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20 虞王現身 文 / 南覓
羅敷反應太大,沉醉愣住,「娘,你怎麼了?」沉醉怔怔問她,「哪裡有什麼『一定』?他又不是我親爹,非認不可。舒骺豞曶」
羅敷見沉醉反應,也自覺自己一時失態,又聽到沉醉說「親爹」,心肝猛地一顫,慌忙斂下情緒,輕輕拍著她的手,溫柔卻堅定地凝著她的眼睛,「沉醉,你一定要認他,只有認了他,娘才能離開這裡。」
沉醉蹙眉,看了看羅敷,又看了看懷陌,懷陌從頭至尾清淡著一張臉。
她問,「你們都這樣以為?為什麼你們都不擔心文帝一不做二不休?」
羅敷輕歎,「放心,娘如今已有自保的能力,並且……ぬ」
羅敷看了看懷陌,略頓,才道,「這宮中有娘的故交,娘並非孤立無援。」
「故交?」沉醉吃驚,睜圓了眼睛,「你何時來的故交?你不是父母雙亡,親戚姐妹朋友全都不要你,只有沉大同要你的麼?怎會忽然就冒出來個故交了?」
羅敷聽沉醉口沒遮攔,不由蹙眉,掐了掐她的手,斥道,「你那時還小,嘴巴不嚴,我當然只能和你那樣說。褓」
「唔,好吧,那你的故交是誰?」沉醉勉強點點頭。
「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
「為什麼?」沉醉不滿,「你以前說謊,怪我年紀小,可我如今已經長大,你再要隱瞞可就說不過去了。」
羅敷笑。她過去常年被毒藥折磨,使得整個人看起來蒼老又憔悴,枯瘦如柴。然而,自從懷陌治好了她,她又自己悉心調養幾月,這時臉色紅潤,眼眸清亮,笑起來竟甚是明艷動人。
沉醉心中不由感慨,這麼多年來,竟沒有發現羅敷其實是個美人,這時看著,半點不比皇帝的寵妃遜色。
羅敷卻不輕不重地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如今是長大了,可你嫁了人,難道沒有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既然是潑出去的,那便是個外人,外人的嘴巴可更是不嚴,我自然不能告訴你。」
沉醉唇角抽搐,訕訕道,「這些……其實都是借口吧?」
羅敷笑了笑,沒答應她,只看向懷陌,「丞相大人救了我一命,我一直欠一聲謝,如今你又……」羅敷笑著頓了頓,才道,「這樣的安排實在是太好了,這等恩情,我死都難以報答。」
懷陌臉色頗淡,只道,「這倒不是刻意安排的,夫人更不必放在心上。」
沉醉見懷陌冷淡,心中頗為不高興,哼了哼,「娘你對他那麼客氣做什麼?我都以身相許了,還要你怎麼謝?」
懷陌睨了沉醉一眼,眼含警告。
羅敷只看了看外面,正色對沉醉說:「你們該走了。」
懷陌頷首,沉醉還是有些不放心。
羅敷凝著沉醉,微微遲疑,終究叮囑,「你……好生孝敬無遇。」
沉醉皺眉,脫口而出,「為什麼?」
在她心中,無遇那種人生來就不是被人「孝敬」的,他應該是被人「恐懼」和「膜拜」的。
沉醉下意識的反應卻讓羅敷不悅,「義父也是父,且他對你有恩,讓你孝敬他報答他還難了?你是不是不喜歡他?」
羅敷語氣生硬,眼中責備竟半點也看不出來是佯裝,沉醉再次愣住,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訥訥道,「我沒有不喜歡他。」我怎麼敢不喜歡他啊,就是真的,我也不會說出來。沉醉心中默默補充。
「那就好,」羅敷點頭,臉色方緩,攏了攏沉醉身上的衣服,叮囑,「那你們走吧,萬事小心,好好聽他的話。」
