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三章 往事如煙 文 / 石頭帽

    初春早夜，朦朧的星光此時已在天穹上若隱若現，一輪滿月遙遙掛在遠端，月色之下，萬物都似乎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瑩色外套，西方的天空依舊發著漸漸的白，一條長長窄窄紅灰相間的積雲在那方天際游弋。

    郝羽此時則遊蕩在望江花苑樓宇包隔的曲幽小徑上，已經在這鬧市花園般的小區入住快一星期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踏足這塊媲美的上園林景致的小區綠地。

    燈火初上，草坪小徑上人影綽綽，三兩個嬉鬧的孩子打鬧著跑過郝羽身邊，小徑的兩旁是隨處擺放著舒適的木質長椅，上面點綴的坐著散步休息的老人和熱戀的情侶。

    郝羽悠閒的隨著小徑的指引，一路向上走來，小小的山包並不高，走了一會就已登頂，至頭處則是一矗小亭，亭為六角，單簷雕木，四根粗大的原木撐梁，亭內空無一人，正是一眼收盡整個花園景致的絕佳位置。

    郝羽走進小亭，從這不甚高的人工小丘上環視四周，不遠處的一幢幢樓宇挺拔高聳，因為入住率極高的原因，各種色澤的燈火從千家萬戶的窗子裡輝映出來，組成了一幅絕美的現代生活畫卷。

    郝羽有些疲累，無力的坐在小亭的扶台之上，天賜異能、公司高位，又是收入頗豐的前景，腦海中壓抑平靜了5年的那種熟悉而強烈的疼痛，從剛才劉芷珊很正常的岔開自己的話題其，就自心房處一陣陣湧動著，時間讓一些往事淡去，卻並沒有完全抹掉那些痕跡。郝羽突然發現自己的眼前這一片安寧祥和的城市園林逐漸朦朧，自己試圖刻意忘卻卻又無法釋懷的塵封回憶卻不受控在眼前一一閃現。

    記憶的畫面中，幾十個年輕人圍著篝火席地而坐，有人唱歌，有人跟著站起跳舞，大家歡笑著，盡情揮灑著青春的奔放和魅力。

    「讓我們轟轟烈烈的談一場戀愛吧。」賊忒嘻嘻的郝羽笑著對著身邊的女子說道。

    「為什麼不呢？」他身旁的這個秀髮如水面容絕美的少女，眼神裡露出倔強的戲虐的味道，她高傲的揚著臉，開心的欣賞著聽了這話漸漸變的手足無措的長髮青年。

    郝羽眼前的畫面漸漸消散，卻又慢慢的聚攏起來。

    「我會今生今世都對你像現在這樣好。」另一幅畫面中，碧波蕩漾的水木新華荷花池邊，郝羽打著腿彎，溫柔的撫動著斜倚在自己懷裡的少女的秀髮，少女不說話，只是閉上眼睛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就在這時，記憶中的那副兩情相悅的畫面突然在郝羽的面前出現了一絲裂紋，接著畫面像一面被敲碎的鏡子在他眼前碎裂、碎裂，直至齏粉。

    緊接著，無數繁雜的聲音突然在郝羽的耳邊由輕至重的響起，他不自禁的摀住自己的耳朵，閉著眼睛，想極力阻止這些聲音進入自己的腦袋，但那些聲音卻映在腦子裡，像樹根上的年輪，揮散不去，無法割捨。

    「小羽你到底跟俊出了什麼問題麼？春遊的時候她和陳亞軍說說笑笑還抱在一起……」

    「你聽說了麼？咱們系系花歸屬權換人了？」

    「經管學院的陳亞軍麼，早知道了，郝瞌睡哪是他的對手，聽說人家裡不是做官就是經商的，老爺子搞房地產，上過胡潤百富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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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麼，三班的劉曉俊昨天跟經管系陳亞軍出去整晚，徹夜未歸。」

