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渾身都是我的味道 文 / 南覓
她笑著連連躲,他心情似乎很好,也耐著性子和她玩鬧。舒殢殩獍兩人嬉鬧之間,外面卻不識趣地傳來敲門聲。懷陌眉目裡頓時露出不悅,頓了頓,卻並不理會。外面的人似乎猶疑一陣,訥訥道:「大人,皇上口諭,要您與夫人進宮。」
懷陌聞聲,臉色頓時沉了。沉醉見懷陌臉色,忽的有不好的預感。
懷陌起身,迅速穿了衣服,開門,只見容容尷尬地立在外面,他沉聲問,「怎麼回事?」
「宮中傳來聖旨,瑾妃娘娘設宴,原本是按祖宗規矩請虞王和雲羅公主,念及大人與夫人亦是昨日成親,也請皇上傳大人和夫人一併進宮同聚。」
懷陌眼神微深,稍一沉凝片刻便揮手道:「去備車。驊」
「是。」容容領命而去。
沉醉在裡面已經聽到容容的話,不由擁著被子坐起身來,疑惑地看著從外面回來的男人,「真的要去嗎?」
懷陌回到她身邊,凝聲道:「瑾妃請皇上下的旨,不能不去,不去就是抗旨。稻」
沉醉蹙眉,「她請我們做什麼呢?是她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
懷陌摸了摸她的頭,搖頭,「不知道。」
一大早的好景致,就這麼沒了。沉醉心中歎息,早知道要進宮,她真的寧願一大早配合某個男人的惡趣味。
正想著,被子被男人拉開,隨即,身子落入他懷中。沉醉下意識環住他的脖子,驚訝,「你做什麼?」
懷陌輕哼一聲,一面抱著她往一旁走去,「你想就這樣進宮?」
沉醉怔住。
他故意往她身上嗅了嗅,最後總結,「渾身都是我的味兒。」
沉醉,「……」
「先沐浴。」
「……」你直說了就是,做什麼又抓住機會調戲?
懷陌抱著她,撥動機關,隨即,眼前原本的牆面轉開,前方,出現了一條暗道。懷陌無視她的驚訝,淡定地抱著她走進去。
「去哪裡?」
「沐浴。」
「沐浴來這裡做什麼?」
「我覺得無遇那裡的溫泉甚好,非常方便,便命人在我們的新房之後也辟了一處。好在丞相府不遠處就有熱泉,引過來就是。」
「……」
懷陌走了不遠,便果真見到了溫泉,不過這裡不似無遇那裡,無遇那裡露天,這裡……室內。光線卻不暗,角落處幾顆夜明珠光華柔美,隱隱約約有股動人的氣氛,地上還散了不少的玫瑰花瓣,鼻間縈繞著若有若無的甜香。
一切都很完美,就像是事先佈置好的。
想到這裡,轉頭,只見懷陌挑眉看了看她,隨即將她放到了霧氣微微氤氳的溫泉裡,他自己亦跟著下來。
她目光瞟了瞟周圍,笑問,「這是刻意準備的?」
懷陌順手將她攬到懷裡,如玩耍一般,手指澆了水淋在她身上,「嗯。」
沉醉心中偷笑,面上卻做出失望的樣子,「不過好可惜,你沒時間享受了。」
「真覺得可惜?」懷陌雙目一瞇,頓時流露出危險,「那我們早點從宮中回來,我還有三日的假期,有的是時間在這裡好好享受。」
他可以拖長了「好好享受」四個字。
「咳咳……」
沉醉睜大眼睛,成功被懷陌嚇到。
礙於要奉旨進宮,懷陌難得規矩地幫她洗了澡,兩人還算比較快就出來。拾掇妥當之後,便迅速啟程進宮。
好巧不巧,在宮門口,卻遇上了同樣入宮的蕭堯和蕭雲羅。
都是去瑾妃那裡,連找個借口相讓錯開都不行。沉醉心中尷尬,面上到底大方地和蕭堯、蕭雲羅說了恭喜。蕭雲羅看起來疲憊,眼睛半闔著說了聲同喜,便逕自緊緊抱著蕭堯的手臂,嬌媚撒嬌,「蕭堯,我累。」
蕭堯看了沉醉一眼,目光終於淡淡。溫柔地環過蕭雲羅的腰,又對懷陌道:「一同走吧。」
