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5章 過年 文 / 耶律龍格
大年三十一大早上，蘇府上下便忙得團團轉。
雲松執筆雲濤磨墨，兄弟倆親自動手寫春聯。全叔和狗子爹忙著裡外院貼春聯、掛燈籠。全嬸和狗子娘天還沒亮就起來蒸饅頭做供菜，丁香和雨荷也跟著打下手。
錢氏自臘月二十三雲錦等人從莊子上搬回來，就被美玉叫到西跨院伺候。一個人準備皇甫家的祭祀，更忙的團團轉，連寶兒也沒時間照顧。美玉也不知哪來的興致，竟把棗花從美麗坊叫回來，把寶兒和狗子放在一處，命她帶著。
錢氏和狗子娘雖然不放心，可也沒辦法，千叮嚀萬囑咐的才將孩子交到棗花手裡。狗子娘忙起來倒忘了狗子，可錢氏卻不時地跑過來瞧寶兒一眼。
知道美玉這麼做肯定別有用意，雲錦也懶得問，只私底下警告皇甫崑崙不許傷到孩子。皇甫崑崙哼了一聲沒搭理雲錦，倒是美玉鄭重地應了下來。
蘇葛氏過一臘月二十八就停了山海閣的生意，抽空給雲錦和雲濤做了新衣裳。雲華和雲秀幫忙，三十一大早才趕出來。
雲錦在正屋給祖宗擺供，可眼睛卻一直往門外瞟。
雲華捧著新衣裳到正房來找雲錦，瞧了一眼便笑道：「姐姐你是不是把五供擺錯了？」
正在寫祭文的蘇文海忙停下筆，抬頭看了看皺眉道：「供菜要擺到供果後面，饅頭要擺在供菜後面！」
「侄女一時忘了規矩，馬上改過來！」收回心神，雲錦忙伸手調換供品的位置。
雲華把手中的衣裳放到一旁，湊過來幫忙，口中卻低聲笑道：「姐姐不是忘了規矩。是心中惦記姐夫，一心不可二用……」
雲錦輕輕地在她手背上掐了一下，低聲道：「你再胡說？小心二叔罰你！」
飛快地瞄了蘇文海一眼，瞧他正絞盡腦汗地想祭文，並沒聽到自已的話，雲華偷偷笑道：「我爹心裡明白著呢！我娘知道繡莊要賺什麼人銀子時。嚇的半死。口口聲聲不做了。還不是我爹勸了幾句才安心做下去的？我爹可不是迂腐的書生，就是聽見了也不會罰我！」
難怪繡莊的生意那樣順利，蘇葛氏知道實情後連問都沒問一句，原來是蘇文海勸說的結果。知道這個隱情。雲錦心中對自家二叔的印象多少有了些改觀，看來他只是膽小卻不迂腐，興許將來能有大作為！
吃過午飯。仍沒看見燕昭的蹤影，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趕回來過年，雲錦更加心神不寧。
被雲華拉著試新衣裳。雲錦也心不在焉。又不好拂了蘇葛氏的一翻心意，便隨意穿上給蘇葛氏看，「多謝二嬸，這衣裳您費心了，剛剛合適！」
瞧著雲錦衣裳穿的彆扭，仔細打量了幾眼雲華突然扶著几案笑軟了，「姐！您把衣裳穿反了！」
低頭一瞧果然衣裳的裡外面穿反了。雲錦頓時羞的雙頰緋紅。
衣裳剛剛有些褶皺，雲秀幫著熨燙時將衣裳翻了過來。一時大意也沒翻回來就遞給了雲錦。雲錦也沒瞧順手就穿上了，結果鬧出這麼大個笑話。
輕輕瞪了雲華一眼，蘇葛氏安慰雲錦道：「燕大爺說趕回來過年，就一定能趕回來，你甭惦記著！興許是道遠，天寒地凍的耽擱些時候也是有的！」
雖然按輩份算燕昭是蘇葛氏的晚輩，可蘇葛氏卻一直稱燕昭為燕大爺。被她這麼一說，雲錦的臉更紅，「誰想他來的？咱們第一次過團圓年，我是惦記著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雲華幫雲錦把衣裳重新穿好，打趣道：「那咱們就把大門鎖上，誰來也不給開！」
「我懶得跟你說！我去看全嬸年夜飯預備如何了！」聽見蘇葛氏等人掩了嘴輕笑出聲，雲錦雙頰生煙，轉身出了門。
瞧見雲錦穿戴簇新的進了廚房，全嬸急忙道：「大小姐您穿了新衣裳怎能往廚房裡來？快回房歇著！」
看廚房裡確實都準備的差不多了，雲錦也不好站在這裡，只好轉身回了自已的臥房，坐在窗邊，手托著下頜愣愣地出神。
昌陽離京城千里之遙，燕昭又身負重任，他就算想回來過年也只怕身不由已！
