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百零五章 大賽（6） 文 / 石頭帽
當虛雲掙扎著被執戒僧們推出比賽場地，台下的人群自動的分開一條路，待他走進又慢慢合攏。沒人上前搭理他，也沒人替他說一句話，大伙只是把關注力繼續放在一號賽場。
而剛剛上去的這一對活寶就著實讓所有人都忍俊不禁，一個高高大大的胖和尚和一個瘦小的沙彌，兩人打從上台開始就不停的嘴仗，瞧上去倒像是世仇似的。這兩人的名號倒也算響亮，一個就是一團號稱胖翻譯的牛蛋大人，而另一個自然就是大伙記憶裡，那個之前經常在演武場邊，製造笑料的新手團的習二小哥了。
上台一看見對手，郝羽就在屏幕前這個心裡鬱悶啊，搞半天飛機大炮的，就好不容易排隊等號的上場了，第一輪對上的居然就是牛蛋這枚土鱉！
因為剛剛紙簽抽的完全撞運，兩人事先並不知道抽的是個連號，等到了場上就先是面面相覷，但只不過兩秒之後，牛蛋那股子勁頭就上來了。
「狹路相逢這是冤家路窄，你小子這回就真的落我手上了，我說小子唉，現在求求你蛋爺也還來得及，別等會我手上沒輕重，收不住招，小胳膊小腿的給廢著你哪兒的，整個啥意外事故，你可就後悔莫及了。」牛蛋叉著腰抖著胸脯狂笑。
「成天落各類人手上的，沒短手沒缺腳，照樣滋潤的很，好端端的就比個武，你又得瑟個屁？意外事故是能當著幾百人面先說出來的？說你沒腦子你又不服。」既然面對人的言辭挑釁，郝羽向來毫不示弱。
「別特麼貪口舌之便，年輕人，你蛋爺見過的世面比你夢裡做過的還多，你一定是覺得上回在演武場的你是贏了陣仗了是吧，老實跟你說吧，也就是真格對陣，讓你一隻手也能輕鬆贏了你！」牛蛋囂張的揮了揮拳頭，又獰笑道：
「不過只是那樣，卻沒有挑戰性，今個不能速勝了你，就顯得咱精英們的格調，要跟你這一介新兵蛋子放齊一個檔次，而且老子分分鐘幾百萬上下，也沒那閒空瞎耽擱功夫，諸位，我今兒就把話擱在鄉親父老們的面前了，待會蛋爺我要是不能半分鐘內干趴了你，那就算是我自動認輸！」
牛蛋話既說的鏗鏘，發的誓又是擲地有聲，於是場下立時就有人大聲應好。會裡幾乎沒有人不認識牛蛋，這個活寶似的人物經常是搞的滿堂歡聲笑語卻不自覺，是秋昆著名的開心果。
牛蛋經常發誓，而這樣的誓因為不靠譜的次數太多，也並沒有什麼人給放在心上。不過因為他一直以來的勉強維繫的人緣使然，還是不少會員們希望著他能夠獲勝。於是台下打氣的打氣，吹哨的吹哨，大傢伙已經完全把剛剛虛雲惹出的禍端給忘在腦後。
瞧著台下一片嘈雜，牛蛋當然就顯得相當得意，他看著黑衣僧還忙著在名冊上忙著上一場的記錄，腦袋裡不知哪根閒筋一時滑線，興致突然莫名其妙竄滿全身。他大剌剌的走到賽場的中心，指著還在場邊發愣的習二道：「等一下贏的太過輕巧，就害得諸多蛋絲們不曉得偶虛蛋的高明手段，這就先給你練幾個好的，小子唉，趕緊仔細瞅著爺的表現！」
話剛說完，牛蛋已是嗨的一聲高高躍起，他在空中展翅雄鷹一般擺了個造型，隨即重重下落，演練了一式經過變化過的羅漢拳中的三盤落地，英語達人口中開始吟詩道：「一隻小鳥上青天，大鷹撲來拔光毛。」
隨即他把雙手五指成勾，在身前身側虛揮了幾下，接著手臂前伸，穿針引線一般讓整個胖身子隨著手勢向前游了一步，在場的明眼人卻都看出來這是羅漢拳第十一式斂爪藏鋒的變體，中文禽獸又再吟道：「有蛇自遠方來，抓死拉倒。」
最後他左右手掌平伸，飛快的在身前切瓜斬菜般舞動不停，隨著體力條不停的短少，口中呼喝得聲音也是毫不停歇。
