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三體 文 / 石頭帽
在三口兩口間吃完了劉芷珊煮的面之後，郝羽隨即去了趟浩翔。
在咳嗽流鼻涕的當口，他居然一衝進門就直奔王佑明辦公室，兩句話沒交待完，就立馬要求人老王要把公測的日子訂下來，還追著問公測後的產品形象、宣傳、廣告等諸多問題。
王佑明對此自然是毫無腹稿，研究員出身的他對此雖說也算是稍有涉獵，卻也不及老朋友房志兵的萬一，滬江的合作談判據鄭啟方電話裡交待，就已經快談到關鍵利益分配點的程度，而今天上午更是傳出，微軟娛樂事業部也在其前任負責人霍華德.威特希爾的率領下，搶著蘋果商務談判的間隙，與浩翔臨時商務組進行了新一輪的接洽。
幾個月前還無人獲知，甚至連自己也並不特別看好的這枚臭雞蛋，如今居然變成了業內兩大巨頭都爭搶的香餑餑，王佑明對於郝羽，和這個奇跡小子的所創造的這款遊戲，就終於在其心目中擺上了一個恰當的位置。
剛才郝羽沒進來之前，王佑明是在自己桌上寫著股權轉讓協議，想把屬於自己的30%浩翔干股給勻一半出來交給這位得力下屬，郝羽一進門這麼搶著發難，等話問完了這些問題他王佑明又無言以對，就只好把那份寫好的協議書笑嘻嘻的遞給郝羽查看。
長髮青年拿過來看了幾眼居然把轉讓協議丟在一邊，嘴上卻還是不依不饒的問著：「說正經事別拿錢出來打岔，現在是浩翔最關鍵的時期，王哥您看公測這事到底是怎麼個說法！？」
王佑明僵在當場，對人郝羽這般講經磨牙以下犯上的壓迫式風格顯得很不適應，但王牌就是王牌，浩翔瞧著就要做大做強，眼前這個鬼靈精怪的屬下，無疑是公司能走上正軌的第一功臣和總設計師，委實是半分得罪不得。在矗了數十秒又委委屈屈的憋了半天，浩翔總經理於是一個內線電話打給人事部沈蓓：「十分鐘後開發部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集中到會議室開會！」
結果就是程實陳浩劉清華鄭兌鄭鈞李紅兵們哥幾個不情不願給請來了，開發部人眾又濟濟一堂的湊了一會議桌。而這會就再沒有鄒小波扮機靈鬼似的站起來插科打絆，也沒有房志兵拎著點豆腐線就婆婆媽媽嘰嘰歪歪爭較長短。整個會議開始階段，王佑明統共說了一句話六個字：「今天會議主題」「且慢，王總，下面由我來具體說明。」郝羽把王佑明的固定開場白硬生生的從中折斷，開發部部長顯得怒氣勃發，拍桌子打板凳的做了一番臨時成文的總結性報告。
「此次內測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郝羽大聲道，而劉清華在他剛說完這句話，就立刻在桌子下面對鄭鈞比出十個手指。
「我們的開發進度卻還只停留在原先設想的初級層面！浩翔開發部這麼多人……」郝羽連貫說話毫不間斷，劉清華這次對鄭鈞比出的手指是一和六。
「大家窩窩囊囊就困在中天這間屋子裡，沒活路，沒盼頭，這都多久了？有哪個遊戲是搞這麼久還沒搞出個彎彎繞來的？」
劉清華偏頭向右，不讓站在他左邊的郝羽看著臉，他表情誇張的對鄭鈞繼續耍寶，九個月！他的口型如是說，
「劉清華你要是再聒噪一句，這個月的kpi指標直接抹到零，就拿點基本工資買零食吃吧。」郝羽似乎腦子後面都長著眼睛。
