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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74 算計 文 / 南覓

    晨曦沒見絲毫蹤跡,月亮仍舊高掛,離行宮並不太遠處,有一處樹林,此刻,在黑夜裡顯得尤其的陰森鬼魅。舒殘顎副然而,樹林中卻安靜立著一名女子,窈窕,婀娜,橙衣。

    寒風吹過樹林,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呼聲,女子絲毫不動,靜靜朝著行宮的方向而立,她目光沉靜如水,直到前方隱隱現出一個白色人影,那人影在重重樹影中漸漸走近,她看清來人,眼色微亮。

    白色人影不疾不徐,一路緩緩走到橙衣女子身前。

    橙衣女子掀唇一笑,「懷大人果真守時。」

    …で…

    晨曦微露的時候,樹林裡又來了兩名不速之客。只是這兩人輕功了得,雙足踏在地上不聞絲毫聲響,所以此刻,正在樹林深處的兩人絲毫未覺。

    密集的大樹剛好便於人隱藏,兩人不動聲色靠近,借了古樹遮掩,倒也到了不遠的距離,加之樹林空曠安靜,此刻,便足夠將前方兩人的對話聽個清楚。

    「昨日……孤不知是公主,唐突了。噎」

    「不知者無罪,我也是礙於那裡人多嘴雜,不敢表露身份。且你我都已經清楚,我早晚是你的人,便也說不上唐突了。」

    身穿杏黃華服的男子身材頎長,從側影看去也見幾分風流倜儻,頓了頓,輕笑,「公主果真樂意做我的人?」

    女子的面目半遮,輕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女人自古就沒有選擇的權利。而你方才不也說了,文帝此行南下巡視,也是為了順道向我父王下婚書。我雖不知他是想要我嫁給你們哪位皇子,但據你方才分析,虞王、獻王不在,景王不得寵,那我要嫁之人多半也就是你了。既然早晚是夫妻,我自然不希望你我因為昨日之事有絲毫誤會,以致影響了日後的夫妻生活。」

    「公主通透,只是孤揣度,公主特意約孤在此處見面,應該不只是為了說明昨日之事吧。」

    「不瞞太子,迦綾前來,確實另有目的。」

    蕭狄挑了挑眉,待迦綾說下去。迦綾沒說話,反而一手輕抬,扣了面紗一角,而後,緩緩將面紗掀開。

    橙色的面紗落在腳下,現出她膚若凝脂,領若蝤蠐,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

    蕭狄的目光霎時發直,一雙眼珠子愣愣落在迦綾臉上,再也移不開。理智還在,也知道盯著人家這麼看反顯得自己寒磣,想要移開眼,然而雙目卻已經再不聽從理智,不願移開。

    同樣驚懾的還有隱藏在不遠處的兩人,從兩人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清迦綾的容顏。兩人都是見慣了絕色之人,此刻見到迦綾,雖不至於蕭狄那般失態,然而,心中仍舊震撼。都不約而同在心中想起那個傳說,傳說迦綾用美貌馴服了猛虎,此刻,兩人心照不宣,也許,傳言並不全是虛假。