「小子唉，這是我自創的切水果拳，他的來源已隨著歷史長河的流逝不可追及，但想像一下這樣的手掌切在你小子脖子上的感受吧！我相信那一定是……」牛蛋話剛說到一半，一號台的黑衣僧不知怎地突然欺近，他用一隻手即抓住了牛蛋的兩隻手掌，達人掙了幾下沒掙出來，角色就自動有點憋紅了臉，他問道：「前輩幹麼？不帶這麼打斷人演出的，我還有一招驚天地泣鬼神的絕招沒使出來呢。」
「這裡是比武場，不是南戲耍雜腔的舞台，你們二人快快打過！」那黑衣僧隨手手掌一拋，一股大力就把牛蛋肥大的身軀向前順了一步。
有了南戲二字的提示，郝羽當即就已認出這個穿著黑色僧衣的澄字輩和尚，正是那天去達摩洞前碰到的澄志表演牡丹亭時的一名同好，想是與玄覺老和尚同屬羅漢堂，這會就被派了當裁判的任務。
秋昆胖翻譯這回給人掀了麻皮臉，卻也不以為許，他斜斜的擺了個拈花托葉的起手式，嘴裡卻還不依不饒道：「小子，我糗在人澄字輩高僧身上的難堪，今兒個恐怕就要你受著了，蛋爺很不爽，後果很嚴重，你就覺悟吧……」
「前輩，比武開始了沒？」習二有些不耐煩的站在角落裡向著南戲愛好者問道。
「可以開始。」黑衣僧隨意的揮揮手臂，他從頭至末都顯現出一付對此番比武大會不屑一顧的模樣。
「好了那就打唄，還廢話個啥。」習二碎步蹬踏，不想再等，就立即衝著牛蛋直撲而去。
「來的好！」牛蛋不忘用預設音效發出一聲怒吼，他擺正身姿，沉背弓腰，雙手握拳置於身前，閒暇之餘，卻還在鍵盤上用手指勾出角色的一抹笑容。
習二衝到近前，前足未停，後腳已踩正一個單馬步，他雙拳自身側而出，似蛟龍出海，身軀流轉靈動，已是稍稍偏離了奔襲的角度，就在牛蛋防禦的空隙之處，使用8成體力設定，打出那集羅漢拳的第一式『雙峰插雲』
此時牛蛋的手勢已起，左掌前右掌後，正是號稱最穩防禦的羅漢拳第五式『瞻前顧後』的標準姿態，但習二最終微微偏轉的雙拳，卻繞過了他的手臂直奔中門。
於是乎，場上所有關注兩人比賽的玩家的屏幕前時間突然停頓，包括兩人在內的絕大多數玩家們只看著賽台上，那個毫無勝算的新手團的傢伙體態完全舒展，他拳勢如虹，以一記側攻發自腰際的雙拳打擊，緩緩的搗上了牛蛋的腰腹。
這一次攻擊，竟引發了全場一次沒出現過的暴擊緩播，在這個美妙的子彈時間內，牛蛋的身軀被緩緩的從場上打得騰空而起，他面容扭曲，在空中像一隻折了脊背的對蝦，耳機裡傳來那一連串聲調被調低了六個八度的緩聲慘叫，而此時慢鏡頭突的以極快的播放又迅速結束，牛蛋瞬間摔跌在台下人堆裡，肥大的身軀頓時壓倒一片觀眾。
黑衣僧飛快的掠過幾個掙扎著爬起來的沙彌，要來檢查牛蛋有否受傷，而英語達人卻一個猛子的從地面上跳將起來，還作勢怒氣沖沖的就要往檯面上直衝，看上去竟是毫髮無傷。
黑衣僧一把攔住他，又在他腰腹間揉捏了幾下，牛蛋的角色人物自然因疼痛躲避呼痛，黑衣僧道：「皮外傷，無大礙，這場是虛二獲勝。」
所有人都被習二的這番表現給驚呆了，滿場這麼下來，就從沒看到任何一位玩家或npc能把對方擊打的飛起來，而這個新手團的傢伙，他又是怎麼做到的？
「他這拳的拳招品階已經絕對超越了精熟階段。」
盯著此時在被黑衣僧畫著硃砂的瘦小沙彌，場外的虛行突然自言自語道。
「我知道他前三招的品階在昨天已經達到精熟品階，但從前與他對練時也沒有這麼大的威力啊。」習二上台後，虛林就有意的站在這個聽起來很有點見識的虛行身旁，這時聽他分析的對路，就不由插言道。
「如果我猜的不錯，他這招的品階已經達到了融匯的程度，你剛剛是說他有三招都是這個品階麼？那麼其餘的招式呢？」
