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五章 天生萬物多不公 文 / 柳旭風
這一番臨死反擊，讓這骷髏圖受創極重。它亦是太過大意，忽略了對方乃是一名凝脈修士的事實。
但見十餘團黑色碎片在空中縈繞糾纏，似是想融合起來，只不過一時半會，卻是無法得償。其中最大的一團碎片上，隱隱浮出人臉之狀，極為詭異。而李無怨自爆了辟易金靈引的一半以後，卻是呆在了當場。
而後，他吃驚地盯著那最大的一團碎片，叫道：「你是孫魄！」
原來，那碎片上的人臉，赫然竟是宗門內門弟子之一，喚作孫魄。這孫魄平日裡行事頗為低調，存在感極差，卻是不知，他何時竟然修煉了這等邪惡的功法，身化黑煙，吞噬魂魄壯大己身。
那碎片卻是在遭受重創後已然失去了過往的記憶，便連自身是誰都不記得了。它只是拚命追逐著四散的黑色碎片，想要將之一一吞入。
李無怨歎了口氣，手腕金環化為一柄長劍，將那最大的碎片一劍劈開了。
這一劍，卻是斬破了那骷髏頭的最後一絲生機，但聽得駭人的嘶叫聲響起，一眾碎片盡數消失在了空中。
李無怨沉默半晌，站起身來，在一眾黑衣人身上摸索半晌，將他們囊中一應物事盡數取了出來，在面前堆了一堆，卻儘是些長劍、短刀、飛鏢等物事。
看來，這一番一眾黑衣人前來此地，乃是存了速戰之心思，卻連靈谷丹藥等物俱都沒有攜帶。
李無怨將眾人屍體聚攏了一堆，然後斬了幾棵干樹丟了上去，不多時，便有熊熊火焰燃燒起來。
他便在火堆旁邊打坐調息，吞服丹藥，大半個時辰之後，他自覺恢復了幾分實力，於是站起身來，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施然在一旁將所有的一切盡數收於眼底，此時卻是暗暗叫苦。他伏在此間之時，倒是不虞會被李無怨發覺——這似是適才自初次來到此間然後潛伏下來以後，所形成的一樣本能——但是他身軀只要稍微一動，說不定就會被李無怨察覺了。
此時他已然大半日未曾進食，又在水中折騰了良久，當真是又累又餓，繞是他身軀強健，也有些抵敵不住了。
終於有一刻，他身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戰，然後鼻中一陣癢癢，一個噴嚏便要打出來。
他暗道不妙，忙伸手按住了嘴巴。只是那噴嚏卻是完全無法抑制，饒是他按著嘴巴，噴嚏打出來之際，身軀也是劇烈地顫抖了下。
李無怨眸中殺意一閃而過，身軀瞬間飛起，已然飛過了十餘丈距離，一劍向施然藏身的大石劈了過來。
施然大駭，忙驚叫道：「宗主切勿動手，是我！」
李無怨卻是長劍不停，直接將那大石斬了開來，露出了大石後面的施然。
眼見是宗門中人，李無怨這才收了長劍，道：「施然，怎的是你？外面形勢如何了？」
施然滿臉驚慌，道：「宗主，外門弟子死了十餘名，其餘人不知去向，不知道是被殺了還是被擄走了。至於內門弟子——」
說著，他望了一眼適才李無怨同那骷髏頭廝殺之處，道：「除了孫魄以外，已然盡數身死了。」
孫魄適才那等之狀，自然也是凶多吉少。那麼如此看來，宗門當中的二代弟子，居然是盡數死絕了？
李無怨臉上卻是看不出什麼表情來，他又問道：「那麼謝無言同季無垢二人呢？」
施然搖頭道：「弟子不知！」
李無怨歎了口氣，想到先前之事，道：「估計他們二人，也多半慘遭不幸了。」
先前那四人守住石洞洞口，其餘一眾黑衣人則是過了許久才來到此間。那麼很明顯，他們乃是去追殺謝無言同季無垢二人了。
