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玄幻魔法 > 奇跡之羽

大道小說網 第三百三十章 密宗醫聖 文 / 石頭帽

    從衣箱底裡拿出那本黑書,封首的幾個字倒是早已能看個大概,梵文不像中原文字按個辨意,往往是一字釋意,意義深遠,非得有廣博的佛學基礎才不致理解錯誤。

    習二還是像往常一樣打開厚重的封皮,並隨即開始凝神細觀。他緩緩翻動著書頁,要在這本書被歸還之前再看一遍其中的端倪,仔細研究一番,先前看不明白的地方如今有沒有什麼新的變化。

    離這本《旁遮普邦醫聖》研讀的日子已經過去很久,期間他還一直堅持向清明求教梵文,習二倒不期望真能從這本書中學到什麼了不起的能力,只是卻對這書中所述的這個僧侶的故事一直抱著濃烈的興趣。

    書寫的確實頗為古怪,其中的一些語意由淺入深,竟是要一點一點的提升了梵文識讀能力後,方可慢慢的看的明白。

    習二原本把書已經讀至三分之二的程度,而書中所寫的,就確實是一個古印度苦行僧人的一生。

    在書的最開始,寫著一位貧苦出身的孩子,疫病奪走了雙親的生命,因此他從小的願望,就是順著夢中的佛旨,去到遙遠的東方古國,學習神奇的藥道醫方,以好使得重新返回母國後,為同樣掙扎在疾疫中的人民治患救病。

    於是他早早的皈依了佛陀,並成為一名苦行僧人,他一路隻身東行,沿途飽受了飢餓、困頓與風寒暑熱,並且看到了世人們為著權力和慾望互相爭鬥,明白了救助這些無助迷茫的人們,僅僅單靠佛理,就恐怕永世也無法達成。

    他遵循苦行僧人的執守,僅憑著雙足行路,歷經九年,才終於來到當時的唐都長安。

    而到了這座繁華的都市之後,他卻由於體貌怪行,言腔不正,與當地居民交往不暢,差點餓死在長安街頭。

    一個孤苦無依,一身熱寒傷疾的外域僧人,終於停止了邁動了近十年的步伐,卻無助的倒在被譽為『金城千里,天府之地』的長安郊外的一座道觀之外,其時漫天飄雪,他雙眼不能視物,而外間寒風刺骨,白雪皚皚。苦行僧人於是心中明白,自己再挨不過這一夜。

    奇跡終在此時發生,最終不知是哪位神祇顯聖,印度的和尚卻就在這座道觀外,被觀內的一位醫術高明的道人救治,並撿回一命。

    苦行僧人籍此留在這座道觀之中,他養病之際,偶然發現小小的道觀中竟藏有大量道家書冊,由此開始努力掌握中原文字。

    他每日翻閱這些典籍,並與自己在佛國受戒期間所學到的大乘佛法互相參悟,這一悟,就長達三年之久。

    道觀中有一孫姓道人,施藥拔病之後,與苦行僧交好,兩人由初時的言語不通,到後來的經常秉燭夜談。

    僧人委婉講述他一路東來的沿途風情,闡述人間疾苦,並道出來東土學醫之宏願,而道人則靜神凝聽,點頭讚許。

    後一日間,道人開始向僧人傳授藥齏之法,並將自著之《千金方》也傾囊相授。

    如此一晃數年,苦行僧人醫術大進,又從千卷道經中結合大乘心經,悟出了『非空亦非有,萬物真空,顯為妙有』的獨門佛論。

    他淚別好友,向西而行,一路以所學之精湛藥理沿途救困扶危,之後更是向冥頑世人宣講他自創的佛理。

    他獨創的此門佛論與別派不同,入門後參悟經卷,就往往要結合由道家咒語而悟出的陀羅尼佛咒隨之誦唱。因其研讀參悟心經的速度極暢,形如同佛密語,由此便被那些被他愈治,而極度敬仰的信徒們譽為『密宗』。

    此去西行,僧人原本是打算翻越被梵語稱作『雪域』的喜馬拉雅山脈,進入到佛祖誕生地的『蘭毗尼』朝聖,但此時正當壯年的僧人卻因積勞成疾,身子日漸虛弱,最終無法再行遠途奔波。以他當時的醫術,或可以解救千種疑難雜症,卻無法治癒病若膏肓的身體。