    「小聲點，郝瞌睡就趴在後面呢。」

    「怕啥，他睡的死人似的，我聽三班的女生說劉曉俊已經被那個掉了，嘿嘿，咱們系最美的一朵花終於被人摘咯。」

    「聲音小點，聲音小點，那……你說郝瞌睡沒跟她那個過？」

    「肯定沒有，一個宿舍的我還能不知道，畢竟是郊縣的土鱉，腦子轉不過彎來，只可憐了他這一場空歡喜。」

    繁雜的聲音們漸漸放過了郝羽，腦海中的那段記憶的畫面突然顯得清晰無比。

    郝羽規規矩矩坐在宿舍的床上，緊張的搓著雙手，他笑著，不敢顯露自己內心澎湃的焦慮，他小聲對著女孩問道：「我前些天聽他們亂傳，說你跟經管學院的陳亞軍好上了，我知道我們爭執過一些問題，也還在冷靜期，但我還是不相信這種無稽的謠言，他們說你是因為他有錢……今天喊你過來就是把事情問清楚，俊，你跟陳亞軍……沒有什麼吧？」

    在床的另一端，端正而坐的美麗少女沉默了，她伸出手輕輕撫動自己脖子上戴著一串閃著晶瑩光澤的寶石項鏈，又猶疑的放下手在膝蓋上輕輕的揉捏，良久，她終於點頭小聲道：「他們說的是真的，我是跟他在一起了，羽，我們分手吧。」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暴怒中的郝羽一把把少女推下床去，少女坐在地上，嗚咽的哭出聲來，郝羽站在宿舍窗前背對著她，無聲的眼淚掛滿了臉頰。

    畫面再變，迪廳的勁爆音樂的噪音震的人耳朵發麻，郝羽的身前堆滿了一桌空的小瓶裝的百威和藍帶啤酒，他醉眼迷濛的看著眼前舞台上揮汗如雨搖動身軀的男男女女，有人給郝羽的空杯子又倒滿了啤酒。

    又有人拍著郝羽的背，打著酒嗝半醉的說道：「我說大羽，這都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你還揭不過去呢？那妞值得你這麼糟踐自己？」

    他話音剛落，對面一人就道：「說到劉曉俊，我昨天還看到他和陳亞軍兩個有說有笑的從普雷酒吧裡出來，陳亞軍一手摟著她，她還偏頭還擱在陳亞軍的肩膀上呢。」

    「**強你發神經了，這時候說那個，大羽，大羽，你這慢點喝，別嗆著，老濮老濮你扶著他，我去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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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的洪流嘎然而止，郝羽赫然發現自己跟5年前一樣，又已是淚流滿面的狀態，他用袖子連淚帶泣擦了擦自己的臉，臉上帶著苦澀的笑，他拚命的搖了搖頭試圖擺脫記憶的枷鎖，良久之後，他才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初戀，一個對於多數人來說既美好又善意的詞彙，這個美麗的詞彙孕育著懵懂、甜蜜和衝動，初戀也和另一個複雜的詞彙有著彼此共生的潛在聯繫，失戀這個詞以郝羽的性格來說，似乎充斥著更多殘忍和不公。

    一個樂觀善良前程似錦的青年在許多人跌倒的地方同樣蹣跚，而和多數人不同的是，他直到現在還未爬起，從某種角度而言，郝羽更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他拒絕心智的開化，用世事無常的樂天心態蒙蔽自己，他逃避過去，但過去並沒有真的因此過去，他們還貯藏在他的腦海裡，不容忘卻，劉芷珊的一言一笑突然觸動了郝羽那根經年未碰的往事。

    郝羽因為失戀而輟學，這在大多數人眼裡是不可思議的，他忘不了那份情感，同在一個學校的那張臉孔逼的他快要發瘋，他想有錢，他想發財，他想在經濟上能和自己的對手站在一條線上，但世界並不能按照他的主觀意識發展。正如所有的那些在幼稚無知的激情驅使下創業的學生們一樣，他撞牆碰壁，撞的頭破血流。

    他逃避，他試圖忘卻，他躲在南翔悠閒度日，他喪失了前進的**，他對自己的未來毫無信心，他把自己包裹起來，鑄繭作殼，如果沒有南翔單身宿舍陽台的那次腦襲，郝羽已經準備把自己提前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