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八十章 借書 文 / 石頭帽
藏經閣就真一如郝羽心中設想的那般神聖,這裡書冊成海,經卷似山,也不知藏了多少書籍。與他想像中略有不同的是,只這第一層的藏書閣內,寬寬敞敞的空間內顯然不隨著任何一本現代工程學的構造,居然密密麻麻的排滿了書架,而書架之間居然狹窄到只容一人縮肩行進。
可能是由於書卷太過繁雜的緣故,習二在裡面轉了半天,也看不到任何提示分類的標注,一人多高的三層書架上,線裝版刻的典籍排的歪歪倒倒,毫無章法。而大多數書籍上都厚厚的積了一層灰,看起來灰濛濛的,不知多久沒有被人翻閱過,實是讓人搞不明白,這一大排一大排的擱在這兒到底是要圖個什麼名堂。
「參觀完了圓了念想就出去吧。」澄心背著手站在門邊,視線似乎從沒離開過習二的身子。
「太上師叔祖……」郝羽道。「還是不對,你小子能不能別亂喊輩份!」澄心在字面上看起來很不滿。
「……前輩,您是專門寺裡指派,守衛這藏經樓的經書寶卷的高僧吧?」習二明知故問。
「照看廟產,維持這幢建築的基本功能,防止火燭蟲蟻損毀藏書,每日清掃,就是一介雜工,又怎能當的起什麼高僧低僧。」澄心垂著腦袋說這番話,自語一般,似乎對習二的話有了什麼感觸。
「別的小和尚是不知道,你們總說領域外領域內的,實不相瞞,打我來的那地界,藏經樓這種地方那在廟裡,就絕對是屬於需要派遣最得力最信任武功又好,智勇雙全的大高手才能鎮的住的重地!前輩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我看你剛才一下子就制住我的身手,明白人一定就知道是屬於二院三堂內的頂級高手。」「呵呵,你個小孩子倒又裝著懂什麼高手,懂什麼二院三堂。」澄心把頭偏過一邊,竟是連看都不想再看習二。
「那讓我猜猜看。」習二毫不受激,續道:「前輩剛才識穴位的功夫精準如斯,而達摩院高手如雲,能進駐修研本派極高深武學的那都是天上仙宿般的人物……」瞧著對方毫無反應,習二又道:「珈藍院禪武雙修,這內外功夫就號稱冠絕叢林,區區認穴的施用之法想是也頗為精妙……」澄心此時在門前負手而立,他還是不說話,卻終於開始偏過頭來饒有興致的看著習二。
習二只得又道:「羅漢堂諸位高僧那都是武技卓絕,實戰豐富,又兼精擅武林各家所長,與人交手更是不落下風……」澄心哈哈一笑,卻還是搖了搖頭。
「好吧,那就準是般若堂了!般若堂那可也是乖乖的了不得,這廣納賢才,其在座各職各司都本為江湖名宿世家,入我少林就只為探尋武學中最精深之道,想來您這副身手……」
習二話說到這裡,澄心雖臉露奇笑,樣子看起來卻還是不置可否。而事情既到了這個境地,隨勢而行,不把話說完恐怕就是更為不敬了。
習二作勢抹了一把汗,最後只好道:「迦葉堂……乃是我少林最隱秘所在,其內多收良才異士,奇聞軼見繁多,具體幹什麼的小和尚卻說不好,我只知道本寺方丈玄真祖師爺,大論堂主持玄滅祖師爺都是從迦葉堂出來的。」
微微的點一點頭,澄心算是默認了迦葉堂的身份,他道:「你個剛入寺的沙彌,卻居然知道我寺的二院三堂,還說的頭頭是道,師父曾說這次入寺的領域外少年中,有創世一族的後裔存在,又說此類人士本身具大神通,可以推斷過去未來。」
瞧著習二聽的楞楞的,澄心又道:「也正是因為如此,方丈院才發下話來,要我等對入寺弟子凡事忍讓,又對你等的性情並不多做調教,隨性而緣,任其發展。」
習二聽到這裡,這回才總算摸清楚了這幫npc背後的核心思路。怪不得一上個遊戲就免不了的在寺內有一種隔離感呢,僧眾看著自己都繞著走,到哪兒哪兒都沒人,說個話都沒人上來搭腔。
原來這滿寺的和尚,就因為一位所謂的創世一族的存在,就把這秋昆武道團的一眾新丁當成了洪水猛獸,緊張萬分的對付著。寵,人是一定不會幹的,大和尚寵小男生情節太重口,就阿彌陀佛萬萬使不得,但得罪卻也不敢得罪了,於是就這麼分成了兩個派系對面對的瞧著。
除了教武傳文,授業解惑的活寺裡也不藏著掖著,還競相往寬裡放著你學,反正武學之道深邃似海,少林寺更是貨色齊全的無以復加。也就別看這一幫小和尚成天在演武場來回撲騰,沒個現實時間的三五年也撲騰不出什麼大成的絕技!只是一眾秋昆們目前還圖著新鮮,沒給想清楚這其中的關節。負責幫程實處理時間換算的是浩翔肥諸葛,鄒小波那小子人胖心歪,一早把這茬給整的玲瓏剔透,小樣不給浩翔狂交幾年點卡,你丫就想學什麼能威震寰宇的能耐了,做夢了吧?