歎了口氣，雲錦從櫃子裡把偷偷替燕昭準備好的衣裳又抖開瞧了瞧，看了半晌又無奈地疊好重新包上放回櫃子。做好衣裳又如何，這人不回來拿給誰穿？
夜幕降臨，祭過祖一家人圍坐在桌邊，雲錦心中的希望徹底破滅了，瞧了瞧圍在一起的眾人，低聲吩咐雨荷道：「再多擺付碗筷！」
攔住雨荷，皇甫崑崙叫道：「擺什麼擺？那臭小子也回不來！」
「誰說我回不來？」房門突然打開，燕昭夾著寒風雪氣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瞧著雲錦。
雲錦眼圈一紅，猛地站起身卻瞥見眾人都盯著她瞧，驀地臉色緋紅忙頓住腳，低聲道：「你……你回來了！」
「大表哥！」雲濤驚喜地尖叫，剛要跑過去卻被蘇文海按住。
瞧見屋中眾人看好戲的表情，燕昭一把扯住雲錦，大步就往外走。「你出來我有話說！」
皇甫崑崙瞇著眼睛陰陽怪氣地道：「你這飯吃……還是不吃阿？」
頭也不回，燕昭吩咐道：「單備一桌送到後院！」
扔下面面相覷的眾人，一出房門燕昭就把雲錦抱在懷裡，大步進了雲錦的臥房。
感覺燕昭身上寒氣刺骨，雲錦用力揉著他冰冷的手，即滿心歡喜又有些心疼地埋怨道：「你是不是連夜趕路了？來不及回來過年又有什麼關係？累壞了吧！」
癱坐在椅子中，燕昭把雲錦緊緊摟在懷裡，下頜抵著她的頭頂。聽著她軟語溫言中滿含的心疼，燕昭心頭似有片春水在蕩漾，輕聲笑道：「我不想一個人在外面過年！」
把頭往燕昭胸口處貼了貼。倆人靜靜偎著，誰都沒說話。雲錦眼睛有些濡濕，心中更是溫暖至極。她也不想他在外面過年！他跟她的心思是相通的！
過了半晌，燕昭把雲錦略略往外移開些，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盒子，低聲道：「打開瞧瞧。喜歡嗎？」
一對寶光熠熠的蝴蝶珠花靜靜地躺在盒子裡。雲錦輕輕拈起來，上面還隱約有著燕昭的體溫，看來這對東西在他懷裡已有些日子了！
把珠花遞給燕昭，雲錦飛快地在他臉上啄了一下。「好看！你替我戴上！」
把珠花插好，端詳了片刻燕昭突然惡狠狠地道：「戴上就不許再拿下來！你是大爺我的人了！」
冷不丁被燕昭嚇了一跳，瞥見他眸底那抹戲謔。雲錦又好氣又好笑，揪著他的耳朵低聲道：「你再嚇唬我，我就不理你了！」
燕昭嬉笑著把雲錦的手攥住。「娘子饒了小的吧！」
眼見著燕昭的臉越湊越近，雲錦扭開臉笑道：「你不餓嗎？我去瞧瞧飯！」
「看得見吃不著阿！」燕昭歎了口氣，身子往後一仰靠在椅子背上。
愣了半晌才想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雲錦臉燒得的能滴下血來，狠狠地掐了燕昭胳膊一下，嘴角卻彎起一個笑容。「還不到四個月了！」
用鼻子輕輕蹭著雲錦的臉頰，燕昭低聲吼道：「怎麼還有四個月？我覺得過了許久了？」
雲錦輕聲笑著。用手指順著燕昭的眉毛描過去，歎了口氣道：「你瘦了！一路上是不是很辛苦？這次能在家裡呆多久？」
燕昭的大手將雲錦的小手按在臉上。眼中俱是笑意，「你想我呆多久？」
我想你呆一輩子！雲錦心中想著，口中卻故意道：「吃了飯你就回去吧！」
「你真是個狠毒的小東西！」猛地把雲錦攬進懷裡，燕昭的唇便覆住她的嘴。
蠻橫地撬開她的牙齒，雲錦低唔了一聲，扭著身子想反抗卻被燕昭摟的更緊。熟悉的松柏香環繞，心底的思念被盡數釋放，雲錦抽出手臂環住燕昭的脖頸，迷醉且歡喜地迎了上去，倆人糾纏在一起……
「小姐！燕大爺的浴湯燒好了！」全嬸在門外高聲叫著。
叫這麼大聲分明是提醒屋裡的人！雲錦臉色緋紅忙從燕昭懷裡跳起來，飛快地整理衣裳鬢角。
燕昭卻拉住她不肯放手，又用力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才放她過去開門。
見全嬸和狗子娘抬著一桶熱水站在門外，雲錦皺眉問道：「不是準備飯嗎？怎麼燒了浴湯過來？」
全嬸連頭也不敢抬，「是老太爺吩咐的！讓燕大爺洗乾淨了再吃飯！」
