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九七章 極北之地 文 / 柳旭風
第一九七章極北之地
迷天海高層對此事一致保持了緘默。
而她，此時分外理解鳳輕語當日的心情。
她自己出手的話，至少會留幾分餘地，給施然留下一線生機——她可是瞭解施然那可稱詭異的恢復能力的，只是不知道破心以後，施然還會不會活下去。但是如論如何，至少還有一線希望。
若是她不出手，宗門便會令其他更為強大之人前來尋施然，到時候，如果施然身死，必定不會如此時這麼簡單，連屍體都會被帶回宗門。若是他成功逃走，這一次施然肆意對其他宗門出手，必定引來高層震怒，說不定真會發動煉魂死咒對付施然，到時候，不管恢復能力有多強，施然都是必死無遺。
只是，雖然一切的選擇，她都是無可奈何，然而想到施然最後一剎那看著她的眼神，她心中仍然一陣陣刺痛。
鳳輕語有出氣的地方，可以針對鄧少倉及天罡海，她卻是滿心無奈，只得將所有的憤懣俱都積壓在心頭，自己品嚐其中的苦澀。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走出門去，對沈霜鯉道：「你叫什麼？」
小女孩睜著大大的眸子，細聲細氣地道：「我叫沈霜鯉。」
水瑩光點了點頭，道：「施然有事要出遠門，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他囑咐我照顧你，你就跟我走吧。」
她瞟了洞府前小院一眼，道：「趕緊收拾下東西吧。」
沈霜鯉嗯了一聲，也不多問，逕自去收拾自己的零碎不提。
不多久，水瑩光帶著沈霜鯉自海邊叫了鍾大奎二人，三人向西北方向而去。
沒過幾日，四名迷天海弟子來到浮浪島，然後在海邊修築了自己的房屋，長住了下來。數年之後，他們離去之時，又有新的浮浪島弟子來到了這裡。這相當於是山海宗迷天海打入東海的一顆釘子，而東海巨鯨宗對此表示沉默。
卻說施然挨了那一劍，又挨了一腳之時，心中卻是罕見地一片平靜，對水瑩光沒有絲毫埋怨。他心裡知道，水瑩光朝自己衝來的時候，若是自己箭尖略微偏上一點，必定便將她射殺了。然而她卻是一點都沒有猶豫，迎著箭尖便衝了過來。可見她心中也是極為痛苦難過的，甚至甘願受他一箭，來抵消這等痛苦。
而水瑩光捅入他胸前那一劍，同他射出的那一箭有異曲同工之妙，也是躲開了主要臟器，只是接下來那側著的一切，卻是異常致命。便是水瑩光在揮劍之時，已經將劍身靈力盡數收斂，減少了噴湧的靈力對他身軀的直接衝擊，然而劍鋒仍然將她心臟剖了開來。若是換了普通修士，這一下必定便身死了。也就是施然這樣身具九命神通的怪胎，才能夠在心臟被剖開的第一時刻，便有百骸體氣自發而動，跟著那劃過的劍鋒飛快修補著心臟，讓他不至於身死。
饒是如此，胸口之處的劇痛也是假不了的。最後那一腳更是要命，直接便將他整個人脊柱幾乎踢斷，但卻成功將他砸入了海面，然後一直砸入了海底淤泥當中，深深陷了進去，可見這一腳力量之大。
沒在淤泥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施然終於掙扎著爬了起來，將自己從淤泥裡面拔了出來，摸摸胸口之處，那裡傷口還在疼痛。適才百骸體氣集中修補心臟的傷，此時消耗太大，正在自行吸納剛剛恢復的靈力來彌補，因此這處並不重要的傷便尚未恢復。
他在水中伸了伸手腳，暗自苦笑道：「這死丫頭，下手太狠了，就不怕我恢復能力不夠死掉啊！」
他又喃喃地道：「這一次，應該沒有人會再來尋我麻煩了吧。」
他在水底潛游了極遠，爬上一塊礁石，坐了起來休息了片刻，正待離去之時，卻是突然抬頭，向高處看去。
一道血霧自天空中撲下，立在了他肩膀上，便是小蝙蝠。隨後，大公雞也飛了下來，立在他另外一個肩膀上，而那灰色蚊子，居然極為和諧地抓著大公雞的後背羽毛，立地穩穩的。
見到施然完好無事，小蝙蝠嘀咕道：「肯定是水瑩光放水，這才讓你走掉了。」
施然在它腦門拍了一下，道：「那是大爺我福大命大手段多，換了是你，再來兩個也被水瑩光殺了。」
小蝙蝠卻是沒法反駁，它雖然此時能夠隨時分身為七，然而對於水瑩光還是有些畏懼。
施然道：「這裡也不能呆了，我們要換個地方。」
他看著天邊，突然道：「朝東不多遠，就是無極冥海了，那裡是不適合修士呆的地方，也太過危險，朝南的話，又是島嶼眾多，小宗門眾多的海域，不知道從這裡一直向北，會是什麼所在？」