    蕭狄失態良久,迦綾迅速掩去眼中的輕蔑,掩唇一笑,「太子知道嗎?你是第一個見到我容貌的異族男子,按我父王說的,你要娶我。」

    蕭狄自見到迦綾容貌起便完全被她勾去了魂魄,此刻聞言,有些措手不及,又頓時大驚大喜,立刻揚聲答應,「娶,娶,孤娶定了你!」

    迦綾輕笑點頭,「那迦綾便靜候太子婚書了。」

    蕭狄只覺被迦綾的笑勾得心神蕩漾,渾身燥熱,又知她來意,此刻也懶得控制自己,伸臂便將她纖細的身子攬入懷中。

    他動作又急又重,迦綾眉目幾不可察一皺,蕭狄未覺,唇又緊接著要落到迦綾臉上,關鍵時刻,迦綾抬手一推他,又將他攔住。蕭狄動作被阻,不悅皺眉。

    迦綾微微一笑,道,「太子莫急,若太子果真想要娶我,迦綾斗膽,請太子答應我一事。」

    美色當前,卻能碰不能吃,蕭狄心頭焦躁,只想回答她「別說一事,就是千萬事也答應」,但他畢竟是太子,這樣回答更失了身份,只沉聲道,「你說。」

    迦綾掙脫太子,這才緩緩道,「其實,我早已有打算,天元向我南詔下婚書,我若要嫁,也只嫁太子一人。其他人,我寧死不嫁。」

    「哦?」

    迦綾直言,「我要嫁給天元未來的皇帝。」

    蕭狄挑眉,「你野心倒是不小。」

    「太子誤會了,這並不是什麼野心,只是弱勢之人求個自保而已。原本,匈奴、天元、南詔也算是三足鼎立,井水不犯河水,只是自文帝登基以來,天元愈加的強大,且如今匈奴與天元之戰持續了這麼多年,難保下一個遭殃的不是我南詔。」

    「公主錯了,是匈奴首先進犯我天元。」

    迦綾一笑,「我一介女流,不懂國事。但我知道眼前的局勢看來,匈奴並不能與天元對抗,到時匈奴必敗,而一旦匈奴敗去,文帝揮軍南下,我南詔亡國也是遲早的事。」

    「這也未必。」蕭狄意有所指道,「文帝有擴張領土的野心,孤卻沒有,你南詔若是能撐到孤即位那一日,孤便放你們生路。」

    「還是太子睿智,胸懷仁愛。其實兩方交戰,生靈塗炭,損的是黎民百姓,領土早已不是衡量國力的標誌。只是口說無憑,太子能否答應我,他日太子登基,兩邦締結友好,天元永不進犯南詔?當然,迦綾也自知我不過一介女子,用我來換太子一個承諾的確有些不自量力,這請求說出來,更容易讓人以為我是在威脅太子。只是,南詔生我養我十多年,我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只是盡力守護我的國民,若不能成功,迦綾寧願死在南詔也不願一人赴天元苟且偷生。」

    蕭狄深深看著迦綾臉上的表情,見她雙目哀憐,竟彷彿是走到了絕境方才說出這樣一番話,心中略略震撼。

    迦綾見蕭狄沒有反應,雙眼一紅,又笑了笑,「其實,若太子願意成全迦綾對家國、對子民一分薄弱的心,迦綾自會報答太子。如今,太子你的位置也並不穩固,虞王蕭堯在邊關作戰略戰屢勝,呼聲很高;獻王雖常年不在帝都,卻也畢竟是長孫皇后嫡子。太子,恕迦綾直言,你不過是仗了年紀最長,本身卻沒有要文帝非傳位給你的理由,一旦文帝改變心意,重立虞王或是獻王,你拿什麼來爭?如今天元的大權全掌握在文帝一人手中,他若要廢你,你拿什麼和他抗衡?我若嫁給你,你便多了一份牽制文帝的力量。」

    蕭狄默了默,反問,「那公主想要如何?」

    迦綾聞言,緩緩拿出一張紙箋,柔弱無骨的小手拉住蕭狄,將紙箋親手塞入他手中。

    蕭狄只覺觸手肌膚溫暖滑膩,忍不住心神一蕩,反手握住迦綾的手。迦綾也不掙脫,只笑著看向他,道,「請太子在這份保證書上蓋上太子印,他日若送來婚書,請一併送來。否則,迦綾寧死也不離開南詔。」

