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五章 鬧市靜景 文 / 石頭帽
三人這餐飯吃的很不痛快，不同於手下的這兩位王子的對工作上的分歧彼此鬱鬱，郝羽倒顯然是被羊肉撐的肚子裡極不舒服，等著鄒小波在樓下簽了單領著兩人出了門，程實就又開始事後算賬般的對小波結帳前在包間裡說的一句話極為不滿。
「什麼叫做摸著石頭過河？那是因為河裡已經有了石頭，你可以順著勢子找清目的和方向，現在我們的情形能算有石頭麼？這世界上恐怕還沒有任何一家公司嘗試過做一整個世界的想法，你這個比喻看上去有理，其實就用的很不恰當。」
「我的意思是凡事都有出路，你必須走下去才能知道路到底在哪兒，哪怕是河裡的石頭也得你腳踩上去也才知道它是圓是方，做事如做人，如果一味的在起勢之前就大談阻礙，凡事悲觀，那麼我們連現在這一步也不可能做的到。」
「我說的是沒石頭，你這是在轉移話題，腳踩下去沒石頭和認方向是一個理麼？這世間多的是不可人力而為的事情放在那兒彰顯規則，精衛填海可信麼？愚公移山成功了麼？寓言和勵志電影是為了塑造一種不屈的意志和精神，人類科技和文化的穩步發展需要這種態度，但僅僅憑著這種態度就叫囂著可以克服一切，看到山石險峻也還要硬生硬的用腦袋去撞，這對自己和公司都是完全不負責任的。」程實語境平穩，所指矛頭卻奇怪的有些隱隱指向拉在兩人身後的郝羽。
郝羽摸著肚子一陣亂撳亂揉，羊肉撐胃，孜然和辣粉也是燒腸子的玩意兒，他這會肚子裡火燒火燎的開始難受起來了。這人是他媽奇怪，餓了受不了，要摁著肚子滿大街找吃食，臨了了還要打劫人劉芷珊店裡的方便面才逃過一劫，這回好了，為了就著偷吃的感覺，興致勃勃的把自己吃了個五飽六足，沒成想這吃飽了撐到了比餓肚子那會兒也不遑多讓，還是揉著肚子站在這兒滿頭大汗的受著。
程實的一番話郝羽根本就沒聽進心去，而鄒小波卻又被這番話惹的著急上火的對著程實幾乎紅了臉。
「如果按找你的道理，每幹一件事情之前都先丈量身前的這座山有多高多廣，有了好的思路和想法後就立刻質疑能不能實現，夠不夠實際，那麼現在我們就還應該住在山洞裡，過著茹毛飲血的日子！人類的每一次進步都是在不斷的嘗試和失敗中獲得的，你也說了我們需要那種不屈的意志和精神，但你所理解的完全是泛泛而談，正是你口中所謂的這些不可能實現的動機和完全不合邏輯的想法讓我們飛上了藍天，潛入了海底，而且更是在地球外的真空中長期生活！你覺得是直撞南牆頭破血流的事也許就是另一次小的革新，又一個偉大的發現。」
「你這又是一次避重就輕的偷換概念！又一次你鄒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典型狡辯，我總算是明白了當年那場國家浩劫是怎麼產生的了，就是由著你這樣的傢伙說著冠冕堂皇，曲解著真實真相一力造就而成的，你要知道我們可不是單純的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我們的身邊充滿了機遇、挑戰、絕境和死胡同，難道不應該在把自己和其他共事的同僚逼到絕路前認清事實，避免殞滅麼？難道明明知道結局慘淡的幾率高的可怕，卻因為那種莫名其妙的樂天主義而逆規則而為之麼？是不是你也要在田里插滿穗子然後意興慢慢的宣佈畝產萬斤的神話呢？」
鄒小波皺著眉頭還想繼續再跟程實辯論下去，郝羽卻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他突然伸出雙手做合十狀，對這兩位小爺連連作揖，一邊道：「實在哥，小波哥，您二位高瞻遠矚見識非凡，這一輪答辯我們就暫時告一段落了行不？你看我都在旁邊聽了半天了，眼看著就要扯上黨群政治和國際危機來，咱們不就是在做一款純娛樂的遊戲來著麼？對不，沒那麼多花花繞繞的還非要你們爭來辯去的論道……」
「可是，郝部，我們現在談的正是你提出的這個龐大的遊戲設定啊，而且從根本上來說……」