轉過臉瞧著劉清華伸著舌頭端端正正的坐好了，郝羽繼續道：「公測必須在本周內拿出最後的方案，這裡是本次的計劃安排，由程實負責起稿，陳浩用你的萬能帳號在各大遊戲論壇通報，我們此次公測完全低調開啟，少做宣傳，不打廣告，關於運算瓶頸的人數上限問題，這兩天我也會和王總、魏主任這裡匯報具體可操作實施方案。」
「我們早前所設定遊戲內容，在短時間內也要進行極大的豐富和擴展，人手的不足是我們浩翔長期面對的短點，大家都知道我在這方面很有幾個能用的上的朋友，具體的情形也不在這裡細述，在浩翔人員配置完全到位之前，包括這次公測的過程中我已經爭取到了一批有力的外援，他們的成果會反映在共享數據盤大家歸口的各個模塊之中。」
「在這裡請大家相信我，這些都是業內最棒的傢伙，有的甚至比我還要強的多，我奉勸在座的各位也不用懷疑什麼，只要共享盤裡有了，就直接拿過來就用，為了遊戲早日以最佳的姿態上市，這樣的有力的外援不但要保持溝通，還需要長期穩定的給予配合和支持。」
「沈部長。」郝羽不顧整個會議室十個呆了九個的情形，突然轉頭向著完全不適應會場氛圍的人事部長沈蓓，後者情不自禁的被長髮達人的攝人氣場壓迫的一愣，情不自禁的應了聲：「到！」
「投資方那邊已經有初步意向，要在平江擴大投資規模，再過不上幾天日子，研發中心的現行制度和人員配置就都不合適了，而且在人才引進方面，你大半年來準備的那些資料和方案就終於有了用武之地。」郝羽頗有深意的向沈蓓會心的一笑，沈蓓強笑著勉強回應，心裡一時完全分辨不出，這個平日間滿嘴機車的大男孩怎麼突然變得如此職場了。
「浩翔段時間內就要迅速壯大，而這個時間軸是我們原本無法想像的迅速，在這裡我提醒大家，機遇已至，商機已至，我們苦等了一生的夢想實現的一瞬已至！不換思想就換人，要求得應有的回報，努力就在今日，我的話完了，下面請王總給大家做更精彩的發言。」郝羽說完站著帶頭鼓掌。
會場裡所有人都被長髮青年的這撥毫無預兆的言辭給震的雙腿發軟，一方面是為了這突如其來的葛底斯堡式的轉變，一方面也對郝羽這番集合了王佑明、房志兵和他自己的浩翔會議綜合性發言極為不適。那個一開會就牴觸犯渾，對著臉子和所有人硬扛，自說自話笑料百出的傢伙到哪兒去了？
會議室裡，三三兩兩的掌聲此起交錯，氣氛顯得頗為窘迫，王佑明擦著一頭汗，戰戰兢兢的看看他身旁正經危坐的開發部長，張著口幾閉幾合，欲言又止。
「散會。」王佑明最終道。
……
「這天顯然要變咯。」吸煙室裡，鄭兌從哥哥口袋裡夾出一根香煙，嘴對嘴的跟劉清華手裡的引著了火，啵啵的猛吸了幾口。
「你小子今兒怎麼也學人抽煙了，回去我告你媽用雞毛撣子揍你！」鄭鈞佯作憤懣。
「郝部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整的跟三位合體似的？是不是那天的美國殺手突然實襲，頭殼給敲壞了哪兒啊？」劉清華彈著煙頭，手指捏著前端，要把給鄭兌弄彎的部分回復過來。
「你們就得瑟吧，就這轉變，我看最傷心就屬李紅兵那小子了，你沒看到他會議結束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那個潛台詞連我都學的上趟，分明就是：郝部，您老怎麼變了的意思。」
