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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驚鴻逆霜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心傷心碎 文 / 爾東逸然

    是啊,難道她真的要像上官妍兒那般,當身殘破碎,瓦不成片才感到恐懼,才後悔為惜一時恩寵而讓自個兒一輩子不能善終麼……?

    如金鵬說那一首詩之言,「夜合朝開秋露新,幽庭雅稱畫屏清。果然蠲得人間忿,何必當年寵太真。」

    她到底在不捨什麼?是與他夜夜相擁入眠的溫暖,是與他一同共度膳食的溫情,是他令她著迷的眸眼,還是無言不休的巫山**…….?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迷戀他什麼,但是一顆心是真的感到不捨,一想到要離開他一顆心像被沐浴的火光之中,那兇猛囂張的焰火彷彿要將她消耗盡整顆心整個靈魂為止…….這心境是那般的迷亂,這小巷太平靜了,她忽冷忽熱,驚慄得讓她瑟縮……

    忽的,她有些淒然,想起了遠在南口的家人,觸感而發,旋出有些殘缺的辭賦:「橫笛飛,琵琶亂,朱顏改;輕花迷,紅燭醉,西月殘。薄顏豈敢欺龍濤,宮燈飄絮霧裡闕,南盼忽思鄉路遠。」

    「止兒,你如何了?」鳳鶩珈見她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兒,心裡暗急,狂傲不羈的他眸光真摯:「止兒,信我,小爺豈會騙你,離開,是真愛你自己的表現,小爺不想去亂葬崗為你收屍,你知麼…….?」鳳鶩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見她如此他心裡頗不好受,一顆心像被人擰捏住一般,苦澀、疼痛,是腦子唯一只存在。

    是啊,這些日子他是如何過來的,在國宴那天聽聞她被禁足,失寵了,擔憂的夜裡幾乎夜不成眠,輾轉反側,白晝則在宮門外候著,盼著她會自個兒逃出宮來,離開那個根本不適合她的地方。然而,他越是如此給自己希望,心底的失望便氾濫如海,次次決堤。

    好不容易,他等著了,卻發現她是和涅寒帝一同出來的!她,笑靨如花,活得有滋有味,一副幸福模樣。心,像被人活生生挖出來,然後當著他的面兒捏碎,成灰…….

    她的笑靨絕美而美好,讓他瞳孔猛地收縮,心頭一陣驚恐,直覺要上前分開他們。然而,他知曉,自己對夜瀾止心動了,卻也希望她過得好,但是當他也在為她感到有一絲高興時,她的臉兒卻與另一張幸福臉兒重合,而那張臉兒的主人最後身殘如瓦片,破碎如殘碟!

    他眥目欲裂,如一隻陷入恐慌的走獸,憑著最後的力量支撐自己悄靜退到隱秘處,胸口的劇痛他讓倉皇而逃!然而,只要他一想到她也會這般便愣住了動作,完全的打翻了方才逃離的想法,只想夜瀾止不要步『她』的後塵…….

    他心裡也忐忑的,面對糾葛的她,他硬下了心,繼續道:「止兒,真的,莫要再回去了…….小爺…….我求你…….莫回去了…….」說到最後,他聲音沙啞,語不成句…….

    夜瀾止聞得他真切的痛苦之言愣愣的回過神來,卻不經意的瞥見鳳鶩珈眸子染上紅絲,那紅絲在眼球的雪白中蔓延綻放,如妖異的罌粟花,承載的滿是擔憂、悲傷和無奈……

    夜瀾止頗為不解,每個人都是有一定故事的,他從未聽過鳳鶩珈的內心直白,此刻也猜到他一定有過過往,既擔憂又莫名,「鳳鶩珈,你…….」

    鳳鶩珈搖頭,示意她莫要再說話兒,堅持道:「止兒,現在你只要告訴小爺,走還是不走?」

    再度回到這個問題,夜瀾止手兒緊攥,眼兒閃爍不定,聲如蚊吶:「走,又能走到那裡去?」這西闕都是風宇涅的啊…….