沉醉下意識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羅敷口中的「他」就是指無遇,不由奇怪,心中想了想,小心地問出來,「娘,你這樣子好奇怪,你是不是很崇拜他?那不如我讓他給你發請帖啊,我也認為你是我娘,我認了其他人做爹,大禮當日你該在場。並且這樣文帝就是不想放你也得放你,更重要的是,你這麼崇拜他,到時就可以親眼見到他了……」
「不必了。」
沉醉還沒說完,就被羅敷打斷,羅敷輕咳一聲,淡道,「我不去,我不愛見生人。」
沉醉默默接了句,「這裡不到處都是生人嗎?」
羅敷直接將沉醉推了出去,兩人臨走前羅敷又尤其和藹的對懷陌,又是道謝又是請他照顧女兒的。沉醉看著羅敷臉上那深厚的誠意,竟有種錯覺,彷彿自己真的是羅敷無以為報之下送給懷陌「以身相許」的。
但見羅敷氣色極好,舉手投足之間全然不見了過去十多年那副病怏怏的無力感,反而甚是輕盈,沉醉心中也放心了大半,終於安心離去。
懷陌牽著沉醉,來時匆忙,這時卻反倒慢了下來。皇宮裡半夜安靜,沉醉便考慮起羅敷的事情來,羅敷今夜有些奇怪,不,不止今夜,最近這一年羅敷都奇奇怪怪的。
原以為她真的是父母雙亡,哥哥姐姐不愛,親戚朋友拋棄,她無奈之下才嫁給沉大同。可忽然之間,她懂了武功,皇宮之內也有了她的故交,且現在看來,她似乎還知道無遇。
沉醉這時才回想起來,懷陌從一開始就說的是「無遇」,但羅敷單單聽了無遇兩字便反應激烈,顯然是知道無遇就是離淵。
沉醉自己深思著,懷陌難得安靜不打擾她,她便趁機問,「懷陌,你好像一點都不好奇我娘的反常?」
懷陌淡淡看向她,「我和你娘不熟,不知她的『常』,怎麼會知道她有沒有『反常』?」
沉醉蹙眉,聽起來很合理的回答,卻怎麼聽怎麼像是敷衍。
她撇撇嘴,「好吧。看你對皇宮裡的事瞭如指掌,那你知道我娘說的那個故交是誰嗎?」
懷陌停下腳步,靜靜看著她。
沉醉疑惑,「你……」
她只發出了一個音,卻忽地被他的手指點住唇,她當即噤聲。只見懷陌臉色頓沉,雙目之中危險的情緒劃過,隨即拉著她便閃身躲到了她身後的假山之中。
他忽然而來的舉動,令她神經都緊了起來,她方才忙著想羅敷的事,竟差點忘記這裡是皇宮,文帝為了抓她想來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
正在這時,便聽得外面一大群人急速靠近的腳步聲。那聲音整齊有力,伴著武器在跑動中發出來的碰撞聲,儼然是大軍靠近的脅迫感。沉醉渾身一顫,緊緊縮在懷陌懷中。
懷陌擁著她,眼神深不可測。
「出來!」
假山之外,忽地火光透亮,將黑夜照得如同白晝。御花園內外層層圍滿了禁軍,個個身佩長刀,手上還拿著弓箭,已經繃上了弦,而那箭矢之上還燒著火。當首帶領之人正是一身盔甲的長孫長豐。
長孫長豐的目光正落在那些假山之上,雙目如鷹隼在等著獵物,他大喝一聲,威懾力十足。
假山之中沒有半點動靜。
長孫長豐冷笑,「再不出來,別怪我下手無情,讓你有進無回!」
眼前仍舊沒有動靜。
長孫長豐雙目一狠,下令,「放箭!」
他命令一下,他身後幾百人便同時將手中燃了火苗的箭矢放出。那些箭矢帶著火光劃破夜空,一時將夜空也照得透亮,在空中劃過一道弧,最後刺入假山之上。
天干物燥,有些箭矢落下,立刻便將周圍點燃。
其中一座假山之內,懷陌和沉醉便躲在裡面,有一隻箭矢從石縫裡射入,竟正射向沉醉。懷陌擁著她退開,那箭便落在地上。假山之內有些枯木,箭上的火苗落在上面,當即就點燃。
沉醉一凜,就要上前去將火踩滅。
懷陌一手將她拉回自己懷中,只足下用力,便生生撬出一堆土屑,那土屑往那火苗撲去,不偏不倚,正好將一團剛剛燃起的火撲滅。
這裡面的火被撲滅,外面的火光卻越來越盛。
沉醉心驚,看向懷陌,「為什麼要躲起來?」
按他原來的計劃,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冒充無遇,將這些人通通處理掉,然後大搖大擺地出宮嗎?
