可一雙眼睛卻賊溜溜的四處打轉。
原來裝飾精緻的美麗坊桌倒椅翻,沿著牆擺的幾排貨架都被扳倒,上面放著的各色扶膚品,胭脂水粉撒的到處都是。各種香味混雜在一起。熏得人腦仁疼。
分割裡外間的黃楊木四季如意屏風折成兩片,十幾盆步步登高菊花沒有一盆是完整的,四五套待客用的十樣錦的茶盅全都摔的粉碎……
棗花身上衣裳凌亂滿臉血污,正縮成一團跪在碎瓷片子上低聲嗚咽……
雲錦緩步走到美麗坊門口。原本平靜的面色突地沉了下來。
昂首走進美麗坊,雲錦走到一張翻倒的椅子跟前,丁香忙把椅子擺正又用帕子抹乾淨。
雲錦俯身坐下。冷聲問棗花道:「這是怎麼回事?是進了賊還是遭了搶?你被賊傷成這樣,報沒報官?」
眼睛被打的淤青,已腫的瞧不見人。聽見雲錦的聲音棗花猛地抬起頭,朝著雲錦的方向不停地磕頭,哭道:「小姐!是奴婢該死!」
「你一個弱女子當然擋不住強賊,沒保住鋪面貨品又怎能怪你?」說著轉臉吩咐丁香道:「帶上全叔,裡外查點一下,看看到底丟了多少貨品,損壞的物件擺設也算成銀兩……昨天沒來得及存進銀莊的三千兩銀子還在不在?那可是太子妃訂胭脂的貨銀。丟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丁香眼珠子骨碌了一下馬上會意,翻身進了內室。片刻就跑出來尖叫道:「太子妃的貨銀還有各府裡夫人們的貨銀,總共五千兩銀票都不見了!」
「什麼?」雲錦猛地站起身,驚聲問道:「都不見了?」
說完又摔到椅子中,用帕子掩了臉哭道:「這可害死我了!那可是太子妃成親時要用的東西阿!銀子丟了我拿什麼置辦?」說完抬起頭連聲催全叔道:「快……快去報官,這可是要抄家的罪過阿!」
全叔應了一聲,腳下卻有些遲疑。真要鬧到奉天府,自家小姐往堂上一跪,聲名算是徹底毀了!這輩子就甭想再嫁到門當戶對的官宦世家去了!
雲錦一進店舖,竟像沒看到店中這十幾條大漢似的,連眼風都欠奉,不問情由只一口咬定店舖裡招了賊,還張口就說失了太子妃訂胭脂的貨銀,直接吩咐家奴去報官。山羊鬍略有愣怔,心中暗想是不是自家主子是打錯算盤了?
可瞧見全叔一臉遲疑的表情,他頓時放鬆起來,撇著嘴角看雲錦能撐到什麼時候。
瞥見山羊鬍略帶得意的神情,雲錦冷下臉瞪著全叔道:「怎麼還不去?若請不來奉天府尹大人,您也不必再回蘇府了!」
這話說的實在有些重了!
看見雲錦臉上陰冷的表情,全叔突然明白過來,她不是拿奉天府的名頭來嚇唬這些鬧事的,是真的想把事情鬧大。
自家小姐真的是變了,不但神情跟燕昭越來越像,連辦事的路數都開始相似了!