他靜靜思索了半晌，道：「你潛伏在此間，若不是你身軀胡亂晃動，便是我也發現不了你的蹤跡。你這是什麼法門？」
施然怔了一怔，道：「弟子也是不知，只是適才潛伏在此間，自然而然便做出來了。」
說著，他身軀一動，靜靜地立在破開的大石旁邊，便猶若一棵樹一般，再也沒有了活人的氣息。
李無怨驚訝地望著施然，卻是未曾看出任何門道來，過了許久，他才搖頭道：「你這真是，唉，我估計你上一世乃是擅長隱匿法門的大能，因此諸多隱匿之法，已然深深刻入你靈魂深處，因此你在這一世才會有這等類似天生神通一般的手段。」
他皺著眉頭，道：「你是十幾年前，無忌從無極冥海島嶼上帶回來的嬰孩吧。這些年我倒未曾關注你，卻沒發現你這些不凡之處。」
說到這裡，他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你被那島嶼上貓妖撫養過一段時間，而貓妖之中，頗多擅長隱匿行蹤之屬，因此你這隱匿行蹤的法門，說不定是那貓妖傳給你的，倒也算是好造化了。」
施然道：「原來如此，多謝宗主解惑。弟子適才也在猶疑，為何那些黑衣人從弟子身畔奔過，卻均是發現不了弟子。」
李無怨嗯了一聲，然後歎道：「可憐我庚金劍宗大好宗門，卻是毀於一旦。今日來此的一眾黑衣人，儘是焰流火宗之人。多年之前，他們便在尋我，只是我隱匿在此，還創了庚金劍宗。卻不料，他們居然能夠尋到此地來。只是可惜了我庚金劍宗眾一眾弟子啊。」
施然忙道：「宗主節哀，無論如何，宗主渡過天劫，卻總是一件好事。」
李無怨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下施然，然後搖頭道：「我宗門弟子盡歿，卻只存活了你一個，這便是天大的緣法。只可惜，你資質平平，修煉之事對你來說太過飄渺了。」
施然心下一沉，問道：「弟子斗膽請教宗主，不知這資質是否適合修行，該當如何界定呢？」
李無怨今日也是積了頗多情緒在心中，因此施然請教之際，他便爽快地道：「同你說下也好，省得你心中不豫，以為我李無怨在這等時刻仍然不肯傳你修行法門。」
他道：「人生於天地之間，身軀自有同諸類靈力的契合程度。此等靈力契合程度，可曰靈性。最佳的靈性，乃是甲等高階，此等靈性之人，往往萬中無一。除此之外，尚有乙、丙、丁等靈性。一般來說，乙等低階以下，丙、丁靈性之人，俱都被認為是無法修行的。靈性低下之人，肉身靈力經脈同靈力的契合度極低，吸納靈力速度極慢。你如今五識已然成了，不過我記得你在七八年前便開始修煉了吧。你之靈性低下，便表現在此時了。」
他望著施然，道：「以你此時靈力自然入體的程度來看，你的靈性，應該是在丁品。具體在丁品哪一階，其實都不重要了。」
施然猶自不死心，追問道：「那麼，靈性低下之人修行的話，會如何呢？」
李無怨搖頭道：「修行之事，便是要打破生老病死的天地至理，逆天而行。而修行的第一步，便是延年益壽。假設你原本能活上百歲，而你在這一生花八十年去修行，最終便只能多活一二十年，因此，靈性低下之人的修行，便是毫無意義的。」
施然默然。
李無怨道：「譬如你們外門弟子修煉的《乙木淬神訣》，甲等靈性之人，只要數月便能修煉完畢，乙等靈性之人，便要一年多了，丙等靈性之人，兩三年便能夠煉成，而丁等靈性之人，如你這般，便要七八年了。」
他歎道：「天生萬物，卻是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