    鳳鶩珈蹙眉,繼續說服道:「你不試一試又怎知事兒不成?我想即便王上發現你逃了也不會明目張膽,大肆的開告示尋你的,畢竟這事兒鬧出去不好聽。」

    空間,瞬時間因此言而狹隘下來,夜瀾止眼兒緊閉,上官妍兒那張帶淚的臉兒瞬間裝進腦海,還有之前心底的絕決,一心想逃離宮的心思,還有太后的排斥,歆妃的深不可測,賢妃得運籌帷幄,和……涅寒帝之前的暴戾至錐…….

    一切的一切,再度在沉溺的心湖中翻起驚天巨浪,心兒不可自溢的抖三抖。是啊,即便她留下來又能如何呢,他的身邊也許會有更多的的人陪著。

    人非草木,豈能無情?興許是和涅寒帝相處久了,才這般的捨不得,過一兩天便好了。這個世界上沒了誰地球依舊轉動,一天天轉換軌跡,沒有人會不動的站在同一個地方!

    罷了,走吧,即便她不捨得,但,不是她的,她捨不得也要割捨!說子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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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辰後

    「什麼?人不見了!」依舊是那間大酒樓的一間雅房內,風宇涅臉色寒顫,拍案而起,雷霆之怒,嚇的小寧子和小雁子腿當下便軟了下來跪在地上,恨不得讓自己消失罷了。

    「王,王上……恕,恕罪……罪,小的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小雁子和小寧子臉兒哭喪,瘦小的肩膀顫抖如風中落葉,原原本本將事兒的來龍去脈說說了個遍。

    「愚笨,愚笨!」哪知,風宇涅聽完更為氣怒了,一雙冷硬的眸子不帶絲毫情緒的瞥向已經抖得不成樣兒的二人,「你們倒是逍遙的,本王要你陪著瀾妃娘娘,你等卻因此事兒而拋下她自個兒溜躂去了?!」

    「不,不,小的沒有,小的一直有留意娘娘去的那個茅房的,只是娘娘在去時要小的們莫靠近,小的也就…….」莫說他人不解,小雁子和小寧子也甚為不解,好端端的,俏生生的,怎麼單純一次的茅房之行,瀾妃娘娘便不見了呢!

    最後,弱弱的,小雁子和小寧子總結了一句:「即便是現在,奴才們都不清楚,瀾妃娘娘人到底是…….自己走的,還是被劫的!」

    風宇涅腰桿筆直,倒是從兩個小宮娥的話兒裡聽出了點端倪,那問的話裡能滴出冰渣:「依照你們之說,瀾妃娘娘是自行走的了…….?」

    呵!笑話!他待她千般好,萬般好,什麼都捧到她面前給她挑,給她選,她怎會捨得放棄宮裡的富貴榮華,放棄窩在他身旁讓他寵愛的機會跑出去歷經風雨?

    「…….」涅寒帝俊臉上那抹寒冰過於明顯,兩個宮娥也不好強調『逃走』這詞兒,畢竟那關乎一個男子的面兒,而那男人更是狂傲之尊的獅王,龍顏有失是決不允許的!

    她們不敢明說,只能含糊的道:「王,王上,小的們也不確切,只知曉娘娘上一刻還在與奴婢們談笑,下一刻便喊著肚兒不舒坦,說吃壞腸子了…….」話兒說到這,兩人見涅寒帝不言不語,遲疑地抬首以餘光窺視王上臉色,哭喪著臉兒,繼續忐忑的道:「這只是小的們猜測,瀾妃娘娘長的好,興許是被山賊或登徒子……」

    「長的好然後被山賊或登徒子看上搶去當壓寨夫人……?」風宇涅替她接下話兒,冷哼了一聲,聲音更為冰寒了,整間雅房壓抑得人凍結了,「也不想想,哪個登徒子或山賊如此膽大包天,她身上的衣料可是貢品,有眼兒的都知那定然非他們惹得起的,誰這般不要命子敢與官府鬥?」這個奴隸時代,官府權勢極大,誰敢有所躁動還不得被薨!

