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懷陌,你就收了庸皎【轉折】 文 / 南覓
庸皎自然是最先警覺那一人,下意識猛地收緊手掌,然而已經慢了,東西已教懷陌奪去。舒殢殩獍她豁然轉身,嗓音說不出的冷,「丞相大人!」
用力的咬著這四個字,發洩心中的怒恨。
庸皎這一聲又吸引了沉醉和迦綾的目光,兩人循聲看去,只見前一刻尚還言笑晏晏的庸皎,不過轉頭的時間,已經徹底冰冷下去一張臉,正冷冷看著懷陌。
而懷陌,不疾不徐將玉拿回,波瀾不驚地拿在手裡看了看。
「既然庸小姐有心,懷陌就卻之不恭。珂」
懷陌說罷,又將容容叫到身前,卻是當著眾人的面將手中的玉交給容容,「庸小姐的心意,你先拿下去,收好。」
容容見機,接過,立刻轉身離開。
「你……!懷陌!儷」
庸皎怒極,終於再也撐不下去,她一指指向懷陌,青蔥嫩指在空氣裡顫抖,「懷陌,你有沒有心!」
沉醉已經愣在了當下。
迦綾如看好戲一般,眼睛裡全是興味。
懷陌眼睛裡一派平靜,淡淡反問,「怎麼?不是庸小姐要贈予懷陌的,難道不想懷陌收下?」
「我原本就沒打算讓你收下異世無冕邪皇!這是你送給我的東西,我拿出來只是提醒你,根本不會讓你有機會拿回去。你就算想收,我也不願!」
庸皎已經被氣恨攻上了腦子,口不擇言,又是示威又是發洩的全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與庸皎的不平靜相比,懷陌鎮定自若,他平靜地點了點頭,「可東西我已經拿了,我拿的時候,庸小姐沒有阻止。」
「你胡說,你分明是趁我不注意搶的!」
「無妨,不過一塊玉。我收下這個,改日再選比這好的送給庸小姐,當作回禮。」
「懷陌,你……你!」庸皎終於再撐不下去,紅了眼,她又恨又愛的瞅著懷陌,哽咽道,「你……太過分了!」
那塊玉,不僅僅是一塊玉,它更是一個承諾。那是懷陌曾經對沉魚的定情信物。
庸皎根本沒打算要給他,她拿出來,不過是提醒他,她與他一段過往。懷陌從來重情,庸皎想要看看,在他記起他們一段恩愛的過往時,他還要怎樣對沉醉全心全意,沉醉還要怎樣接受他的全心全意?
那玉,是她阻止懷陌全然淪陷,是她搶回懷陌的底牌。
她怎麼會交出去?懷陌怎麼會接受?
呵呵呵……
沒曾想,這一次,那男人就是這樣果斷了,就是她閃神的一剎那,他收了回去。與其說他收回的是一塊玉,不如說他是終於徹底收回了對沉魚的眷戀。
怎麼可以?她不答應!
「懷陌,你真的要對我始亂終棄嗎?」對著懷陌,不顧還有她的情敵在旁,庸皎淒淒涼涼的哭了出來,「你怎麼可以這麼狠?連它都要收回去?」
此刻,沉醉心中的震撼絕對不少於庸皎。將玉收回,那含義,所有人都懂。
一個還,無心;一個收,狠心。
庸皎的無心,在場之人都懂,懷陌不可能不懂。只是,懷陌的狠心,卻顯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沒錯,懷陌從來是心狠之人,這並不意外,意外的是,他竟將這樣的心狠對了沉魚。
沉醉心中止不住的震撼,她直直看著懷陌,懷陌的目光卻並不在她那裡。懷陌的眼睛裡此刻一片墨色,那沉黑將他所有的情緒全部掩蓋,沒有誰看得清他此刻心中在想什麼。
他只是對著庸皎淡道:「我會派人選更好的玉,以答謝庸小姐今日成全美意。」
成全什麼?懷陌言下之意,他不管庸皎還玉是不是真心,他就是要執意將她看成真心。若是真心還回當日的定情信物,那麼那意思便成了庸皎想通,放棄懷陌,成全懷陌和沉醉。
雖然,事實上絕對不是這樣。
但是懷陌不管,他說罷,便站起身來,叫了外面的小黑小白進來,「送綾夫人和庸小姐回去。」
挑撥沒成,反倒損失慘重。迦綾心中都為庸皎覺得丟臉,便順著台階下,點了點頭。
「我不走!」
庸皎卻強硬上了,她淒然又執拗地盯著懷陌,「懷陌,你讓我走我就走?天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
懷陌一手背負身後,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不住地發抖全能奇才。臉上,卻是半點聲色不露。
他看了庸皎一眼,逕直看向容容,「宮中來的,是什麼聖旨?」
容容立在外圍,聞聲,恭聲道:「回大人,皇上請庸小姐即刻進宮。」
……
迦綾終於將庸皎帶走,臨走時,庸皎淒然地看了懷陌,又狠狠剜了沉醉一眼。
令人不愉快的人散去,房間裡安靜下來。