    在病情得到進一步控制之後,外域僧人最終決定留在吐蕃,繼續在當地傳播佛法。消息傳出後,他的信徒們為神僧能夠留在當地而奔走相告,並歡欣雀躍的為他建造了龐大的寺廟。

    僧人於是在此地扎根,並收了勇猛、擅謀的善無畏和金剛智兩人為徒。師徒三人就在吐蕃聖地普陀羅設壇**,廣傳佛理,並通過寺中僧侶們的努力,把密宗佛學廣傳天下。

    再十五年,苦行僧最終圓寂,因他從不記得自己的年齡,弟子們於是把他稱為永生活佛,他被蕃民頂禮膜拜,所處寺廟在他死後的幾百年內也盡多香火,歷久不衰。

    習二把書將將讀到這裡,故事的脈絡就已大致完結,這次比上回所讀,就又多了幾個章節。

    把故事看完,他對這個從頭到尾都無名無姓的主角就充滿了好奇。故事的前半部分是以第一人稱的形式寫就,後面入蕃之後,卻是旁人描述的方式。

    艱難的辨認著晦澀的文字,再接著看故事結束後的序言,習二就終於知道,原來這本書的一切過往就都不是這名僧人親手所著,而是由他的弟子奉了授旨,根據僧人的講述一天一天寫出來的,在書的最後,他的徒孫不空和尚還按照僧人的遺言寫道:法師歸天之際,回顧其一生,對長安孫氏道長的授藝之情念念不忘,現將在大輪寺後十年收集整理之藥學方要轉贈中土。

    在書冊的最後,草草的用梵文手書的幾行文字,上書:長安五通觀毀於大火,開元十七年,唐襲吐蕃,密宗僧侶迫害無極,法師在天之靈恐亦不安,現將傳稿書冊交予禪宗少林僧侶,並委託尋找孫氏後人,望其中精要,或可拯救萬民。

    勉勉強強的把大黑書看完,習二心中不免許多疑惑,這玩兒有鼻子有眼的,又按著歷史軌跡,所謂的旁遮普邦的醫聖一說就不見得是無中生有,而密宗、千金方、孫思邈這些前朝典故自也能從行文中推斷而得,但百科裡從未有這樣的『苦行僧密宗始祖』的說法,怕就也是遊戲引擎所使的障目之法。

    此書所述的真假權不用論,總之書的最後寫的『其中精要』一辭就或許至關緊要了,這本藏經閣的書既是當初挑的古怪,想來就必有蹊蹺,因此還巴巴的學了梵文來讀,而讀的通了,卻也在字眼裡藏不出什麼隱秘。

    他這個名叫做不空的徒孫,拿著本老友的自傳東來尋主,如果不是另有什麼秘籍手札的物事,卻在書裡還寫著拯救萬民就未免太過。一本不算勵志的小說體自傳,又能救得了誰的困苦,當柴火紙媒點灶就也支撐不了幾天。

    難道說?

    習二想到這裡連忙把書的封頁拿到眼前細看,這一看還果然給他看出了問題,大黑書皮厚紙頁厚,原本竟沒想到其中也能藏物,帶著疑惑的心思再去端詳,那厚厚的封面之內,恐怕就真能有隱蔽的空間。

    一不做二不休就乾脆找跟竹籤挑開包皮四角,黑色封皮除去,露出其內的漿紙硬殼,劃開一道口子,就真的藏著捲成細細一滾的三張薄絹。

    意料之內,情理之中,沒歡呼沒雀躍,習二瞅著靜室無人的空晌,輕輕的用手指撥開絲絹,隨後則發現其中密密麻麻寫著蠅頭小篆,全是中原文字,並且字跡書寫的娟秀之極,竟像是女人寫出的。

    瞇著眼睛再仔細辨認,擁有整部本草綱目草藥學功力的習二就終於發現,絲絹中所寫,就真的是如自己先前想像的一般,這位旁遮普邦的印度醫聖,還真的就在這書頁裡留下了三幅藥方,並隨方附有針對其藥性繁複之極的煎取和熬製之法。