程實依然覺得今天沒有談出一個合理的結果出來，郝羽心裡暗罵程大實在死腦筋喪門星，嘴上卻不敢帶著腹誹，甚至連一星半點的領導脾氣都提著小心的不帶出來。
「行了，程爺，您看我都是這樣的尊稱了，您老的意思我相當的明白，事實上我自己這兩天也在琢磨這檔子事裡的得失利弊，這麼著，我看這事咱們三個談了也做不出什麼決定，回頭開發部裡還是組織一個會，讓老房這桿老槍挑頭監督著，你不是一直很佩服房總監麼？到時候再一塊兒動議，看看咱們今後的路到底走到哪一步算完。」
郝羽一頭汗的捂著肚子看著兩個小傢伙依然在一路爭執著向公園大門口行去，一直看到人影不見，他就立馬掉頭向知心觀著急忙慌的回竄，搞的門口兩個本來已經因為客人散的差不多而蔫蔫乎乎的門迎又趕忙齊刷刷的鞠躬問好。
郝羽擺擺手，有點躬著腰擰著屁股的羞澀問道：「兩位姐姐，請問你們的廁所在哪兒？我這裡要大量放貨……」
百草園作為諾大安原省內並不多見的廟宇公園景區，在擁有一億三千萬人口的沿海省份享有很高的聲譽，平江市自身地處東部大陸板塊沖積平原的末梢，市內三江匯流，齊入大海，水文地理資源算得上得天獨厚，而城市東部的大片地區漸入海濱，可要論人口聚集度和建築佈局而言，平江的中心地帶卻恰恰都集中往東部靠。
也許是靠海的緣故，平江這個無甚歷史追溯的近代新興城市，也隨行就市的信奉幾乎所有南部海港城市都信奉的媽祖神佛，作為東部海域近年來逐節攀升的漁業新銳，平江市政府在近海和遠洋捕魚公司的引入及輔助配套設施上花了大力氣，除了吸納了祖輩在地屬海域討生活的捕海人進入由正規公司建立的近海規劃，提供陸上住房，設立專項海事保險，以使得做這一營生的人眾再無後顧之憂，可以安心出海作業。
當然，在這一切之外，平江市歷屆政府領導對於世代趕海人奉以神明的媽祖廟的翻新修葺也非常重視，這個在東南亞算的上是涉海範疇的海洋女神，在船工和漁民的心目中佔有很重要的位置。
百草園離市區很近，園子不大，論其功能來說只能算是一座很小的植物觀賞公園，因為擁有一座安原省最大的媽祖像和一座香火旺盛的南安寺，再加上近年來聲名鶴起的知心觀素菜館，倒似乎也成了東部海濱的第一公園，很受到省際遊客的喜愛。
百草園子從幾年前也開始對外售票，算是從香客遊客和食客身上過二道銀子，摟點這年頭無論哪塊都正經八百不分輕重摟的霸王錢，也好給自己園內的事業單位職工發上份非常地道的薪水。
郝羽這會兒走在百草園內臨海堤的繞園小徑上，看著遠處已然落幕的夕陽在地平線下掙扎的濺出一抹血紅的餘光，他揉了揉肚子，呼吸著週遭萬千植物散發出的那股子清新怡人的甜香，聽著身前海浪擊岸的聲響，感覺天地唯我，萬物皆親，渾身再無一點牽絆，簡直是舒服的透骨。
就這麼把今天渾天黑地胡吃海喝的貨都一股腦的大放特放，這一鋪了的出了知心觀的大門，不辨方向胡走瞎闖一通，居然還能享受到這樣少見的一番海濱風光，又覺著整個身子都暖洋洋的包在自然裡，心情自然是非常的不錯。
他找了張長椅坐下，舒舒服服的只是依著，啥也不想，就只顧著欣賞自己這近在咫尺卻從未察覺的海天一色的壯觀景象。
平江這座爛城，哪兒都不著調的很，市區一片鬧鬧騰騰的搞基建，樓閣高台的紙醉金迷，路上又到處跑著名車，車裡又必定坐著短打扮的美女，正是塵緣浮世穢四方，只盼一睹明月圓的出世心態。沒想到就在這不遠的城郊，居然也有這拉子靜謐雅適的地方還能找著心目中的那絲清明，這可就著實不容易了！
要說這裡跟同屬市郊的北相可就跟這裡一天一地，自己在南翔那陣子倒也很憧憬的爬了一陣子北相西邊的那座嘎蘭山，個破土丘子要樹沒樹，要草沒草，除了被早年間采砂石用炸藥炸的東崩一角西缺一塊的倒顯出點八卦陣的味道，其他的就他媽什麼景色也沒有了。
要是那會南翔蝸居那會兒，也能有眼前這樣的景致，能天天這麼下了班就溜躂過來這麼一通呆瞅，王佑明就是八抬大轎請老子出山，老子也絕不答應啊，除非他能有通天的本事把這番景色搬到中天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