    ……

    手中溫暖猶在,鼻間全是那勾人的香氣,蕭狄立在原地,望著迦綾的背影緩緩遠去。

    將紙箋展開,上面是女子娟秀的字體,蕭狄略略掃過一眼,便見了那幾個尤為惹眼的字眼。

    蕭狄在位一日,永不進犯南詔。天元與南詔永結友好邦交。

    蕭狄唇角勾了勾,重又握住那一張薄薄的紙,迦綾的身影還未消失,他朝那令人遐想的背影揚聲,「公主現在便可回去準備嫁衣。」

    前方,橙色身影聞言,頓了頓,輕柔的嗓音隨即傳來,「迦綾等著太子。」

    到那人影消失,蕭狄將紙箋收好,正要離開,前路上,卻忽然出現兩個人攔了他的去路。

    蕭狄一驚,在看清來人是誰時,臉色大變,隨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父,父王。」

    這兩人正是文帝和薄秦。

    此刻,文帝雙唇緊抿,眼睛裡卻全是冰冷笑意,他一指指向蕭狄,怒斥,「好一個蕭狄,竟然吃裡扒外!朕還沒死,你就算計好了朕的皇位?算計好了聯合外人來奪朕的江山?」

    「父王,父王聽兒臣解釋,兒臣……」蕭狄大驚大懾,也顧不得其他,慌忙爬過去抱住文帝大腿。

    「啪!」文帝狠狠一巴掌扇到蕭狄臉上。

    ……

    沉醉一覺醒來,只覺天氣忽然涼了不少,才想起來這時已經快到冬月。她們一路往南,氣溫還算和緩,可這個時候,帝都恐怕已經下了雪,想來,這南方也快撐不住要到冬天了。

    用完早膳正覺得絲絲涼意,太聰明卻來了,她手上捧了一件薄棉衣,逕直走向沉醉,「夫人,今早風大,將這個穿上吧,別著涼了。」

    沉醉聞言,忍不住心裡溫暖,看向太聰明,笑道,「無遇身邊的人,都和你一樣知冷暖嗎?」

    太聰明的臉常年嚴肅,沒什麼表情,沉醉問她,她便中規中矩地回答,「體貼主子是奴婢的本分,主人既然讓奴婢跟著夫人,奴婢自然會用生命保護夫人。」

    沉醉覺得太聰明語氣太沉重了,但想起無遇那個人,他訓練侍女,想必是用了什麼變態的手亂,給這些人洗腦了。沉醉便沒說什麼,只接過薄棉衣,看了看針黹,不由在心中暗歎,無遇身邊的人果然個個都是人才。這手藝……只怕能趕得上天下第一坊的繡姑了,只是,偌大的天下第一坊,這麼多年來也只出了一個繡姑,而太聰明卻不過只是無遇身邊普通的一名侍女。

    沉醉讓太聰明伺候著將棉衣穿上,出奇的合身,且款式精細卻不繁複,沉醉心中喜歡。

    太聰明正要下去,沉醉想了想,叫住她,「再幫我做一件吧。」

    太聰明頷首,「是。」

    沉醉見太聰明小小年紀卻一直這麼嚴肅,忍不住一笑,「不必和我這樣正經,我沒無遇那麼多的規矩,我的丫鬟都是紅久那樣的,你像她一樣就行。」

    太聰明抽了抽唇角,沉醉見她眼中明顯鄙視,顯然看不起紅久,忍不住扶額,心中多少跟著尷尬。

    她如今身邊有三個丫鬟。

    太聰明是從無遇那裡來的,又能活捉野兔,又能知冷暖,針黹一絕不說,還整天念叨著要用生命保護她;

    容容是懷陌給她的,看似不如太聰明,實則最懂察言觀色,最不能小看,她和懷陌一樣,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那一日,蕭狄當著眾人算計她,事後她方從懷陌那裡知道,岑筱之手帕不見不是巧合,而是被容容偷去了。可是當時,容容站在她身後,岑筱之站在她對面,這麼多雙眼睛看著,竟然沒有一人發現是她做的。

    這兩人,無遇的人像無遇,懷陌的人像懷陌,只有剩下那一個……紅久。

    果然是,沉醉的人像沉醉。

    此刻,太聰明看不起紅久,沉醉便跟著有了被人看不起的感覺,微微尷尬,輕咳一聲,不再多說,只道,「不是給我做,天涼了,給懷陌做一件薄襖吧。」

    太聰明皺眉。

    沉醉微怔,只聽太聰明道,「夫人恕罪,只是奴婢的職責是伺候夫人,不是大人。若是要為夫人做衣服,做多少件都可以,只是奴婢不願意為大人做衣服。」

    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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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原來太聰明除了看不起紅久,她還看不起懷陌,沉醉忽然間就平衡了。