    習二打開的第一封絲絹,記載的是一味可以治癒百病並兼使之不再復發的古方,絲絹的開頭寫著:何之謂病?千縷萬絲無形之物進入體中,若其腑臟不健,血脈不暢,即衍於週身,攀膚跗骨,終成大疾。然以藥除病,則無形之物仍留,不可去除,病不根去,間或捲土重來,藥石再無以為繼,此方後之八味,取吐蕃秘法改良,可強人筋骨,病無從入。

    原來絹中所述,苦行僧人認為治標不如治本,與現代醫學理論類似,以藥物的方式,提高人體免疫力,才是真正能夠做到防患於未然的妙招。

    習二看了看絹中所載的藥方,與綱目中的草石部對照,就大抵都是比較容易獲取的大眾草藥,其中的蕃紅花和景天兩味或在此間難得,但在烏斯藏全境都幾是隨手可拈,只是所配藥物竟多達二十五味之多,並且在其後的取汁做引的手法上也寫了諸多的要求,看起來就不太容易做的出。

    畢竟不是得了可以升仙的靈丹那般興奮,習二歎了口氣,也沒心思再看剩下的藥方,把三卷絲絹都草草揣在懷中,眼睛盯著封皮損毀的大黑書,心裡倒也覺得不好辦起來。

    黑書說起來也算是古籍,放在藏經閣這麼多年也沒個懂梵文的和尚給正經翻翻,想是唸經誦佛的如清明這樣的禪修和尚,眼裡就根本瞧不上這本寓言式的人物經傳,如今自己得了便宜撿了三張古方,怎麼算都顯得運氣的很,姑且不論你這玩兒今後能派上什麼用處,但懷璧其罪,總也不能傻乎乎的大方示人。

    只是抓破了頭殼他也想不出法來,這個倒霉的第二任圖書管理員師傅哪裡,這破了皮的圖書就要如何歸還呢?

    借出來的書總歸要還,安排的師傅也總歸要拜,如此就讓習二無法可想,只好仍舊是雙手抱著寶貝似的一路躲著讓著來到藏經閣,而眼見著竹林中這座獨獨聳出來的雕樑建築,卻還是如往常一般冷清,他小心翼翼的步上台階,掉轉身子屁股向後拱開木門,膽戰心驚的挪動腳步。

    藏經閣一樓就還是那日的老樣子,亂糟糟的書架擺放的七零八落,地板上塵土厚積,只在書架間走人的過道上留著深淺不一的腳印,似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來過。

    習二把書輕手輕腳的放在門前的桌台上,又翻開那本碩大的記簿,翻到最新登記的一頁,就赫然發現,自己原先簽過的那個潦草的習二之後,這幾個月來,竟只有十數人的登名記錄,這也就是說,澄心所呆的這個鬼地方,那就有可能是幾天也不見人影,在這個沒有網絡無法宅起來自娛自樂的時代,也不知他要怎麼苦熬。

    進來半晌不見人影,習二心中納悶,一邊拿過毫筆來在簿子上按著前面的字樣劃上一道,還畫蛇添足的在其後寫上『已還』,完了就又蘸了口水試圖把早已分家的黑色封皮粘在頁扉上,但摁了半天也不見效果,他就只好作罷。於是習二想著先前拿取書冊的位置,踩著腳印蹩到最末的那張書架,把書塞在第二層規整的擺好,拍拍手正想偷偷溜出門去,卻只聽得門栓響動,有人自外推門而入。

    習二心中有鬼,趕忙躲在書架後瞄著書卷中的縫隙向大門處查看,進來的人卻正是澄心,他頸項間搭著一條面巾布,又從桌台的內側拿出一個葫蘆對著嘴飲水,他滿臉是汗,週身的短打僧衣似乎也被汗水浸透,放下葫蘆,手掌在空中虛劃了幾個手勢,又靜靜的站著思索,看起來竟是剛剛練功而歸的模樣。

    藏經閣守衛僧人在守閣期間私自外出,按寺裡一直張貼在大雄寶殿的五十條『規行』裡,可是一樁了不得的大罪。習二有了把柄在手,就再不怕損毀圖書的罪狀,他咳嗽一聲,就待從書架後轉將出來。