澄心盯著眼前的習二瞧個不停,心下間也開始懷疑,這小和尚難道就是師父所說的所謂創世一族?他心生疑惑滿臉不信,又走近一步想再拿了習二腕子探探根底,想了想,卻反而退後了兩步,隨即昂首站在一邊。
也就剛剛把鄒小波的項目開發表裡的部分內容粗粗報了一遍,結果就居然全中,也不知道偉哥在密室裡成天搗騰個啥重大改變,兩個月前的設定,現在就還沿用,看來以遊戲目前的設定,對比當初擬定少林寺項目初期的大枝節上,所改變得就真還有限。
習二道:「前輩居然是迦葉堂的,您看我連猜五次才猜著出身,又是什麼倒霉的創世一族哦,不過迦葉堂的高僧怎麼又來守藏經閣?這不是拿佛雕劈了當柴火燒麼?方丈祖師爺這人事安排太過兒戲,到底是怎麼想的。」
「本寺方丈不容小輩忤逆,小子如果你看完了就走吧,輩份叫不對就別再亂叫,還有以後別來藏經閣了。」
「但是前輩,我還有二樓沒上去過呢。」
「樓上乃本寺禁地,如果沒有各堂各院長老的親筆書函,是不得隨意登上的,相信我,上面就還是書,而且還不如下面的全,你讀之無益,別再打那古怪心思。」
「那下面的書我可以翻一翻咯?」習二立馬打蛇隨棍上。
「翻你又能翻的出什麼名堂?本寺書卷歷來不做分類和統計,各朝典籍都由各堂、院、部呈交託管,又或是採辦僧人遵長老旨意帶回的雕版書冊,卻都是按照進閣順序隨意排放,你就是在這裡呆上一日,恐怕也挑不出一本合用的書冊,小子你到底打算看什麼書,看在今天有的緣分,我可以幫著找一冊,你借了帶回部室裡去看,快快,想要什麼書。」澄心話越說越快,突然開始變的不耐煩起來。
「前輩您剛才是說,這書是按著年代來排序的?」習二說話間就向書架的進深處走,心中想的倒也簡單,樹叢深處有大蟲,好書一定是越古的越好啊。
澄心倒也不攔阻,由著這位沙彌隨意入內,習二於是就在最後一排的書架上亂翻亂找,而書架上就果然如澄心所述,並無任何標識和註釋。
書架上灰塵積的很厚,習二揭開一層令人作嘔的蛛絲,瞧見下面擺放的,就不再是進門處那一眼看不到頭的版雕書籍。有些脫色的木質書架上,一排是絲帛狀的卷軸,裡面套著尖角圓柄的木轱轆,有的已見破損,而中下的兩層,卻都是竹製的簡策,因為年代久遠,簡牘邊緣都已顯出灰褐色,並用棉繩狀的束帶牢牢紮起。
習二隨手拿起一卷,簡中的縫隙部位落下數撮塵土,灰灰揚揚的濺的他滿身,他拉開束帶,展開一面細觀,簡上的文字似用手工寫就,看在眼裡卻仍然大部分都是個x字,那些x居然還隨著原本筆勢,婉轉扭曲,歪歪斜斜的各個不一,再拽開一截,就更加在屏幕上顯得讀不懂了,原來70的讀書識字卻也顯得極為有限,居然連個竹簡也讀不明白!