懷陌頷首。
於是,四個人,一同進宮,一路沉默。
到瑾妃那裡時,瑾妃已經等在門口,見了來人,驚喜笑道:「難得你們走到一路來了,來,快進來。」又隨即命令身旁宮女,「去請皇上,準備開宴。」
宮女領命而去,不久,文帝便過來。
眾人起身行禮,文帝淡道:「今日家宴,不必多禮,都入座吧。」
按了座次坐下,瑾妃首先笑道:「今日都是自己人,臣妾高興,說錯了話皇上也莫要怪罪才好。臣妾看著懷陌長大,如今又親眼見他娶妻,臣妾心中為他喜悅絲毫不少於為蕭堯,巧了他們同一天成親,按理,今日新媳婦是要為公婆敬茶的,沉醉,你就向皇上和本宮敬一杯茶,你可願意?」
沉醉聞聲,驚了一驚。
瑾妃話說明到了這裡,向公婆敬茶,又要她向文帝敬茶,這代表了什麼?而更重要的是,文帝沒有反對。
文帝和懷陌之間的關係極為玄妙,父子關係,兩人皆是心知肚明,也不刻意否認,卻也從不承認,這麼多年自動避開。從來不曾提及的話,今日幾乎就要捅破。
沉醉忽地忐忑,只是在皇帝和皇妃面前,她不得不謹小慎微,連看懷陌的眼色也不敢,只見瑾妃和文帝都看著她,便當即沉穩點頭,「臣妾受寵若驚。」
瑾妃笑著點了點頭,與文帝相視一眼。沉醉這才趁機看向懷陌,只見懷陌神色淡然,似乎瑾妃提議不過小事,完全沒有值得他掛懷的。
宮女立刻送了茶水上來,沉醉正要起身,卻忽地聽蕭雲羅輕輕掩唇較笑,「母妃,當真是自己的娃隨便委屈嗎?怎不讓自己家的媳婦先敬茶?」
沉醉微微尷尬。
今日這裡,她的身份確實是最尷尬的。先不說蕭雲羅所說的自家,在這裡的,懷陌、蕭堯是文帝的兒子,至於蕭雲羅,從小在文帝身邊長大。而她,非但沒有這一層親近的關係,更是文帝如今的第二號仇人……第一號,是無遇。
瑾妃怔了怔,隨即笑罵:「什麼自己的不是自己的?這丫頭真是越發的不懂規矩了,敬茶這事原本就該長幼有序。」
懷陌算起來是蕭堯的大哥,長幼有序,瑾妃倒是沒有說錯。蕭雲羅無話可說,撇撇嘴,輕哼一聲。
不想,這時文帝卻忽地出聲,淡道:「那就先讓雲羅和蕭堯先敬茶吧。」
沉醉聞聲,臉色頓僵。瑾妃說了長幼有序,文帝卻立刻推翻瑾妃的話,他不將懷陌放在眼中,沉醉知道,可這樣明目昭然,當著懷陌的面,是否太過分?沉醉心中猛地氣憤,更不敢看懷陌的反應。
瑾妃不好再說話,蕭雲羅立刻甜甜地挽過蕭堯的手臂,笑,「蕭堯,父王果然最寵你了。」
沉醉唇角抽搐。
蕭雲羅……這麼會配合文帝,其實她和文帝才是親生的吧?
果然,只見文帝指著蕭雲羅笑了。
懷陌一直靜靜的,淡定地看著蕭堯和蕭雲羅敬了茶,拿了紅包。之後宮女又送了茶水上來,他依舊既不抗拒,也不急切,不疾不徐地牽了沉醉的手起身,齊齊跪在文帝、瑾妃面前。
沉醉小心忐忑,生怕出了半點差錯落人口實,比起「向公婆敬茶」這說法,她更像是在「奉旨敬茶」。反觀懷陌,再一次發揮了他一如既往的天賦,半點看不出她的緊張,還真像是給親爹親娘敬的,又虔誠又孝順。
文帝、瑾妃象徵性的喝了一口,這儀式便算完成了。
所有人移步餐桌,按了座次坐下,由文帝開席。
其實是有些出乎沉醉意料的,文帝給的難堪,竟然只有剛剛那一點點,當然,說一點點,考慮到皇宮這地方慣來的殘忍,還真的只是一點點。她進宮路上原本還在假想,這是鴻門宴,文帝其實是終於容忍不下去了,叫她來除掉她的。可是自從敬茶那個小插曲之後,文帝便話也沒怎麼說,一桌子人吃飯,安靜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