    他嘴裡的響動剛剛發出,眼前就突然人影一晃,澄心不知用了個什麼手段,竟然是聲到人至,他手掌捏在習二的肩頭,雙目一凝已是看清了對方的容貌,口中奇道:「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習二好整以暇的輕輕推開澄心的手掌,撣撣僧衣長擺上的塵土。

    「我是問你為什麼在這裡?藏經閣重地,閒人不得入內!怎麼上次的教訓你還沒嘗夠麼?」

    「我是來還書的,當然得入內,這事不提也罷,我今天過來,是來行拜師禮的。」他說完拂袖下跪,口中叫道:「師傅在上,徒弟清二……」他話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只見澄心雙手托在他腋下,不讓他行拜師禮。

    習二掙了一掙,卻發現對方手臂如堅似鐵,紋絲不動。澄心奇怪道:「拜師?你?是方丈院剛出的通報?這不是亂彈琴麼,我又哪來的時間教你?」

    他手中一震,習二就覺一陣大力自臂間傳來,他情不自禁的向上一跳,手臂酸麻,已是再也舉不起來。

    習二心中這個納悶啊,就藏經閣這三天碰不上一個活人的懶散活計,人這位就能楞跟睜著眼睛說忙的沒空當師傅,馬幣不是那幫吃飽了沒事做的長老們硬把自個塞在最後一檔,誰又樂意沒事拜了什麼管圖書的閒僧?

    習二還沒再說話,澄心就背著手在走道裡踱步,一邊道:「前些天迦葉堂職領長老喚我過去,就帶徒一事談過一輪,當時已經明確拒絕,為何今日仍要傳下法旨?」

    習二眨巴眨巴眼睛的望向澄心,那意思是,看我幹麼?我特麼哪裡知道?

    「我不能收你為徒,這原本是我自己憊懶,自不該落在你身上承擔,明日我會去方丈院向傳功長老交代清楚,讓他們早日安排合適人選,不要耽誤了你的在寺修行,行了,今天就這樣,你可以走了。」

    「那我可以再借本書看看不?」習二心中打起算盤。

    「別得了便宜賣乖,把上次借書的封面補好才能再行借閱,不然你這輩子就別想了。」澄心推著習二出門,並且重重的自後關上了閣門。

    得,眼尖嘴厲的就啥也瞞不過,這回倒好,安排的帶路師傅也給飛票,等著方丈院重新安排人選就又不知要猴年馬月。

    不過習二心中倒也納悶了,要說這些NPC和尚設計出來不就是為玩家服務的麼?系統裡難道就沒給寫著幾條限制的代碼,他們又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要忙的折不出時間來帶徒授課?這搞得還有沒有王法了?

    好就好在他打一開始也沒在意過這拉二桿子到盡又牛皮哄哄的管理員師傅,人不收倒還真合了他的脾胃,不同於一個階段一個帶路師傅這項不知道誰立的倒霉規矩,他習二心目中就從來把清明放在一個很切實的位置上擺正,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秀才和尚雖然年紀比他大不了幾歲,卻是肯狠花了時間又傾囊相授,兩人之間的感情一向很好,就算是脫了帶路人的身份,習二目前的文化課就還是掛著銜頭的教,一點也不顯得生分。

    捏著懷中的那三卷絲絹,習二神態輕鬆,他施施然離開竹林,就打算抽空去趟少林藥局,做這味不具名的『百病良藥』所需的藥材就恐怕不夠,過去看看到底缺了哪幾味,記在心裡,尋個法子補齊了照著方上的技法熬製出來,也就不枉了幾個月辛苦還為此學了一門語言,而今後有了什麼疾患,手上就更有了一張打底保命的好牌。

    而習二也開始懷疑,打從遊戲初期碰上李時珍一家開始,自己就是注定要得了藥方向醫路邁出一步的。這一切的連續就只不過是一連串匯源聚流的事件而已。

    一個圓形將將要畫滿圈子成為一個句號,此時他習二要做的,就是順著它已經成型的軌跡,把接下來的任務盡皆完成。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