    一旁的李清基一直弓著身子沉默不言,只是一雙眼睛卻閃爍不明,幾次想開口都作罷了。

    風宇涅明察秋毫之末,自然不會放過他,他眼中閃爍的光芒他瞥的清楚,目光陰深冷然:「李清基,莫要本王出言,你可有何事兒瞞著本王了?」切齒之音,恍若刀劍互擊出鏘然之聲,讓人心底發寒。

    李清基一驚,驟然轉身,『咚』的一聲跪了下來,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迎上涅寒帝的深然目光,「小的並不知曉什麼,只知道國宴那一晚上瀾妃娘娘是真的有心出宮的,而且是抱著永不回宮的念兒…….」

    「什麼!」風宇涅巨掌驀地一拍,一旁精緻的雕花小桌瞬間化為木屑。

    忽然間,一行人大氣不敢喘,四周死寂,唯有深秋之瑟風呼嘯,而那個美得傾國傾城的男子目如利刀晃晃,儘是冷厲光色。

    「李清基,你好大的狗膽兒啊!」風宇涅眉峰如刀,神色狂然,眼底的陰冷讓李清基頓覺汗流浹背,心臟狂縮,脖子被人擰緊了一般,那恐怖的感覺他想他此生也不會忘記的。

    「李清基,你為何知情不報?!」風宇涅氣得幾乎失去了理智,現在種種狀況和矛頭都指向一個可能——夜瀾止是自個兒逃的!她要逃離他!

    為何?!風宇涅不解,不懂,不信,她怎麼可以離開他?!他待她如珠如寶,什麼事兒都順著她,她愛吃的他捧來,她愛看的他請來,還與她一同分享他的龍榻,她可知他從來不曾讓人上他的龍榻的…….

    這一刻,風宇涅真的覺得可笑!可悲!他頭一次待人好,頭一次試著寵愛一個人,擔心她悶壞而特意領她出宮…….

    是她,給了他溫暖和滿足,讓他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睥睨天下,除了用鐵蹄踏響萬里江山,收穫廣袤領土外還有滿足開懷的事兒,卻不料她給他的竟然是這等回報!

    她怎麼可以如此待他?他可是天下的王,無所謂畏懼,卻因她的存在而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一心一意的要將她藏得牢牢的,唯恐有一天他的一個失誤而她會萬劫不復!

    王宮,很黑暗,每個人都在斤斤計較,每個人都在勾心鬥角,每個人都在想著如何將他搬倒,將他馴服,將他喜愛之人一一剷除,成為他的左右。

    然,在他將她拉上龍榻的那一刻,他便有了些覺悟,她太迷人了,那小身板的溫度足以將他一個鐵漢帝王融化,足以讓他迷失……!

    他也曾試著抗拒的,將她摒除在心頭之外,不去看她,不去寵幸她,冷落她,然而卻發現這番下去痛苦得卻是自己!

    他喜歡她窩在他懷裡梨渦淺笑的模樣,喜歡她小人得志,靈動井然的模樣,所以即便是有損龍威他依舊一一任由她得意,任由她鬧,她開懷便好,她能窩在他懷裡便好…….

    近來,其實他發現了的,她待他脾氣好了些,雖說不讓她出去溜躂愛動的她會有些小脾氣,然而她還是會笑嘻嘻的,向他抱怨著這道菜餚沒味兒,這道菜餚沒放薑片,腥。然後來個耍賴,乾脆不吃,喝一碗湯兒便想窩回龍榻。

    他不知自己為何心情不但不會變差還因此而心如萬里晴空,莫離她的抱怨,逕自拉著她不讓她走回內殿,親自餵她,直到她再也吃不下…….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是為了她小肚子裡的龍鍾而分外寵溺她,由著她,然而在相處了那麼久卻不料是自己一頭栽了進去!

    但他是帝王他怎能承認由鐵打造的,已經被欣榮太后那一掐給擰黑了的心臟會血紅起來,為習慣的因一人而跳動?