小蝙蝠道：「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方面的事情，只聽說從冰封谷所在的方位一直向東，出海之後便常年有冰塊冰山浮在海水當中，再朝北，我估計是和冰封穀類似的冰天雪地了。」
施然道：「冰天雪地才好容身，若是水土肥美的地方，多半就有修士在，我的行蹤若是再次暴露的話，那就麻煩大了。」
小蝙蝠很不屑地道：「這一次如果不是你逞強出手對付巨鯨宗，如何會釀來這等大禍？」
施然冷冷地道：「你看到別的存在隨意滅殺普通蝙蝠，會不會去幫它們？」
小蝙蝠想了想，歎了口氣道：「我先前肯定不會，現在多半就會了。我知道了，我肯定是受了你的影響。」
一人一蝠說說笑笑，向北而去。
跨過不知多少裡的茫茫大海，施然飛行在空中。下方海域之中，已經時不時有極大的冰塊漂過，甚至他還看到幾座七八丈高的冰山。周圍的氣溫也在急劇下降，便是施然的身軀強度，也要催使靈力才能夠抵禦了。
在這北國的海域，仍然有不少生物頑強的生存著。施然甚至還看到幾隻張開翅膀足有丈許大小的大鳥自他頭頂上方緩慢飛過，只是這些大鳥均只是普通飛鳥，而不是妖物。
終於有一刻，他看到前方天邊之處，有一線淡白色的陸地出現了。有連綿不斷的白色山脈隱沒在水霧當中。飛過去之後，他才發現，這一片陸地，乃是十幾丈厚的堅冰凝固而成，再往陸地方向，堅冰便越來越厚，施然估計，從他腳下之處朝前十餘里，堅冰便同海底陸地連在一起了。
此間極為寒冷，放眼望去，幾乎看不到任何活物的存在，整個冰原之上一片蒼白。而且此間的靈力，似是貧乏到了極點，幾乎無法察覺到周圍有靈力的波動。
若非是施然這樣在山海界無處藏身的人，也不會來到這樣的不毛之地了。在這裡，日常用度，只能消耗自己的存儲，卻是完全沒有辦法補充的。
施然飛身而起，迎著凜冽的寒風，向遠處而去。
飛了大半個時辰，他便立身在了一座數百丈高的大山山腳下。這大山仍然被厚厚的冰雪所覆蓋，不過有些地方還能看到冰雪下面土黃色的山石。
施然便決定呆在這裡了，他拔出長劍，尋了個避風的地方，飛快地挖掘了起來。
弄出個入口小、裡面大的葫蘆狀石室，他鑽了進去，從裡面將石室堵住了，然後呼呼大睡起來。
連日疲勞，這一覺便睡了十幾個時辰，醒過來之時，只覺渾身冰涼。
他暗罵一聲：「這什麼鬼地方。」
鑽出石室看了看，周圍的一切和他來的時候沒有任何變化。
他盤膝坐下，開始修煉了起來。
小蝙蝠在這冰天雪地明顯蔫了不少，它化身的血霧都被凍成一片片的冰渣子，讓它異常鬱悶。於是它便乾脆不出門，就縮在小盒子裡面睡大覺。那大公雞卻是極為亢奮，飛出去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施然估計，它是察覺到什麼毒物的氣息了。
沒過幾個時辰，施然突然聽到大公雞驚恐的尖叫之聲。他衝出石室，便看到斜斜的日光之下，大公雞在空中拚命飛著，爪子上還抓著一條三尺來長、通體瑩白的帶翅異蛇。它身後之處，數十條體型略微大一些的帶翅異蛇揮動著薄薄的、如同蟲豸紗翅一般的翅膀，口中蛇信不住吞吐著，朝大公雞緊緊追了過來。
施然便有些無語，暗道：「我都沒發現這裡哪裡有活物，你這廝倒是能夠找到獵物，當真是奇怪了。」
他身軀原地拔起，手中長劍化為一道金光，便向追來的眾帶翅異蛇斬去。
兩條飛在最前面的異蛇躲閃不及，登時被他斬斷了蛇頭，便自空中掉落而下。其餘的帶翅異蛇齊齊停了下來，然後掉頭就跑。
大公雞異常得意，在施然頭頂上盤旋著，滿是狐假虎威之意。
施然也沒有去追那些異蛇，而是將地上兩隻異蛇的屍體撿起來，仔細檢查了起來。
慢慢地，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這異蛇毒牙後面毒腺內，竟是罕見地有著某種不明的寒系劇毒。這劇毒對於肉身沒有直接的破壞作用，但卻是極為冰寒，施然手指觸在毒腺上時，便覺得一整個手掌立刻便僵掉了。片刻後，他識海之中的水池才興起一波漣漪，將清涼之意傳了下來，將那冰寒驅除。
識海七花九葉無定草的祛毒能力居然反應如此遲緩，在他的記憶中還是未曾出現的。這說明，這寒系劇毒竟是能夠直接將神識對軀體的感應之能遲緩，才會造成這樣的效果。
他心頭立刻熱了起來，一側頭，卻見大公雞腦袋劃出一道道虛影，以極快的速度將這一整條帶翅異蛇都吞吃了下去。然後，它打了個寒戰，撲倒在地上，便沒有了動靜。
施然又好氣又好笑，將它丟進石室裡，然後自己將兩條異蛇的毒腺都拔了出來，化霧凝種之法一催，便有極度冰寒的白氣自毒腺中湧出，最終滲入他穴竅之中。