    兩人正沉默著,紅久忽然從外面衝進來,「沉醉,沉醉!」

    她大叫著就衝到沉醉面前,待看到沉醉身旁還有個太聰明,不悅地皺眉,「你怎麼也在啊?」

    沉醉看得清楚,太聰明眼底劃過赤.裸.裸的鄙視。

    當然,紅久也看到了,當即就不高興了,「喂,太囂張,你鄙視我?」

    太囂張……是紅久為太聰明取的名字。

    沉醉眼見紅久就像炸彈一樣,走哪兒炸哪兒,不由無奈,只對太聰明輕道,「去幫我準備布料和針線吧,一會兒我為他做。」

    太聰明頷首,「是,夫人。」

    太聰明說完,看也不看紅久一眼就出去了。

    紅久朝她背影冷哼一聲,「武功高了不起啊?這麼囂張!」

    沉醉輕笑,拉過紅久,問,「說吧,找我什麼事?」

    紅久經沉醉提醒,神秘兮兮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封信。

    沉醉挑了挑眉,「你昨晚等在這裡就是要給我這個?」

    紅久點頭,「本來不想給你的,不過……算了,你先看。」

    沉醉瞇眼,「你看過了?」

    紅久不好意思一笑,「沉大同給的,我先幫你看看他有沒有在信紙上抹毒。」

    沉大同給的?沉醉迅速拆開信。

    沉香失蹤了。

    沉大同言語間懇切,通篇回顧了一番沉香的幼年、童年和如今,又展望了一番沉香的未來,主題卻只有一個——沉香失蹤了。之後,便言明他稍後會親自到這裡,和她商量具體對策。

    沉醉越看越糊塗,沉香失蹤了,沉大同不去找人,卻跑到這裡來做什麼?而且,她也沒看懂這一整篇對沉香的歌頌之詞,目的是什麼?沉大同當她不認識沉香嗎,這樣來騙她。

    沉醉沒想通,問紅久,「你說,沉大同這是什麼意思?」

    紅久努了努嘴,「我又不是混蛋,我怎麼知道混蛋是什麼意思?」

    沉醉深深看進紅久的眼睛裡,凝聲問,「你知道什麼?」

    紅久目光閃了閃。

    「說。」

    紅久冷哼一聲,「我將送信的人打了一頓啊,那個人才說出來的,沉大同以為是懷陌抓了沉香,所以才會來。還有啊,沉大同已經到了,約你今晚入夜,西邊樹林見面。」

    沉醉沉默。

    紅久問,「你要去嗎?」

    沉醉反問,「你說,我若不去,沉大同會如何?」

    紅久想了想,「會轟轟烈烈找上門來吧,說不定還趁機求見皇上,和天子拉一拉關係。」

    「就是了,我還敢不去嗎?」

    「可是,他會不會害你啊?」

    沉醉沉吟,「若是沉香失蹤,金銀一定大吵大鬧逼著他找人,他此時必定焦頭爛額才會親自到這裡來找我,一方面是為了找沉香,一方面應該還是為了避開金銀吵鬧。」

    「那你就這樣去?」

    沉醉搖頭,「不,我等懷陌回來,讓懷陌去。」

    紅久拊掌,「好主意!這樣要害就害混蛋懷陌!」

    只是,沉醉的好主意終究未能成行。到晚上的時候,懷陌仍舊沒有回來。沉醉想起他早上離開時說的晚歸,原以為只是他隨口說說,沒想,卻是真晚。

    沉醉眼見月亮已經越來越高,蹙眉想了想,讓紅久將沉大同約她見面的信藏好,帶了太聰明便要親自去見沉大同,容容和紅久見她出門,死活要跟上,沉醉點點頭,便帶了三人一起。

    樹林陰森,沉醉心頭止不住寒意往上湧,紅久平日裡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這時也老實了,緊緊抱著沉醉的手臂,反觀太聰明和容容,兩人一前一後,走得尤其鎮定。

    走了較遠,才見遠處有一個人影,沉醉迅速加快了腳步。

    然而,待看清等在那裡的人是誰,沉醉臉色大變,紅久咋呼一聲,「怎麼……」

    「閉嘴!中計了,快走!」沉醉低斥一聲,拖著紅久就轉身。

    太聰明臉色一凝,劈手打掉纏著沉醉的紅久,拉起沉醉就要飛身離開。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樹林裡忽然火光大亮,文帝帶著薄秦、復澤、懷陌緩緩走出,正好攔住了沉醉去路。

    文帝臉色鐵青,懷陌目光冷厲若寒冰。

    「孤男寡女,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文帝冷聲質問,陰狠地盯著沉醉,目光又越過她,落在她身後的男人身上。

    沉醉身後,是蕭狄。蕭狄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同一天裡,兩次被人算計。此刻,他面如死灰,也不再垂死掙扎,緩緩朝著文帝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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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凌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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