怎麼聽這話裡都有別的意思，雲錦垂下頭生怕剛才跟燕昭糾纏的痕跡被全嬸瞧出來。
見雲錦沒有反對，全嬸和狗子娘將熱水倒進浴桶，又飛快地出了屋。
這是讓誰伺候燕昭沐浴阿？
婆媳兩人逃似的跑開，雲錦頭頂無數烏鴉亂叫。皇甫崑崙這老爺子不折騰她，心裡就不好過！
看著滿臉狐狸笑的燕昭，雲錦跺了跺腳，指著他道：「我去把東西放好，你不許進來！」
從櫃子裡取出準備好的裡衣放在桶邊的長凳上，想了想雲錦又躲在帳子後閃進空間，飛快地取了些空間泉水倒進浴桶，然後才出了淨房對燕昭笑道：「你洗吧！我去瞧瞧飯！」
「我騎了一天一夜的馬，片刻也沒歇！哎喲……我的骨頭……」咧著嘴叫著，燕昭嬉笑著扯住雲錦，「你幫我更衣！」
「懶鬼！」甩開燕昭的手，生怕他再說出過份的話，雲錦也逃似的往外跑。
「你的嘴腫了！還出去？」逕自脫了外衣，燕昭低聲笑著進了淨房。
摸了摸腫脹的嘴唇，雲錦恨恨地回身，隔了簾子怒道：「你故意的！」
「當然了！」燕昭泡在浴桶中得意洋洋地笑道：「你要是不服氣，進來把我的嘴也弄腫！」
明知說不過燕昭，雲錦索性閉嘴。可燕昭卻不打算放過她，「錦兒！你進來幫我擦後背！」
「錦兒！水冷了，你過來加些熱水！」
「錦兒！錦兒！皂角在哪兒？」
…………
聽著裡面的水聲，再聽著燕昭不懷好意的碎碎念，雲錦禁不住臉紅心跳，咬了牙不搭理他。
半晌聽不見動靜，雲錦又有些擔心，忙低聲道：「天冷，你洗洗就出來吧！」
「你要不理我，我就凍死在浴桶裡！」
聽著燕昭近似於小孩子似的無賴口氣，雲錦差點笑出聲，這傢伙怎麼捨得下臉皮？
將新做的棉袍拎在手中隔著簾子抖了抖，雲錦也像哄小孩子似的道：「你快出來！試試我給你縫的新衣裳！」
「你替我穿上！」手腕子被抓住，雲錦連人帶棉袍被燕昭帶進懷裡。
燕昭剛洗過的頭髮散開，還沒有完全擦乾，細小的水珠滴在胸前，將裡衣慢慢打濕。
雲錦掙開他，忙往火盆裡添了些炭，把火撥的旺一些。拿過一塊布巾替他將頭髮絞乾，嗔怪道：「怎麼這樣就出來了？」
燕昭笑而不語，伸開手臂示意雲錦替他將棉袍穿上。雲錦放下布巾，嘟著嘴將棉袍替燕昭穿好，前後打量了幾眼笑道：「這個顏色你穿最合適！」
低頭打量著身上的石青色寶相花刻絲錦袍，燕昭笑道：「我一向只穿黑色……」
伸手摀住燕昭的嘴，雲錦盯著他低聲道：「你穿黑色是怕受傷流血的時候被人瞧出來！從今往後，我不許你穿黑色也不許你受傷！答應我，以後你就穿最好看的顏色！」
靜靜地瞧著雲錦，燕昭彎起嘴角笑道：「我答應你！等我們成親後，我再也不穿黑色的衣裳！」
這是承諾要跟她一起過普通安靜的日子？
瞧著燕昭修飾乾淨的臉，雲錦禁不住喜極而泣。
「傻瓜！今天可不能哭！哭了一年都不吉利！」輕輕攬住雲錦，燕昭心中也有些發酸。
這個傻丫頭一句都不提莊子裡發生的驚險，卻一心怕他出事！世人皆以為他愛好黑色，卻不知他是用黑色來掩藏傷口！
「咳咳！飯菜好了！」
皇甫崑崙的語聲從頭頂飄來，嚇的雲錦一哆嗦。抬頭看見房頂的瓦被揭開幾片，露出皇甫崑崙那張滿是皺紋的臉，雲錦又羞又氣忙掙開燕昭。
燕昭面不改色，瞪了皇甫崑崙一眼冷聲道：「把飯放下走遠點！」
將手中的食盒扔下，皇甫崑崙大笑著縱身躍走，走之前還體貼地將屋頂的瓦片放回原位。
雲錦氣結，「這人怎麼這樣？」
「放心好了！不該他瞧的，他一眼也瞧不到！」捏了捏雲錦臉頰，燕昭悶聲偷笑。
想到燕昭已能跟皇甫崑崙打成平手，雲錦立時急了，怒道：「你知道他在偷看？」
「我得找個證人！免得你日後反悔！」燕昭一臉無賴樣，不顧雲錦氣惱的神情，打開食盒笑道：「快吃些東西，然後我陪你守歲！明天一大早等人來拜年！」
「誰會來拜年？」白了燕昭一眼，雲錦飛快地把食盒中的飯菜擺到桌上。
慢慢吃著飯，燕昭突然道：「答應我，無論是誰來拜年都好生招待！」
「好！」替燕昭挾菜，雲錦心中卻有些狐疑，難道衛尉府的人要來拜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