「少貧嘴，少貧嘴，鄭兌我說你就不能學學你哥？到哪兒都是點風燭火的腔調，也真不知道你這一胎同胞的是怎麼養起來的，我怎麼就琢磨著你們倆怎麼看怎麼都不像呢？你看人芬蘭天才兄弟就完全是一顆瓜子磕出來兩半，哥哥說啥弟弟立馬就能接下句，人那心電感應怎麼換著咱中國版的就完全使不出來呢。」劉清華不讓鄭兌耍貧嘴，他卻顯然沒有把自己歸與此類。
「說的倒也是哦，那倆萊科寧小子真是古怪的要命，整日盯著咱們的源代碼看個不停，還一邊看一邊比劃，鬼知道他們是存了什麼心思，要說咱們郝部這回也算大方的令人髮指啊，主程序代碼是他寫出來的，愛給誰看給誰看，原本這道理倒也確實說的通，但眼看著咱們這就要被蘋果和微軟聯合收購了，人公司那保密制度要放到咱浩翔來，郝部恐怕第一個就吃不了兜著走。」
「胡說個什麼？」鄭鈞白了弟弟一眼，這會也掏出根煙來點著，鄭兌是左撇子，鄭鈞是屬於正常用姿，他熟練的張嘴噴出個煙圈，接道：「咱郝部的心思是深邃似海啊，以前還不覺得，這幾天卻終於是想的明白了，你當他對天才兄弟偷師這事不在意啊？郝閻王那脾氣外人不知，咱們跟了這些時日也總繞的出趟，你看他做什麼事說什麼話在什麼人那裡是吃啞巴虧不管不問的脾氣？要我說啊，這世上能玩得過他的人就還沒生出來呢，萊科寧兄弟這對傻冒這是中了他的奸計了。」
「怎麼說？」劉清華不解問道。
「這還不明白麼？他郝閻王本事大，主意多，又兼著交友豪闊，認識圈子裡的人都特麼牛逼的能造核彈了，就這資源他還能不充分利用啊？你沒聽他今天說麼？請了一幫有力人士幫咱們加快開發進程，萊科寧兄弟那是啥角色？美國本屆圖靈獎的候選人！那可是計算機界的諾貝爾大獎，他把自己寫的代碼給這倆兄弟隨便看，你當他是存了好心的啊？我說你們也該普及一下搜索引擎了吧？搞半天你們還不知道人這對大牌是誰？」鄭鈞對鄭兌和劉清華睜大了眼睛才醒悟過來的表情嗤之以鼻。
「你是說郝閻王這是在利用他們，先給點甜果子餵著，回頭看飽瞧足了就拔出小黑鞭子抽著他們給咱們這款遊戲添材加料？就像他以前對付咱們一樣？」劉清華畢竟是浩翔江湖智商僅次於鄒小波的一個，鄭鈞關子才賣到一半他就把另一半給推出來了。
「咱們郝部這幾下散手也算是耍的極為精妙了，我說我一早看著兄弟倆那一臉哈喇子興頭十足的，就覺得特麼怎麼這麼眼熟呢，原來這玩兒不就跟清華老兄當年一個模樣麼，拿著無線操控那幾百頁代碼啃的叫一個如癡如醉淚如雨下啊，當時就差跟人郝部當場跪下拜師求藝了。」鄭兌數落著劉清華道。
劉清華並沒有因為鄭兌的擠兌而惱羞成怒，他把手上的煙嘴重重的摁在煙缸中，臉上依然是平日的那副懶洋洋的神情。「當時我們又有誰不是那樣呢？」浩翔美工歎道。
「但是那段日子很快就過去了不是麼？再無那種驚艷到窒息的心態，也再無那股進了浩翔是撿到了大便宜的衝動，郝部寫的東西就還是那樣，從頭至尾都絕無破綻，完美的像是程序之神本人的傑作，說來也奇怪，我後來怎麼就沒當初的那份感受了呢？」
「郝部沒變，變得是我們吧。」鄭鈞算是美工三人組中最實在的一位。「奇跡要是看多了，天雷劈在身上也只當成是一朵火花吧。」他感慨道。
「這是什麼狗屁的比喻？天雷劈在你身上你特麼要能看得到火花你就是雷神了！」劉清華疵著牙鄙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