澄心看著他的手,自後道:「這是維摩詰經的漢代初稿,後秦僧侶鳩摩羅什的譯文,共3卷14品,你手上拿的是居士篇大小不二法門的譯本,此經禪悟機鋒,晦澀難懂,連我也看不明白,你又想拿它做什麼用?」
習二慚慚的丟下手中的書簡,不甘心的又走了幾格書架,他從上層絹帛處挑了一卷最厚的下來,撮嘴一吹,露出黃色的帛扉來,這回不用澄心介紹,習二卻也能看得明白,卻是《楞伽阿跋多羅寶經》的字樣。澄心此時站在習二身後,看到他居然找的到此卷,也不禁讚歎道:「楞伽經文乃我佛門禪宗正法眼藏印心之據,初唐之時就已失傳,後經北宋張安道動議,大學士蘇軾手書印版,方有今日這部禪宗盛典流傳於世。而你手中拿著的,卻是他滁州牧張安道,偶掘於琅琊黃教經屋的那冊原稿,乃是中天竺沙門求那跋陀羅的譯本,稱《四卷楞伽》,我朝初年輾轉落入我寺,堪稱的上是佛門至寶啊。」
「前輩,我曾聽人說楞伽經經文的夾縫中,就藏有一門至上玄功,叫作九陽神功,這說的是不是就是這本經文啊?」習二拿起那本絹帛急急忙忙的翻展開,要看看那些字縫之間有沒有夾著什麼絕世武功。
「你從哪裡聽得這些荒謬之極的言論?佛經就是佛經,雖是祖師達摩傳我慧可二祖之物,也是為了弘揚我佛之五法、三自性、八識和二種無我,又怎麼會和什麼九陽八陽的內功扯上什麼干係?你還未學武就已有如此的荒唐念頭,日後恐是極易入了魔道。」
習二雖聽他這樣批駁,卻仍然執著的展開那整卷絲帛,埋著頭從頭到尾掃了一遍,方才失望的放棄了從經文裡找九陽神功的企圖。早知道就該讓鄒小波把人老金的典故別盡數刪除,版權的問題就可以等到遊戲上市,掙了錢後再去買就是,郝羽在屏幕前暗暗悔恨的在想。
「你到底還要不要借閱書籍了?」澄心這回是真想下逐客令了。
「別著急啊,我還沒真正決定呢。」習二一邊嘴裡對付著,一邊雙手忙個不停。
「這部卷軸是?」他拿著一軸古卷問。「六祖壇經,韶州大梵寺施法壇講。」澄心不耐煩的回道。
「那這本呢?」習二另一隻手飛快的又抓著一卷。「摩訶般若波羅蜜大明咒,你還有完沒完?」
「快了快了,哈哈,我找到了,就這本!」習二始終遵循著他所謂的越古舊的越精貴的觀點,就在最後一排的書架間抓起一本厚重的紙質古書,在澄心眼前晃個不停。
「那你就趕快跟我去辦理借閱籤文,這一下午只陪著你這個古怪小子,簡直是攪得不能安心。」澄心說完就往門口走。
「前輩,前輩。」習二捧著書在後面緊跟不放。「這本書又是個什麼名堂?」他問道。
「不知道!」澄心頭也不回的答道。
「什麼叫不知道?哪兒有這樣的書名!」習二不依不饒的追問。
「是真的不知道!這是你要借的,我可沒逼你借,按說讓你們剛入寺的沙彌進藏經閣已是觸犯寺規,借閱佛經就更為不妥,今天的事你可不要向你的同門提及,你就是說了,我也是來一個揍一個,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那我自然不會跟別人說長道短的,只是前輩,你是藏經閣駐樓高僧,剛才那些古經文你都說的出名堂,為啥這本又說不知道,出家人可不打惘語,您不會是擺著糊塗裝著明白吧?」
「我跟你個領域外的小子我能裝啥糊塗了?簽名字!簽這兒!」澄心從門前的一張台案上抽出一本卷簿翻開,指著空白處直喊,習二隻好抓著筆,歪歪扭扭的在他手指處,簽上虛二的名字。
終於像是鬆了一口氣,澄心笑道:「我說不明白,是因為這本書滿篇寫的都是梵文!除了達摩院和大論堂的禪修比丘,又有誰能看得懂這書?」澄心和尚拉開木門,一臉的笑,擺出了堅決送客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