「這個傢伙我一直以為是個怪人，其他的招式除了集體操跟著跳跳是從來不花時間練的，他也就是把前三招練來練去，不過現在我倒有點明白他這麼干是帶點准譜的。」
「你說的不對，如果只是盯著一招練，整體招式熟練上不來，就是單招的熟練達到要求，卻也無法升階，二團前段時間也有人是跟他同樣的想法，團長刀疤與他對練過多次，精熟品階的羅漢拳根本沒有可能進入暴擊狀態，哪怕是擊打的角度再好也不行。」
「你是說他已經突破到了融匯品階？這怎麼可能？據我所知，在場的沒有一個人能把招式練至如此高階，那這麼說虛二這小子是穩拿這次大賽的冠軍了？」
「有可能但不確定，他的對手還有雷霆和小海，他們兩個的程度也是我所摸不透的，剛才出場如此低調，就一定未盡全力，還有那些npc沙彌，他們之中也是高手如雲，每個人都厲害的可怕。」虛行仍然關注著場上的習二，旁邊一群人看他說的頭頭是道，都追著問緣由，他卻並不答話完全不予理睬，
虛行過了一會喃喃自語的又道：「這次的比武相較上次有趣了許多，從不以招式為限的躲避反擊，到固定招法的中途變化，再到自創的擊打動作，或是在原有的招法上加以變化從而形成新招，而剛才這個虛二，卻居然把今天新出現的幾乎所有技法都在一招中用上了，這樣的傢伙卻還只是咱們新手團的成員……有意思，確實很有意思。」
習二獲勝下了賽場，隔壁的兩張賽台就還在比試之中，但場上大部分玩家包括npc沙彌們的目光卻還鎖定在他身上，眾人的臉孔隨他而動，搞的習二渾身不自在，他一猛子扎向人群要把別人的視線給切斷了連不起來，就在人群中又鑽了幾回，然後牛蛋就挺了個肚子在前頭等著他，習二一個猛子收勢不住，差點扎人懷裡去。
「你小子原來是深藏不露啊，特麼招式都搞到融匯了居然還在裝樣，害老子一時大意，居然一招就栽在你手上，小子，你我這梁子可結大了。」牛蛋卻還在不依不饒。
「蛋爺您老到底想怎樣啊？」郝羽是真不想再跟牛蛋鬧來鬧去了。
「簡簡單單，你來一團，進我們組，我都給你想好了，咱們幾個再加上雪女，那就得是七劍下天山，以後遊戲上市了就還跟以前玩神域副本一樣的玩團隊玩組合，我保管能打出一片天來。」牛蛋拍著習二的肩膀，一付玄德再世孟德重生的腔調，居然就在一大堆子秋昆眾的眼皮子底下大肆招攬。
「您老的心意我領了，但這麼做可不合規矩啊，咱們新手團的要進一團，那得先過觀察期，再至二團考察三個月，就算最後撞大運的進了一團，要想進您老人家那麼牛逼的戰組，光申請就得打半年，還得有強人舉薦，小的這又是何德何能，就是硬上檯面強出頭，怕是無福消受啊。」郝羽連忙推辭。
「老子說行又有誰敢說半個不字，小子你可別不識抬舉，我這麼做也是在報你當初上山傳我操控的那份恩德，別以為你剛剛你險險的贏了我一次，我就貼著臉的要圖你什麼，你特麼的可別瞎冤枉好人！」
一拳被人打的在天上哇哇亂喊就叫做『險險的』，為個練功木人追著幾天嘰嘰歪歪又打又罵的就叫做報『恩德』，別人什麼話還沒埋汰出口了他就又鼓搗『瞎冤枉好人』，對於這些牛蛋式的坑爹詞典，郝羽委實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他腦海中情不禁的回憶著當年與這位英文專業中文蛋業的碩士生之間的點滴，如今已經將近一年了，而能有這個活寶重新聚在身邊……感覺那個……真好。
「蛋爺。」習二舉著手臂也拍拍身前高大的牛蛋的肩膀道：「一切盡在不言中了，咱們雖是一切照舊，但日後有兄弟要鞍前馬後的地方，不衝著團長，只要您老一句話，水裡來火裡去，您老儘管瞎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