百般不情願,可全叔也不敢當眾違逆雲錦。應了一聲,擠出人群撒腿往奉天府衙的方向跑。
「咳、咳」沒想到全叔真的去報官,山羊鬍略皺了皺眉頭,站起身冷笑道:「這事怕是有些誤會!我等是來抓這偷人賤婦回去……」
「你是何人,要做何事,等奉天府尹大人來了再說!」瞧都不瞧山羊鬍一眼。雲錦站起身,走到門口朝著瞧打熱鬧的人群,矮身施禮哀求道:「美麗坊不過是一間小小的胭脂鋪子,如今遭了橫禍,被賊人打劫,還請諸位公子略站一站,待奉天府尹來了替小女子描說幾句!失竅事小,涉及太子妃大婚事大。更請諸位公子心生仁俠,不要將小女子店中這些陌生人等放走,否則小女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幾句求情的話說完,雲錦便拿帽子掩了臉,低聲啜泣起來。
少女綿糯柔婉的語聲中夾帶著哀戚,憑添幾分不禁風雨的柔弱。圍著瞧熱鬧的眾人聽了胸中頓時生出些英雄氣。
一邊是柔弱無依的花信少女,一邊是凶神惡煞般打砸別人鋪面的大漢,兩相對比,眾人頓覺得大義就站在雲錦一邊,立刻紛紛叫嚷著替她說話。先前跟著山羊鬍怒罵美麗坊有傷風化的那些人。竟覺得自已受了欺騙,罵起山羊鬍來比方才更起勁。
吵嚷怒罵間,就聽見官差喝道的聲音。奉天府尹劉大人劉松坐著八抬官轎,在三班衙役的簇擁下到了美麗坊。
「求大人給民女做主!」瞧見劉鬆下了轎,雲錦分開人群當街跪在他面前,痛哭道:「小女剛接了慕小姐購買胭脂的銀子。就被賊人打劫。事關重大請大人為民主做主!」
「哪位慕小姐?」劉松一時沒轉過彎,聽完師爺湊過來的耳語頓時醒悟,忙命丁香攙扶雲錦起身,笑道:「我與蘇大人曾同朝為官。論起來你倒要叫我一聲叔父,不必如此多禮,快起來說話!」
抬眸瞧著肚腹肥大的劉松。雲錦語聲誠摯的道:「我父親在世時常讚歎劉大人風骨錚錚!清廉公正,是先朝玄成公那樣的直臣!如今小女的性命就在叔父手中了!」說完又掩面哭泣起來。
玄成公就是先朝魏征,官居高位又聲名煊赫。一個韻華少女聲如鶯啼地用這樣的名臣來比自已。劉松頓時喜不自禁。
先前對雲錦和顏悅色不過是顧及太子妃的顏面,這會卻是越看她越順眼,劉松立即笑道:「平靖京城本官職責所在,賢侄女不必客氣!劫掠的賊人在哪兒?」
「賊人俱在鋪子中。」伸手指了鋪子裡那些彪形大漢,轉臉又指著瞧熱鬧的眾人,「有諸位公子俠義相助,倒也沒讓他們逃脫!諸公子如此俠義。待事情完結,小女子便在太白樓略備薄酒。酬謝諸位恩德。」說著又儀容款款地地向眾人福了一禮。
眾人頓時紛紛叫好。
有心顯露官威,劉松立刻命衙役將山羊鬍押出來。
眼見著事態與先前料想的完全不同,山羊鬍大驚忙跪下爭辯道:「青天大老爺容稟,小人等不是強賊,是城外晉家村的晉老大,美麗坊勾引良家女子,收留我族中勾引男人的寡婦,族人氣不過,來此抓那寡婦回去,誰料想這掌櫃的一句話也不問,張嘴就誣陷我等是賊……」
「你們來美麗坊找人,大可和顏悅色等掌櫃的來了再說。為何先要砸了鋪面,打傷店中女夥計?難道是藉著找人為名成心生事?這會入冬正是朝廷考核官制的時候,又逢著太子要娶正妃,你們是不是嫌劉大人日夜操勞還不夠,故意在聖上眼皮底下給劉大人添堵?」不等晉老大說完,雲錦攔住話頭指著他怒道。
沒想到雲錦故意挑著話茬,句句往朝政上引,晉老大後背上頓時冷汗直冒,暗叫不好!眼睛忍不住往人群外瞄了一眼,瞧見遠處的人影做出的手勢,他心裡稍稍安穩幾分。
轉頭冷笑著對雲錦道:「你不顧廉恥藉著太子妃的名頭為非作歹,勾引良家婦女做些下賤營生,要置太子妃於何地?」
先前只知道雲錦的鋪子是龍夫人贈送的,全叔擊鼓喊冤的時候,劉松想賣龍家一個面子,又聽了全叔說了原委自覺事情不大,便親自帶了衙役過來。
可這會聽雲錦和山羊鬍把一件普通打砸鋪面的事情,生生扯到太子妃頭上,劉松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暗自懊悔不該出面趟這渾水。
「一個一個的說!」沉下臉怒喝一聲,劉松指著晉老大問道:「你說美麗坊藏污納垢,有何憑證?」
「她就是憑證!」終於得著說話的機會,晉老大猛地一指仍跪在鋪子中的棗花,陰笑道:「這個賤婦是我族弟的兒媳婦,丈夫剛死便勾搭男人。族裡要將她沉塘,她半夜逃了便藏到這胭脂鋪子裡,明裡是女夥計,私下裡竟是暗娼。我族中子弟無意中撞見她,便帶了族人來抓她,誰知那姦夫竟勾引同黨打砸了鋪面,誣陷我等!」
晉老大睜著眼睛說瞎話,居然片刻間編出棗花的姦夫打砸了鋪面的鬼話,雲錦怒不可遏,正想出言反駁,心中突地起了個念頭,略思忖片刻便垂了頭一言不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