懷陌臉沉如水,低頭深深看著她,只道,「有人會出去。」
「你說什麼?」沉醉滿臉疑惑。
懷陌沒再多說,只將她擁緊。
外面又是一陣吵嚷,又有幾支箭矢射了進來,都被懷陌打下,沉醉正疑惑不解,卻忽地聽外面一聲輕笑,「長孫將軍當真要對本王趕盡殺絕?」
這聲音……沉醉聽到,渾身頓時僵硬,不能動彈。
同樣驚訝的還有外面的長孫長豐,聞言,正要指揮再放箭的手頓時僵在空氣裡,那些劃破天際的火光戛然而止,高處的夜空復又暗下,只餘地面上處處火勢。
長孫長豐的目光落在那聲音由來處,便只見從那假山之內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頎長俊逸的身形有力,堪能禍國的一張臉妖孽,一身紫衣尊貴,不是這皇宮之內曾經最受寵的皇子,如今貴不可言的傳奇人物,是誰?
「虞……虞王?」長孫長豐脫口叫出。
「長孫將軍,多日不見了。」
從假山之內緩緩走出之人,正是虞王蕭堯,此刻,他負手而出,臉上仍是過去風流不羈的笑。天色暗,竟看不出這個三個多月不見的男人,這個在短短數月將凶悍匈奴皇族盡滅的男人和過去那個玩世不恭的皇子有任何的區別。
他笑著走到長孫長豐面前,長孫長豐漸漸看清他的臉,認清他的模樣,眼睛睜得愈加的大。
「虞王,你不是正在回京的路上嗎?怎會半夜在此?」
蕭堯笑著看向長孫長豐,「正在回京路上的那是本王的大軍。至於本王,因離京數月,思念京中人物思念得緊,一路快馬加鞭,今夜剛剛回到宮中,正拜別了母妃要回府,沒想,卻半路上就被長孫將軍圍截了。」
蕭堯說著,目光掃過御花園內個個蓄勢待發的士兵,「將軍這麼嚴正以待的,可是宮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長孫長豐一臉尷尬,輕咳一聲,「虞王殿下放心,宮中有十萬禁軍日夜守護,自是安全無虞。只是今夜剛好是微臣巡視,聽這邊有動靜,這才帶人過來,沒想卻是虞王殿下,微臣驚擾了。」
蕭堯笑,「長孫將軍執行公務,守衛皇家安全,天經地義,怎能說驚擾?是本王不懂事,有自己的府邸,卻半夜在皇宮之內流連。如今已過了父王安寢的時辰,本王現在便回府,明日再進宮面見父王。」
長孫長豐聞言,立刻道,「微臣派人送王爺。」
「這倒不必。既然是誤會,那便散了吧,哦,對了,記得派人來滅火。」
蕭堯說完,便離開了御花園。
長孫長豐看了看眼前一片狼藉的場面,灰溜溜摸了摸鼻子。
以為抓到了魚,沒想一無所獲不說,還將御花園弄成了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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