    但是,實事卻真的如此。他,風宇涅真的心動了,一顆心為她喜,因她憂,即便是決策的得失也沒如此強烈,只因,他所有情緒皆被她主宰,他,成了她的奴隸。

    她身份地下,是個南口奴隸,其實他應該提防她,打壓她的,就如所謂的上官妍兒、慕容傾雪那樣,讓她們永遠獨居冰冷寢宮,作為遠道而來,妄想將他牽制的的懲罰…….

    然而,對她,他做不到,一心希望她好好的,時時擔憂她被宮裡那些人計算開去,還曾為與他有隙的璟王一言而茅塞頓開,竟然興起了立她為後的衝動…….

    立她為後,這是一番大爭鬥,也許面臨的會是她南口細作,也是來擷取他國土的危險,但是他還是動了心思,想在帝位其間由她伴他左右,由他與她之子孫繼承大統……

    夜瀾止,本王不說為你做了這番、那般,本王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然而,為何你卻感受不到,偏要這番遠離我?!你……果真好傷本王心啊…….

    夜瀾止,你到底要本王如何待你,你才回乖乖的窩在本王身旁,莫再像個不聽話的貓兒妄圖鑽著老鼠洞耳朵開?你,究竟要如何?ulgc。

    若說當年他是搖搖欲墜,一不小心都會被欣榮太后踢下地獄的太子,有諸多考慮。可是現今的他已是擁有萬里江山的帝王,萬人之上,喜歡一個南口奴隸,算得了什麼?

    權勢、財富、怕已是即便是東晉、北韓也無法媲美的巔峰造,。

    保護著能讓他溫暖之人,他喜愛之人,哪怕不為西闕民眾所容,他也有無所畏懼的信心和勇氣。

    韜略和權謀不輸任何人的他,連一絲猶豫都未曾有過。

    哪怕全世界的阻擋攔在眼前,都可以毫不猶豫的一一掃去。

    他自信,他志在必得,他無所畏懼,一一披荊斬棘,為她掃除一切,他甚至開始幻想著他與她的世界裡,鳥語花香。

    他精打細算,美滿的憧憬。

    卻不料。

    變數在自己根本就沒有料想到的那裡。那個人美好人兒卻欲要逃離他!她曾說過他是魔鬼,他恐怖,他無情,然而她又何妨不是?她若然真的有心,她便不會忍下心來狠狠的利用自己對她的喜歡,她的信任而逃離他!

    他給她好的,給她自由,讓她盡情的去享受一番滋味兒…….她興高采烈,只為了…….早早離開自己。

    所以,當把全世界都當成了對抗面的自己,恍然頓悟,那個他想牽著手的人其實是想奮力掙脫的時候,他的胸口,幾乎被刀子毫無預兆的捅的鮮血淋漓。

    這是他喜歡的人親手捅出的傷口,因為毫無防備,所以,痛的那麼深。

    他喜歡的人兒,欲與他共度一生的人兒,原來,不想和自己站在一起…….

    一點都不,所有的都是一廂情願。

    陽光燦爛,鳥鳴花香,終究只是虛幻的桃花源。

    可笑麼?他一顆帝王心就此被擰碎擰落成塵,化作土…….

    夜瀾止你要本王如何待你,非但本王將你關起來你才甘心,才懂得收斂鋒芒,收起羽翼不去飛是吧……

    你,究竟想帶著本王的王兒去往何方?

    你走的了麼?

    這天下都是本王的,你便如本王手中的一直不乖的飛塵,逃脫了還是不掉在我的領土……

    雅房空寂了好一段時間,此期間沒人敢吱聲,連呼吸湮沒了,整個房間只有空氣在流動,死寂,還是死寂…….

    驀地,風宇涅卻出聲了,一雙眸子染上紅絲,想一匹即將爆發的猛獸!

    「你真的走的了麼……?」他冷笑,俊美威嚴的臉龐染上了絲絲寒意,冰眸一瞥,俊臉沉著的可怕:「李清基,給本王去找,御林軍,還是京城衛,出動所有人馬,非給本王把她給揪出來不可!」

    哈哈哈,這一章節是個大逆轉哦,有些事情快要轉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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