懷陌坐回椅子裡,沉醉立在一旁,誰也沒說話。
他絕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冷漠和狠心,她再確定不過。她遠遠看著他有些頹然的模樣,心中無以復加的難受。
雖然他今日這決定讓她欣喜,出乎意料的愉悅,卻不得不承認,也是自私的愉悅。
論心不論跡,論心不論跡……
沉醉再清楚不過,懷陌心中對沉魚其實並沒有完全割捨,在心中尚還有牽連時,貿然違心做出心狠之事。那樣的時候,對別人有多狠,對自己就有多狠。剛才沉魚有多痛苦,那麼在他平靜的外表之下,他心中也許……就有多痛苦。
沉醉緩緩閉上眼。
說到底,他痛苦,還是因為心中放不下。
只是……她此刻不想計較了。
人不能一味的論心不論跡,偶爾,也要學會論跡不論心。
這個男人,願意這樣做,也足以說明他將她看得多重,他知道這樣做會讓她開心,所以不論其他的動機,那原因裡,至少有一大半是他在討她歡心。
她緩緩走向懷陌,懷陌並未抬眼看她,她心中輕歎,將他的頭攬入自己懷中,懷陌順從地環過她的腰。
「懷陌,我……」
「爺,屬下還有事稟報。」
沉醉的話,未及說完。她原想說的是,「懷陌,我哪裡也不去了,我就在你身邊,不和你分開。」
終究沒有說完,容容等了良久,不見懷陌開話,可是聖旨容不得拖延,她只得咬牙自己上報。偏巧,和沉醉一起開口了。沉醉的話被打斷,懷陌抬頭,看向她,「你剛剛要說什麼?」
沉醉看著他對她的小心翼翼,心中剎那間如雲霧散去,陽光普照,她溫柔地笑了笑,輕輕撫了撫懷陌的頭,「沒什麼,不急,容容有什麼事?」
懷陌深深看了看沉醉,沉醉笑著回應。懷陌這才坐直,問容容,「什麼事?」
「爺,聖旨不僅僅是要庸小姐入宮,也傳了夫人進宮。宮中來的馬車已經等在府外。」
懷陌倏然起身
丞相府外。
懷陌踏出,便見馬車外,薄秦親自帶了侍衛等在那裡,他身後一輛馬車。
懷陌上前恭聲寒暄,薄秦略略回禮,卻見懷陌隻身一人,不由問,「丞相大人,夫人呢?」
「內子身體不適,正臥床休養,這時進宮,恐怕驚了聖駕,懷陌不敢貿然讓她面聖紅憐寶鑒全文閱讀。」
「丞相大人,皇上讓老奴親自來請,想來丞相大人不會不懂皇上的意思,就不要讓老奴為難了。」薄秦堅持道,到底是伴君之側的人,對這君臣兩人的心思都已經揣摩透了。
這對君臣,顯然是一個想見,絕不是單純的見;一個不願,因為很清楚那絕不是單純的一見。
懷陌微微一笑,「懷陌不讓公公為難,這就親自進宮面見皇上,任皇上發落。」
話已到這份上,薄秦已經知道懷陌這關他過不了,懷陌又願意承擔責任,薄秦便不再說什麼,點了點頭,「庸小姐已經在馬車上,丞相大人請吧。」
懷陌頷首,小黑牽了馬過來,他翻身上馬,隨眾離開。
庸皎坐在馬車之內,自然將懷陌和薄秦的話聽了清楚,不由冷笑。
身子不適?她怎不知沉醉身子不適?
得知文帝同時也宣了沉醉進宮,庸皎心中大悅。離淵得勢時,沉醉用強硬的手段得罪了文帝,如今離淵失勢,以文帝睚眥必報的性格,不狠狠處置她才怪?
此次將沉醉宣進宮中,多半就是有去無回。
可惜……可惜被懷陌破壞了。
想到這裡,庸皎的手緊緊抓緊裙擺,用力到指甲透過微薄的布料,將手心的肉也扣得生疼
出乎庸皎的意料,在文帝發覺與她一同來的不是沉醉卻是懷陌時,僅僅是微微挑了挑眉,隨即便淡定了下去,彷彿這並不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庸皎心中更恨。
「沉醉怎麼沒來?」文帝到底還是問了問。
懷陌的說辭還是那說辭,沉醉身子抱恙。
文帝很自然的點了點頭,「無妨,她不能來,你來也一樣。」
文帝這麼好說話,庸皎驚,懷陌心底一沉。
懷陌瞭解文帝,這絕不是一個好現象。
果然,隨即便聽文帝道:「朕反覆思量過了,庸皎如今住在你府中,明不正言不順,對她一個女子的聲譽損傷極大。且她之前因為你,還得罪了她爹的舊部,朕想,若是你二人都沒有異議,朕便為你二人賜婚,懷陌,你就收了庸皎。」
懷陌,你就收了庸皎……
就收了庸皎……
庸皎……
文帝這話一出,懷陌庸皎兩人雙雙僵在了原地。
庸皎眼中是下意識的未及掩藏的驚喜,而懷陌,是如被雷擊一般的痛苦、僵硬和魂飛魄散。
文帝彷彿全然感覺不到懷陌的不願意,說罷,便不理懷陌,逕自看向庸皎,藹然問:「庸皎,你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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